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蝇王》的精神分析学的意义分析
摘要: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与戈尔丁的思想和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交集,然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在戈尔丁的《蝇王》中却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在故事发展的不同阶段,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分别验证了弗洛伊德对于意识、潜意识、无意识的划分;而弗洛伊德的三种人格结构也分别在剧中主人公的身上体现了出来。用精神分析学的观点分析影片《蝇王》,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和把握主人公的心路历程,更让我们感受到人性恶的形成过程。
关键词:蝇王;精神分析;彼得·布鲁克;人格结构;心理
威廉·戈尔丁(1911~1993)是上个世纪英国一位著名小说家、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一生著作颇丰,创作的长篇小说包括《蝇王》、《继承者》、《金字塔》、《看得见的黑暗》、《纸人》等。在戈尔丁的作品中,《蝇王》是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撰写这部书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原因。从这部作品中可以看到戈尔丁的“原罪”思想以及人性本恶的观念。1963年,导演彼得·布鲁克将小说《蝇王》改编为电影,使得这一故事更加广为传播。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56~1939)是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也是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他的作品《梦的解析》、《精神分析引论》、《性学三论》成为旷世之作。单从生存年代和研究领域来看,两人的思想和的生活似乎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然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在戈尔丁的《蝇王》中却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蝇王》讲述了一群孩子在脱离了成人世界的看管之后,从理性到野蛮、从秩序到混乱、从善到恶的蜕变过程。在未来的一场核战争中,一架载着孩子的飞机在向南方疏散途中被击落。机舱最后降落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荒岛上。由于对野兽的恐惧,以及人性的本能,孩子们最后从理性走向野蛮,人性中恶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他们居住的荒岛也伦为罪恶的场所。1963年的这部影片或许没有高科技带来的震撼效果,也没有宏大的场景和激动人心的音乐,但是剧中主人公的境遇和命运却始终让观众提心吊胆。随着组织的解体、主人公的死亡,人性中恶的一面彻底地暴露了出来。从文明到野蛮、从秩序到混乱、从和平到冲突似乎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弗洛伊德把人的心理分为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三个层次。用来感知外界的意识层面只是巨大的冰山上路出水面的一小部分,无意识就是水面下埋藏的巨大的冰山,也是欲望和力比多的储存地,而处于中间部位的潜意识就像一扇厚厚的门联通着意识和无意识层次。在现实社会中,一切欲望、罪恶、冲动等人性中的恶被压抑在无意识当中,好像在睡眠一样。而一旦脱离了现实社会,摆脱了文明和秩序之后,人性中的恶就会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一群孩子最初降落在这个岛上的时候,还能像成人世界一样的生活。他们召开集体会议,选出领导人,决定用海螺作为发言权的象征。尽管杰克对于自己的落选很不满意,但是依然能够服从领导人拉尔夫的指挥,与大家行动保持一致。拉尔夫带领西门和杰克去探险,皮吉负责整理人员名单,然后捡柴生火……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似乎这就是一个来参加夏令营的团队。而且离开了成人的监管,拜托了学校的说教,孩子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意识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孩子们的良知还没有泯灭。然而时间确是短暂的。储存在无意识中的力比多总是在试图寻找突破口和宣泄的途径。在成人社会中,人类可以通过做梦、呓语来发泄,儿童也可以通过哭闹来宣泄。但是短暂的发泄之后,又可以回到最初的平衡。冰山上的表面随着波浪在起伏、飘荡着。但这一切在这个荒岛上都不复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上的冰山在一点一点融化,最终完全消失。这扇厚厚的门被彻底打开了,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埋藏在冰山中的力比多、本能、欲望、人性的恶被完全释放出来。
团队分裂成拉尔夫一派和杰克一派,分别代表着正义与邪恶、文明与暴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义的一方越来越势单力薄,而邪恶的势力在逐渐增长。即便是拉尔夫这个文明和民主的代表最终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杀害西门的帮凶。尽管这令他后悔莫及,但是凶手就是凶手。拉尔夫的权威逐渐消失。随着双胞胎兄弟的被俘、皮吉的被杀,拉尔夫的团队最终只剩下自己,并沦为被谋杀的对象。象征着民主和文明的海螺被摔下了山,象征着科学和进步的眼睛被打碎了。最终野蛮、邪恶和暴力战胜了秩序、理性和文明。至此,意识部分已经消失殆尽,人性中的善良和正义,人类社会中的民主和文明已经完全被邪恶、暴力和凶残所代替。
弗洛伊德把人格结构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本能的储存地和源泉,也是无意识的活动场所。“本我不受逻辑、理性、社会习俗等等一切外在因素的约束,仅受自然规律即生理规律的支配,遵循快乐原则行事”。[1]本我执行的是快乐原则,做事之前不经过大脑考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超我则完全相反,完全依照良心、道德和理想来行使职责,关注的是我应该做些什么。自我依照超我的命令压制本能冲动,协调本能要求和现实要求之间的平衡,执行唯实原则。
影片最先出场的是海军将军的儿子拉尔夫和带眼镜、有哮喘病的胖男孩皮吉。他成熟、理智、聪明。皮吉和拉尔夫在海边捡到了一只大海螺,皮吉曾经见到有人用海螺发出声音呼唤母亲的到来,因而提出拥有海螺的人可以拥有发言权。于是拥有海螺的人就拥有了权威。当拉尔夫因为自己参与了杀害西门的行动而懊恼痛苦时,皮吉像个成年人一样,向拉尔夫解释说这只是一场意外。皮吉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杀死西门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大家都会变成野兽。他成熟、善良、宽容。皮吉在提及其他人的时候最常用的一个字眼是“孩子”,仿佛这个字眼和自己无关。当孩子们在嘲笑皮吉的名字时,他没有痛苦流涕,也没有暴跳如雷,而是悄悄地躲到一边擦眼镜。当拉尔夫违背自己对皮吉的承诺而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在拉尔夫道歉后,皮吉选择了原谅,并依然站在拉尔夫一方支持他、帮助他。皮吉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收集名单成为一项重要的工作,必须完成。他总是企图通过说教来解决问题,但每次都不能成功。尽管如此他从未放弃。在这个荒岛上如何生存成为孩子们面临的
首要问题,如如何照明、如何吃到熟识、如何发出求救信号,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皮吉的眼镜。在拉尔夫等人探险之后的第一次会议上,皮吉最先提出了几个问题:1)没有人知道孩子们的位置,2)孩子们可能会长期呆在这里。当看到孩子们一哄而散去准备生火的材料时,皮吉无奈地摇摇头。皮吉的举止言行没有任何儿童的天真和幼稚,和成年人没有什么区别。皮吉似乎成为岛上的救世主。皮吉就是超我的代表。
和皮吉完全相反,影片中的杰克可以看作本我的化身。本我总是在寻求快乐。根据弗洛伊德的原话,“本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价值,什么是善恶和道德,而无时无刻不是与快乐原则携手,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发泄一通。”[1]追求快乐、逃避痛苦是本我永远的唯一目标。杰克最先提出应该有人成为领导,但在随后的竞选中失败,于是自告奋勇成为猎人的首领。当合唱团的制服被人嘲笑时,他愤怒地拿出一把刀插在了树上。在影片刚开始的时候,杰克尽管已经暴露出自己野蛮的一面,但是仍然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道歉。但随着剧情的发展,由杰克带领的猎人队人数逐渐增加,由拉尔夫带领的象征着民主的一队慢慢衰弱下去。野蛮与暴力战胜了民主与秩序。由捕杀动物带来的高涨情绪使得杰克队失去了理智,最终走上了杀人的道路。先是西门,而后是皮吉。如果不是海军的及时赶到,或许下一个死亡的就是拉尔夫。最终,杰克由一个合唱团的团长也变成了杀人犯的首领。
本我和超我似乎是不相容的,但是自我却将这二者结合与一身。“自我是意识的结构部分,处在本我与超我之间,它总是清醒地正视现实,遵循‘现实原则’,根据外部世界的需要来对本我进行控制和压抑,从而挽救他免遭死亡。”[1]拉尔夫很温和,但当由于灭火而错失了一次得救的机会时,他大发雷霆;拉尔夫很善良,但也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参与了谋杀西门的活动;拉尔夫不喜欢打猎,但不能抵挡猪肉的诱惑。尽管拉尔夫似乎就是矛盾的化身,但是他始终在试图调和矛盾,包括皮吉和杰克之间的冲突,民主与专制、文明与野蛮之间的对立。弗洛伊德提出,“现实原则与快乐原则并非相互绝缘,常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实原则并没有放弃最终得到快乐的企图,只是使满足延迟,放弃它的多种可能性,在漫长和迂回的道路上,暂时‘忍受’痛苦以达到最后的快乐。”[1]影片《蝇王》中的三个主人公个性鲜明,分别代表了本我、自我和超我。但是应该指出的是,这种划分并不是绝对的。在故事发展的不同阶段,三个人格结构在不同的人身上体现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同的。此外,故事中另外两个主人公西门和罗杰也分别具备了不同的人格结构。如果说皮吉是超我的化身,那么在西门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智慧和冷静。他就像先知和圣人一样,当发现让孩子们恐惧的野兽不过是飞行员的尸体而想去告诉大家真相时,反而被杀害,就像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而罗杰作为唱诗班的一员和杰克的追随者,在他身上体现出了更多的暴力。
三种心理结构演化为《蝇王》的故事脉络,而《蝇王》的人物安排也囊括了弗洛伊德的三种人格结构,这精神分析的原理在一位小说家的小说中表现的淋淋尽致,同时也说明了导演布鲁克对原著把握的十分到位。探索人的思维与潜意识是戈尔丁的目标所在,他的处女作《蝇王》不仅标志着戈尔丁写作生涯的开始,也预示着一位伟大的小说家即将诞生。
参考文献:
[1] 陆扬.精神分析文论[M].山东教育出版社,2001:28,30.
作者简介:位迎苏,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影视理论、新媒体传播、文化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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