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信仰与崇拜:《我的安东尼娅》中的文
摘 要:文章在文学人类学的指导下对美国女作家薇拉·凯瑟的《我的安东尼娅》中的无意识内涵——波西米亚信仰与崇拜进行了分析,得出有此信仰与崇拜的安东尼娅才是“我”的安东尼娅、作者赞颂的安东尼娅。
关键词:波西米亚;自然崇拜;诗意信仰
中图分类号:I71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14-0007-02
《我的安东尼娅》是美国现代文学先驱薇拉·凯瑟的一部经典之作。从最初只被认为是乡土文学,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不同解读,可以看出它的生命力和不凡价值。尤其是作品中现代文学性的发现与认识,使这部小说被公认为美国文学史上当之无愧的经典之作。这部小说从“我”的角度出发,讲述了同“我”一起在内布拉斯加大草原长大的波西米亚女孩安东尼娅成长成为“我”生命中的女神的故事。文中,作者用一支充满眷恋与爱意的笔记录下了大草原壮丽而神秘的印象景观,以及生活在那里善良而坚强的拓荒者们。
而就在其中,作者已有意无意地传达了小说中人物内心深处的信仰与崇拜、或者说是作者自己的信仰与崇拜。而这种意识便是中国文学人类学家叶舒宪所说的“作品中潜在的、人们意识不到的却又是反复出现的东西”。文学人类学者们认为,找到原始的就是本质的。找到作品中这种潜在的意识,便能够抓住作品中人物或是人物集体的灵魂所在,也便得知整个作品的精神内涵。在《我的安东尼娅》中,陪“我”度过在内布拉斯加大草原上的童年的女孩,让“我”在成长中绕不开的女孩,以及令“我”在成年后深深眷恋着的女孩,是一个来自波西米亚的女孩。这个女孩以念念不忘自己故土的父亲为灵魂导师,在这个生活环境极端恶劣的地方,以自己特有的波西米亚方式生存着。而后,又以波西米亚式的向往选择了生活在大草原上。而“我”始终被这种波西米亚气质吸引着、牵绊着。这种波西米亚气质来自波西米亚信仰与崇拜,是这种信仰与崇拜使安东尼娅成为“我”的安东尼娅,作者赞颂的安东尼娅。这篇文章将在文学人类学的指导下,从波西米亚自然崇拜和诗意的信仰两个方面对这部作品的无意识内涵进行分析。
一、自然崇拜
(一)大地女神崇拜
大地女神事实上是世界各个民族的自然崇拜。人类对于土地那孕育生命、哺育生命、自身完成生命更新的特质的崇拜与具有相同特质的女性结合起来,塑造了他们各自的大地女神形象。大地女神是所有生命的母亲,她也就经常被塑造成为一位威力无穷、充满生命力的丰满女人形象。因此,在世界各民族的潜意识中,都有这样一个大地女神。然而,人类生活发展到如今,这种崇拜是否还是那么热切、那么根深蒂固的附在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状况。作为永远都无法融入社会主流的波西米亚文化,在工业化的浪潮中,仍就以其独特的精神内涵独树一帜。他们拒绝同化,因为他们的精神信仰很坚定。他们那种靠近自然、追求不息生命力的生活方式和态度的初衷正是对古老大地女神的崇拜。
在这部作品中,安东尼娅有意或无意地被作者塑造成一位大地女神的形象,成为吉姆心中的大地女神。安东尼娅喜欢内布拉斯加那片草原,虽然条件艰苦的让男人们都退缩了,安东尼娅依旧热爱它。因为它尽显自然的壮丽风光,又孕育着无数可爱的生命。城市让她感到不安,城市中的那些人的城市信仰以及无聊呆板的生活方式每次都使她更加念及那片大草原。她无法在城市中呆下去,尽管主流驱使,她还是选择了自然,选择了生命力,选择了回到那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中,她充满希望的鼓舞着自己的丈夫,从而开垦了一片丰饶的家园。养育了那么多子女,还个个高大挺拔。在吉姆心中,她就是那个大地女神,而吉姆也就迷恋着这样的安东尼娅。
(二)草木崇拜
事实上,人类对于草木的崇拜如同他们对大地女神的崇拜一样古老而充满了潜意识。因为,在人类生活最初的那个世界,大地上覆盖着神秘的原始森林,他们见到最多的就应该是草木了。人类学家詹·乔·弗雷泽的巨著《金枝》便是从“林中的狄丹娜”中那个金枝说起,其中很大篇幅讲得都是关于草木崇拜。因为它在人类的信仰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在人类最初意识里,树便是神,神便是树。但是,随着工业社会的发展,科学与理性已占据了主流。人类对于草木的崇拜在弱化,直至消失。而一直存在于主流文化边缘的波西米亚人则不同。他们依旧倾听着来自草木的声音,与它们共呼吸。弗雷泽在其专注《金枝》中关于现代欧洲树神崇拜遗迹的阐述中,其中多处出现对波西米亚民族的描述。
在文学中作家们有意无意的草木意象中,我们都可以发现草木崇拜这一古老信仰是怎样影响着作者自己或作品种人物的意识或潜意识。在《我的安东尼娅》中,作者、“我”以及安东尼娅其实是一体的。作者将自己心中的安东尼娅通过“我”的记忆展现出来,他们的信仰与崇拜也是一体的。作品最初,作者以“我”的视角传达着安东尼娅对这片长满红草的大草原的惊叹。多年后,安东尼娅的房子被快要高出屋檐的蜀葵包围着。吉姆见到后心想:是的,波西米亚人总是种植蜀葵。事实上,波西米亚人确实对蜀葵情有独钟。即使是我们现在流行的波西米亚长裙,也总是印着蜀葵花。对于他们来说,蜀葵花就像是他们民族的象征。它美的惊艳,却一点都不娇弱,几乎可以适应所有的气候环境,因此洒遍他们行走的路上。正如波西米亚人一样,居无定所,追逐灵魂自由,行事放浪形骸。安东尼娅便是其中的一朵蜀葵。她来到这片环境极其残酷的地方,却从不抱怨。而是积极的学习当地语言,同“我”一起探索大草原的神奇与壮丽。她在范尼家的舞会上总是那么惊艳,也执着的追求过自己的爱情。尽管梦想破灭,她也没有沉沦,而是勇敢的建立起一个新的家园。
安东尼娅对于树有着同样的崇拜。小说中提到,在大草原上,树木是很难长起来的,他们看待一棵树就像看待一个人。安东尼娅在多年后与吉姆重逢时说,“我想生活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我熟悉里面每一块凸起的地方,熟悉每一棵树,每一寸土地对我都是友好的”。在安东尼娅的苹果园里,每棵树都
被她视如自己的孩子,她像哺育自己的孩子一样哺育着它们,而这个果园也回报她以丰饶。在里面,“我”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平静。这片果园,已有意无意地被作者描绘成了人类的伊甸园,里面有神圣的智慧树和生命树。安东尼娅的家园成了极乐的象征,生命的象征。这也正是吉姆多年后见到安东尼娅时感受到的气息,是作者想要传达出她心中的一片回归到人类最初的美好的净土。
二、诗意的信仰
(一)音乐与舞蹈崇拜:自由与奔放的信仰
波西米亚人被认为充满了神秘浪漫的气质是公认的,他们从来不走寻常路,对于艺术的感受力也是及其独特的。东北师范大学学者隋雨冰在她的《波西米亚文化符号的审美价值解读》一文中说到,在各种文学素材中,波西米亚女郎的形象“无一不是敢爱敢恨、以爱为生、自由不羁的生活在人们或钦羡,或嫉恨,或鄙夷的目光中,她们身上拥有一种人本主义思想的光辉,也因此所有与吉普赛人相关的元素都被打上了崇尚自由的精神内涵。有了一份难以捉摸的神奇吸引力”。而在安东尼娅及安东尼娅的父亲身上,我们也不难发现这股神奇吸引里。
安东尼娅的父亲雪默尔达先生曾经深爱着音乐。它总会在婚礼上或是朋友们跳舞时演奏小提琴,吹小号。他的温文尔雅总让吉姆认为,在黑鹰镇上没有一个人有像安东尼娅的父亲那样的智慧与修养,更没有他那样高贵的个性。而这种情结也无疑传给了他的安东尼娅。当安东尼娅在哈林家当了女佣后,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而它的精彩来自于范尼家的到来。从那之后,安东尼娅每晚都会去跳舞。书中有一段对她痴迷于舞蹈的描写,“她整天都哼着那舞曲的调子。当哈林家晚饭吃迟了,她会手忙脚乱的将碟碗洗了。舞曲一响,她便开始变得不负责任。如果来不及换衣服,她就只是脱下围裙扔在厨房外,飞奔向范尼家帐篷”。她是那么喜欢跳舞,并且跳得总是最好的。在跳舞中,她才找到了自我。这种激情让她不惜与哈林家闹翻。她告诉吉姆,“像我这样的女孩应该抓住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安东尼娅对于舞蹈的热爱,体现了她对于生命的热情。她就是那么追求自由与奔放而不顾代价。对于音乐与舞蹈的痴迷使她充满了魅力。之后,她也将这一情结通过父亲的小提琴传给自己的儿子。
(二)死者崇拜:诗意的信仰
捷克伟大的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有一段关于波西米亚墓地的描述,说到波西米亚的墓地就像花园。小说中的主人公每当心绪低落时,便想去乡间墓地走走,使自己平静下来。因为这让她想起自己父亲的坟墓,它上面的泥土中长出来花朵,树深深地扎了根。而这树根和花朵给她父亲打开了一条走出坟墓的道路。我们可以看出,波西米亚灵魂里,墓地不是个令人生畏的地方,而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平静安详的地方,一个死者与生者心灵沟通的地方。安东尼娅的母亲和哥哥坚持将父亲埋在他们那块地的西南角,就如同还和她们生活在一起。而对于安东尼娅,父亲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而且在她的生活中越来越真实。她对“我”说过,“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当我有疑惑时,我经常去问他该怎么做。而且,我现在才更懂得父亲了”。对于安东尼娅,是父亲使她成为了安东尼娅。是父亲总是称她“我的安东尼娅”。在这部作品中,父亲是一种波西米亚精神的象征。他充满了艺术的诗意和高贵。不管生活有多残酷,他都坚守着最初的自己,正如同后来的安东尼娅,这也是吉姆被这对父女所深深吸引的原因。而文中这一诗意的坟墓,便成了父亲、安东尼娅和吉姆三人之间的纽带。它是波西米亚人对于死者独特信仰与崇拜的体现,是波西米亚精神的象征,最终也成为安东尼娅诗意气质的象征。
三、结语
薇拉·凯瑟在她的这部小说中,以吉姆这一人物的视角告诉了我们一个波西米亚女孩安东尼娅的故事。作者是在塑造一个使“我”深深眷恋的女孩、一个作者自己的崇尚的女性。可是,无意间已向我们诉说了不少波西米亚特有的精神信仰与崇拜。他们不同的信仰与崇拜使他们总是充满民族气息,不同于西方主流文化。这也使得他们将人类最初的信仰与崇拜保持的很真切。时代在不断改变,他们依旧崇拜来自大自然原始的力量,追逐生命的激情与灵魂的自由,这也使他们总是闪烁着人本主义思想的光芒,从而走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前沿。在这部小说中,这种精神集中体现在作者、“我”以及安东尼娅组成的一体中,是对波西米亚信仰与崇拜下波西米亚精神的赞颂。
参考文献:
.New York:Dover Publications,INC,1994.
[2]叶舒宪.探索非理性的世界[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3]隋雨冰.波西米亚文化符号的审美价值解读[J].北方文学,20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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