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安电影人物语言比较高低语境话语模式

摘　要： 高语境与低语境的概念由美国人类学家霍尔首次提出。本文将李安电影人物语言单独滤出,从“隐晦、直接”两个方面比较高低语境话语模式。

关键词：高语境；低语境；话语模式
　　美国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根据信息传播对于环境的依赖程度，在文化价值维度研究方面提出了“高语境文化”和“低语境文化”的概念，揭示不同文化对交际环境有不同的依赖度，其交际行为的编译过程和方式也各异。日本、中国等东方的“同质社会”多属于高语境传播社会，绝大部分信息或存于物质语境中，或内化在个人身上，极少存在于编码清晰的被传递的讯息中(P52)。这反映出东西方人对语言效果要求上也截然不同:西方人希望语言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东方人则讲究点到为止，强调通过心领神会感悟对方的意图来实现交际的目的。在对高低语境话语模式的探讨中，尚未有人提出对电影人物语言语境涵蕴的讨论。
　　在对电影人物语言高低语境的话语模式探讨中，本文选择了李安制作的电影《卧虎藏龙》为分析的对象。因为李安的电影在于他充分接受西方电影技巧，以隐约的批判观点来表达个人自由的追求，重新与传统华人文化展开对话;同时又用东方的特殊语言符号来诠释西方人性中无法直白表述的东西，故而在东西方文化中找到了良好的共谐点。他在电影中很好地把各种影响揉和在一起，高语境话语模式是其电影的一大特色。
　　一、电影人物语言高低语境话语模式的比较
　　自《卧虎藏龙》以东方话语诉诸全球化策略成功试水之始，华语片近年已成为民族文化的重要传播载体，在全球化现实语境与好莱坞电影霸权的双重博弈中，试图重塑一种与他者迥异而又具有国际审美通感的文化意旨。这个过程中不能忽略不同语境的差异。中国在强交际语境文化中，交际其间的信息大多蕴含在外部的社会文化环境和情境中，或内化于交际者的内心世界。
　　李安在电影语言中设计了用简练而意在言外的对话模式来表现这样的题材。他深谙在中国人语言里包含的信息量较少，大部分信息隐含在语境之中，对于这部片子的语言风格定位，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所谈论话题的来龙去脉或交际的非语汇方面，语言中信息的涵义要靠接受方根据事情的前因后果去理解或意会。影片中这是俞秀莲和娇龙第二次正式见面时的谈话：
　　秀莲：“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娇龙：“是你和李慕白的事儿?是吧？”
　　秀莲：“我小时候家里也给定过亲。”
　　娇龙：“是吗?”
　　秀莲：“他的名字叫孟思昭，他跟李慕白也是拜把的兄弟。有一回，在一场打斗里，孟思昭为了救李慕白，死在对手的刀下。这之后，我们虽然又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感情也日渐深厚，可是我们都坚持要对得起思昭和那一纸婚约。你说的自由自在，我也渴望，但我从来没有尝过。”
　　娇龙：“可是你和李慕白谁也没有错啊!只怪那位孟大侠福薄，爱就爱了呗!”
　　秀莲：“我虽然不是出身于你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可是一个女人一生该服从的道德和礼教并不少于你们。”
　　秀莲说“我虽然不是出身于你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可是一个女人一生该服从的道德和礼教并不少于你们”的时候中文对白充满了委婉、曲折的隐晦色彩，然而看英文旁白“but I must still respect a woman's duties.”就可以体会到文化对立的玄机。秀莲的英文对白说的明明是“但是我必须遵守一个女人的职责”，言语意图十分直接、明确。然而，这直样直白就根本不是高语境话语模式了。秀莲话语的意思是一个女人一生“该”服从的道德和礼教和你们一样，并不是说“必须”去做，去遵守的道德和礼教。比如恋爱中女方会说“讨厌”其实心里恰恰相反。在这一点上，李安将人物语言的双重涵蕴处理得非常好:
　　俞秀莲：“既然是这样，办完了事，你到北京跟我会合，你来，我就等你。”
　　李慕白：“也许吧!”
　　在这一段里，李慕白理解的“等”是双重的，一个是在事实上等着他办完自己的事后跟俞秀莲到北京来会合的意思，另一方面又恰好迎合了高语境语言的特点。这里传递的信息就大大高于语言本身，故事背景、人物遭际、感情纠葛全在里面包含了。李慕白交出青冥剑，实则为对俞秀莲的暗示。其实俞能够体会得到，只是不愿承认，而李也出于俞秀莲和自己拜把兄弟的一段纸上婚约的原因不愿直说。高语境的信息传递是在外在环境或个人体验之中进行的，而不是显形的语码;低语境则大多数是在显形的语码之中完成的。汉语民族历来赋有“天人合一”、浑然一体的非逻辑的曲线思维特质。在结构形式上，汉语语篇多句内与句间的直接组合，形式上缺乏显性的衔接手段，但通过逻辑推理或直觉判断，语义是连贯的。这种电影语言对同是高语境文化的东方国家来说，很容易被观众接受，然而对低语境的欧美国家观众来说，就很难解码。
　　高语境话语模式又会受到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和交际现场直接有联系的语境因素所构成的语境，如时间、地点、场合、境况、话题、事件等因素所构成的语境。还有和交际者的个人特点有联系的因素所构成的语境，如风格、目的、体态、关系等因素所构成的语境。和交际现场直接有关系因素不一定会直接用语言的形式说出来，但它却与话语中的言辞有联系。高语境中的话语理解，就是要将话语中的某些言词与场景联系起来，这样才能真正理解话语的言外之意。
　　电影中人物语言十分简练，短短数句对话中似乎都是很普通的生活话语，然而又不动声色地将有效信息放入伴随语境中，单看观众解码的本领了。相对汉语而言，英语是通过直接的表达和符号传递进行交流的，由低语境语篇构成。英语民族长期坚持“主客二分”、清晰明确的逻辑性直线思维，语篇结构形式 多为句与句的有序排列，形式上衔接严谨，语义上脉络明晰。很多西方人是心有所思，口有所言，不受语言环境影响。
　　二、高低语境话语模式特征的表现
　　1.直接明晰与间接含蓄的表达方式。
　　霍尔认为，低语境编码信息主要体现在言语中，对语境的依赖程度低，一切需要通过精确无误的言语表达;而高语境编码对语境的依赖程度高，许多意思都包括在语境之中，无需一一点明。
　　2.以说话者或听话者为中心。
　　高语境文化以听者为中心，意义在于听者的解释之中，重点在于听，而低语境文化以传播者为中心，意义在于传播者传输的信息之中，重点在于如何明确表达最佳的、最能达意的信息，如何改善信息来源的可靠性，如何提高传输信息的技巧。高语境下的交际者希望听者在理解信息或意义时承担责任，认为讲话者没有必要用语言将其要表达的意义完全地精确地表达出来，而是由听者通过关注语言的语境来解释语义。而低语境下的交际者则认为讲话者、作者应对交际对方负责，应将要表达的语义讲清楚，使之易干理解。听者、读者如果对词语含义不清楚或没有完全理解，可以要求说话者、作者解释。高低语境的交际对交际主体所赋予的责任不同。高语境交际以接受者或交际对象为中心，而低语境交际以信息传播者为中心，在交际过程中这种交流方式的冲突，实质大是由于高低语境文化交际模式不同所导致的。
　　关门时，可能会说:“门是开着的”;而使用间接交流方式的高语境的成员则可能说:“今天有点冷。”
　　综合以上的分析和比较我们可以看出：低语境影片人物话语通常注重丰富的信息量、明确的寓意和直观的语感。高语境的表述方式是强调心领神会，不用太多显性语言。高语境中信息的承载主要不是语言性的，而是非语言和语境性的。信息主要从存储的非语言及语境中衍生出来，仅有少量信息包含于语言传输中;在低语境中，信息的主要载体是语言本身，非语言的即语境性信息对传递的信息影响是有限的，信息主要包含于进行交际的语言中。
参考文献：
.New York:Doubleday，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