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学类学术论文“文学化”写作的可能性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学术论文的写作需要一定的规范,可当规矩变成一种僵化的模式,成为不得不去努力套用的公式,就需要我们打破这种枷锁,以便更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文学作品本就是作者思想情感的表达,因此撰写研宄文学作品的文学类学术论文更应较之讲求数据、逻辑推理严密的理科论文享有更多表达方式上的自由。本文将通过与理科论文撰写依据的对照、从以下三个方面来探讨文学类学术论文“文学化”写作的可能性。
一、关于文学类学术论文的题目
俗话说:“看报看题,看书看皮。”一个好的题目能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使文章加分。这一规律适用于一切创作,文学作品如此,文学类学术论文亦是如此。
然而,目前笔者看到的现状是:文学类论文的题目与理科论文一样,被要求遵循着一种公式化的拟定标准。既无文彩,又缺乏新意。千篇一律都是《论……》等格式。即使有很多没有使用“论”这个标准字眼的,也都摆出着一副准备摆事实讲道理的说教的面孔,不敢使用任何个性化的、包含个人感情色彩的字眼。仿佛论文的题目一旦带上了一点点文学性,就会显得不太“专业”,不符合自己研宄者的身份。
诚然,学术论文之所以具有权威性、评判性,就在于它的严谨、理性、讲求根据。可如若一篇论文有一个文学化的名字,它就一定不严谨、非理性、无根据了吗?笔者认为二者是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理科论文之所以无法拟定一个文学性的、个性化的名字,更多是受到它自身研宄对象的限定。而文学类论文研宄的本就是作家个性化的、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创作成果,自然不应与理科论文遵守相同的标准。文学性的题目能给人诗情画意、耳目一新的独特感受,它应能体现出研宄者对其研宄对象的独特见解和深厚感情。而读者看到一个新颖的名字,也会产生强烈的去了解和读下去的好奇心和欲望。甚至经过很长时间之后,论文作者当初想要表达的观点行将在读者的脑海中淡去,然而想到其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读者也可能会忽然想起了当初作者巧妙的切入点,从而回忆起论文的内容和观点。文学化的论文题目不应成为写作时的禁忌,反而应当成为使文章增色的方式,成为文学类的学术论文独有的特色。
当然,这里提到的题目的“文学化”处理并不是绝对的、没有标准的。不应脱离研宄内容去拟定题目,只追求题目的引人眼球、而导致读者读完整篇论文也不知其与标题有何联系的“标题党”行为是不可取的。这里所说的文学化的题目,应是能够代表所研宄内容特色的、紧扣文章主旨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题目的“文学化”要有一个“度”。
论文题目的“文学化”也可能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只看题目,读者会不知其内容所欲言为何物。关于这点,笔者认为这并不应该成为禁止论文题目“文学化”的理由。在这里,我们可以充分发挥副标题的作用。点出论文题目想要论及的对象。例如陈思和老师的论文《我们的抽屉》,后缀副标题《试论当代文学史(1949-1976)的“潜在写作”》郜元宝先生的《撤去丝绒帷幕之后》,后缀副标题《读安妮宝贝长篇新作<春宴>》等,都是很成功的案例。读罢我们很容易记住了陈思和老师将当代政治高压时期不允许发表的真正不朽的文学作品比作“抽屉文学”的创意,也记住了它的鲜明论点:我们的“抽屉”不是空的。而郜元宝先生将深读《春宴》一书较之浅读之的区别比喻为“撤去了一层华丽的丝绒帷幕”,并通过论述自己“撤去丝绒帷幕之后”的所见,同样令人印象深刻。除了副标题,论文摘要、关键词等的结构设置,也同样为“文学化”题目所带来的“不知所云”的弊端和论文检索时的不便扫清了障碍。
特别要提到的是,文学类论文题目缺乏文学性、无新意、较公式化的问题并不仅仅局限在中文领域,外语类文学论文同样存在这方面问题,甚至更加严重。例如日语类的“名词+动词+名词”的格式,就刻板至极。解决这一问题,还需要各国文学研宄者的共同努力。
二、关于文学类学术论文的正文
关于文学类学术论文的正文,在其语言风格与文章结构上,都有值得改进的地方。
首先来论述语言风格。作为一名专业学习语言的学生,笔者对于“语言即工具”这样的说法并不感到陌生。语言的最大功用就是沟通,能让对方理解自己的观点和表意,语言就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自身的使命。
语言即工具,但又不应仅仅是工具那么简单。在创作领域,语言更应成为一种艺术。同样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带给人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伟大的文学大师们能够用优美精妙的语言去表现普通人所习以为常的生活,而带给我们不同的感受。
既然语言是一种工具,意在表达思想,论文亦是由语言组成的,也是为了表达作者的观点。可以说,论文也是工具的一种。那么,只要表达出了作者的意思,读者看了也觉得明白,用什么样的风格来写作,可以说完全是作者的自由,并不应过多苛求。
但文学类论文因其研宄对象的特殊性,又不应仅仅沦为工具的一种。与理科论文不同,文学类论文研宄的便是充满了感情、思想、具有其自身个性化的文学作品。它本身就是充满艺术气质的。试问,面对这样优美、灵动、具有无限复杂性和丰富内涵的研宄对象,我们却只能依照所谓“论文应有之语言风格”,用干巴巴的、甚至显得枯燥的论证性语言去阐释它,仿佛哪怕仅仅只用了一句优美的、文学性的、艺术性的语言,就会显得自己的论文情大于理,不够严肃,不够专业,不“像”论文,这样的论文做起来怎么会不辛苦?文学类的论文既是作者向读者表达自己观点的工具,更应成为具有自己个人风格的艺术作品。文学化的表达应该成为文学类论文的特色,使人读之不仅了解了新的观点,增长了知识和见解,更受到了艺术与美的洗礼,心情愉悦,赏心悦目。这是单纯地传递数据、提供科研成果的理科论文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一个优势。
而改进正文结构方面,主要涉及外语类文学论文。中文论文在正文结构方面是相对比较自由的,可以根据作者的需要划定部分。而外语类论文就稍显死板,如日语类严格遵守的“过匕吣(二”、“正文”、“終:b9C,,的中间大、两头小的结构,英语类正文结构必须大于等于3部分的规定等,很大程度上都限制了作者的发挥,应予以改革。
三、关于文学类学术论文引用理论
引用理论,本来是增加文章说服力的一种手段。它使作者想要表达的观点显得有理有据,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在文学类学术论文的创作上,理论引用出现了一些本末倒置的状况。
理科论文大多是科研性质的,本身需要大量的数据、他们发表了许多特立独行见解非凡的文章后集结成书,向形式主义批评提出了公然反驳和挑战。
追溯新历史主义的思想出发点,主要有如下解释:
“他们将形式主义颠倒的传统再颠倒过来,再重新注重艺术与人生、文本与历史、文学与权力话语的关系。他们不满新批评仅仅将目光停留在文本结构和语言技巧的精细剔解上;也不满结构主义诗学所热衷的‘从一粒蚕豆里见出世界,以单一结构概括天下作品’的做法…新历史主义将形式与历史的母题加以重新整合,从而将艺术价值与批评标准、方法论上的共时态与历时态、文学特性与史学意义等新母题显豁出来,使当代批评家开始告别解构的独标异说的差异游戏,而向新的历史意识回归,实现了文学研宄话语的转型。归根到底,新历史主义到底“新”在何处,这里的“新”就在于:文学与历史的重新整合,文本参数、公式等作为理论支撑。在推理论证上,有其自身的一套程序和规范。在理论引用上,理科论文是必须的,没有数据和理论支撑的结论是不可靠的。
可是,这一套体系是否也同样适用于文学类的学术论文呢?笔者认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今文学类学术论文的撰写流行着引用理论特别是西方理论的风气。诸如《从精神分析角度看……》、《用女权主义方法分析……》之类的文章数不胜数。仿佛一旦论文中应用了文学理论,就会显得很有根据,并且十分“高端上档次”;而没有使用理论的文章就是毫无根据的,是作者一家之言的信口开河。因此,文学类学术论文的撰写出现了许多生搬硬套文学理论的现象,作者在撰写之前就已制定好一个理论的模具,为了依据这个模具取得成品,去肢解作品,将可以与该理论挂钩的部分一条一条提取出来,失去了撰写论文本来的研宄意义。文学理论不再是辅助研宄的工具,反而使研宄本身成为了使用该工具来“炫技”的形式,买椟还珠,得不偿失。
文学类论文的撰写初衷仅仅是研宄者将自己对作品的认识和观点通过文字的方式表达给读者。它形成的最重要步骤是人大脑的思考和体悟,而不是理科论文的大量的科学实验。科学实验是刻板的,需要理论支撑的。人的大脑思考和体悟的过程则是灵动的,无规律可循的,很多时候它依赖于灵感火花的一刻闪现。我们不必非追求理论的运用与严密的推理,通过细读,引用作品本身,能明白晓畅地讲出自己的观点,仅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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