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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近美学论争中的“身体空场”

发布时间:2016-05-31 13:31

  1980年代以来,中国当代美学的建构是在论争中行进的。其中实践美学”为了应答“后实践美学”的质疑与批评,不断调整自身的思想方法而有所发展,并衍生出“实践存在论美学”、“新实践论美学”等新变种,彼此之间相互发难、攻讦。这种“跨世纪的论辩”构成了中国当代美学的基本学术生态,既活跃了学术研讨的氛围,也推动了中国当代美学的进展。但冷静反思晚近的美学论争,可以发现,其间存有一个多方相互遮蔽而导致的“盲点”,这个“盲点”就是“身体'美学论争中的“身体维度”的空缺,不仅因纠缠于学理思辨而造成自说自话、降低学术生长效益的缺憾,而且因西方美学已趣传统的“意识美学”、“精神美学”的老路而发生了“身体转向”,致使中西美学对话的平台出现了错位,同时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有效利用具有身心互渗特质的中国传统美学思想资源的契机。

  

  一、美学的哲学根基:抽象营构“无身之心”

  

  1980年代以来,在学术界批评的策动下,李泽厚奠基于“实践本体论”之上的实践美学有了“主体性实践美学”或“人类学本体论美学”的新变异。这种变异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纠正了原有的认识论、反映论的偏颇,美学探讨得以进人本体论层面。但毋庸置疑,“主体性实践美学”或“人类学本体论美学”的哲学根基仍建立在抽象的“人性”与“实践”概念之上,这里的“实践”概念“不仅是使用一制造工具的生产活动,而且也是产生人的伦理规范和意识,是有主体间性的并且,李泽厚声称从哲学史的角度看,这种哲学应追溯到康德。”康德式地解读马克思主义“人性”观和“实践”观并以此建构美学体系,意味着后期的“实践美学”并未改变“意识美学”、“本体论美学”的旧貌。这种美学建构路径在“实践存在论美学”和“新实践论美学”中得到了更为精细的推演:前者致力于从马克思“实践”学说与海德格尔存在论的相互融合中寻求实践美学的发展出路,后者则致力于凭借康德、席勒和黑格尔等思想资源来阐释实践概念的现代内涵。这些以带有“实践”标签的本体论作为哲学根基的美学理论均通过拓展“实践”概念的地盘,使其涵盖伦理实践、精神实践的内涵,并与文化符号的操作活动贯通起来。这样做的学术效益如何呢?用“旧实践”或“新实践”学说恐怕都很难贴近审美现象本身。有学者这样解释其缘由:“由于在他的体系里,物质生产实践被强调是历史的、物质的、群体的、理性的因而很自然地推导出历史、物质、群体、理性的决定作用。尽管李泽厚极力想改变这种单向的格局,也大谈心理、精神、个体、感性,但只要体系不变,就无济于事。因为这些思想融不进体系,而只能是外在的。”

  

  这种身心分离、无身之“心”单极膨胀的隔阂,我们在李泽厚的“心理本体”、“情本体”中可以看得更为清楚。在笔者看来,李泽厚悬设“工具本体”向“情感本体”(“心理本体”)的转换同他放大实践概念的外延、压缩其内涵以贴近“美本身”在逻辑意义上是一致的。这样情感本体”就被提升到了审美本体论的高度从程朱到阳明到现代新儒家,讲的实际都是‘理本体’、‘性本体’。这种‘本体,倾于以权力控制为实质的知识一道德体系或结构之下。我以为,不是‘性’(‘理’),而是‘情不是‘性’(‘理’)本体,而是‘情本体’;不是道德的形而上学而是审美的形而上学,才是今日改弦更张的方向。”不过,这种“改弦更张”仍处于“工具理性”的魔欧t内。也就是说,工具本体对心理本体、情感本体具有最终的决定意义。可见,“情本体”、“审美的形而上学”是一种无肉身的抽象玄奥的精神本体,这正是哲学美学所共有的理论宿命。

  

  那么,对“实践美学”进行“脱胎换骨”予以超越的“后实践美学”是否使美学拥有了“肉身性”呢?总地说来,无论是潘知常的“生命美学”、杨春时的“超越论美学”,还是王一川的“体验论美学”,抑或张弘的“生存美学”,都以“生命”、“生存”或“体验”作为美学理论运演的逻辑起点,有着明显受西方当代美学超越主客体对立思维模式影响的痕迹。

  

  作为当代西方审美主义者、存在主义者的典型代表,海德格尔的现象学只是抓住了“此在”、“上手”、“思”或“语言”等几个概念,即虚幻地抓住了几束阿多诺所饥讽的“没有发光体的光”。这表明,在海德格尔那里在世界之中”的“此在”(主体)充其量只是“身影”而不是“肉身”,故他最终未能认识到“肉身”对于“存在于世界之中”的始基意义。这一点只是到了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那里才有了根本的改观。所以说,“后实践美学”的“生命”、“生存”或“体验”等概念虽然指认了个体性、精神性和超越性的审美活动不同于物质实践活动的特性,已或多或少地突破了传统美学的主客体二分的思维模式,但并未从根本上摆脱无境域、无肉身的哲学美学困境。“后实践美学”认为,凭借生存、审美的主体间性,可以避开审美现代性一味滑落于感官和肉体的悖谬从而能有效地走出审美现代性或现代审美主义的困境”。果真如此?在笔者看来,要想真正确立主体间性在审美领域中的稳固地位,主体间性必须改变自己的抽象思辨的“唯我论”的残余,即消解胡塞尔意义上的先验主体单极“移情”、“结对”的玄思,而最终将其置换为更具有源初性的“身体间性”(梅洛-庞蒂语)。此外,断言审美现代性“完全排斥了理性的合理存在”,也有将论争对手人为地推向188极端之嫌。忧虑“无心之身”会伤害审美精神是必要的,但试想,如果审美主义所理解的主体是“一个纯粹的感官性的肉体”,审美主义的名号还能存在吗?被剥落了历史理性的“雌的类人猿”(恩格斯语)还能审美吗?

  

  总之’晚近围绕“实麟学”而展开的龄,无论是为实践美学辩护,还是宣告其“终结”,都从审美主体或审美主体间性中的意识领域、精神领域寻求抽象建构的立论依据,均未把意识、精神、情感或体验等理性因素(包括感性因素)真正还原给身心互渗的身体。与此相关,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一哲学手稿》(《巴黎手稿》)作为论争的思想资源之一,也未能得到透彻、到位的解读。

  

  二、对《巴黎手稿》的误读:跳过文本而阐释“感性生存论”

  

  1930年代初,长期被淹没的马克思《巴黎手稿》的出现像一道光芒划破了西方人本主义阵营的夜空,西方马颇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及存在主义现象学非常注重从《巴黎手稿》中汲取思想营养。更耐人寻味的是,国内外学界相隔半个世纪之久,两度出现了“手稿热'李泽厚后期的实践美学诸如“人的自然化”、“积淀说”和“自由说”等美学命题仍导源于《巴黎手稿》。此外,如果说刘纲纪的实践美学、张玉能的“新实践美学”是坚持以《巴黎手稿》中的“劳动创造了美”、“美的规律”的论断为依据而建构的,而朱光潜通过对其中的“直观自身”、“艺术生产论”的阐释突出了艺术和审美活动的个体性,那么,朱立元的“实践存在论美学”则把马克思早期的人本主义思想与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现象学结合起来,以彰显《巴黎手稿》中潜在的美学思想。

  

  “实践存在论美学”认为,包括“实践美学”在内的传统认识论美学具有“主客二分”和“现成论”两个显着缺失。由于马克思的实践与存在概念拥有同一个本体论上的同一性,可以同海德格尔的人存在于世的本体论有机结合起来,“以马克思的实践论和存在论为理论基础,吸收西方实践哲学与存在哲学的思想资源,在本体论层面上把实践概念与存在概念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础上结合起来,然后依照实践存在论的思考框架来解说各种审美现象”在“实践存在论美学”看来,只要面“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恪守审美现象的“生成论”,就可衍生出“审美活动论一审郷态论一审美经纵一艺术审美论一审美教育论”的逻辑链条。目前,“实践存在论美学”尚在学术论争中建构着,但是否能代表实践美学的未来走向,尚有待中国当代美学的发展状况来检验。张玉能、邓晓芒等学者的“新实践论美学”同样多处引证《巴黎手稿》中“人的本质的对象化”、“劳动异化”和“美本质”等观念来建构自己的美学体系,这巳为学术界所共知,不必赘述。即使是“后实践美学”,也把马克思《巴黎手稿》中的相关学说作为超越实践美学的思想资源,比如,它把马克思的社会存在说成是生存,认为精神性的个体存在是马克思哲学的“逻辑起点”,并以此来寻找马克思学说与西方当代人本主义思想的“焊接点'

  

  由此可见实践美学”注重理论本身的建构,而忽视了对《巴黎手稿》文本内涵的深度阐释,其以实践解释美的产生的局限性是显而易见的,“一旦面对精神性的艺术美,实践美学必离开劳动另找来源……当以物质性的实践活动(劳动)解释美的本质而不能自圆其说时,实践美学论者就泛化实践,扩大实践的内涵,使之等同于人类一切活动,其结果是实践无所不在也无处不在,美的本质因而被淹没”“实践美学”及其新变种如此,“后实践美学”同样如此。正是由于沉迷于理论建构而跳过对《巴黎手稿》文本的细读,这些美学体系未能回归源初性的身体去言说审美现象,从而均多少带有瓶念演绎的哲学美学纸。

  

  实际上,马克思的《巴黎手稿》依凭“感性生存论”实现了对唯心主义和旧唯物主义的双重超越,人的肉身性的感性存在终于浮出水面。虽然费尔巴哈抓住人的感性存在从而超越了旧的唯物主义形而上学,但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4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马克思正是通过透彻阐释“感性活动”而达成了对费尔巴哈的旧唯物主义的超越。在他看来,感性活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与自然的人化的辩证统一,两者形成彼此不可分离的互动生成的境域,“被抽象地孤立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自然界’对人说来也是无”。在这种彼此互动生成的境域中,自然界成为“A*机的身体”,人成为自然界的一部分。进而,他指出有激情的存在物”(人)是离不开感性的对象作为生命表象的,“说人是肉体的、有自然力的、有生命的、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这就等于说,人有现实的、感性的对象作为自己的本质即自己的生命表象;或者说,人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也就是说,人及其对象彼此确证,相互发现对方的现实的、感性的肉身存在。

  

晚近美学论争中的“身体空场”

  可见,马克思通过几乎可用纯粹经验的方法来确认的人的“肉身存在”(感性活动)实现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真正超越,颠覆了抽象思辨的独立王国。遗憾的是,在晚近的美学论争中,各家自取所需,忙于建构各自的美学体系,而忽略了对《巴黎手稿》的深层解读,致使马颇的“离活动”中所显现的世杂身影愈发模糊、淡出。

  

  三、感性与理性的吊诡:回落传统美学身心分离的窠臼

  

  在晚近的“实践美学”与“后实践美学”的论争中,尽管前者的思想与其前期相比已有较大的变异,但后者仍将其局限性概括为“十大罪状在笔者看来,从内在的逻辑意义上说,这“十大罪状”都牵涉到审美的感性与理性的关系问题,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后实践美学”其实也并未解决审美实践中感性与理性的吊诡问题。

  

  李泽厚在由“工具本体”走向“心理本体”、由“人的自然化”走向“自然的人化”的逻辑进程中,提出了“建立新感性”的问题:“我脏的‘新难’就是指这种由人类自己历史地建构起来的心理本体……这也就是我所谓的‘内在的自然的人化’。”在他看来,“建立新感性”就是“人性的塑造'而后者包括“感官的人化”和“情欲的人化”两个部分。正是这两部分的“积淀”致使审美既是感性的又是超感性的。“超感性的”无疑就是“社会性、理性”了。难怪他如此解释视觉和听觉成为主要的审美器官的缘由在这种感性中,充满了社会性东西,它们已经成为社会人的主要器官。”显然,这已是自古希腊以来审美理性主义的言路了。可见,李泽厚的“新感性”与马尔库塞的“新感性”相似,都强调了感性与理性的调和,不同的是,前者所强调的是人的社会性、理性,而后者所强调的则是人的爱欲、想象、激情、灵性、直觉等感性维度。那么,在李泽厚的“新感性”中,理性向感性的“积淀”、“渗透”究竟“积淀”、“渗透”在哪里呢?此时的身体又在哪里呢?我们不得而知。

  

  在一次专门性学术会议上,李泽厚对这种观念也有所表白。他强调文化心理结构”保证了感性的存在,并非如有人所批评的理性压倒感性,“文化积淀到心理后,每个人的心理结构便很不一样。这恰恰强调了每个人的自然存在的重要性。每个人身体、欲望、生理情况不一样……加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社会环境、不同的宗教背景、不同的教育环境和这些不同的生理基因互相交织渗透,积淀的结果便不一样,因此审美才可能有极大的开放性”。他反复强调,理性与感性是一种互相渗透的关系,而不是彼此压制的关系。他回应“后实践美学”说那种忽视理性因素的个性,包括现在有人讲的生存呀,等等,远远没有超出尼采……我认为仅仅大讲感性或个性,经常就会忽略理性与社会性的重要作用。”

  

  公细兑,李泽厚并未忽视感性、个体及其生理性在审美中的重要意义,只是担忧由此会造成对同样不可或缺的理性、社会性等因素的遗忘。因此,他虽触及了审美与感性、身体或生理的关联问题,但语焉未详,并未加以深入透彻的论述,而是处于感性与理性选择的两难之中。要真正化解两者之间的吊诡,须借鉴身体现象学的思想资源。如梅洛_庞蒂针对身心辩证法深刻地指出心灵和身体的观念应该被相对化:存在着作为一堆相互作用的化学化合物的身体,存在着作为有生命之物和它的生物环境的辩证法的身体,存在着作为社会主体与他的群体的辩证法的身体,并且,甚至我们的全部习惯对于每一瞬间的自我来说都是一种触摸不着的身体。这些等级中的每一等级相对于它的前一等级是心灵,相对后一等级是身体。”也就是说,在“肉身化的主体”中,身与心、感性与理性以及自在与自为等之间的隔阂消失了,彼此间呈现为一种可逆性的动态循环,“灵魂和身体的结合每时每刻在存在的运动中实现”。这是“肉身主体”所能开辟出来的理论境域,其对于“意识主体”或“精神主体”来说,是望尘莫及的。

  

  有意思的是,这种感性与理性的吊诡在“后实践美学”中得到了重演。美学论争的助力加速了杨春时“走向后实践美学”的步伐,并由此凸显了个体、生存、自由和主体间性乃至身体等核心范畴对于审美活动的意义,以试图建构本体论意义上的“超越美学”体系。由于这种“超越美学”体系是滞留在形而上学的理论框架中建构起来的,并未获得真正的“超越”,其所涉猎的核心范畴仍表征为抽象的玄思,其中肉体的身影仍模糊不清。即使他借助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等西方思想资源来“超越”传统意识美学,并推崇中国美学所具有的身心一体的特质,但身心系统中的“心”仍无意中被置于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应超越身体美学与意识美学的对立,既承认审美的精神性,也承认审美的身体性,并且肯定精神性的主导地位,建立身心一体的现代美学。”在这里,“审美的精神性”与“审美的身体性”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身心一体”与“精神性的主导地位”是否有矛盾之处?在笔者看来,浓重的理性主义精神的因袭负荷不可避免地使“超越”成为美学园地里的“稻草人”。此种境况在生命美学、实践存在论美学和新实践论美学中都有不同的体现。


  总之,晚近发生在中国当代美学建构历程中的美学论争,无论是其理论范式的设定,还是相关美学命题、美学思想资源的解读,都在不同程度上表现出对身体的忘却。一般而言,美学论争的双方或多方自身难以依靠各自的理论反思来弥补这种“灯下黑”的身体空场,或许,西方当代正处于理论前沿的身体美学话语对我们走出无休止的“舌战”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四、西方当代身体美学话语挑战传统经典美学的启示

  

  有“美学之父”雅称的鲍姆嘉通经由阐发主体性、个体性等因素而确立了美学作为“感性认识本身的完善”的学科独立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冲破了理性主义雄霸思想界的局面,使美学思想得以向经验论靠拢,对其后西方美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这种初始建立的美学毕竟隶属于认识论美学,正如韦尔施所说言,面嘉通的美学“首先要处理的并非是艺术,而是认识论的一^分支”在西方当代美学中,伊格尔顿、舒斯特曼和韦尔施不约而同地对鲍姆嘉通原初的经典美学观念发起了直観战,这细导深思的学术现象。

  

  在伊格尔顿看来,虽然鲍姆嘉通与传统的理性主义者相比突出了感性、个体的地位,但他仍未能摆脱理性与感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相乖张的审美困境。症结在于,在人的审美的“精神飞地”之外存在着一个不可超越的、不可再还原的领域,即“感性生活”。换言之,是人的肉体。面嘉通的“美学”(审美认识论)所强化的要义只是事物与思想、感觉与观念之间的区别,而漠视美学、艺术与生活之间的本质区别,这正是认识论美学的局限性之所在。这种认识论美学对于“目击道存”、“身与竹化”的审美活动来说,无疑是隔靴搔痒,不得要领。伊格尔顿认为,审美活动总是以基本的生理活动、感性直觉为基础的,审美首先是“朴素唯物主义的冲动'这与鲍姆嘉通的标志美学学科诞生的经典定义是大异其趣的。

  

  如果说伊格尔顿是从审美意识形态的“政治需要”角度,以“肉体话语”颠覆了经典美学的理性主义神话,那么,舒斯特曼则从实用主义角度力主创立“身体美学”,其矛头亦直指鲍姆嘉通的经典美学鲍姆加通从希腊语aesthesis(感性认识)得出它的名字,打算用他的酣学科学去构成感性认识的一般理论。这种感性认识被当作逻辑的补充,二者一起被构想为提供全面的知识理论,他称之为Gnoseology(知识论)。”

  

  他鉴于西方当代文化中的“身体转向”,即在新媒体时代人们对身体的强烈关注,反弹琵琶,并直言受中国古代身体哲学的鼓励,从形而下的“肉体”出发去思考美学。他对日寸下成为学术热点问题的“身体美学”给出了这样的定义对一^人的身体——作为感觉审美欣赏及创造性的自我塑造场所——经验和作用的批判的、改善的研究。因此,它也致力于构成身体关怀或对身体的改善的知识、谈论、实践以及身体上的训练。”U7KB54)伊格尔顿和舒斯特曼的“肉体话语”或“身体美学”在韦尔施的“重构美学”中得到了呼应。韦尔_立足于后现代语境,关注全球的审美化现象,主张“重构美学”即建立“超越美学的美学”,多元化的审美“可以拥有一种‘享乐主义昀’意义,表达感觉的快感积累,以及一种‘理论方面的’意义,表达知觉的观察态度”。正是在这种“全方位时尚化”的新时代语境中,“身体的审美化”被名正言顺地加以确立。

  

  上述三位当代学者对传统经典美学的批判思想理应成为中国当代美学建设的重要思想资源。就本文的论题来说,在世界性“身体转向”的文化氛围中,伊格尔顿的“肉体话语”、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及韦尔施的“重构美学”,对于我们解决当前美学论争中的“身体空场”问题有着重大的启迪意义:其一,当今的美学论争、美学建构应摆脱西方传统美学的“知识论”建构的窠臼,回归“身体”这个“阿基米德点”,从人的动态的身心出发去考索各种审美现象。其二,西方当代人本主义思潮只是为探究审美活动指出了方向,启发我们要联系“生活世界”探索美学问题,但不能纠缠于诸如“生存”、“此在”、“感性”‘生命”、“自由”或“主体间性”等概念的智力编码中,而置肉体的审美感知于不顾。

  

  总之,当前的美学论争及中国当代美学建设应尽早填补“身体空场”,返回“身体思维”,以真正化解主客体、身心对立及感性与理性对立等理论吊诡D在审美现代性境域中,应激活中国传统美学中诸如“神与物游”、“身与竹化”、“身即山川”及“滋味”、“风骨”和“性命”等身体隐喻性话语,并联系当下的文化与审美实践,展开同西方当代身体理论、身体美学的平等对话,和而不同,互动提升。笔者认为,这正是谋求中国现代美学话语重建的必由之路。

  

  陈士部(东南大学艺术学院,江苏南京210096;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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