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新教育
笔者所理解的“旧教育”,它的特点是封闭,以知识之名所行的封闭。真正的新教育应该是打破封闭。如果意识到这一点,所谓国际学校里那些昂贵的设施,看上去让人心醉神迷的环境就不那么重要了,它们更多是商业力量给“新教育”涂抹的糖衣。
真正的新教育,应该通过教学细节一点点破除着学校与真实世界的界线,而且它可以属于平民,并不昂贵。因为破除界线的行为依靠的是想法,而非金钱。
笔者曾经在北京的郊外看到过这样一所学校,感觉堪称是“新教育”的样本,满足了年轻父母们有关“新教育”的全部幻想:学校里几乎每间教室都不一样,每位老师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教室——有的教室充满了中国的传统元素:写着古诗的折扇,大幅的中国画,中国古诗词为蓝本的刺绣品摆放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在教室临窗的一角,又用靠垫和地毯布置了一个舒适的可坐可躺的休闲角落,孩子们一进教室,就可以像到家一样扑向这个角落里放松身体。
有的教室以西式的嘉年华为主题,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装饰物。还有的教室则呈现精英学堂的庄严沉静,以整排的厚重书本作为装点墙壁的工具。
学校的建筑外观像哈利波特的魔法学校一样,以四通八达,开阔且适合随意走动的走廊相连接,还有开放的图书馆,架上琳琅满目的经典书籍,孩子们信手就可以取阅高质量的书籍。
校长曾是美国一家著名私立学校的校长,老师则是自国内的各个顶级公立学校招募而来,他们对孩子有着发自内心的喜爱和耐心,对既有的公立教学体系既有反思,又有丰富的知识教育教学经验。
不管对“新教育”有多少辩证的思考,仍无法否认这间学校是毋庸置疑的优质教育场所,孩子在其中一定能感受到自由,快乐,尊重以及知识的乐趣——这几乎是个不证自明的结论。但这样的“新教育”机构不仅是诱人的,也是昂贵的。
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近30万,还不算一些新教育必备的附属品:夏令营,冬令营,海外游学……而且从长远来看,家庭要负担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新教育”的教学方式大部分还是舶来品,使用的教学方法,课程也是舶来的,这意味着一旦走上“新教育”之路,就是选择了与传统教育的决裂,孩子大多会走上低龄海外留学的道路。
那么这是我们向往的可以给孩子快乐自由,带领它找到自我的“新教育”吗?
想要了解新教育,或许要先想清楚什么是旧的教育。如果不了解自己要反对的是什么,也难以明白自己要支持,想给予的是什么。
我所理解的“旧教育”,它的特点是封闭,以知识之名所行的封闭。真正的新教育应该是打破封闭。如果意识到这一点,那些昂贵的设施,看上去让人心醉神迷的环境就不那么重要了,它们更多是商业力量给“新教育”涂抹的糖衣。
打破旧教育自成体系的封闭堡垒,欧洲教育家裴斯泰洛齐曾做过这样的实践。他将20个流浪儿童带到自己家中,教他们夏天耕耘,冬天纺织,同时尽可能地把书本与教学同这些实际活动联系起来。后来他把这样的教学经验延展到日后的事业中。他在瑞士一个村庄中建立了一所学校。当时一个参观者说:“哎呀,这不是一所学校,这是一个家庭。”裴斯泰洛齐认为这是他受到的最大表扬。
后来杜威在办芝加哥实验学校时,将破除学校的界线延展到现代教育的更多细节中。他倡导课堂组织的教学改革,尽量放开传统学校对孩子在肢体上的束缚,让课堂呈现出非教学的威严,而是家庭的温暖随和。这种新式课堂组织的一个关键点就是“每个地方都表现出自由和不受拘束”。
小孩们可以分成不同的群体,聚集在教室的各个角落,每个群体由一个老师引导谈论一个孩子们感兴趣的事情。当这种教学形式初次出现时,参观者以为自己迷失在了一个大家庭里,那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很愉快的时间。这些教育先驱者的行为,带动了欧洲和美洲一系列新式小学堂的产生,成为奠定今日西方教育体系的先驱。我认为这是真正的新教育,它通过教学细节一点点破除着学校与真实世界的界线,而且它可以属于平民,并不昂贵。因为破除界线的行为依靠的是想法,而非金钱。
现在中国的城市里也有了这样对新教育思考和探索。我的朋友粲然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教育实验。她在自己的家乡厦门建起了一个幼儿园。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家庭园,只能接收十几个孩子。
孩子们常常可以去海边跑海,或者去山里踏青。教室内的绝大部分设施,都是由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手工制造,因此充满家庭的质朴温暖。老师们用足够的耐心,让孩子缓慢但真实地了解和接受集体生活所必须的纪律。
粲然为教学设计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社会性课程。她请珠宝设计师去学校给孩子讲珠宝设计课程,让孩子们学习木工、烹饪、西餐礼仪,甚至还对我发出过邀请,让我去学校讲讲工作经历,和那些小不点儿们正正经经讨论一下爱恨情仇的社会新闻。
更重要的是,幼儿园的收费以她和其他创办人的家庭收入为准线。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中产家庭有能力获得的教育。而且,这些孩子的未来并不是像空中楼阁一样高悬着,它始终建立于一个非常平实的基础:这是一群普通家庭的孩子,离开幼儿园后,他们大多会进入公立的教学系统继续他们的教育。
这是一种帮助孩子与世界连接的教育方式,其方法与唐朝的著名园丁郭橐驼的种树之道颇为相似:顺应树木的天性,来实现其自身的习性。
教育机构和监护人的职责是用各种方式打破学校与世界的界线,打破书本知识与世界的界线,而非着力去雕琢孩子。它不神秘,也不应该昂贵,只要父母有爱,以及警惕传统教育方式的自觉,或多或少都能让孩子感受到这样的新教育。
作者:李凡 来源:陕西教育·教学 2016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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