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共产党宣言》的民主思想

　　一、前言

　　民主是各个社会阶段的共同追求。不同的时代和阶层，对民主的理解和实践也不同。从古希腊的民主理念与实践，到西方启蒙思想的“自由、民主、博爱”，再到在我国五四运动期间产生激烈的思想冲击的“赛先生”和“德先生”，都表明社会对民主永恒的追求。对民主的理解和实践，既有思想的传承和借鉴，也是各种历史背景、传统文化、时代条件等综合因素的结果。

　　马克思、恩格斯在生产力、生产关系、无产阶级专政方面做出了相当多的论述。在《共产党宣言》前，他们已相继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在这部文献中，他们阐发了许多诸如经济文化全球化、无产阶级革命、消灭私有制、政党理论等思想，其中也不乏关于民主思想的论述。首先，著作对以往的政治发展和阶级实践进行了严厉的批判；其次，其论述的无产阶级专政统治，涉及到无产阶级争取民主的思考。在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治制度下，《共产党宣言》中蕴含的民主思想，对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共产党宣言》对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的批判

　　（一）批判的理论基础

　　《〈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强调，“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态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1]“任何民主，和任何政治上层建筑一样，归根到底是为生产服务的，并且归根到底是由社会中的生产关系决定的。”[2]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定形式的民主决定于一定历史时期的经济基础；但上层建筑反过来也会促进或者制约生产力的发展。不恰当的民主或者政治体制，既制约生产力的发展，也妨碍人的解放和自由，造成剥削和压迫。但就人类社会的目标而言，生产力的发展，最终达到共产主义，促进人类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始终都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3]P272在实现共产主义之前，关于民主的理念，都是狭隘的，只存在于统治阶级内部。在共产主义实现以前的所有社会形态（原始公社解体以后）都是统治阶级压迫被统治阶级的历史。奴隶主、贵族、骑士与平民、奴隶、封建等级制度下的封建主、臣仆与农奴，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在阶级对立情况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实践。即使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统治者只代表着资本家的根本利益，无产阶级同样受到了压迫与奴役，没有任何民主。

　　（二）对资本主义民主的批判

　　1.资本主义的民主是狭隘的

　　资产阶级的本质是剥削的。《共产党宣言》指出，“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总而言之，它用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3] P274-275但是，资产阶级曾起着十分革命的作用，带来了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深刻变革。就生产力发展而言，资产阶级凭借相对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消除了封建等级体制，成为新的统治阶级。“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3]P277但由于大机器的应用和工业革命的深入发展，整个资本主义社会日益分裂成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对立的阵营。小资产阶级、小工业家、小商人、小食利者等中间阶级，要么沦为无产阶级，要么晋升大资本家行列。为了最大限度获取自身利益，资产阶级将私有制的剥削本质发挥到极致。尽管资产阶级内部有一定的民主，但资产阶级从来就不代表无产阶级的利益，其所谓的自由主义民主是极少数人的民主，是被采用各种形式掩盖了阶级利益与金钱关系的民主。在其大肆宣扬民主的统治下，生活在底层的无产阶级却享受不到实质的民主权利。其民主是相当狭隘的，由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决定的。正是列宁所评价的：“总之，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是一种残缺不全的、贫乏的和虚伪的民主，是只供富人、只供少数人享受的民主”。[4]P190-192

　　2.资本主义民主的改良，同样不能改变它的狭隘特性

　　长期来，经济危机、政治信任危机、社会问题不断冲击资产阶级的统治，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一些新变化，如改善劳资关系、推广普选、加强法制建设等措施。这些举措看似让渡其阶级利益，顺应民心与时代潮流，实质是为了缓和阶级对立，更好地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如《宣言》中所说“为了有可能压迫一个阶级，就必须保证这个阶级至少有能够勉强维持它的奴隶般的生存的条件”。[3]P284事物的矛盾法则，表现在资本主义制度，则为资产阶级意识到过度的对抗必然造成资本主义制度的破坏，因而不得不绞尽脑汁向矛盾的对立面转化。这都是以确保资产阶级统治权为前提。对于资本主义民主的本质，列宁深刻地指出“只要财产还在资本家手里，任何民主都不过是披着美丽外衣的资产阶级专政。一切关于普选、全民意志、选民平等的宣传完全是骗局，因为在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之间，在资本、财产的占有和现代雇佣奴隶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平等”。[4]P200一切普选、劳资关系改善、社会保障等措施，都无法改变资产阶级统治的本质，无法使无产阶级获得真正的民主。

　　资产阶级的危机是内在的，资本主义改良并不能消除这种危机。资产阶级的发展，曾经是革命的力量，摧毁封建社会的阶层，促进生产力发展到新的阶段。大工业的建立，开辟了世界市场，把世界联合起来。但面对资本主义的危机，要维持自身统治，它不得不消灭大量生产力，同时开拓新的市场，企图借助外部力量消除危机，从革命的动力变成反革命的阻力。从这种意义上，资产阶级成为了生产力发展的阻碍力量，不但站在了无产阶级的对立面，也站在了发展生产力的对立面。资产阶级阻碍生产力的发展，既是阻碍了社会民主进步的发展条件，也阻碍了社会全人类自身解放和自由的实现，阻碍了人的全面发展。因而，资本主义民主依然是狭隘的。 　　三、无产阶级争取民主

　　（一）无产阶级民主的必要性

　　1.无产阶级民主是真民主

　　区别于以往社会形态的代表着少数人的民主，马恩的民主思想首先就表现为代表着全人类的解放和自由。无产阶级不断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不断推进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变革，达到共产主义阶段，这时期的民主是极致的。其次，马克思主义的民主思想是具有鲜明的阶级性的。只有无产阶级掌握政权，才能实现代表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民主。这是因为无产阶级“一无所有”，“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3] P283

　　《共产党宣言》所描绘的共产主义，本身就是真正的民主。列宁在《立宪民主党和土地问题》中提出“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只有普遍、直接、平等的选举才可以说是民主的选举。只有根据普选制，由全体居民选出的委员会才是民主的委员会。从民主制的一般的、基本的、起码的道理出发，无疑会得出这样的结论”。[5]

　　这是马列主义从国家的角度表述民主，这种多数人的民主在社会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就能够实现的民主。然而，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民主就具有了更加高级的形式，而不单单是从选举、统治这些层面上实现。

　　2.无产阶级民主是通往共产主义的必要手段

　　民主作为一种国家形态，在《共产党宣言》中体现了目的和手段的统一。民主既是通往共产主义的手段，同时又是共产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占统治地位的无产阶级不是为了对资产阶级进行压迫，而是为了推翻一切其取得统治以前存在的所有压迫、专制、剥削的根源和基础，彻底清除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不民主，通过建立民主的政治制度、民主的经济运行模式、发展民主的社会状况，为实现共产主义做好铺垫。“在工人阶级反对资本家以争取自身解放的斗争中，民主具有巨大的意义。但是民主决不是不可逾越的极限，它只是从封建主义到资本主义和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道路上的阶段之一。”[4]P200马克思主义认为无论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民主，都是通往共产主义的历史手段。

　　共产主义是人类解放的实现，是极致的民主状态，真正实现了人民当家作主。这时，民主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自然等领域，都得到了完全的体现。这也就是列宁在《国家与革命》提到的“无产阶级专政，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时期，将第一次提供人民享受的、大多数人享受的民主，同时向少数人即剥削者实行必要的镇压。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提供真正的完全的民主，而民主愈完全，它也就愈迅速地成为不需要的东西，愈迅速地自行消亡”。[4]P190-192这句话道出了民主的真谛，共产主义社会里没有民主这样一种国家形式，然而这个历史形态却是民主最为体现得极致的社会，这正是《共产党宣言》向后人传递的最重要的民主思想。

　　（二）无产阶级争取民主的基础条件

　　《宣言》中提出的无产阶级的两大历史任务，一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二是大力发展生产力。这就将民主的地位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回答无产阶级革命过程的问题时，提出“首先无产阶级革命将建立民主的国家制度，从而直接或间接地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治统治”。[3]P239

　　这个马恩早期的思想即无产阶级专政也出现在恩格斯晚年著作《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无产阶级将取得公共权力，并且利用这个权力把脱离资产阶级掌握的社会生产资料变为公共财产。通过这个行动，无产阶级使生产资料摆脱了他们迄今具有的资本属性，使它们的社会性有充分的自由得以实现。[6]这是对无产阶级争得民主手段的重要阐述。要取得民主，就必须首先取得政权，掌握生产资料。同时，生产力的发展，是一切上层建筑发展的先决条件。无产阶级争取民主，必须大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即使从民主实施的物质基础而言，经济的发展是实现民主的前提。

　　（三）无产阶级争取民主的领导力量

　　无论在《宣言》还是后来的著作中，马克思恩格斯都十分重视政党理论，重视领导力量对于无产阶级运动中的中坚作用。无产阶级必须夺取政权，打碎资本主义国家机器，建立新型的政权组织形式，实现无产阶级专政，发展民主，这一系列社会革命必然需要由先进的无产者组成的无产阶级政党进行领导。“共产党人最近的目的是和其他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成形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3]P285而夺取政权并不是革命的最终目的，革命的最高纲领是实现共产主义，由人民选举产生、受人民监督的代表组成社会管理机构，统一管理社会事务。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代表，不但代表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也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在我国，要实现真正的民主，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

　　四、小结

　　民主是实现共产主义，实现人类全面解放，促进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的必要手段。当下，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社会主义的发展，必然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政治的民主化，既可以促进社会发展，促进社会和谐，间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又可以保护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权利，促进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过程中，必须确保党的领导，才能代表绝大部分人的利益，真正推进民主建设，实现真正的民主。同时，民主发展要与经济发展和民生保障同步。经济的发展，民生的改善，促进社会公平，可以使广大人民群众获得参与民主政治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