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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美学与道家美学比较研究

发布时间:2015-07-06 11:29

海德格尔美学与道家美学比较研究

  海德格尔无疑是20世纪西方影响最大的哲学家,他在美学方面的研究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海德格尔在上个世纪30年代发生了思想转向,从关注此在转向了关注艺术和语言。在此转向中,他借用了中国道家的思想资源,由此,对比海德格尔美学思想与道家美学思想就有了历史的机缘。
  一、“存在”与“道”
  海德格尔与道家对美的思考都与一个根本的终极的真实有关,即存在和道,皆是把美视作其显现。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一书中提出“美就是真理的自行置入”。海德格尔认为艺术品是真理发生的场所,美与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海德格尔否弃传统形而上学的终极实在意义上的真理观,转而从希腊哲学的隐蔽历史中重新发现无蔽意义上的真理,即无蔽是真理的本质。“存在者之无蔽从来不是一种纯然现存的状态,而是一种生发,这就开启出生成性的、非现成性意义上的真理。海德格尔所说的真理包含两层含义,一是真理是无蔽与遮蔽的统一。这是两个不可分割的环节。传统哲学把真理当成某种永恒现成存在者,这种真理观实质上只是无蔽的一个环节。二是真理是一个从遮蔽到无蔽的过程。进入无蔽状态的存在者来自遮蔽状态,海氏称之为真理的发生。海德格尔明确提出:“艺术就是真理的生成和发生”真理在艺术中发生意味着无蔽与遮蔽在艺术作品中完成统一,走向澄明。艺术的真理是存在者自动显现自己的过程,其发生的机制是:当真理设立入作品中,就会生成一个存在者,这个存在者之前还不曾存在,此后也不再重复。这个被生成的存在者照亮了他出现于其中的敞开领域,被生产者就是一件作品,这种生产就是创作。“当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它便显现出来。这种显现——作为在作品中的真理的这一存在和作为作品——就是美。因此,美属于真理的自行发生。”于是,美就成为显现真的一种方式,而且“美在这里显然比真更优越,美高于真而又包含这真”。海德格尔认为呈现了存在之真理的艺术作品就是美的,但在道家美学那里,按其道的形而上的理论构架来说论文联盟http://,艺术本不在道的问题域中,不应该成为其谈论的主题,只有当人生境界成为理论指向时,艺术精神才与道的境界不期然而遇。而且,道家认为艺术作品因其人为性,对象化,不能称为真正的美,只有超越了具体美丑分别的天地才有美可言。
  二、艺术的语言
  海德格尔美学和道家美学共同反对用语言的、知识的、理性的方式达成美,都意识到语言的有限性和边界问题,主张用直观的、体悟的方法达成美。“双方最基本的思想方式都是一种源于人生的原初体验视野的、纯境域构成的思维方式”海德格尔的美学之思建基于现象学基础上,现象学的基本出发点就是否定一切现成的理论框架,返回到人的直接体验中去。对于海德格尔,这意味着回到人的实际生活体验的原发视野中。海德格尔的思想方式可称为缘构成的终极境域论,它靠揭示出切身的本源意境来显示终极实在的含义,这样海德格尔的关于美和语言之思才能和其思维方式贯通起来。在海德格尔看来,“凡艺术都是让存在者本身之真理到达而发生;一切艺术本质上都是诗。”海德格尔此处所言的诗不是狭义的作为语言作品的诗,而是宽泛意义上作为诗意创造的诗,因此建筑艺术、绘画艺术、音乐艺术都可归结为诗歌,这种诗作为真理之澄明的一种筹划方式,创建着真理。而“语言本身就是根本意义上的诗,……语言保存着诗的原始本质”。道家美学中讲“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此处意谓自然不以语言的方式显示,言仅是媒介,无法呈现真实的世界,也无法呈现纯粹的美,美只是以自然浑朴的方式显现,因此,要“希言自然”,超越语言。老子就明确主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无言论,对于这种无言之大美,只有通过心灵体验才能冥会体认,老子因此提出“玄览”说。需要强调的是,言有大言、小言之分,“真正的言对老子来讲一定是可以言道之言;言与道有着根本的境域关联。妨碍得道的知识缩瘪为表达手段的小言而已。”
  海德格尔在阐释荷尔德林的诗句“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中,并没有遵照荷尔德林的原意,而是按照自己的体悟,让充满劳绩与诗意栖居强烈地对立起来,以此来强调诗意栖居所牵引的人的本真的、原初的生存境域。道家没有刻意到诗人的作品中寻找语言的诗意,也没有在语言作品中进行再阐释。庄子所推崇的至人、真人、圣人、大人说的话都是“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他们诚然要说话,但他们“与常人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话不谴是非,不作分别,或虚或实,或彼或此,可乎可,然乎然。”因其生存于天地神人相聚一体的境遇中,故所说的无心之言就是原语言。
  三、海德格尔的美学思想对中国当代美学研究的启示意义
  海德格尔对于中国美学最深刻的影响,在于总体上的对中华艺术精神的明晰化。海德格尔的思想总体上是一种“境界”学说,也即天地神人运化与一方的,时间三维到时的境界,这种境界和中国的诸子百家思想如老庄之学,禅宗思想,易学等思想所追求的境界不谋而合。海德格尔直逼“存在”的现象学追问和现象学描述最终产生出了一个富有诗意的终极境界,这一境界开辟了一种存在状态,对于这一状态的理解可以是从西方的角度对东方思想的一种揭示,至少在对宇宙人生的终极境界的理解上,东西方有了共识。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海德格尔使得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中西方思想的对话成为可能。古老的中国思想获得尊重,“中国思想以其缘发性,生成性,以其独特的认知方式和生存论视野,向西方思想家展示了一种非主客二分的、非逻辑的、非科学的、非二元对立的,从根本上讲是非形而上学的全新的理论领域,一种新的思想维度。”当西方开始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对待中国思想,中国思想里的与西方截然不同的部分也为西方思想提供了很好的参照,为西方突破自身创造了可能性。
  海德格尔与道家的美学在超越现实、超越理性、肯定审美的个体性等方面都是与超越美学相通的。例如, 海德格尔的此在的存在状态、老子的“涤除玄览” 和庄子的“坐忘” 和“心斋” 正是这种对本真生活世界的生存性体验和领悟的思想的开山纲领。由此可见, 一方面, 与其说海德格尔和道家终极视域是与超越美学的本源性生活世界的不谋而合, 不如说是海德格尔研究使中国哲学、美学的本源性、非现成性得到了凸现。另一方面, 超越美学的探索也为海德格尔与道家的美学比较研究指明了发展方向, 使这一比较始终围绕中国美学的进一步发展和现代化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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