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新研究论文
楚辞新研究论文
作为一种诗体,楚辞的想象力丰富。楚地巫风盛行,祭祀时往往以巫觋扮演诸神,表演一些神话传说故事,以娱乐神人。这些都培育了楚人丰富的想象力,使作品带有想象丰富、文辞华美、风格绚丽的浪漫主义色彩,如《离骚》、《九歌》等均是如此。楚辞“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1]”,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楚辞的语句参差,富有变化,常用语助词“兮”、“些”等。并且结构一般比较宏大,篇幅一般比较长。 在表现手法上,楚辞继承了诗经得赋比兴,但在此基础上做了重大开拓,也把发挥应用达到极致。辞家们往往寄情于物,托物寓情,使主观之情与客观之物融为一体,创造出许多富于象征意味的艺术形象。在《离骚》中,屈原笔下描绘的善鸟香草、恶禽臭物、灵修美人、宓妃佚女、虬龙鸾凤、飘风云霓、高冠奇服、玉鸾琼佩……,它们或配忠贞,或比谗佞,或媲君主,或譬贤臣,或托君子,或喻小人,或示超俗,或表追求,这些都已不再是作为喻体或借以起兴之物的客体,而是融合了主体情感、品格和理想的象征,而成为蕴含艺术趣味的意象了。这突破了《诗经》以借物抒情为主要特征的比兴手法的局限。这是一种突破、一种创新、一种新的尝试。在中国传统诗歌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湘夫人十《楚辞九歌》组诗之一 描写相恋者的思慕,想象中的共同生活的美景合未能相遇的惆怅心情,热烈的追求和期盼终归失败的主题反映了诗人的精神痛苦。 特色 1 以景现情,寓情于景,把周围景物环境气氛和人物的思想情感融合一起构成美妙的情景交融的意境 2 章法上,回环跌宕,用赋的铺陈手法反复叙写(例如:意淫中的二人相会,极力渲染相会之处的淫荡。赋) 3 用高洁的事物做比兴,以此歌颂纯洁的感情和高尚的情操 4 刻画人物内心世界,笔触细致而含蓄 5 本诗语言单纯自然而又情味悠远,既有民歌风情却也不失精炼典雅,“兮”的运用使句式活泼,增强了节奏感。
屈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与《楚辞》到底是什么关系?(参考文帖)
屈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与《楚辞》到底是什么关系?
@铁山青士(笑独行)[辑编]
铁山青士按:从廖平、胡适到朱东润、铃木修次、三泽玲尔,再到龚鹏程,辑编四位中国学者与两位日本学者的“屈原否定论”以及屈原“重构”论观点。
清末民初经学家廖平(字季平,1852-1932)是第一个屈原否定论者(编纂有《楚辞新解》、《楚辞讲义》,“屈原”否定论出自大约编纂于1912年的《楚辞讲义》,今已不可见)。
廖季平的“屈原否定论”系于民国12年(1923年)经谢无量的《楚辞新论》介绍于世。
谢无量《楚辞新论》称:“我十年前在成都的时候见着廖季平先生。他拿出他新著的一部《楚辞新解》给我看,说‘屈原并没有这人’。他第一件说《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是不对的。细看他全篇文义都不连属,他那传中的事实前后矛盾,既不能拿来证明屈原出处的事迹,也不能拿来证明屈原作《离骚》的时代。……他第二件拿经学眼光说《楚辞》是《诗经》的旁支。……他第三件说《离骚》首句‘帝高阳之苗裔’是秦始皇的自序。其他屈原的文章多半是秦博士所作。”
——铁山青士摘编自黄鹄所撰《廖季平从<楚辞新解>到<楚辞讲义>的变化》一文(《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4年第2期)
屈原是谁?……我现在不但要问屈原是什么人,并且要问屈原这个人究竟有没有。为什么我要疑心呢?因为:
第一,《史记》本来不很可靠,而《屈原·贾生列传》尤其不可靠。
……司马迁[为汉武帝时人,]何能知[汉昭帝]孝昭的谥法?一可疑。孝文之后为景帝,如何可说“及孝文崩、孝武皇帝立”?二可疑。
《屈原传》叙事不明。……
第二,传说的屈原,若真有其人,必不曾生在秦汉以前。
‘屈原’明明是一个理想的忠臣,但这种忠臣在汉以前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战国时代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君臣观念。……
传说的屈原是根据于一种“儒教化”的《楚辞》解释的。但我们知道这种“儒教化”的古书解是汉人的拿手戏……
依我看来,屈原是一种复合物,是一种‘箭垛式’的人物,与黄帝、周公同类,与希腊的荷马同类。怎样叫做‘箭垛式’的人物呢?古代有许多东西是一班无名的小百姓发明的,但后人感恩图报,或是为便利起见,往往把许多发明都记到一两个有名的人物的功德簿上去。……我想,屈原也许是二十五篇《楚辞》之中的一部分的作者,后来渐渐被人认作这二十五篇全部的作者。但这时候,屈原还不过是一个文学的箭垛。
后来汉朝的老学究把那时代的“君臣大义”读到《楚辞》里去,就把屈原用作忠臣的代表,从此屈原就又成了一个伦理的箭垛了。
……补《史记》的人很多,最晚的有王莽时代的人,故《司马相如列传》后能引扬雄的话;《屈原贾生列传》当是宣帝时人补的,那时离秦亡之时已一百五十年了……
《九歌》与屈原的传说绝无关系。细看内容,这九篇大概是最古之作,是当时湘江民族的宗教舞歌[,可以看作最古的南方民族文学]。剩下的,只有《离骚》、《九章》与《远游》了。
依我看来,《远游》是模仿《离骚》作的;《九章》也是模仿《离骚》作的。
《九章》中,《怀沙》载在《史记》,《哀郢》之名见于《屈贾传论》,大概汉昭宣帝时尚无“九章”之总名。《九章》中,也许有稍古的,也许有晚出的伪作。我们若不愿完全丢弃屈原的传说,或者可以认《离骚》为屈原作的,《九章》中,至多只能有一部分是屈原作的。《远游》全是晚出的仿作。
《楚辞》注家分汉、宋两大派。汉儒最迂腐,眼光最低,知识最陋,他们把一部《诗经》都罩上乌烟瘴气了。一首“关关雎鸠”明明是写相思的诗,他们偏要说是刺周康王后的,又说是美后妃之德的!所以他们把一部《楚辞》也“酸化”了。这一派自王逸直到洪兴祖,都承认那“屈原的传说”,处处把美人香草都解作忠君忧国的话,正如汉人把《诗三百篇》都解作腐儒的美刺一样!
宋派自朱熹以后,颇能渐渐推翻那种头巾气的注解。朱子的《楚辞集注》虽不能抛开屈原的传说,但他于《九歌》确能别出新见解。《九歌》中,《湘夫人》、《少司命》、《东君》、《国殇》、《礼魂》各篇的注与序里皆无一字提到屈原的传说;其余四篇,虽偶然提及,但朱注确能打破旧说的大部分,已很不易得了。……
我们须要认明白,屈原的传说不推翻,则《楚辞》只是一部忠臣教科书,但不是文学。
——铁山青士摘自胡适先生1922年8月28日所撰《读<楚辞>》一文(见载《胡适文存二集》卷一)
建国后“否屈”的学者主要为朱东润。从1951年3月17日到5月12日,朱东润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于《光明日报》的“学术”栏中发表了四篇关于“否定论”的文章,依序为《楚歌及楚辞》、《离骚底作者》、《淮南王安及其作品》、《离骚以外的“屈赋”》。这四篇文章均在1957年被作家出版社编辑部收入《楚辞研究论文集》一书。四文“否屈”的观点综合起来主要为:
1.《离骚》的作者为淮南王刘安,其写作年代在汉武帝建元二年(公元134年)十月,《史记》未记载刘安创作《离骚》,既有可能为司马迁的疏忽,也有可能是司马迁有所顾忌。其依据则主要着眼于《离骚》的内容,认为:第一,被写进《离骚》中的一些传说人物与历史人物没有一个为楚国的先王先公,而全是中原地区即黄河流域的人物。第二,《离骚》中所涉及的地名与植物等都是南方的,从这一点看,《离骚》的作者大概是一位了解中原文化而不甚了解楚文化但对南方的情况相当熟悉的作家,而淮南王刘安恰好具备了这一条件。
2.传说中的屈原有可能存在,并且亦创作了一篇《离骚》,但这一《离骚》不是被历代文学家所称颂的那首,即其并非为我们今天所见到的《楚辞》中的《离骚》。
3.《天问》很可能是战国时代楚人的作品,但其创作年代和屈原的存在与否未必是一个要相符合的问题。
日本国立广岛大学教授铃木修次于1968年在其任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导言中即写道:“我认为,《楚辞》是从宋玉以后才开始有个人之作的。屈原名下的那些作品,则是围绕着屈原的传说,经过了一个时期,由不确定的多数人集约而成的文艺。”
在这里,作者的“认为”所反映的是其“否屈”的三个观点:1.楚国有个体作家进行诗歌创作的年代乃在宋玉以后;2.中国文学史上的屈原是一位传说人物;3.现存《楚辞》的作者均非屈原所作,而是由“多数人集约而成”的结果。这三个观点所构成的一个总结论乃是历史人物屈原在中国古代是根本不存在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重庆师院学报》1983年第4期发表了分别为日本关西大学、神户外国语大学、八代学院大学、神户商科大学讲师的[日本女学者]三泽玲尔所撰《屈原问题考辨》(韩国基译)一文。此前,作者曾于1968年在神户亲观察发行会发行的《亲观察》复刊第一号上发表过《古代楚国的悲剧》一文。该文认为,存在于中国文学史上的屈原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与《楚辞》本身的文学价值毫无关系。
《考辨》一文由“问题的存在”、“《离骚》的民族歌谣性质”、“屈原神话的传说性质”三部分构成,而其“否屈”的核心则是在第二部分即“《离骚》的民族歌谣性质”一节中。
综观《考辨》全文,作者首先认为,被载入《中国文学史》上的文学家屈原是一位人们“想象中的作家”,而历史上即《史记》中的屈原“并不存在”,因为在秦统一六国以前即先秦典籍中找不到任何言及屈原的记载。继而,作者从五个方面入手,“判断”了《离骚》绝非《史记》中的屈原的作品:
其一是认为《离骚》构思过于符合屈原的传说。“据此推测,《离骚》的主人公是一个浪荡于幽明之际的精灵,如果认为《离骚》是屈原之作,则意味着屈原确实预知自己不幸的死亡。”
其二是指出《离骚》所运用的是一种“超越世俗的执拗的表达方式,若认为是反映现实中特定的个人心情”,则其不仅与“儒家礼仪不相符合”,而且也与“道家的处世态度相违背”,“这对于自战国时代至汉代初期的文人来说,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
其三是以游国恩《〈楚辞〉女性中心说》一文为立足点,指出《离骚》中多“以女性为中心作喻同时又高唱自己作为男性的高洁”,这种无视男女性别的比喻的使用与“历来的屈原形象不相称”乃是不言而喻的。
其四是认为《离骚》有四分之一的押韵无规律,其押韵不规则所占比例过大的事实表明,《离骚》应为多数作者所作的作品。
其五是举出《离骚》中的有关植物名如“薋菉葹”都是恶草名,认为最好把它们看作诙谐语,并由此推出《离骚》不可能是“传说中的屈原”“发愤而作”。
在作出这五个方面的“判断”后,作者又以总结性的形式最后陈述其观点:《离骚》是经过古代中国多数诗人之手,“一点一点地加工而流传下来的一种民族歌谣”,是一种“来自古代迎春仪式的民族歌谣”,其作者是“具有丰富的宗教和历史知识的《离骚》的作者们,大概是受繁荣于公元前四世纪后半期战国时代的齐国都域的‘稷下学派’影响的人,并且是公元前三世纪以后的人。”
——铁山青士摘编自【王辉斌:中国究竟有没有屈原_天津第九中学心语会的新浪博客2017-02-27 20:58】
士之荣辱,皆不能自主,系于人主之爱恶,因此士的精神是抑郁的、屈辱的。一切理想及个人生命价值若欲实现,皆须仰待君王之赏识。而此种赏识,因是不能真正尊重并成就士之生命价值与个体尊严的,故士在本质上遂有生命之苍凉与失落之感。汉代辞赋,乃以此而一方面体现着士人在一个大一统的伟大帝国中的喜悦,开阔宏肆、宣畅着纵横驰骛的精神想象;一方面又在具体的境遇中觉察到难以为怀的失落。
所谓以诗统骚,是指宋人把屈骚纳入“诗经解释学”的传统中去看。例如晁补之〈离骚新序〉反驳班固对屈骚的批评,说你班固都晓得司马相如的赋里那些虚饰夸诞之辞略如《诗》之风谏,可你为什么偏要怀疑屈骚里的夸饰呢?以“经”来责屈之夸诞,并不合理:“原之辞,甚者称开天门、驾飞龙、驱云役神,周流乎天而来下。其诞如此,正尔托谲诡以谕志,使世俗不得以其浅议已,如庄周寓言者,可以经责之哉?”(鸡肋集·卷三六)
以诗经批评楚骚,乃汉唐论屈之主流,故晁以诗之风喻替屈辩护。名为“新论”,正可见以往皆不如此看。宋人论屈,大抵均由此取径,至朱熹《楚辞集注》而集其大成。
据《浩然斋雅谈》载黄山谷章子厚之说云:“九歌盖取诗国风,九章盖取诸二雅,离骚盖取诸颂”,已与这种解释相似。先解释《诗》,再将屈骚一一比附于《诗》之传统中,形成一种诗化了的楚辞学。
由汉到唐,论屈原失志而怨悱为文者很多,却几乎没有人称扬屈原的忠爱。也就是说,屈原显示的是一种个人性的哀怨,以致成为士不遇的代表。
可是宋以后,对士的要求乃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个人穷通,非所萦怀,关心的是家国兴衰、天下治乱。故屈原就应该如杜甫般,每饭不忘君,不能再……只作为一个生不逢辰的象征。
[洪兴祖]秉此信念而注《楚辞》,其内容当然就跟古代迥异,如《远游》:“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王逸注:“伤己命禄,多忧患也”,洪注则说:“此原忧世之词”。又总括屈骚之旨,曰:“离骚二十五篇,多忧世之语”。洪兴祖也注过杜诗,有《杜诗辨证》二卷,在他的诠释下,杜甫和屈原都是感时忧国的典范。
——铁山青士摘自【龚鹏程:楚辞?爱国诗人?说说屈原这笔糊涂帐_龚鹏程大学堂_凤凰国学2017-05-26 11:20】
诗经与楚辞详细区别的论文
首先,《诗经》是民间创作,大部分是民歌——十五国风。而《楚辞》是文人创作,所以在这一点上就决定了语言运用和关注方向上及表达方法上的不一样。其次,《诗经》更多的现实主义色彩,因为它以百姓为出发点,大部分以历史什么的现实存在的为比喻,所以是现实主义的发端;而《楚辞》则是浪漫主义的开始,因为《楚辞》里面大量运用了神话等带有明显楚文化神秘色彩的内容,所以被认为是浪漫主义的起点。再者,《诗经》大部分是四言诗,夹杂二言至八言不等的杂言,为后世律诗绝句等格律诗做出尝试;而《楚辞》则以楚方言为特色语言运用,“兮”字为代表,开创了后世“骚体诗”等问题。最后,他们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区别就是:《诗经》成为经典,为后世所有学子科举的必读经典及试题出处,入《四库全书·子部》。而《楚辞》则作为辅导书目,入《四库全书·集部》。地位立显。赞同0| 评论
楚辞读后感2000字
楚辞读后感2000字(精选5篇)
楚辞是屈原创作的一种新诗体,并且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下面是我推荐给大家的楚辞读后感2000字,希望大家有所收获。
以前陆陆续续读过一些楚辞,但是总没有读过相对完善的全集,最近因为写论文要拓展阅读一些资料,便把楚辞放在了阅读计划中。
这本书注释有的相对繁杂,有的又失之简略,不算是最好的初级读物,作为研究级的初等读物倒是可以。在阅读古代文学的时候,我不太喜欢学术式的读法,但又不能过分感性蜻蜓点水,总的来说介于感性与理性之间。比如读《论语》,读杨伯峻先生的注译,感觉非常好,也有学术上的启示,也会刻意挑出一两个问题拓展研究一下,但不会针对大量问题找几十种资料来参考。
我也做过少量的专题学术研究,学习使用严谨的方法讨论问题,得出看似正确的结论,但这并不是我追求的方向。还是希望自己能感性地与作品接近,但在叙述中不要出现知识性的硬伤。
文学研究可以大致划分为考证与解读,考证务求详实,解读则多自由,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有趣的解读者呢?且从平凡的阅读者开始吧。
《楚辞》在诗歌发展历程中是一种极其特别的文体,可以说“空前绝后”,集中取得了成绩(尤其集中在屈原身上),后代很难有大范围的发扬。这种文体就像一个绝顶高手,发了一阵大招以后就成为了传说。
学习汉语的人从古到今当然都无法绕过楚辞,通行的语文教材也不可能忽略,但是一般的阅读者总与之隔阂较深。以现行人教版高中必修教材为例,节选的《离骚》虽然是高考必考内容,学生却背诵困难理解更困难。不仅楚辞,《诗经》也差不多。真正喜爱《诗经》的读者如今并不普遍。
这种情形首先跟《诗经》与楚辞距离我们的时代过于遥远有关,尤其是现代文成为主要表达工具以后,许多词语都被束之高阁,成为了语言上的“文物”,缺少使用,自然不能普及。
然而,了解过去又是人类特有的一种冲动,我们总会一再回望过去,接近那些优美的辞章,并且总会有人从中获取幸福。
谈论《离骚》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它足够长,足够丰富,足够荡气回肠,说实在的,我这样的平庸读者配不上这样的作品——很难平视,不免仰视。
大学的时候在湖边背《离骚》,重庆的空气很少流动,因此全身呼吸不是特别顺畅,湖水也不是活水,现在想来都有些气闷。勉强把这第一长诗背完,算是证明了自己确乎是个文学院的学生。
后来就渐渐忘掉,只留下一些印象。阅读就是如此,你与许多作品作美好的相遇,却难以一一长相厮守。此次重逢,可以仔细聊聊,分别之后,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有机会聚首。作品是最无私的,你在红尘载浮载沉,它们一直在那里静静守候,等着你抛掉多余的顾虑,来作安静的交流。
屈原这样的做过大官,心系家园,最终殉国的大诗人,也许“向死而生”四字可以较为简洁地说明他的生命。一千多年后,同样是爱国诗人的文天祥写过这样的诗句:“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这两句诗如果屈原读到,也会“于我心有戚戚焉”。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到这里,屈原介绍了自己值得骄傲的出生以及自己对高洁人格的执着追求,使用的笔法可以说十分雅正。
生来即是贵族,并且极其在乎自己的身份,竭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这种勇于自我担当的贵族如果多一些,则国家幸甚。而楚国的现实恰好相反,许多王朝的实际情形也是,贵族着力于维护并扩大自己的利益,推着国家进入灭亡的深渊。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历史的反复一再证明了这一点。好的时代制约人性之恶,发扬人性之善。坏的时代释放人性之恶,遮蔽人性之善。
对现世生命有高尚追求的人总会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希望在有限的生命中做更多的事情,遗憾的是屈原生命的许多时间还是被迫浪费掉。另一个没有浪费掉的例子是诸葛亮,还是留下了很多遗憾。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茞!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猖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我这样断第二节,可能与一般的断法有区别。这样断的理由是本节主要表达对君主和党人的不满。通篇里,对党人一般都是极尽斥骂之能事,对于君主则主要是怨刺。作为臣子,在古代大概也就只能是这样的态度了。从今天的社会契约立场出发去抨击屈原的所谓愚忠,倒也可以启示今人,但也无损于屈原的伟大。在古人那里,美政理想总是与君主联系在一起的,君主即是国家,国家即是君主,摊上一个昏君,做不成大事,就只能被迫成为一代诗人。幸耶?不幸耶?屈原自己恐怕并不喜欢这样的命运。
本节前四句突然从讲自己转到谈政治,从笔法上来说不够圆转,算是一处瑕疵。
离骚,犹离忧也。我看离骚,通篇“寻求”二字。屈原实已看破,但不罢休,看破之后,还要寻求,上天入地,求不得,死。屈原是中国的浮士德。浮士德临死之前,说:美!得其善终了。离骚末段,屈原写“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居”。屈原到底看破之后,没有看破这个看破。这是老子的境界。唯有如此,天地之间,才能相安无事。
屈原是很有姿态的,他哭,不是胡乱大哭,要拿柔软蕙草,才掩面大哭。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他手持兰草,菱叶为衣,莲花为裙,帽子高耸,佩剑奇诡,行走在幽昧竹篁之中,极其讲究,做足悲哀的姿态,有趣,如同电影画面。屈原创造了中国第一个诗人形象。中国第一个诗人就是如此器宇不凡。“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制支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人生各有各的乐事啊,我偏好美洁已成自然。)中国最早的唯美主义宣言。
骚体,浓醉之体。屈原说“众人皆醉我独醒”,实为不然,屈原是浓醉之后说醉话,酣畅淋漓,反反复复,老子是酒后吐真言,说一是一,不肯多说。
愈是古代的人,与神的关系愈近。抛去“生产力不先进”不说,我认为彼时的人,更有神性。现在的人,只剩下了被教化了的“人性”。 屈原笔下天地、日月、山川、鬼神,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诗经是穿着粗葛布,风中沁着汗水味的,最常见的植物是篙和艾草、葛叶,间或提到桃花、杨梅。离骚,九歌,熙熙攘攘地涨满蕙草、灵芝、椒树、莲花、荷花、兰草、木兰、秋菊、辟芷、江离的香气。“芳芳菲兮袭予”“芳芳菲兮其弥章”。时人著有一本《夏木簌石的百合》,也可写一本《屈原笔下的植物》。
“余处幽篁兮不见天,路险难兮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兮神灵雨。” 54字,幽篁道险山巅云朵黑夜东风。 汉语的浓度。屈原是造境的大师。屈原幽昧之境,后世李长吉得其真味。
屈原字灵均,灵,神也,均,调也。“灵”与“天”结合,“均”与“地”对照。上可安天,下可安地。忠君为地,忠君不得,飞天。
宋玉的悲哀是天高气清的悲哀。木心说屈原是瓦格纳交响曲。那么宋玉就是肖邦小夜曲。
宋玉的写法有现代因子。他写:凄凉,若人在远行,又像登山临水送人踏上归程。“憭溧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读楚辞,陌生化的观感,经验之外的诗性。古文,陌生的兴奋。
读书是自我流放的教育。
现代人,比以前可怜的,要被迫接受更多的试探。
越思索,越茫然,于是,便把茫然写下来,这就有了文学。看书,和看画一样,看不出真理,而是一团茫然,一片美感,是一阵钟声,消失在云里。
在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能心无杂念,宁静超然,不滞于物?
有多少人,在平静的外表下,有太多的纠结与挣扎在内心深处暗流涌动?
又有多少人,能把这些纠结与挣扎赤裸裸的展示在世人面前?
没有赤子的情怀,没有博大的胸襟,如何能够?
在《楚辞》诸文中,出现了许多许多人物,如女媭、灵氛、厉神、太卜郑詹尹、渔父和巫阳等。而这些人,或者曾经存在,或者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其实这些人的角色、话语、观点就是屈原内心深处复杂矛盾心情的展露,纠结挣扎内心的呈现,但到最后,他都做了明确的抉择。
一、欲立功业与弃世离寰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老冉冉其将至,恐脩名之不立”。在此,屈原明确表达了作为一个已达知天明之年的有志之士的政治抱负与时不待我的紧迫感。可是却一再从罢官到流放“九年而不复”,乃至再流放。国君也从寄予重任到“不余听”到怒而迁之……一个具有高度自我认同感又有很强的政治预见性与参政能力的人来说,这种境遇是多么的郁闷啊,内心将是多么的纠结。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一再吟咏“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凌大波而流风兮,托彭咸之所居”。欲立功业而不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竟至“呼号莫吾闻”,最后只能以自沉作为自己最后的一声呐喊!
二、思君与怨君
屈原对怀王是有着深深的眷恋与感激的,“惜往昔着曾信兮,受命诏以朝诗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秘密事之载于心兮,虽过失犹弗治”。可是后来,却被党人蒙蔽,“中途而改道”,“含怒而待”,最后还签下“黄棘之盟”,这与屈原提出的“联齐抗秦”的主张南辕北辙,且最后也使得自己命丧异国。对于这样一位君主,屈原既有出于怀王最自己态度的幽怨,自然也有对楚王离贤君太远的无奈。于是他又吟咏“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介子忠而里枯兮,有君寤而追求。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悠悠”。
在这段文字中即提到明君,又提到昏君,还提到先寐后寤,可是悔之已晚的晋文公。这是多么的委婉曲折而有愁肠百结啊。在诸文中,直接出现怨句“君无度而弗查”、“惜壅君之不识”、“与余言而不信兮”、“施黄棘之枉策”。甚至想到要选择一个明君来施展自己的抱负。也有如慈父般的眷眷之情:“恐皇舆之败绩”“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太息”、“何不改乎此度”。如此的拳拳,如此的百转千折,最后选择依然是为国沉躯。
三、去与留
“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借灵氛之口,屈原展现了自己内心的一种呼唤,即离开楚地,另奔汤、禹、武丁、齐桓之类的明君,乘“方壮”之年,“远逝而自疏”,周游上下,立一番功业。可是,就在“忽乎吾将行”之时,用仆悲马怀,顾而不前来来表达自己最终的抉择。即使是在流放且毫无起用征兆时,“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返”、“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最后“鸟飞返乡,狐死首丘”。在《招魂》一文中,也借用巫阳之口,一再重申此种抉择。
四、坚守自志与随波逐流
借助女媭责备的口吻和厉神占卜的梦境,屈原向我们展示了发自内心的另一种声音——“何不变此志也?”,并用了鲧“直以亡身”的实例,这其实也是一种现世的深切关怀,即可以荣享富贵,又可以朋友相交,至少可以温饱终日。可是同时,内心的另一种声音发出嘹亮的呐喊:“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离愍而不迁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宁逝死而流亡兮,不忍为此常态”。最终在《渔父》一文中明确抉择:“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安能以皎皎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五、执着与逍遥
在《九章。悲回风》中,屈原为我们展示了内心的另一种声音:“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在《渔父》一文中,更是通过渔父这一艺术形象给我们明确展示了“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的游戏立场。在给予明确回应,之后,还留给我们莞尔一笑的神情与“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余音。足可饶梁三日。
可是,同样最终是皎皎于世,最终,屈原无法只忘情于个人的逍遥,不能放任对楚国的责任感,最终离去!
纠结、挣扎、抉择、自沉、殉国,由这些组成的的内心,经历后的抉择,你能不感动吗?
楚地,一个文化的烙印,其倜傥神秘,犹如含情脉脉的眸,时时抓住我的灵魂。
屈原,一个落魄的楚人,其美德修辞,犹如无处无形的风,时时拂过我的心尖。
那种忧郁,那种愤懑,那种千转百折解不开理还乱的惆怅,归根结底,都缘于那些溶入灵魂的深沉的爱。
一、对楚地的爱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就是这个句子让唤醒了久违的泪水,如此的不加设计,不加酝酿的流泪!能够想象,当屈原在吟到此处时,该是如何的百转千折,如何的泪雨滂沱!
其实,凭着屈原的才能和见识,要在别的诸侯国谋一个可以展示才华的职位并不会是什么难事。况且在东周时代分邦建国的体制下,离故土远赴他国并不是什么“叛国行径”,也不会有来自道德的谴责。士的横行各国,诸侯、卿大夫的养士之风也非常的盛行。
在《离骚》一文中,借助灵氛口劝屈原离开楚地,远走他国:“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又有巫咸更为明确的指向 ——臣择君并用了一系列的史例:“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在此屈原也表现出一种内心的极端矛盾之情,也考虑,甚至真的要“历吉日乎吾将行”。可是就在那一刻,他还是以仆悲马怀的委婉表达来展示自己的选择。真的,什么才能让一个极具才能的人人在即将远离故土时体会到仆悲马怀而不是壮志满怀,最终还是以自沉作为挽救楚地的悲壮的讽谏?而如果《招魂》确系屈原所作,则更借巫阳口吻明确“魂兮归来”的抉择。而在《橘颂》中则借颂橘再申自己“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的志向。不同的口吻,不同的表达,最后都归结于对楚地深深的眷爱。
二、对楚君的爱
对于怀王,屈原是怀着深深的知遇之情的。虽然在血统上屈原也算是一个贵族,但要被重用,官至左徒,对与一个知识分子来说也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在《九章.惜往日》中,屈原明确提到怀王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的程度。所谓“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如此的待遇让屈原如何能不感激涕零?可是后来的怀王,却是“羌中道而回畔兮”、“与余言而不信兮”。最后,屈原被罢官甚至流放。而流放的原因居然是屈原对“黄棘之盟”的强烈反对!而他的反对、抗争的所带来的反应却是:“荪佯聋不闻”,乃至流放,“九年而不复”!美人迟暮,人生几何啊?
历史证明了屈原预见的准确性,盟约只是让秦国可以更好的实施远交近攻的战略,而其的`虎狼之心更甚。怀王果然被扣,最后客死他乡。可以想象,当时的屈原应该是多么的无奈伤悲加愤懑。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只是强调楚王是聪明但被党人遮蔽、欺骗。当我们一篇篇看下去:《哀郢》、《抽思》、《思美人》、《悲回风》........我们怎能不被感动?
在怀王被扣后,主张积极营救,可是对于顷襄王而言,难道不是乐观其势?为了王位,兄弟父子自相残杀都常见,更何况是借他人之手曲行己意!
可怜的屈原,爱的如此的坚贞,如此的不识时务。可是因时务而流变的所谓的爱,是真的吗?
三、对修德的爱
在《楚辞》诸章中,无时无处,都洋溢着屈原爱德胜过爱身的情怀。用大量的丽花香草来借喻自己高洁的品德,江蓠、芷、秋兰、木兰、宿莽、留夷、揭车、杜衡、菌桂、薜荔、芰荷、芙蓉等等。不仅自己,对于自己担任三闾大夫时培养出来的楚地人才,也是一样的期望。“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也就是宁可看到他们因故萎绝而不愿看见他们被污秽直道德败坏。因直谏而遭到如此待遇,却不随流俗而改志。在《离骚》一文中,借女媭之言责备曰:“鲧婞直以亡身兮......夫何茕茕独而不予听”。又借厉神之口劝之曰:“君可思而不可恃兮......何不变此志也?”。可是在诸多文章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明: “亦余心之所善牺,虽九死其尤未悔!”、“宁溘死已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罚!”......
他放弃苟且钻营,随俗流变,坚持己志,最后以自己的躯体的陨落为修德作最后的殉葬,为他的一生画上史诗般的悲剧结尾。这样沉重的爱有多少人能够拥有?
有多少人在历史的流沙中来了又走了,连淡淡印痕都未曾留下。
有多少事在历史的舞台上上演了又谢幕,连隐隐的歌声都未留下。
有多少爱在历史的舞台上如流星般划过,又被夜幕淹没。
可是屈原带给我们的爱却是如此的厚重,如此的感人。这就是他的痕迹,他的歌声,他的那道永恒的光。
我们缅怀每一位先贤的方式似乎只剩下了仰望,正如我们阅读他们遗留下来的作品时永远怀着和其他读者同样的情感——敬佩一样,我们似乎忘记了,我们的先贤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人,而他们的作品也只是对自己生活的反省和回忆。
适合我们缅怀先贤的方式大概只能是仰视了吧,不要觉得这个姿势难受,我们可以找一堆蹩脚的理由让我们舒服一点,比如我们的时代太过和平了,我们的时代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我们的时代大家都在为生存忙碌,我们的时代大家都各自安好??好像,我们的时代不需要英雄,我们是一个务实的时代。
爱国的故事在时间的河流里打起太多的浪花,同样的情节,同样的情感,唯一不同的也只是登台的人。这些“量产”的人事虽然繁多,但从不会觉得枯燥,因为后来者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只有敬意。是他们,让这个遵循规则的历史的车轮在轮转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是他们,让被生活所支配的活着的人类感受到人性的伟大。那些在岁月侵蚀下的身影,依旧同样挺拔。然而,公元前278年,汨罗江畔的他此时却风骨傲然的从我的脑海路过。那个身影的名字,叫作屈原。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有着高贵的血统且出生在寅年寅月寅日的他,似乎从降生的起就注定了不平凡。他生活的氏族是和楚国皇室有着血脉关系的楚国三大王族屈、景、昭中的屈,贵族的身份和教育为他增添了“内美”和才华,“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的他得到了楚怀王的信任,被提拔为左徒、三闾大夫,入则与怀王商议国事,出则迎接宾客、应对诸侯,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但坏消息来的更快。在他忙于为他的大王修改宪令时,志向远大而能力有限的楚怀王轻信了小人的挑拨,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将屈原贬谪,在扼杀屈原的同时,也为楚国敲响了丧钟。人的遭遇就是这样,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有时候,做选择的并不是你自己。屈原的第一次流放是在公元前313年,拒绝了他建议的怀王为了秦国的六百里土地,与齐国断交,且贬谪屈原,结果楚国丢掉了汉中的土地。陆陆续续的勾心斗角,最后楚怀王把自己“送到了秦国”,结束了尴尬的一生。屈原的第二次流放是在公元前293年,楚顷襄王在秦国的威胁下“不忘欲反”的时候,屈原向他指明了怀王的下场是因为“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然而直言的他再次的被令尹子兰所害,被贬出朝,从郢都到夏首,再从夏浦到陵阳。屈原在走完自己贬谪路线的同时,也悄悄地走到了自己的生命的终点。公元前278年,楚亡。公元前278年,汨罗江畔,屈原投水。
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在一个悄静无人的时候沉入江底,却不想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以至于后来者看他的角度,从来都是仰视。而能让我们平视的,幸好还有他的文作。也幸好,他除了是英雄,还是诗人,所以我们不用承受与这个时代不符的金戈铁马的沉重。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喜欢申椒、菌桂的人,那里会比得上佩戴蕙茝的君子呢,但是近申椒、菌桂之人高张,纫蕙茝者无名,这该怎么解释?“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看到愁苦而终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不能转换角色,自然只能贫困潦倒,精神上的清醒,是最大的独活的悲哀。然而我们所的,恰恰是你所忽略的。你用千年前的笔墨,执着的告诉后世的我们你的坚持:“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似乎你忘了自己被贬的遭遇,“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是不是只要是符合你的价值观的事物,你都会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呢?你说你要为楚王开辟一条强国之路,但是草木凋零,你所比喻的“美人”早已迟暮,时局易变,你不想就在这个流放之地无所作为,你想“指九天以为正”,来表明你对君王的忠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举世皆浊,而你独醒,那又能怎样?一支笔,
如何撑得住大厦将倾,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我是不是该觉得,你才是没有醒着的人?“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你也知时光老去,却偏偏还惦记着为国效力;“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你愿做他成功的奠基石,但他愿意选择你的道路吗?也许,当年也有人像我这样的自私的嘲弄你,你给千年的提问者、傲慢者、自私者的答案却始终如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说的也对,成功的路途漫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一帆风顺的走到终点,也不是经历险阻之后就会品尝到成功的果实。你比我们豁达,我比你小气。你知道吗?他们说你愚忠?其实,我懂,你忠诚的不是楚王,而是楚民,是楚国,是家族。但,我能看到的全是你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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