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学术参考网

多元农业经济背景下的乡村治理

发布时间:2016-04-13 15:16

  一、问题的提出

 

  乡村治理一直是学术界探讨的热门话题之一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农村经济社会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市场意识日益向农村扩展,传统的农业经济模式受到冲击并发生转型。农村经济结构的转型,意味着传统乡村治理模式也将随之发生变化。

 

  J村位于广西中部农业区,是典型广西的农村。改革幵放30多年来,J村经济结构发生了两次重大的转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行使集体经济的功能被后来兴起的个体农业经济所消解;近几年来J村传统但较为单一的农业结构转变为多元化的农业结构,这种转变对J村村庄治理产生了重要影响。那么,在农村社会转型期当中,在市场经济和市场意识日益向农村扩展的情况下,及农村传统农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的前提下,乡村治理如何能够适应这种变化?如何才能实现乡村治理的转型?本文以广西J村为例,以农村社会转型期为背景,分析多元农业经济背景下的乡村治理问题。

 

  二、多元农业经济:结构与特征

 

  ()多元个体农业经济结构

 

  1、多元个体农业经济概况

 

  J村多元的农业经济主要体现在农作物的种植面

 

  积及其产量两方面。2010年村全村播种农作物面积共12462亩,其中,水稻播种面积为2717亩,产量896.4(早、晚稻总量);甘蔗共播种面积3602亩,产量15008;蔬菜种植面积4468亩,产量2904.2;马蹄种植面积1025亩,产量3300;桑叶种植面积为1849亩,蚕茧产量为252吨。水稻、甘蔗、蔬菜、马蹄以及桑叶的种植面积分別占总面积的18.87%25.01%3h03%7.13%14.84%,在作物产量上各占总产量的3.94%65.89%12.75%14.49%1.11%。因此,无论是在种植面积还是在农作物产量上,这五种农产品所占比重都远远大于其他农产品,成为J村农业经济的五大主导产业。

 

  2、五大主导农业产业

 

  在水稻种植方面,水稻为J村传统农作物。马蹄引进到J村农作物种植行列之前,水稻即为J村稻田种植的主要作物并且一年种植两稻。而J村水稻种植所承担的功能是保证村民粮食自给,其市场化程度较低。

 

  在甘蔗产业方面,其市场化率几乎接近100%,除了自家留做蔗种,农户所产的甘蔗均出售,它所承担的是一种提高农民收入水平的功能。根据政府的相关政策,政府一般会以一个糖厂为中心,划定一定的区域作为一个蔗区,该蔗区内的农民所产的甘蔗必须出售给蔗区内唯一的糖厂,价格也由省级政府统一制定,农民的自主权很小。此外,农民砍甘蔗也需要到糖厂申请所谓的生产证'并按照生产证所要求的时间和数量砍好甘蔗,再由糖厂派车辆将甘蔗运往糖厂。目前,J村属于N糖厂蔗区,所产之甘蔗只能运往该糖厂。这实际上是一种群众自愿生产、政府强制收购的模式,农民无法自主选择,失去价格博弈的权利。

 

  在马蹄产业方面J村马蹄产业是在最近两三年间发展起来的,最初由邓家电率先幵始种植,其后才慢慢推广到整个行政村而在马蹄收获季节,外地的收购商一般都会到J村进行收购,但外地的收购商一般都会与当地的经纪人进行合作,形成外地收购商+本地经纪人的模式。在马蹄的整个生产、销售过程中,农民的自主性较强,整个市场基本上没有受到行政力量的影响。而在J村村庄经济生活中马蹄所承担的主要功能是提高村民收入水平。

 

  在桑蚕养殖方面,养蚕是J村的一个传统产业。一般而言,养蝉所需之桑叶都由村民自己种植,而蚕茧幼虫一般要到市场上去购买。蚕茧成熟后一般会卖给当地的纺织公司。据村民介绍,当地政府在蚕茧生产季节,般会尽其全力以阻止外地收购商进入当地市场而压低价格,维持其垄断利润。J村的桑蚕养殖是受到政府干扰的产业,它所承担的功能也在于增加村民收入。

 

  在蔬菜产业方面,除了县城的蔬菜市场外,主要面向的是外地市场在蔬菜成熟时节,外地的收购商到村里进厅收购,同时,也有部分蔬菜用于自给,但其市场化程度较粮食产业更高。据村民介绍,2010年受到全国蔬菜市场低迷期的影响,J村蔬菜种植户特别是辣椒种植户受到严重冲击,价格较之往年大幅下降,甚至出现农户不愿采摘成熟辣椒的状况。

 

  ()低层次的农民合作组织

 

  J村经济组织和农民合作组织的程度仍处于一种低水平的状态。目前J村仅有邓家屯个自然屯存在着正式的农民合作经济组织形式一一邓家抽水站协会,它主要负责邓家屯全自然电的生产生活用水供应,每到生产用水高峰期,村民们都会组织起来统一抽水并将其引到稻田或者其他耕地中。该抽水站协会并没有拓展其他的功能和业务,合作的层次较低。此外,在甘蔗行业J村也存在着初级的低层次的砍甘蔗的合作小组,以15J村农户为例,杨某、韦某、韦某某等户自愿组成一个砍甘蔗的互助组,每户出两个劳动力。每年的11月至次年3月,只要互助组内的任意一户需要砍甘蔗,其他户都会去帮忙。每一个榨季结束,互助组内都会进行结箅。据杨连秋主任介绍,她一户两个劳动力去年参加互助组,一个榨季下来只赚了28炔钱而她家砍甘蔗的人力支出则杲以劳动力补存在。

 

  三、多元农业经济背景下的乡村治理.•问题与困境

 

  (―)市场化背景下多元个体农业经济的出现,使村庄集体经济功能逐步弱化

 

  集体经济是村庄治理的经济基础,它的缺失会使村庄失去可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进而对村庄治理产生消极影响。目前,J村集体经济经营模式仍然较为单一,主要是靠分包土地经营权收取租金的模式,此外,每年从国家那里得到约8000元的补偿款。在村庄财务收支上,J村所掌握的经济资源极少,2010J村村庄收入仅为9.3万元,而村庄支出为6.3万元,其中管理费用支出高达5.1元。

 

  J村集体经济的缺失,对村庄治理产生了负面的影响。村庄公共事务的实施需要必要的经济资源.J2010年的集体收入不足10万元,难以维持整个村庄公共事务的®本运转.这就影响到村庄公共事务的实施,进而影响到村干部在村庄治理当中的威信,最终也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党在农民心目中的形象。同时,村庄集体经济发展后劲不足,一方面是集体经济对个体的束缚瓦解,另一方面也造成集体与个体纽带的缺失,导致集体对个体的凝聚力下降。此外,在村庄自主收入有限的情况下,村庄公共事务的幵展只能依赖于各级政府的补助,这就为各级政府介入村庄自治事务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在这个过程当中村芘治理权又进一步被削弱了。

 

  而J村集体经济功能的弱化正是因为个体农业经济的兴起。上世纪80年代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J村将集体用地都分到原子化的农户手中,由农户自主经营,这导致了集体经济的缺失,在农村社区集体经济内部,家庭分散经营层与集体统一经营层发展不平衡,突出表现为家庭分散经营层的绝对强势和集体统一经营层的弱化。在集体经济缺失之后,村庄治理所需要的经济资源只能通过村民集资或者各级政府拨款的方式来筹集。由于集体行动的逻辑的存在,即村民可以选择搭便车的方式坐享其成,这在一定程度上使村民集资的方式大打折扣;政府拨款对农村进行扶持,也为政府介入村庄公共事务提供了操作空间。

 

  ()村民个体对经济利益的偏好,造成了村庄政治参与动力的不足

 

  公民政治参与的愿望和意识也随着公民个人状况的不同而不同。公民的经济状况在一般情况下对公民的政治参与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一般而言,收入水平越高,政治参与的意识和意向也就越强;而收入水平较低,则公民关注的焦点往往在于如何改善自己的收入状况。生存理性得到满足的情况下经济理性成为主流的偏好。在这种转型期中,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市场意识向J村经济生活领域扩展以及J村村民生活不富裕的状况,使得追求经济利益、改善收入状况成为J村村民的主要偏好(群体偏好)。这种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个体偏好充分体现在J村五大农业产业的结构当中。这五大产业所承担的功能各有不同:水稻所承担的功能在于保障粮食自给,保证基本生存及减少这方面的支出;廿蔗、马蹄、桑蚕等所承担的是增加收入以提高生活水平的功能;而蔬菜产业在承担蔬菜自给的功能的同时,也承担着增加村民收入的功能。这五大产业所承担的功能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其市场化程度的高低,这两者呈现出一种正相关的关系(见表1)。换而言之,在这种扩展型经济需求的特定时期,随着市场经济的扩展,农业产业结构也随之发生变化,个体的经济利益偏好也成为主流。

 

  而偏好作为潜藏在人们内心的一种情感和倾向,是具有传导功能的。某个领域内的偏好可以传导到另一个领域内的偏好,对其他领域内的偏好产生重要影响。J村村民个体这种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群体偏好扩展到了政治生活领域,对村庄政治生活产生了负面影响。这种追求经济利益、改善收入状况占据了j村村民主要精力,再加上多元经济所面临的多元风险和多元的市场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村民的政治注意力和参与公共事务的精力,使得J村村民呈现出一种政治冷漠的现象根据调研数据显示,2010年参与村民会议的人数仅为5人,占33%,没有参加的为4人,认为没有召开村民会议的有6人,后两项比例高达达67%;而在村民会议上提出过意见的仅有1人,没有提出意见的高达11人,比率高达91.67%;对村务、财务以及政务监督过的仅为2人,选择没有的多达13人,比率多达86.67%。这种政治冷漠的现象不利于村庄公共事务决策的民主化,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J村村委会的民意S础,损坏村委会的合法性与公信力。

 QQ截图20160413150106.png

  ()村庄政治精英和经济精英的分离,弱化了村庄政治精英的权威

 

  在基层社会,除了在政治领域内的传统的政治精英外,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在经济领域内也出现了一些新兴的经济精英,农村经济精英就是在农村中先富起来,并对当地乡村有着一定影响力的人”121,在村庄治理当中发挥重要作用。就J村市场化率较高的马蹄、甘蔗、桑蚕产业而言,村庄政治精英大多以村民个体的身份参与或者根本不参与整个农业生产过程,马蹄产业为例,村干部除了到省会的农业科学研究所去预定优良的品种以及组织几次流于形式的马蹄种植的培训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参与进来。在具体的市场行情、市场价格信息提供等方面均没有参与进来,农产品的收购环节也是如此。在马蹄收获季节,外地的收购商一般都会到J村进行收购,但外地的收购商一般都会与当地的经纪人进行合作,形成外地收购商+本地经纪人的模式,而J村每个自然屯一般而言都会有一到两名经纪人,负责与外地收购联系并负责事先收购本自然屯所产之马蹄据笔者调査,在J村桥头自然屯.该自然屯马蹄收购的经纪人是黄某,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非村干部。而该自然屯的村干部杨某并没有参与整个的收购过程,她更多时间忙于自己地里的活以及乡镇政府安排的任务和村委的事务。

 

  政治精英和经济精英尚未结合,使得村民在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面对不同的村庄精英,分散了政治精英的重要性,对村庄公共事务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同时,在村庄经济发展水平仍然比较低以及在村民政治参与度低并显示出一种政治冷漠的情况下,村民更多的是追求收入水平的提高,这就导致村民更多的依赖于经济精英,这也进一步降低了政治精英在整个村庄中的重要性和影响力。而村庄政治精英权威遭到弱化的一个重要原因也在于村庄尚未建立一种新兴经济精英的吸纳机制,使经济精英转化为政治精英的渠道不畅通,使得经济精英影响领域局限在经济领域而难以向政治领域扩展。

 

  农民之间合作的组织化,可以提升农民抵御风险的能力,改变农民个体原了化天生的缺陷,提高农民利益表达的能力,改变农民在面对市场时的弱势地位,它带领入社农户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保护并获取经济利益,合法、理性地向政府部门表达政治和社会利益诉求,实现各种利益的合法化、最大化”|\而农民组织的建立是实现乡村有效治理的途径之一,它能为农民实际参与村庄经济生活和村庄政治生活提供一种有效的途径,能为村民提供一种协同合作的机制,培养村民之间的合作意识。

 

  在J村,农民合作组织明显的特征在于村民进行合作的主要目的在于解决劳动力的不足。也正是为了解决村庄劳动力的不足,低级的农民合作形式开始出现。然而.这种合作组织的存在往往是临时性的,随时都可以解散,很难长久。也就是说,J村农民合作层次和合作水平仍然停留在种低层次的状态当中,采取的是一种原子化的合作方式,仅仅在小圈子内部进行,并没有上升到村庄集体层面的合作,也没有形成一种制度化的合作方式,不利于村民参与更大范围内的村庄公共事务的意识的形成,进而导致村民对村庄的认同感不强,最终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村庄的治理产生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村民冷漠的政治参与态度也表明,J村村民宁愿参与认同和协作可以随时消失的初级合作组织,而不愿意过问村庄公共事务,不认可长久存在的作为村民自治组织的村民委员会,这实际上也说明了村民的认同仅仅局限在小圈子内部,并没有形成对村庄整体的认同。

 

  ()多元治理中心的出现,冲击了村庄传统内生型的秩序

 

  乡村治理中各参与主体为实现自身利益,在权力配置上必然产生严重分歧,在实践中不断进行博弈,力争扩展自身权力范IS,从而形成了乡村治理中的博弈格局与路径轨迹。”w改革开放30年来,随之上层政治经济体制的改革,基层农村政治经济体制也随着发生变化。就j村而言,政治经济体制也先后发生了数次较大的变化。在人民公社时期,原来J村生产大队的村庄组织模式,管理着政治、社会和经济事务,采取的是一种三位一体的管理模式,权力高度集中,行政的力量决定一切。此时,政治精英和经济精英身份重合,在村庄治理当中发挥着主导作用。在乡政村治基层治理模式确立后,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建立,村庄治理体制逐渐从村庄经济领域退出,村庄政治精英和经济精英幵始出现分离,但是由于J村经济领域市场化程度仍然比较低.经济精英尚未形成.面,在资源吸取型的体制下,行政力量对村庄的控制主要表现在农业税费的收取上,此时行政的力量通过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对村庄经济领域进行千预和控制。在后税费时代,随着国家控制方式的转变以及市场经济的冲击,使村庄政治精英失去了传统的地位,多中心治理的体制开始形成。在政治领域,传统的政治精英仍然占据着主导的作用,但是由于村民个体经济利益的偏好,出现一种政治冷漠现象,使得村庄政治参与不足,在定程度上冲击了政治精英的权威;另一方面,随着市场意识向村庄经济领域扩展,村庄出现了新兴的经济精英,在村庄经济领域发挥着主导的作用。此外,村庄外部的经济精英也开始对村丨主经济领域产生重大的影响,如外来收购农产品的客商为村民解决农产品的销路问题,而他们所提供的市场信总、市场行情等对村民农作物种植产生了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同时,行政力量仍然对村庄政治和经济领域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政治领域,行政的力量对村庄选举仍然保持着很强的控制力,进而保持着对村庄政治精英的控制,确保国家的政策得到顺利的实施;而国家对农村的治理方式由资源吸取型向资源给予型转变,再加上J村集体经济的缺失,使村庄失去了抵御行政利用经济资源对村庄控制的能力。这些都使行政力量对村庄自治秩序造成冲击。在经济领域,行政力量对村庄经济生活的干预,取代了市场,影响村民与市场之间的分配关系。而行政力量对经济生活的干预,在一定程度上对J村村庄的经济发展起到了种负面的作用,影响村庄公共事务内生型的经济基础。

 

  四、小结与思考

 

  综合上述,在社会转型期当中,J村在传统农业经济结构分化过程中,集体经济的功能被消解,多元个体农业经济兴起,对J村村庄治理产生了诸多负面影响:在经济分化过程当中,村庄公共事务的治理趋于落后。从J村个案中可以看出,应当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解决农村转型期当中乡村治理所出现的问题。第一,建立一种新兴精英的吸纳机制,将新兴的精英纳入到村庄治理的制度当中来。在社会转型期,会出现一些新兴的领域并伴随着该领域内新兴精英的出现,新出现的领域往往会对村庄治理产生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此时将新兴精英纳入村庄治理的制度当中来可以缓解传统治理体制的不足。第二,正确处理好政府(行政)、社会(自治)、市场之间的关系。在扩展型经济需求的特定时期,经济生活在村民日常生活当中占据重要地位,因此,行政的力量和社会的力量应当将重心置于扶持村民经济生活之上,而不是干预或独立于村民经济生活之外第三.逮立新型的个体与传统的以土地为载体的集体和个体之间维系的纽带瓦解,降低了集体对个体的凝聚力,使个体对集体事务产生冷漠感,因此,应当建立一种新型的个体和集体的联系机制。

上一篇:对金川县半农半牧区农业经济发展的探索

下一篇:西夏农业经济存续的社会生态环境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