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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与近现代高等教育的关联

发布时间:2015-12-15 11:29

辛亥革命推翻了2000多年一脉相承的封建帝制,是一场改变国体政体和国人灵魂的伟大革命。这场革命从酝酿准备到起义爆发,再到民国建立、共和肇始,都与高等教育有着密切的关系。辛亥革命得助于近代高等教育的发展,也深刻而久远地影响了中国近现代的高等教育。
    一、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是救亡图强的时代产物,与辛亥革命具有思想上的相通之处
    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发轫于19世纪中后叶,生逢“天朝上国”内忧外患之时。在这个时期应运而生的新型高等教育机构,无论形式和规模如何不同,其基本宗旨莫不定位于救亡和图强。早期的洋务学堂,虽然囿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窠臼,但它们以“师夷长技以制夷”为目标,表明了对中国积贫积弱状况的不满,也表明了自己与旧教育的区别。天津中西学堂创办于甲午战败之际,旨在寻求“自强之道”、“求才之道”。京师大学堂诞生于戊戌运动,孕育之初就植有变法、革命的基因,不仅注重“西艺”,而且强调“西政”,用严复的话来说,就是要以“自由为体,民主为用”[1](P547)。这些新式高等教育机构,虽然在性质和宗旨上因时因地而不尽相同,但它们都是救亡图存的产物,都代表着革旧图新的一种力量,代表着新的、进步的一面。这正是它们在思想上、目标上与辛亥革命的相通之处。
    辛亥革命的许多先驱,正是出自这些新型的高等学堂以及其他具有高等教育性质的机构,都是从这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黄兴曾任教于长沙明德学堂,1904年任教务长,就是在这一年,他发起华兴会并任会长[2](P35)。蔡元培于1903年创办爱国学社、爱国女学,次年他在这里筹组光复会并任会长,不久又任总盟会上海分部负责人[2](P328)。钟荣光就学于岭南格致书院,1896年加入兴中会,后任岭南学堂汉文总教习,在那里他按照孙中山的部署,参与并领导了各种革命活动[3]。
    另外,作为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近代留学运动对辛亥革命的作用也非同一般。大批留学生到国外,不仅接触到救国救民的先进理论,而且对不同社会政治制度的优劣有了更深切的比较。尤其是甲午战争后,留学日本的中国学生逐年增加。到1905年间,在日中国留学生已超过两万人[4]。其中的许多人,如陈天华、邹容、秋瑾、宋教仁、马君武、杨毓麟、任鸿隽等,都是在留日期间参加了同盟会、共进会等革命组织,他们回国后,无一例外地都成为辛亥革命的骨干。1905年8月,同盟会在东京成立,与会者几乎都是在日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西方的一些学者甚至认为,“清政府无法在国内提供现代学校,也无力控制派往东京的中国留学生,事实上这成为清朝覆灭的一个主要原因”[5]。
    二、高等教育成为宣传民主革命思想、从事民主革命的重要阵地,为辛亥革命作出了直接的重要贡献
    辛亥革命的先驱者普遍重视高等教育对于革命的作用,他们以高等学堂为阵地,开展各种形式的革命活动。
    1.在高等学堂宣传革命思想,发动师生营造革命舆论
    “革命军马前卒”邹容号召“革命之教育”,呼吁“革命之前,须有教育;革命之后,须有教育”[6]。这一点是革命党人的共识。孙中山多次流亡海外,每到欧美、日本、香港等地,均在中国留学生和学人中宣传革命,策划反清。1906年12月,孙中山和黄兴在日本对中国留学生和学者发表演讲,孙中山系统提出了“三民主义”的革命主张,黄兴则号召学生“莫要说是今日做学生的时候,是专预备建设的功夫,须要尽那革命的责任”[7]。就在武昌起义前夕,黄兴还到上海的秘密地点,向南洋公学等校师生演讲,并当众血书“驱逐鞑虏”。另据记载,杨毓麟任北京译学馆国文教员期间,为激励学生的革命思想和精神,每当批阅学生课卷时,“学生课卷有稍合革命主义者,虽文词草率,辄奖励之;有颂扬君后而抬头书写者,必勒抹而痛斥之”[8]。
    在革命党人的宣传发动之下,许多高等学堂都成为传播革命思想的基地,革命师生通过演讲会、出版书刊、办学等形式,向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向社会底层民众,宣传革命思想,营造革命舆论。湖南明德学堂、安徽公学、浙江大通师范学堂、中国公学、云南讲武堂等,都曾发挥过重要作用。此外,沪上的大学生定期举办的“张园演讲会”,常州籍大中学生的假期连续演说会,南汇籍学生的“南汇讲学会”,对“唤起国民思想”发挥了重要影响。新型学堂里的师生,更是争相传阅《警世钟》、《革命军》、《民报》、《苏报》等革命书刊,并充当革命书刊的发行人。安徽大学堂的学生,曾每人订一份《安徽俗话报》寄回家乡,向家人乡人宣传[9](P123-124)
    2.建立革命性质的高等学堂,培养革命人才,开展革命斗争
    孙中山于1903年在东京创办青山军事学校,以培养革命军事人才。徐锡麟和陶成章1905年在绍兴创办大通师范学堂,设体操专修科,培养教师,暗中也是为了培养反清军事人才。秋瑾1907年任大通师范学堂监督,在学生中进行军事训练,组织光复军。
    1902年11月5日,南洋公学发生“墨水瓶事件”[10]。校长开除特科学生的举动,引起全校师生反对和抗议,特科学生于16日上午集体自动退学。为收留这批学生,在章太炎、蔡元培等人召集下,以中国教育会的名义于1903年初创办了新校“爱国学社”,同年还创办了姐妹校“爱国女学”。学社由蔡元培任总理,“重精神教育,以自由独立为主”,专收各地进步学生入学,教师亦多为倾向革命者。“校内师生高谈革命,放言无忌。”许多革命志士,都曾以学社为据点,从事革命活动。邹容曾借居爱国学社写成《革命军》,章太炎也曾借居于此编辑《苏报》。更惊奇的是,杨笃生、章士钊、钟宪鬯、俞子夷等教员,都曾在蔡元培召集下,秘密组织暗杀团,试制炸药,为反清武装斗争做准备[11](P288)。
    1905年11月,日本政府应清廷请求,由文部省颁布《取缔清国留学生之学校规程》,引起中国留日学生的强烈不满和抗议。约3000多名留学生愤然退学从日本回国,其中一部分学生,由姚洪业、孙镜清等人发起,于1906年在吴淞自行创办中国公学。胡适就在当年考入中国公学,在那里度过了四年学生时光。胡适后来回忆说,&l dquo;我那时只有十几岁,只见许多没有辫子的中年少年,后来才知道大多数都是革命党人,有许多人用的都是假姓名”;而“教员之中,宋躍如、马君武、沈翔云、于右任、彭施涤诸先生皆是老革命党。中国公学的寄宿舍常常是革命党的旅馆……当时的中国公学的确是一个革命大机关”[12]。
    这些高等教育机构,都是在革命党人主导下建立的。它们或者是出于直接的革命目的,或者是出于对清廷的不满和反抗,都具有鲜明的反帝反封建性质。因而,这些高等教育机构的创办,实际可以看做是广义辛亥革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是辛亥起义的前奏曲。
    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复辟势力篡夺后,革命者又开始发动新的革命。在后继的革命行动中,他们依然重视高等教育的作用,又陆续创办了一些具有革命性质的高等教育机构。1912年孙中山在北京创办私立国民大学(1917年改名中国大学),黄兴任第一、二任校长。1913年夏至1916年春,孙中山流亡日本,先后创办浩然学舍、东京法政学校、近江飞行学校。1913年黄兴在长沙创办明德大学。1916年黄兴与鲁荡平等同盟会成员,在北平创办私立民国大学。1920年蔡元培、吴稚晖等创办孔德学校、中法大学,等等。他们创办这些高等教育机构,旨在培养新的革命人才,积蓄新的革命力量。
    3.革命师生直接参加武装起义,为推翻封建统治冲锋陷阵、浴血奋战
    在武昌起义前的历次反清武装斗争中,都不乏革命师生的身影。1907年安庆起义,由安徽巡警学堂监督徐锡麟发动,他先刺杀安徽巡抚,然后率学堂的学生军与清军激战。1911年3月广州起义,起义军首领中有中国公学学生饶可权、熊克武、但懋辛等人,也有专程回国参战的留日学生林觉民、林尹民,他们中有多人英勇就义,成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陆军测绘学堂、武昌矿业学堂、中等工业学堂等校的大中学生组成的学生军,直接加入战斗。汉阳失守后,守护军政府的,主要也是学生军,他们冒着清军的猛烈炮火,英勇作战,稳定了军心民心。整个战役中,起义军的后勤也主要由学生军负责,工科学堂的学生负责运输供给,医科学生组织赤十字救护队到前线救护伤员,女学堂学生做女工赶制被服,如此等等。
    武昌起义爆发后,各地高等学堂的革命师生投笔从戎,群起响应,以各种方式参与革命。南洋公学学生,在教员许奇松(同盟会员)率领下拿起武器,联合其他学堂学生,与上海商团一起攻克制造局[13]。随后,由上海大中学生组建的“中华民国学生军团”成立,在上海附近地区的光复战斗中发挥了作用。岭南学堂学生组织筹饷队,在广州设总办事所,港澳设分所,遍及省港澳进行募款,支援起义军。还有的学堂师生就地策应起义,谋划地方独立;有的师生则回乡联络同志,组织义军[9](P380)。
    三、辛亥革命确立了中国现代高等教育体系的雏形,对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辛亥革命导致国体政体和国人灵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对中国近现代的高等教育发生了深刻而久远的影响。
    民国成立后,南京临时政府和初期的北洋政府,在高等教育领域颁布了一系列新政。从1912年10月至次年1月,民国教育部先后颁布了《专门学校令》、《大学令》、《公立私立专门学校规程》、《大学规程》等多项高等教育的法规,随后,又有《私立大学规程》(1913)、《修正大学令》(1917)、《国立大学条例》(1924)等法规陆续出台。这些法规的颁布,对确立新型的民国高等教育体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大学令》颁布于1912年10月24日,与十年前的清末《奏定大学堂章程》相比,变化巨大而又鲜明。第一,《大学令》摒弃了“谨遵谕旨,端正趋向,造就通才”的旧纲领,确立“大学以教授高深学术、养成硕学宏才、应国家需要为宗旨”。第二,废除原先居八科之首的经学科,规范文、理、法、商、医、农、工七科教学,强调以文、理二科为主。第三,改“大学堂”为“大学”,分科“大学”为“科”;废“总监督”、“监督”名,分别改称“校长”、“学长”,同时废“教务提调”、“庶务提调”、“斋务提调”、“监学官”、“图书馆经理官”等官名。第四,改“高等学堂”为“大学预科”;改“通儒院”为“大学院”。第五,改“正教员”、“副教员”为“教授”、“助教授”。第六,废除“大学总监督受总理学务大臣之节制”,规定校长“总辖大学全部事务”,“学长主持一科事务”。第七,废止奖励科举出身办法,明确毕业证书、学位制度,承认“同等学力”。第八,改“会议所”、“教员监学会议所”,确立校“评议会”、科“教授会”制度,规定“凡关于高等教育事项,评议会如有意见,得建议于教育总长”。第九,废除学生“须觅同乡京官为保人”的具保制度。第十,规定“私人或私法人亦得设立大学”①。从《大学令》与《奏定大学堂章程》的这些简单对比中,我们不难发现,两者在宗旨、性质、内容、制度等方面的重大区别,这些区别显然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当然,民国初始,政局动荡。革命与复辟,前进与倒退,新与旧,仍然处于激烈的较量之中。即使是在民国政府势力范围之内,各项高等教育法规颁布后,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真正的实施,更遑论民国政府势力范围之外了。严复是京师大学堂末代总监督、国立北京大学第一任校长,如何废止“经学科”,他内心其实很纠结:传统要保存,“书院国子之陈规,又不可以不变”。最后他将经学科与文科“合并”,名“文科”,自兼学长,可谓煞费苦心。严复卸任北大校长后不久,就发表“读经当积极提倡”。这是否是对取消经学科的一种弥补,实在耐人寻味[1](P602)。评议会、教授会,是“民主治校”、“教授治校”的重要制度,其职权在《大学令》中有明文规定,然而在具体执行中,其实都大打折扣。直到蔡元培长北大、梅贻琦 长清华之后,这些制度才算是基本落到实处,而这已经是数年、十数年以后的事情了。
    然而,民国初期的这些高等教育法规,尽管落实情况不尽如人意,但总的来说,这些高等教育法规比较集中地体现了辛亥革命的教育理想,寄托了新型资产阶级教育家的教育诉求;它们一反清末学制的封建特性,确立了高等教育的新宗旨,构建了高等教育的新体制,规范了高等教育的新体系。一言以蔽之,民国初年的这些高等教育法规及其实施,建立了中国现代高等教育体系的雏形,为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规范了路径。
    辛亥革命对中国高等教育影响,也深刻地发生在高等教育的观念和思想方面。辛亥革命的先驱们,秉持“三民主义”的思想理论,高举“自由”、“民主”、“共和”的大旗,以“驱除鞑虏,复兴中华”为口号,动员民众,所向披靡。由中国近现代社会的状况所决定,也由高等教育的本质所决定,再也没有哪一种口号,能够像“复兴中华”一样在高等教育领域发生那样强烈的共鸣和呼应;再也没有什么观念,能够像“自由”、“民主”、“共和”一样在高等教育领域找到那么多的同道和知音,那样地深入人心,成为众多师生崇高而坚定的信仰,指引着他们投身革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英勇献身。
    具体而言,辛亥革命对高等教育思想和观念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大学服务于个人发展的观念。教育“应从受教育者本体上着想”,“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的器具,给保有他种目的的人去使用的”[14](P337)。二是大学服务于国家的观念。大学传授高深学术,要服务于“国家需要”,但这个国家不是“莫非王土”的国家,而是“国家之本,在于人民”的国家,是以民为本、民族共和的国家。三是思想自由、学术自由的观念。思想自由,学术自由,是世界各国大学的通例,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线,因此,“有了党化,便没了教育;要有教育,先取消党化”[15]。四是大学自治的观念。大学应独立于党派、宗教、团体之外,其办学行为不受任何党派、教会、政府之掣肘。五是民主治校、教授治校的观念,将治校权力合理分布,发挥教授群体在治校中的主体作用,“无论任何人来任校长,都不能任意办事”,“则校长不至为众矢之的,亦不至为野心家争夺之目标”[14](P373)。
    辛亥革命理想在高等教育领 文档下载域的一次全面试验,当属蔡元培在北京大学的改革。1916年底,蔡元培被任命为北京大学校长。蔡赴任时途经上海,众多友人出于爱护的目的,奉劝他不要进北大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孙中山却力主蔡北上,认为这将有助于革命思想在北方的传播[11](P629)。蔡元培上任之后,“仿世界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对北大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终于将一个充塞着封建文化气息的旧学府,脱胎换骨改造成为一个体现了民主革命精神的全新大学,成为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一个全新样板。蔡元培对北大的改革,从具体事项上看,是将《大学令》中的许多规定,付诸实践,落实到了实处;而从意义上看,恰恰是辛亥革命在文化教育领域的继续,是辛亥革命在文化教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从此,辛亥革命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胜利果实,得以切实的巩固;现代性质的高等教育制度和观念体系,得以切实的加强。
    发生在100年前的辛亥革命,为中国高等教育奠定了现代体系的雏形。这是一笔宝贵的历史遗产,至今仍然具有现实的意义。辛亥革命先驱之高等教育理想的许多方面,当今仍然是我们上下求索的时代命题。对于这样一笔宝贵的历史遗产,我们应该严肃地加以总结,以史为鉴,探索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新途。
    [收稿日期]2011-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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