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的栖息地——谈才子佳人小说中佳人形象的

摘　要：才子佳人小说中佳人形象是靓丽动人的，她们具备了色、才、胆、情等诸多美好的品质，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流光溢彩的一笔。更重要的是，佳人形象寄托了作者梦幻般的理想，是身处困境的失意文人的梦想栖息地，是他们天空中闪闪发光的希望星辰，是他们挺立精神支柱的动力，也是他们幻想式走向美满幸福生活的桥梁。

关键词：才子佳人小说 佳人形象 梦想栖息地
明末清初出现了大量的才子佳人小说，这类小说的作者或编者都不可确考，但他们大多是失意的中下层文人，小说中的才子基本上是作者的化身或代言人，所描绘的上层社会男女爱情故事本身就带有很明显的理想倾向。
　　一、幻想式的佳人形象
　　才子佳人小说中，作者倾注笔墨塑造的佳人形象较之前代无疑是光彩的，但是在男权话语权的叙述中，佳人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女性地位的抬升，但本质上这种美好的女子形象是作者幻想式的描摹。
　　一些编者或序者透露了这一点。《女开科》中借才子之口说道：“天下世间那有什么绝色的女子？明明都是我辈胸中一段妄想，幻出天仙胜概，把这个想头只管想去，连自己也不知觉，只说是真了。蜃楼海市，皆以气成，白马猿猴，总缘心造。“（第二回）
　　另外，小说中塑造的佳人近乎于完美，也应出自想象。她们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她们的才气无人能及，令人折服，如山黛之才可以令皇帝大加赞赏，并御赐量才玉尺，可丈量天下之才；不仅色貌过人，才高八斗，而且情深意重。《两交婚》中的佳人辛古钗也是为了坚守脉脉温情甘心抛弃名利，隐姓埋名藏匿于庭院深深，等待有情人的到来，等等。在色、才、情的基础上，佳人还被赋予胆识和智慧以及处理其他事物的能力。《好逑传》中水冰心小姐，巧设计谋，逃脱奸人所设圈套，而且有侠义心肠。《玉娇梨》中卢梦梨小姐见己悦者，便女扮男装，自定婚约，有胆有识，等等。
　　二、佳人形象的多重寄托
　　罗曼·罗兰说，“艺术家不是独自的人进行创作，他在创作中反映他的同时代人心情，整整一代人的痛苦、热爱和梦想。”[1]佳人表面看来她们仅仅是才子定情求娶的对象，实际上在佳人身上寄托了失意文人梦幻般的理想。
　　首先，佳人被认作是才子一生追求的目标，孜孜不倦的追求使得才子们在现实无望的天空中闪烁起了点点希望的星光。
　　在小说中，才子出生寒微，虽说祖上是赫赫望族，但现在已是落魄不堪，或父母双亡，或只有寡母在家，才子虽有才，但他的才识得不到认同和赞赏。《平山冷燕》中的平如衡就是如此，被受贿的宗师排挤出前十名，愤然出走。《两交婚》中的甘颐才学颇高，亦遇被金钱收买的宗师，取一字不识的刁直，不取才高八斗的甘颐。他在庙旁粉壁上题的词就写出了众位位卑有才的贫士的心声：“白日求才，青天取士，无非要显文明治。如何灿灿斗魁光，化为赫赫金银气。”（第一回）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失意文人，在社会中遭歧视、受冷落，生活困顿无依，所以转而在小说中求得发泄和安慰，“凡纸上之可喜可惊，皆胸中之欲歌欲哭”。（《玉娇梨·序》）
　　《玉娇梨》中才子苏友白自叹道：“人生有五伦，我不幸父母早亡，又无兄弟，五伦中先失了两伦；君臣、朋友间遇合有时，若不娶一个绝色佳人为妇，则是我苏友白为人在世一场，空读了许多书，就做一个才子，也是枉然。”（第五回）五伦中的其他四伦是无所依靠无所想望的，所以只能在爱情领域开拓发展的空间，这似乎也是才子们把求得佳人共此一生作为人生目标的原因。《定情人》中才子双星也是把求得佳人作为人生当中一件大事来处理的，他说，“……天地既生了我一个双不夜，世界中便有一个才美兼全的佳人与我双不夜作配”。（第一回）这样，佳人作为才子的人生追求目标，在精神上给身处困顿无依的失意文人以很大的鼓舞和激励，在灰暗的天空中亮起了一道希望的星光。
　　其次，佳人及佳人父母对于才子才学的认可赏识，给了才子们重新挺立起精神支柱的动力，也有了实现自我价值的勇气。
　　现实中失意文人的才识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和赏识，但在小说中他们才学让贵为宰相尚书的佳人父母亲所大大赞赏。而且，佳人的钟情于己以及谆谆教诲，使得才子一方面能安心读书求取功名，另一方面让功名这件事情变得更有意义。《定情人》中江蕊珠小姐嘱咐双星：
　　小姐道：“君无他，妾无他，父母谅亦无他。欲促成其事，别无机括，惟功名是一捷径，望贤兄努力。”双星听了连连点头道：“字字入情，言言切理，愚兄何幸，得沐贤妹之爱如此，真三生之幸也。” （第六回）
　　 ……入内拜谢夫人……双星因有小姐功名二字在心，便一心只想着读书，后中了解元。
　　《玉娇梨》中有侠女风度的卢梦梨，女扮男装后花园定情时对才子苏友白的一番教导是很有鼓舞作用的。
　　卢梦梨道：“千秋之美，固不须于富贵，然天下所重者，功名也。仁兄既具此拾芥之才，此去又适当鹿鸣之候，若一举成名，则凡事又易为力矣。大都绝色佳人，既识怜才，自能贞守。何必汲汲作儿女情痴之态，以误丈夫事业？”（第十四回）
　　甚至还给与他钱财上的资助，卢梦梨就是在苏友白落难时慷慨解囊救济他的。这就是所谓的先有了“慧文君识眼辨真才”的雪中送炭，才有了后来的“金銮殿报捷美团圆”的锦上添花。[2]即使是有的才子在未遇见佳人之前他的才气已经有所外露并且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佳人对才子的鼓舞和激励更振奋人心，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最后，佳人虽被赋予高贵的身份和过人的才美，但她们最终是顺从而痴情地跟随才子过上不平凡却又平凡的生儿育女的生活，这是失意文人梦寐以求的美满生活的幻想式满足。
　　小说的结尾几乎千篇一律的都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苏友白后来直做到詹事府正詹，白小姐生二子，卢小姐生一子，后来三子都成了科甲。（《玉娇梨》二十回）甘颐享夫妻之乐以奉母，辛发奉父母以乐妻孥，俱才对才，美对美，快乐终身。后来甘颐官至侍郎，辛夫人生一子一女。辛发官至佥都，生二子无女。二人三子，俱入仕路。（《两交婚》十八回）长孙肖因宜家得意，只在家留过了年余，方进京复命。后来无风无浪，也直做到侍郎。两夫人各生一子，俱成伟器。（《玉支矶》二十回）
　　
　　参考文献：
　　[1] 罗大冈《罗曼·罗兰这样说》，《读书》，1990年第3期。
　　[2] 刘富伟《女性造型：理想寄托与诗意拯救——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与〈聊斋〉情爱小说比较研究之二》，《〈聊斋志异〉研究》，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