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棉被》透视日本私小说的特征
作者简介:刘芳芳,女,(1986.1-),辽宁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学
摘 要:私小说是产生于日本的一种独特的文学样式,其承载了诸多的文化内涵。本文对私小说的开山之作《棉被》进行简要的分析,以进一步探究日本文学百花园中这朵奇葩(私小说)的特质。
关键词:私小说 《棉被》 自我真实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8-0000-01
“私小说”是起源于日本并涵盖了整个日本近代文学的自然主义文学。我们所熟知的日本作家中,田山花袋、岛崎藤村、德田秋声、广津和郎、宇野浩二、葛西善藏等都有私小说样式的作品问世。据日本文学史家考证,“私小说”一词于1920年开始出现在当时的报刊上。久米正雄在1921年一次《新潮》杂志举办的座谈会上,第一次把它作为一种新的文学形式的术语使用,并使之观念化。[1]当然,为“私小说”下一明确的定义并非易事。归纳起来,构成私小说的条件应包括以三个方面:即主人公是作家本人;取材于作家日常生活琐事或对某事物的感悟;作品不虚构,人物形象不需要塑造,内容必须真实,必须是作者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的真实记录,是“艺术家本人一生的再现”,而不是“创造另一个人”。[2]“私小说”被认为是日本的纯文学,其精神与方法浸透了整个日本近代文学史。
一、山田花袋《棉被》简析
山田花袋(1871—1930)日本小说家。1904年发表了著名文论《露骨的描写》,主张不要理想、排除技巧的“平面描写”,为日本自然主义文学运动的兴起摇旗呐喊。1907年中篇小说《棉被》问世,被称为私小说的开山之作。
小说《棉被》的主人公竹中时雄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在一家出版社做着地理书的编辑,他的内心是不情愿的。但生计的压力使得时雄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直面现实,而烦闷的工作,也使时雄觉得文学道路上的光芒越来越暗淡。时雄的妻子是旧时代的女人,结婚后一心在家相夫教子,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新婚的快乐早已变得淡薄。这种平凡单调的生活,使时雄感到一种无处容身的落寞。就在那时,年轻女弟子横山芳子清脆爽朗的话音、妩媚诱人的身姿唤起了时雄对生活的乐趣和欲望,但又囿于传统,时雄只好压抑自己的感情和爱欲。当发现芳子与男友田中秀夫交往时,时雄“烦乱了思绪。嫉妒、惋惜、悔恨,种种情绪像一阵旋风,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身为老师的道义也掺杂其中,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其中还夹杂着为心爱的女子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念头。”[3]然而嫉妒和痛苦使时雄最终无法自拔,他脾气开始变的暴躁不安还经常借酒消愁,并写信给芳子守旧的父亲。最终,芳子不得不离开东京回到了老家。 芳子离开之后,寂寞、荒凉的生活再次来到时雄的家,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时雄来到芳子离去后空置着的二楼。由于太多的思慕和想念,……对面叠着芳子平常用的棉被,葱绿色藤蔓花纹的褥子和棉花絮很厚、与被子花纹相同的盖被。尽管棉被的被口特别脏,他还是把脸贴在那上面,尽情地闻着那令人依恋的女人的味道。“性欲、悲哀、绝望,猛向时雄袭来。他扑上那床褥子,把棉被盖在自己身上,用既凉又脏的被口捂着脸,哭了起来。”[4]室内昏暗,屋外狂风大作。 --!>
田山花袋的《棉被》在日本现代文学史上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它延续了自然主义文学精神的某些特质的同时,也不经意地开创了一种新的文学样式——“私小说”。
二、日本私小说的特质探究
(一)私小说以“我”为文章的中心
正如日本评论界所提倡的那样,“艺术只能是自身人生的再现”,“只有写自己的小说才是文学”。[5]他们认为所谓的生活除了“自我”的追求以外,没有别的意义;除了对自己进行发掘以外,就无法了解个人与社会。因此,对于私小说来说,“我”就是一切艺术的基础,应该把“我”真实朴素地表现出来。
在《棉被》中,田山花袋以“我”为第一人称,把自己所经历和身边发生的琐事进行真实的再现,并把自己最真挚的感情和心理完全表现出来。男主人公时雄就是田山花袋自己,小说以时雄的生活经历及其生活中的诸多心理感受为主要刻画内容。从起初对生活的厌倦烦闷到年轻女弟子芳子的出现,自己对芳子的爱慕,得知女弟子有男朋友之时的悔恨嫉妒,再到拆散芳子使其被迫离开东京,自己的悲伤和爱欲的爆发等,都是以时雄的感受和经历为线索的。时雄就是作者自己,小说以“我”的经历和感受为主线加以深刻论述,情节犹如我们身边的事情,朴实无华地向我们展示出来。作为私小说的开山之作《棉被》充分地体现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特点。
(二)私小说以真实事件作为题材
私小说的题材多是发生在作者自己身边的事,作者只是在写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生活,因此不需要虚构惊险离奇的情节和假设巧妙周致的结构,只要按事物的本来面目描写,不加粉饰地记录自己的真实情感即可。
《棉被》正是由作者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感受写成的,小说中男主人公时雄其实就是作者自己,是完完全全未经任何艺术加工的“原生态”的作品。田山花袋在《小说做法》一文中曾经谈到《棉被》的写作动机:“我的《棉被》与作者没有任何考虑。既不是忏悔,也不是故意选择那种丑事而写下来。只不过把自己在人生中经历的某种事实展现在读者面前罢了。”[6]据考证,田山花袋在参加日俄战争之前结识了冈山县的冈田美知代。这位少女爱读田山花袋的作品,经常致书作者表示仰慕与爱戴。对于夫妻生活早有厌倦的田山花袋对美知代抱有特殊的好感,终于陷入热恋中而不能自拔。田山花袋将自己和美知代的交往遵照事实地写入小说《棉被》,表达了“我”对自己的女学生深深的爱恋之情,更主要是刻画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真实发生的事件及其自己当时的真实感受。
私小说采用露骨的描写方式,否定了小说应该具有的虚构性,而是更加重视自我告白和经验告白。作者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感受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将人生的真相如实地表现出来是私小说的题材取向。
(三)私小说以抒发情感为主
久米正雄曾经说过:“说到以往所形成的感想,还是自己写自己的私小说最有安身立命之感,他人写他人的私小说的时候,当然首先要判断其真伪,只有判断具有真实性的场合才值得信赖值得一读。”[7]他认为,伴有“间接感和虚伪感”的作品是不可信任的。私小说本着体现真实的原则,不仅是真实地叙述作者自己的生活体验,更注重描述其经历中的心境和情感体验,写实与抒情结合。写实意在抒情,私小说着眼于刻画个人的心境,抒发自己忧伤、苦闷、彷徨、感伤、落寞、孤单等内心感受,具有浓郁的抒情性。
田山花袋在《棉被》中如实地描写了自己的畸形爱欲、厌倦妻子及为试图占有女弟子的心理。田山花袋在《露骨的描写》一文中说:“一切必须露骨,一切必须真实,一切必须自然”,描写要“露骨和大胆,始终是无所顾忌的”,“要大胆而又大胆,露骨而又露骨,甚至让读者感到颤栗”。[8]私小说即作者把自己最直接了当地暴露出来的小说,充满了作者的主观感情色彩,在对生活素材进行加工时需要正确无误地抒发作者的感情、描写作者的心境,构成心境小说。
纵观日本文学史我们发现,自古代、近代到现代的作家,尽管所经历的时代不同,但创作实践上都或多或少地具有私小说的特点,隐含着私小说的影子。
参考文献:
[1] 叶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学史(近代卷)[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1.
[2] [7]久米正雄.私小说和心境小说[M].东京:角川书店,1972.
[3] [4]田山花袋.棉被[I].朴今花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7.
[5] 家(译序)[M].枕流,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
[6] 转引自田山花袋:《小说作法》,平凡社1980年2月.
[8] 田山花袋:《露骨的描写》,出自《文学的思想》,筑摩书房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