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成人教育的创新发展

　　新常态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也是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大逻辑。新常态提出成人教育新要求、倒逼成人教育新质量、赋予成人教育新责任，需要成人教育突破传统学历逻辑对能力逻辑的僭越、资本逻辑对教育逻辑的僭越、理论逻辑对实践逻辑的僭越，根据理念转变为先的逻辑先导、中心转移为要的逻辑主线、市场化运作的模式转型为基的逻辑要求实现创新发展。

　　“认识新常态，适应新常态，引领新常态，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①中国经济发展的常态转变，不仅需要普通高等教育更好地引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更需要成人教育引领在职从业人员教育再提高。面对经济新常态，如何反思自身发展存在的问题，积极回应经济新常态提出的各种挑战，是成人教育抓住契机实现创新发展的根本性问题。

　　一、新常态对成人教育的冲击与挑战

　　新常态主要是相对旧常态而言的。“所谓经济‘旧常态’是指中国从1978年改革开放至今的30多年的时间段里，经济发展以高速GDP为导向(此阶段GDP年平均增长高达9.8%)，增长方式以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价格的畸形扭曲为依托，以出口和投资拉动、货币放水为手段的粗放型增长模式。”②随着经济旧常态所依托的资源禀赋、人口红利、制度红利以及东方式特有的储蓄红利的不断消耗，中国经济发展常态转变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规律性发展趋势，这种趋势不仅表现在经济领域，而且冲击和影响着成人教育，提出成人教育新要求、倒逼成人教育新质量、赋予成人教育新责任。

　　1.新常态提出成人教育新要求。适应经济社会发展旧常态的需要，我国成人教育发展经历了一个片面注重规模扩张的阶段。与经济社会发展旧常态截然相异的新常态，对成人教育提出了新要求。

　　第一，要求成人教育及时反映市场需求。旧常态下的成人教育很大程度上仍然固守传统教育方式，它面向社会招生，但专业开设、授课方式、教育内容脱离市场需求，无法满足新常态的新要求。成人教育是面向市场的教育形式，它面向市场招生、面向市场办学、面向市场教育，并在市场化中谋求存在与发展。因此，新常态要求成人教育能够及时反映市场需求，在专业开设、授课方式、教材内容、学习方式、学生管理等各个方面与市场经济接轨，顺应市场经济新常态的发展趋势。

　　第二，要求成人教育有效满足成人需求。成人教育是面向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教育类型，主要目的是提升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学历层次和技能水平，成人教育的专业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方式都必须满足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实际情况，能满足他们的职业需求，缓解他们的技能匮乏，提升他们的职业素养。

　　第三，要求成人教育遵循成人教育规律。成人教育与其他教育类型不同，有自己独特的办学模式和教育规律，新常态要求成人教育严格遵循成人教育规律，根据生源差异选择教育内容，根据学员情况安排具体教学，走出一条科学的成人教育创新发展之路。

　　2.新常态倒逼成人教育新质量。新常态对成人教育的新要求倒逼成人教育新质量，要求成人教育培养符合经济社会发展要求的高素质技能型、创新型、实用型人才。

　　第一，培养超前的创新创业意识。李克强同志在谈到扶持小微企业发展时提出要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创业创新已经逐渐上升为新常态下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增长点。成人教育必须根据新常态对人才素质的要求，善于结合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职业特点激发他们的创新创业意识，引导他们的创新创业意愿，开发他们的创新创业能力。

　　第二，培育高尚的职业道德素养。成人教育不仅是提升学历层次和专业技能的教育形式，面对新常态倒逼的人才质量新要求，更需要关注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素养，应该从教育对象的工作岗位出发，集中力量做好他们的职业道德素质培养工作。

　　第三，培训娴熟的专业技术技能。培训专业技术技能不是新常态对成人教育人才质量的新要求，而是对旧常态下尚未实现的旧要求的新重复。成人教育不能满足于提升学历，更要把关注焦点转移到促进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技能水平提升上，以满足经济社会对新技术、新技能的新要求。

　　3.新常态赋予成人教育新责任。新常态下成人教育不再仅仅是学历教育的补充，而应该承担起新的责任。

　　第一，成人教育有责任转变社会态度。旧常态下社会大众对成人教育始终存在较为严重的认识偏差，“劣质论”“补偿论”“替代论”“挤占论”“创收论”等错误认识是其中的典型表现，这些认识偏差严重阻碍了成人教育的创新发展。新常态下的成人教育有责任通过转变办学模式、提升办学质量转变社会大众对成人教育的看法，在全社会逐渐形成“崇尚一技之长、不唯学历凭能力”的良好氛围，为成人教育的创新发展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

　　第二，成人教育有责任促进全面创新。与其他教育类别相比，成人教育与社会生活和职业工作距离最近，成人教育面向社会上从事一定职业的成年人，促进创新的实践基础最为雄厚，实现创新的实践意愿最为浓烈，突破创新的实践能力最为丰富。相对普通高等教育的学生，成人教育的学生对创新创业有更强劲的动力、更直观的感触、更便利的条件，成人教育有责任把这些优势转化为大势，促进全面创新创业。

　　第三，成人教育有责任提升人力资本素质。普通高等教育只能培养未来的人力资本，成人教育作为促进已毕业、已就业、待就业、再就业的社会人员培训再提高的教育类别，有责任也有条件提升无法再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人力资源的素质，实现丰富的人力资源向高端的人才资源转变，为经济社会发展奠定坚实的人力资源基础。

　　二、新常态下成人教育发展的逻辑僭越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我国成人教育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构建了多形式、多层次、多类型的成人教育体系。但是，在我国经济旧常态下建立发展起来的成人教育，也逐渐显现出一些不适应新常态要求的逻辑僭越现象。

　　1.成人教育学历逻辑对能力逻辑的僭越。学历教育和能力(技能)教育是成人教育的两大职能。随着经济转型和结构转轨，尤其是高等教育(含高职高专)连续扩招，三本学院、民办院校迅速发展，成人教育中学历教育需求相对萎缩，能力培训则成为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新增长点”。但是，目前我国成人教育尚未正视这种职能转变，仍然坚持以学历教育为主，尤其在某些高校的成人教育学院和继续教育学院、各地广播电视大学、与高校联合办学的成人教育机构，仍然把全脱产、成建制的自考、网教、成考以全日制教育方式培养，普遍从初高中毕业生中招收学生，把成人教育办成了普通高等教育，把非正式教育办成了正式教育，成人教育中的“成人”特色无从彰显。与之相反，最能体现成人教育特色、最能满足市场发展需求的各种中高层次岗位培训、新兴技能培训、职业能力培训、实用技术培训、下岗职工再就业培训等能力教育未受重视，短期性、阶段性的面宽需广的教育形式缺少开发，“使成人教育本应有的功能、作用一直处于被丢失与被遮蔽的状态”③。成人教育发展中这种“耕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的逻辑僭越现象，把本应成为成人教育特色的能力培训置于末端，屈居于日渐脱离成人教育范畴的学历教育之下，成为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重大障碍。

　　2.成人教育资本逻辑对教育逻辑的僭越。成人教育是在国家法律法规和政策方针指导下的教育类型和教育活动，但在很大程度上它又表现为一种非政府行为，主要依赖社会力量办学，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独立经营、自负盈亏。这种特点往往使成人教育发展中的资本逻辑凌驾于教育逻辑之上，出现了资本逻辑对教育逻辑的僭越现象。具体来说，高校成立成人教育学院或继续教育学院并不严格遵循教育教学逻辑，而是受资本逻辑所牵引，开办成人教育的目的主要在于创收而不是教育，成人教育学生的学习生活不受重视，教学资源和优质师资得不到保障。其他社会力量与高校联合办学，招收自考班、成考班、网教班等成人教育形式，则把成人教育视为一种产业、一种投资，成人教育教学设施、师资力量等投入都要按照市场投资行为预期其收益、评估其风险，经济利益成为举办成人教育的第一目的，培养人才则被置于附属位置。相比之下，成人教育的教育逻辑被遮蔽，如何按照成人教育规律举办教学活动，如何贴近成教学生特点进行教学管理，如何结合成教学生个性兴趣设置教育方式，这些问题实际上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怎样使成人教育不被仅仅看作创收的手段和投资的行为，而被视为一种教育活动，实现从资本逻辑向教育逻辑的超越，成为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一大难题。

　　3.成人教育理论逻辑对实践逻辑的僭越。我国高等教育普遍可以归为理论教育，偏重课堂教学而偏废实践培养，重视理论认知而忽视实践锻炼。成人教育本来是一种能力教育、实践教育，它面向市场办学，必须满足市场需求，促进教育对象实践能力的提高。但是，我国成人教育仍然受这种逻辑僭越传统的主导。无论是自学为主的教育形式还是全日制集中授课的教学形式，无论是长期的学历教育还是短期的技能培训，基本上是以理论讲授为主，以教师讲授为中心，重理论轻实践，重知识轻技术，对企业和成人都缺乏吸引力。同时，成人教育大多只是简单搬用普通高等教育教材，难以针对短线培训、专业技能培训编订适合成人学习特点和规律的专有教材;成人教育专业设置也与普通高等教育亦步亦趋，缺少有效针对成人教育特点的专业设置。成人教育理论逻辑对实践逻辑的僭越，导致成人教育理论性过强，成人教育与社会在职从业人员的教育需求严重脱节，难以培养出能够适应新常态的技能型、创新型人才。

　　三、新常态下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实践逻辑

　　当前，我国已经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新阶段。在这个阶段，成人教育如何主动把握和积极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既关乎成人教育的创新发展，也关乎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成人教育必须在各方面实现逻辑超越，以崭新的实践逻辑努力开创发展的新局面。

　　1.逻辑先导：成人教育理念转变为先。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发展，终身学习理念、学习型社会理念逐渐深入人心。但是，学习到底是为了学历(脸面)还是能力?教育到底是为了盈利还是服务?因此，率先实现学习目的和教育目标的理念转变是新常态下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逻辑先导。

　　第一，成人教育举办者从盈利理念向服务理念转变。成人教育是我国终身教育体系的“排头兵”“火车头”，它面向市场办学，由社会力量办学，成人教育举办者的教育理念直接决定成人教育的资源投入。成人教育举办者应转变理念，始终站在经济社会发展新高度看待成人教育的地位与作用，既从市场机制出发经营成人教育产业，又从成人教育规律出发举办成人教育事业，实现成人教育盈利性与服务性的双赢。

　　第二，成人教育从教者从灌输理念向引导理念转变。成人教育学生普遍是具有工作经验和生活经验的人，社会认知能力较强，知识选择自主性突出，在成人教育过程中，他们是自主学习者，也是主动学习者，针对他们所采取的任何教育形式都必须是基于事实清楚、条理明晰、论证有力、引导有序的教育。传统的灌输教育只能引起成人教育学生的逆反心理，必须通过科学解释、积极引导，使成人教育学生更好地理解和认同成人教育，自觉主动地接受成人教育，实现自我发展。

　　第三，成人教育求学者从学历理念向能力理念转变。“唯学历”观念在中国教育界仍然普遍存在，旧常态下众多求学者接受成人教育的最大目的在于提升学历层次。新常态提倡能力理念、提倡素质提升，应该引导成人教育求学者实现从学历理念向能力理念的转变，把继续求学的目的转向能力提升，通过成人教育弥补自己的技能短板，解决自己的能力缺漏，使成人教育真正成为能够促进成人学生综合素质普遍提升的有效形式。

　　2.逻辑主线：成人教育中心转移为要。旧常态下中国成人教育的社会认同度低、教育实效性不足，核心要件在于没有确立科学的成人教育中心点。成人教育应该以什么为中心，是理论教育为中心还是实践创新为中心?是学校教师为中心还是成人学生为中心?因此，成人教育中心点的顺势转移是新常态下成人教育实现创新发展的逻辑主线。

　　第一，成人教育从教师中心向学生中心转移。在成人教育中，学生是有工作、经验丰富、自主性较强的成年人，他们身处社会之中，受多重、复杂社会关系影响，对教师所传授的知识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成人教育实现创新发展必须坚持以学生为中心，从招生到管理、教育都要贯穿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随时根据学生需求调整专业设置，按照学生职业需要和生活需求编订教材内容，根据学生实际情况安排日常管理，使成人教育能够真正体现教育规律、满足学生需求、贴近学生实际。

　　第二，成人教育从学校中心向社会中心转移。成人教育本意是面向社会办学、面向社会招生，由社会力量参与办学、也由社会力量进行监督。但是，当前的成人教育基本上仍然是关起门来办教育，失去了强大的生命力。成人教育是终身教育的“排头兵”和“火车头”，担负着对已毕业成年人、已就业成年人、待就业成年人、再就业成年人提高再教育的任务，成人教育必须从招生、办学、专业、内容、教学、管理等各个环节上都面向社会，尤其是专业设置、培训类别、教材内容、授课方式都必须根据社会需求来灵活安排，始终坚持把社会发展需要作为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内在动力。

　　第三，成人教育从理论中心向实践中心转移。成人教育学生大致遵从从工作到学校的学习路径，他们花费时间、金钱、精力学习的最主要目的是解决职业技能不足、已有知识落伍、新兴技术疏离等问题。这要求成人教育教学必须始终坚持“三个导向”的教学模式，严格按照问题导向、现实导向、需求导向开展教育教学，通过问题导向为学生解疑释惑、通过现实导向使理论知识与生活实践相结合、通过需求导向满足成人学生的实践要求，从而培养学生的问题意识，引导学生养成科学的思维方式。

　　3.逻辑要求：市场化运作的模式转型为基。成人教育是面向社会和市场办学的教育类型，能否经受市场经济的洗礼，按照市场规律办学，面向市场需求招生，是成人教育能否在新常态下实现创新发展的关键所在。成人教育在传统的学历教育和技能培训基础上，适应市场需要，按照市场化模式运作，是成人教育实现创新发展的逻辑要求。

　　第一，面向市场，拓展成人教育空间。市场化运作需要成人教育转变“等、靠、要”的传统思维，自觉遵循市场规律，主动参与市场竞争，面向市场求发展;需要面向市场寻找成人教育创新发展的契机，始终遵循市场需求调整成人教育模式，随时根据市场风向调整成人教育经营策略;尤其需要面向市场转变成人教育治理结构，创新成人教育培养方式，不断拓展成人教育的生存空间与发展空间。

　　第二，适应市场，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求。成人教育是以工作为导向、以市场为标尺、以能力提升为生命的教育形式，只有积极适应市场，满足经济社会的发展需求，成人教育才可能实现创新发展。为此，成人教育需要培养具有更高科学文化素质和职业道德素养的人力资本，以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素质的新需求;需要强化各种技术技能培训，更加关注技能培训的针对性、实效性、及时性，与各类型企业合作开展职业技能培训，满足各级各类社会组织、企事业单位对新晋工作者的技能要求;需要针对市场需求开办类型丰富、扎实有效的培训班，满足成人提高再教育的教育需求。

　　第三，依靠市场，促进成人教育转型升级。成人教育需要依靠市场引入社会资本，扩大成人教育投入，提升成人教育市场竞争力，通过市场竞争优胜劣汰，在市场规则内打造成熟、健康、具有竞争力的成人教育品牌，逐步培育出有特色、有实力、有口碑的成人教育培训机构;需要依靠市场引入社会监督，把成人教育从招生到教育再到管理全过程置于法律法规、大众舆论、市场评价的监督下，依靠社会监督倒逼成人教育转型升级。

　　作者：粟国康 孔卫英 来源：教育与职业(下) 2015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