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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宋词鉴赏漫谈之诗庄词媚

发布时间:2015-03-07 19:30

    诗词在中国古典文学中一直并称,诗歌到了唐代达到了一个顶峰,名篇佳句数不胜数,诗人文豪如群星灿烂;词在宋代进入了鼎盛时期,名篇佳作脍炙人口,词人作家熠熠生辉。可以说唐诗宋词是我国古典文学的两大高峰,深深影响了后世的作家。今天我们把诗词并举,但是在词产生的初期及随后的发展岁月里,词一直被视为小技,末道、诗余,被认为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淫滥郑声,宋初的钱惟演宣称:“平生唯好读书,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辞(词),盖未尝顷刻释卷也。”①并提出了所谓的诗庄词媚之说。庄者,庄严也;媚者,婉媚也。在今时看来这一“媚”字似有贬义,但却是对词这一文体的较为贴切的言说。词源于燕乐新声,初起时属通俗文学一派,它取悦大众的审美趣味,它表现世人的丰富细腻的情感体验,它依靠那些歌喉婉转,舞姿曼妙,姿容艳丽的女子传播,所以它属阴性,所以它媚。可以说没有了这个媚字,词也就不是词了。且看,同样是送别,柳永说“杨柳岸,晓风残月”,岑参却说“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同样是游子思乡,李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周邦彦却说“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同样写愁,张继说“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李清照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同样写月,张若虚说“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苏轼却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词的媚由此可见一斑。所以我们就从这个媚字出发,来漫谈一次词。

  “媚”作为一个审美范畴,在我国的六朝就已经定型,陆机的《文赋》、刘勰的《文心雕龙》、钟嵘的《诗品》都对“媚”的美学内涵进行了自觉的探讨。陆机《文赋》中说:“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②钟嵘的《诗品》中说:“宋豫章太守谢瞻,宋仆射谢混,宋太尉袁淑,宋徵君王微,宋征虏将军王僧达,其源出于张华。才力苦弱,故务其清浅,殊得风流媚趣。”③他们的探讨的对象是诗歌,肯定了诗歌在文质彬彬之外的的清丽婉转之美,但以“媚”为美的诗歌并不占诗歌创作的主流。可是到了宋代,作为“别是一家”的词把传统士大夫所不齿的风花雪月,如花美眷作为主要吟咏的对象,这使许多人惊奇的发现作为一种新诗体的词无论在内容上、语言形式、作品风格上更接近“媚”的内涵,于是一些词评家开始用“媚”来指称词的审美属性和美学风格,并逐渐为时人所认同。如宋代的王灼在其《碧鸡漫志•卷一》中提出了所谓的“士大夫歌词尚婉媚”之说;魏庆之在其《魏庆之词话》中用“风流妩媚”来评价辛弃疾的《祝英台•宝钗分》;张炎在其《词源•卷下》中用软媚中有气魄“来评价周邦彦的词。……把“媚”作为词的审美特征来对其进行品评在宋人的词话中甚众。那么词究竟“媚”在何处?本文试要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探讨。

  一、 诗言志,词写情

  诗言志是我国古典文学的传统,最早见于《尚书 尧典》: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后经孔子、荀子、《毛诗序》等对这一观点的阐释,诗言志已成为中国古典诗学的一个中心命题。那么何为“志”?通行的看法是“志意,怀抱”。它既可以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也可以是对社会、人生的感悟,亦可是对君主、对师友的忠诚敬仰之情,当然它也可以抒发个人的一己之情,但是它必须是庄重雅正的。因为它承担着“兴观群怨”之职,肩负着“经夫妻,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之任,它必须“为君、为臣、为民、为事”而作,可以说诗关乎着治国安邦之大事,它必须要“庄”。而词则不然,从它诞生之日起,它就与这些宏大叙事不沾边。欧阳炯在《花间集序》中谈到词的缘起时说“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妖娆之态” ④,可见词就是公子佳人酒边樽前“助妖娆之态”的,酒席宴饮中,珠翠绮罗,才子佳人,轻歌曼舞,儿女情长、风花雪月自然成为了主要吟咏的对象,那么词的“媚”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了。可以说从词诞生的那天起,它和言志的诗就泾渭分明,男女恋情,离愁别绪,伤春感怀、佳人殊容就成为了词言说不尽的主题。

  江城子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可以说正是由于言情与言志的不同,让以表“情”为己任的词比诗更妩媚多姿。但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在“情”与“志”的天空里词与诗是泾渭分明的。词中也有言志的成分。宋词从欧阳修、柳永开始就把个人的人生体验抒写在了词作之中,“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青春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到了苏轼更是“以诗为词”,开拓了词境,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突破了词为“艳科”的传统,树立了豪放飘逸的词风。如他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辛弃疾沿着苏轼开创的词路继续前行,他“以文为词”,创造出刚柔相济、亦庄亦谐的词风。如“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可以说,苏辛二人联手开创了豪放词,使词一度在“剪红刻翠”之外,呈现出阳刚之气,并深深影响了南宋的爱国诗派,如张孝祥、陈亮、岳飞的创作,但是当时的许多词作家对此颇有微词,李清照就旗帜鲜明的提出了“词别是一家”的理论,反对苏轼的创作倾向。纵观词的发展我们可以说,词以婉约为正宗,从花间词,到南唐二主,到柳永,再到秦观、周邦彦、李清照,及至姜夔、吴文英,词的婉约柔媚之风一直兴盛不衰。就是以豪放著称的苏辛二人亦不乏婉约柔媚之作。

  词为艳科,它从勾栏瓦肆中来,虽经文人之手,由俗变雅,登堂入室,但是它婉转、细腻、轻柔的妩媚之质却是贯穿始终。

  二、风姿绰约的女性形象

  词之媚不仅在于它言情的特质,更在于它的媚与女性有着不解之缘。媚字,从女,从眉,说文解字上说媚,说也;尔雅上说,媚,美也;广雅上说,媚,好也。这个媚字既可以指以眉目示人,讨人喜爱,亦可以指女子姿态婀娜多姿,娇媚秀丽。总之,这个媚字应该是指一种女性美。词的媚也和风姿绰约的女性分不开,同时,也正是因为有那么多风姿绰约的女性,词才媚。下面我们就分别开看一下男性词人笔下与女性词人笔下的柔媚女性。

  (一)男性词人笔下的女性形象

  1、符号化的美女

  在中国古典诗作中,女性形象早就出现了,在《诗经》、《汉乐府》、《古诗十九首》中就有大量的女性形象,但是这些女性形象在社会关系上都是有所归属的,有的是将为人妻,有的是已有心上人,有的是被丈夫所弃,有的是丈夫远征或远游在外。而在词作中,我们却看到了大量社会关系不清晰的女性,在词作中呈现的只是对她们容貌、服饰、闺阁的描写,她们成了单纯的爱与美的对象,这在唐五代词中的表现尤为突出,如温庭筠的下面三首小词: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更漏子),霞帔云发,钿镜仙容似雪。画愁眉,遮语回轻扇,含羞下绣帏(女冠子),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宋代的词人晏几道、贺铸的词中也多此类的女性形象。在这里,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代表女性的的符号,突出的是女性的性别特征,淡化了女性的社会性,男性作家以男性的眼光和立场来看女性,女性处于被看的地位,从一定程度上说,这里的女性并不是真正的女性,而是男性心中的女性,是“符号化”了的美女。

  2、闺阁思妇

  词的一个主要表现方面就是闺阁情思,闺阁的女性自然也成了男性作家词作中的主角。但在中国传统士大夫的思想意识中,情和欲是不同的,两者之间横着道德的鸿沟,即使在以言情为主、品为艳科的词中,写到欲的时候,也是委婉迷离,若隐若现,欲露不露,反复缠绵而不一语道破,所以闺阁中的女性经常以美丽动人、翠眉长皱、粉泪盈掬、娇慵无力、倚阑远望、温柔贞静,哀而不愤、怨而不怒的思妇形象出现:毛熙震《清平乐》中的“含愁独倚闺帏,玉炉烟断香微”妇人与李璟的“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中的苦情女子、柳永的“想佳人,妆楼顒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的苦守佳人、秦观的“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的心事无限的红颜、欧阳修的“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对景伤春的姝丽等可以说都是这类闺阁思妇的典型代表。

  3、红粉知己

  在中国古代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志趣相投实属不易,但宋代养妓成风,这些歌姬或家妓不仅姿容出众,而且具备了一定的文化修养,能理解歌唱诗词,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士大夫们在精神上可以沟通,因此她们填补了士大夫们的情感空白,够成为他们的知己。这些女性有着柔媚的外貌,但却有着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的高洁的品性。如苏轼笔下的王定国侍人寓娘(参见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辛弃疾恋情词中的歌妓,晏几道词中的歌妓频、鸿、莲、云 ,柳永笔下的他挚爱的歌女都可以看做是词人的红粉知己。

  除了上述三种女性形象外,还有柳永笔下的“针线闲拈伴伊坐”的市井女子,辛弃疾笔下“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的弃妇等。男性词人笔下的这些女性无论以何种面目出现,在一定程度上都体现了男性对女性的构想:妩媚、贤淑、温婉、多情。

  (二)女性词人笔下的女性形象

  男性词人以男性的视角构建了他们心目中的女性形象,他们对女性世界的理解毕竟隔了一层,所以女性的世界最好由女性自己去体察,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宋代最著名的两位女性词人所塑造的两类不同的女性形象。

  1、大胆示爱的闺阁女子

  在封建的中国社会中,爱情与婚姻是女人的全部,“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但在两性的婚姻中男性尚且不自主,何况女性。但是男性可以有红颜知己,女性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在男性作家笔下的闺阁女子,对待爱情是被动的,是依附与男性的,是男性失意时的心灵慰藉。辛弃疾不是反复吟唱“倩何人,换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而宋代女词人朱淑真却敢于大胆抒写对婚姻的不满,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一个知识女性的对精神自由的追求。她在《黄花》中吟道“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尤其是她的一些词作以身为女性所特有的细腻抒写了经历爱情时女性的心态,情状,这些作品不仅大胆、痴迷,而且缠绵、缱绻,如:清平乐 (朱淑真):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朱淑真追求爱情的勇气,热恋时的甜蜜与幸福跃然纸上。

  2、女中丈夫

  说道宋词就不能不提李清照,她不凡的出身,少女时宽松的家教,前半生幸福的婚姻生活,后半生国破家亡的凄凉晚景,使她的词做显露出一般女性作家少有的士大夫情怀,如“年年雪里,长插梅花醉”(清平乐),“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怨王孙),但是她又不失女性气息,如“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一边是陶渊明的举动,一边是被离愁折磨至憔悴的女子,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显得的既香艳又高雅,别有一番风姿。

  当然,除了这两种形象外,李清照和朱淑真还创造了一些弃妇与思妇的形象,我们怎且不论了。

  由上我们可以说,无论是男性词人还是女性词人,他们认可的女性形象具有如下的共性:温柔、美丽、纤弱、忧伤、纯洁,这些柔媚的女子成就了词,词的媚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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