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平凹小说中的动物神秘书写
笔者认为贾平凹的动物神秘书写一般都具有神秘性和幻化性的特点，使动物有了人类的思想和情感。在一些小说中，动物变成人或人变成动物，变得接近人类的生活，成为人物的伙伴或倾诉对象，精神上的依赖对象，仿佛把读者置身于神奇的动物世界中，为读者展示了许多耐人寻味和独特的动物意蕴。
一、动物神秘书写与贾平凹动物神秘书写的相关问题
（一）动物神秘书写的相关概念及发展脉络
我国的动物书写有着辉煌的历史记录。在古代，关于动物书写的文章最早见于《诗经》，其中《关雎》用兴的手法对动物进行了描写，《离骚》中屈原将鸷鸟来象征自己的洁身自好，以及《山海经》中的神话动物描写，到《西游记》用变形成人类的夸张动物来描述人，《聊斋异志》中对狼的描述等，除此之外，也有名传于世的《搜神记》《封神演义》等优秀的古典名著。再到现代作家鲁迅的《猫和兔》等，将动物写进了小说作品中。到了近代，动物创作已经成为一种写作热潮，成绩斐然，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小说家。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发展，中国社会进入了快速转型期，各种文化思潮相互碰撞融合，人们对于生活质量有了新的追求和理解，于是一些人把目光投向了动物。比如韩少功的《飞过蓝天》、王凤麟的《野狼出没的山谷》、乌热尔图的《一个猎人的恳求》。贾平凹《怀念狼》问世以来，越来越多的作家涌入动物创作领域，如专注于动物小说创作的沈石溪、根植于民间原始思想的叶广芩等，陈应松、金曾豪等重要作家也在各自的创作领域中创作了不同题材主题的作品，以其独特的题材优势、独特的叙事视角、生动的形象和惊人的想象力，坚定了动物书写探索的步伐，他们拓展了当代文学的话语空间，为动物创作的蓬勃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但是，由于时代发展的局限，动物书写一直处于一种边缘状态。对于学界来说，动物书写研究最初还停留在“儿童文学”和“普罗”文学的领域，缺乏一定的理论深度。如今，动物书写已经超越了儿童文学的界限和范围，虽然产生大量的优秀作品，其内容的广度和思想意识的深度，并没有引起理论界的重视。
三、贾平凹动物神秘书写的表现形式
（一）动物情感的神秘表达
1.怀恨在心的复仇式
贾平凹的动物神秘书写，通过复仇式的书写模式，对动物的情感进行神秘的表达。故事情节的书写模式是小说中动物神秘书写过程中的重要的环节，可以清楚地了解到作家煞费苦心的创作意图，不仅可以呼应小说主旨，还可以与人物的出现有一定的联系。贾平凹通过运用与动物相关的书写模式，进一步完善了小说的开放性虚构内容，从复仇式、报恩式、挽歌式和共生式突出动物的不同的情感反应，构建具有生态意义的结构形式，使读者受到一定的启发，丰富小说的内容和主题。复仇式是指作家在小说中对动物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关系的运用，制造一种敌对状态，伤害其中一方或双方并威胁其中一方的生存处境和自身利益，从而使较弱的一方能够为了维持生命安全或种族的生存而进行攻击，以扭曲和仇恨的心态对另一方进行报复，从而达到心理平衡和使命任务。“在动物叙事中，许多动物被赋予了行为主体人的特性，它们在生命受到残害或威胁时本能地反抗、反击行为在叙事中被着以‘复仇’底色，寓含着自然中的一切都应该得到尊重，不能被任何外在势力肆意妄为，否则必将自食其果的深刻意蕴。”①在贾平凹的小说中，动物有逆反心理的复仇情感化，这使得动物在复仇的过程前后变得愤愤不平，情绪变得愤怒，充满了与之对抗的巨大力量。
四、贾平凹动物神秘书写的独特性及文学价值
（一）动物神秘书写的独特性
1.继承神魔小说的变身写法
贾平凹小说的动物神秘书写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继承神魔小说的变身写法上。他对神魔小说进行改造并加以创新，使之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心理与认知习惯，从而达到更好的效果。主要参考《西游记》和《山海经》为主的神魔小说的变身写法。在《西游记》里，可以领略到主要人物均由动物变身而来，有孙悟空的机智变身妖魔巧夺法宝的故事，猪八戒由神仙降世变为猪人的故事等等。《山海经》中记载了精卫填海的故事和一些英勇无畏的神兽形象，在神话故事中，动物和人变身成兽人的模样，战胜了各种困难和挫折。阅读《山海经》的经历激发了贾平凹的创作灵感，贾平凹的《怀念狼》《太白山记》等小说在神魔小说中继承了动物的变身写法。
在《怀念狼》中，狼拥有将自己变成人的奇幻魔力，它在人身上的表现也是千奇百怪：变身成大人、变身成老人和变身成小孩，变身过程充满了离奇和诡异。狼家族会变身成为老人、成人和儿童，以躲避人类的追捕。十五号狼为了得到村民的衣物，假扮成一只狗，还会变身成一个老人，假装逃避普通人的寻找，而狼为了与烂头接近并亲密相处，会变成一个妇女。所有这些狡猾而聪明的狼群，每一只都有变身的能力，似乎都有神奇的魔力，突然变成了真正的人，无法分辨。还有一只金丝猴变身成了一个女人，并亲自感谢救了她的猎人。作家没有太多对变身细节的描写，跳过它是如何变身的，只是一些动作描写路线，概述过去，变成激烈的、有趣的追捕画面。与一些神魔小说相比，贾平凹的小说侧重于动物或人的变身写法，注重人物的故事情节和神秘的气氛，没有神话的特殊性，具有魔幻的色彩。正是作家受老庄思想、魔幻主义和古代志怪小说的影响下，其独特的哲学思想，给动物披上了一层想象和虚构的人间外衣，使动物更接近人类，营造了一种舒适温馨的氛围。
（二）动物神秘书写的文学价值
1.拓宽动物内在性格与精神特质
动物与人类的本质区别在于语言系统的缺乏，人类的语言能力、思维和情感的锻炼使人类具有各种感知能力。动物有意识，而人类有文化属性和自我认同观念。动物的自然属性使其具有典型的本质特征，因此动物的知识存在于有限的想象内容中。在贾平凹的小说创作过程中，关于动物的书写部分占据了一定的比例，动物神秘书写已经成为贾平凹的一个写作特色，对他的创作也有一些独特性和价值性的影响。贾平凹笔下的动物具有丰富的内在性格和精神特质，是贾平凹动物神秘书写的宝贵探索之一。狼、狗、狐狸、鱼、马、鸟等动物都是作家的最爱，在他的小说中也经常能见到。小说还描写了凶悍机智的恶狼、瘦弱逃窜的狼、神秘变幻的奇异狼、勇敢报恩的生态狼等类型，从而形成了人与狼之间的对立与存在的关系。
贾平凹将动物神秘书写与符号想象结合在一起，但是他笔下的动物不忘本性，也被赋予了动物人格化书写的特点，使动物具有了超越原始表象的多种人类内在性格和精神特性。在《怀念狼》中，小说以“我”记者的身份开头，从当地县城和民间传言中获取狼的残忍、血腥和暴力的故事。但是，除了自然环境的原始野性，狼也是人类情感的象征，它会向人感激，也会向人类求助。同时，还会对其他自然界的物种哀悼。在这种关系中，你不冒犯我，我也不冒犯你。其他的小说描绘了陪伴猎人的助手蜜子，帮助傅山猎狼的狗富贵，与女人同床共枕的虎儿和四眼，《浮躁》里的看山狗，在《土门》中有着悲惨命运的狗阿冰，《秦腔》中会唱秦腔的狗来运和赛虎等等，它们与人类生活保持着友好、亲密的关系。小说《任氏》写了狐狸变成女妖任氏，并与男人相恋的传奇聊斋故事。《鸡洼窝的人家》中的聪慧逃命的狐狸等动物，见证着主人公的传奇创业命运。
结语
贾平凹的动物神秘书写一般都具有神秘性和幻化性的特点，使动物有了人类的思想和情感。在一些小说中，动物变成人或人变成动物，变得接近人类的生活，成为人物的伙伴或倾诉对象，精神上的依赖对象，仿佛把读者置身于神奇的动物世界中，为读者展示了许多耐人寻味和独特的动物意蕴。在贾平凹的小说中，他用大量笔墨描写动物，他对动物的偏执和喜爱可以在他童年时期的回忆和欢乐中感受到，与动物有关的故事和民间文化积累了他的乡土写作经验。小说还塑造了各种奇形怪状、神秘莫测的动物类型，其本质与人物的活动密切相关，或者赋予人性另一种象征意味。贾平凹喜欢使用各种各样的意象，动物也可能参与其中，但动物神秘书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意象的使用，成为突出人物形象和叙事的主要依据。动物也成为了作家关注的生态自然之一。从动物描写的角度看，他的小说有一个明显的转向：由动物写人生。动物成为了他的创作主题。动物引起了许多人对生态问题的关注，于是为动物呐喊的声音，一方面成为贾平凹写作的立场，另一方面，从动物神秘的新角度去审视人性，反思自我写作的立场，是以不同的角色，动物成为他笔下新生命的动力。
人们对动物的关注越多，作家的写作就越会面临困扰，这对小说也有一定的局限性。贾平凹是一个非常善于捕捉动物特征的小说家，他笔下的动物不仅数量众多，而且有着鲜明的个性和特点。对于动物神秘书写，贾平凹在每部小说所占的比例各不相同，有的小说在动物神秘书写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例如《怀念狼》《土门》等小说抓住了动物在故事中的重要地位，描绘了动物的反面形象，吸引了人们对自然、社会、人性的关注。有的短篇小说以神秘魔幻的方式描写动物，既有丰富的哲理性寓言故事，又夸大了动物的原始本性，还有的小说描写了动物的性，哗众取宠，违反社会伦理和道德规范。除外，一些早期或晚期小说篇章就不再使用动物作为写作线索，而是使用反映环境氛围和人物心理变化的动物。不同小说的动物相关描述的比例各不同，有的增多有的降低，削弱了叙事效果，过于死板，引人注目，脱离了以政治话语为核心的写作。同时，动物神秘书写给小说带来了弊端，形成了整体叙事的杂乱，小说主旨不突出，内容上牵强附会。也使小说包含了作家的哲学深思和生命意识，并形成了一种以动物为辅助、以乡土为中心的写作风格。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