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普通话主导下的方言主持生存空间
摘 要:本文结合广播电视节目主持工作实践,谈当前方言主持的发展现状,并重点就本土化地域因素和文化习俗影响下方言主持的新发展趋势提出看法。
关键词:
近年来,随着我国大众传媒事业的飞速发展,在广播电视节目主持领域中普通话早已不是用于传播的唯一专用语体,各种语体形式交相竞逐,呈现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态势。
而方言主持的节目也已经在各地方广播电视媒体相继开播,并被当地受众熟知和接受。回望国家语委及广电总局出台的一系列推广普通话的相关政策,限制在广播电视节目当中使用方言。尽管如此却并没给地方媒体的方言节目带来太大的冲击,相反各地的方言节目有增无减,且绝大多数在当地热播,收视率相当可观。
那么怎样才能探寻出一条让方言主持健康、便捷地为大众传媒信息传播服务的路呢?
一、在普通话打压下方言主持的历史和现状
1、方言主持在限制下求发展的历史
"语言是操持者所在地文化的重要载体,而作为流传时间最长、使用频率最高的口头语言更是独树一帜,具有独特的标识性。《通用语言文字法》第12条作了明确规定,传媒语言即:'广播电视媒体以普通话为基本的播音用语体'",既然说"普通话为'基本的'播音语",也就是在保证坚决履行"基本的"播音用语要求的基础上,"特别的"播音用语可以在被限制的条件下使用,这就给方言主持提供了生存发展的条件。从我国现代社会几十年的传播历史看,无论是以传播者为中心的计划经济时代,还是以受传者为中心的市场经济时代,传播用语绝不是仅仅局限为单纯的普通话。它对内融合了不同地区的各色方言,对外则吸纳了诸多外来词句,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多种表现形式。
2、方言主持本土化传播的发展趋势和现状
纵览我国传媒近年来的发展趋势,"受众从大众化分解成区域化,又从区域化进一步具体到本土化",于是一些体现本土特色的语体形式很自然的在大众传播用语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当代全球化语境下,我国的大众传媒除了要与世界文化多元化和世界政治格局多极化的发展趋势相适应,在国际化语境中保持信息畅通,从而提升社会传播的价值,还必须考虑到传媒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需要。在这个各民族、地域文化普遍交融的时代,媒介传播语言的概念逐渐模糊化,大多都已不能恪守汉语普通话原有的言语成规,使信息传播模式随之发生了一定的改变,社会传播理念也瞬息万变。
与此同时,当下传媒特色化、本土化语言的传播格局正是顺应大众传播需求的产物,它"通过语言交融的方式从传播对象的角度出发,对传播模式进行'改良', 从而增强了传播效果,建立了与受众之间的共同共通意义空间"。故此,一些较规范的普通话主持人节目中,主持人也会不时的运用一些方言土语表达节目内容,而且绝大多数受众也并没有对此表现出反感。
3、目前方言主持在地方传媒主持人节目中的突起
(1)国内广播电视方言主持类节目粗略统计
据王宏昌先生在《语言交融领先"经营"当代大众传媒》中的统计:为了抓住特定受众,大众传媒(尤其是地方广播电台、电视台)方言节目成为时下亮点,一时间成了星星之火,席卷全国。"从2004年元旦杭州电视台西湖明珠频道开播《阿六头说新闻》起,长三角地区多家电视台效仿,大有步'民生新闻'后尘之势。南京电视台开办了《听我韶韶》、无锡台推出《阿福聊斋》,苏州则有《天天山海经》、《苏阿姨谈家常》两档节目,南通电视台的《总而言之》和绍兴台的《师爷说新闻》等节目也不甘落后。据不完全统计,到2004年底仅浙江一省就有30多档方言节目。上海、湖南等地的几十家电视台也纷纷到杭州取经,针对不同的受众,广西电视台还专门为少数民族的观众播出《壮语新闻》。广东、福建等省地方台都开办了方言节目,而仅成都用方言播出的节目就多达六七十个,占总节目量的四分之一。"另据调查,2005年初沈阳电视台的《直播生活》、辽宁电视台的《生活导报》、《大海热线》,吉林电视台的《娱乐大炮筒》,主持人均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方言或与观众朋友们闲话家常,或给大伙俗评娱乐,虽说相对而言节目内容确实欠缺内涵,但从收视率的角度而言,这些节目无一不是收益颇丰的。
(2)数字电视的开播,无疑为本土文化扩张化,以及方言接近区域传播语体的同一化,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以东北三省为例:辽、吉、黑的方言细划分开是存在一些区别的,但它们的修辞关系和语言结构基本相同,语音、语调大同小异,将它们相对突出的特征加以总结,便成了被媒体传播广泛采用的东北方言。数字电视在相对分散的集中区域内承接了方言主持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给区域化、本土化的方言节目提供了一方生存热土,任其自由的创建更为宽阔的发展平台。随着电视媒体方言节目的热播,各地广播电台,网络媒体的一系列方言节目也纷纷出炉,而且有日益繁荣之势,渐渐成为了红极一时的一股潮流。
二、本土化地域因素干扰传播给方言主持带来的生机
据查证,世界上很少有语言能像汉语一样具有如此之多的方言,且各种方言间的分歧又如此之大,例如我国东部和南部的方言间存在的差异不仅仅是语音语调的不同,甚至语法结构也有不小的差异。这种种的差异又造成了在特定区域内信息交流中,语言表达的恰切程度不同。在广东人听来很贴心有趣的语言,北京人可能根本不知其所云。由此我们不难想象,如果将方言主持剥离特定地域环境运用,效果显然是不乐观的。所以,跨出地域前提就无法讨论方言的传播意义。
虽然地域因素某种程度上将方言的信息传播功效压缩进了特定的区域范围,但是它在这一区域内为其提供了适宜传播的土壤,也就是说地域因素制约方言主持的信息传播扩散面增大的同时,反而增强了信息在相对的小区间内被广泛认同、全面传播和正确理解。
用一个通俗的例子来比喻,方言主持就像种在东北的稻子和种在山东的小麦,由于水土适宜,哪怕空间狭窄播种有限,或是不太严重的气候影响,都挡不住庄稼相对可观的长势、收成。
日本语言学家藤原与一的《方言学之原理》一书曾指出:"我很早就把方言改称生活语了,我把人们所说的方言学看成为'生活语'学",也就是说方言是与大众生活密切相关的不可剥离的元素。当下,各地方台纷纷扩容民生新闻、以新闻本地化来打造自己的新闻特色。方言主持
的生活化和亲切度正好契合民生新闻大发展的背景。
就传播而言,既然其终极目的是意义的共享,在某一固定区域内的的传播就必然要求信息尽可能降低损耗准确的传达给所有可能接收到的受众,达到相对大范围精准的意义共享。
我们知道,首先:传播是离不开其一定的社会关系和地缘关系的,而这里的社会关系也是建立在相应的地域内的;其次:"传播成立的重要前提之一,是传受双方必须要有共通的意义空间",而共同的意义空间不仅要求传受双方对传播语言有共同的理解,还要求具有大体一致或接近的生活经验和文化背景。因此,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一定区域内使信息传播达到最大范围精准的意义共享,就必需很好的利用这一地区的社会关系和地缘关系中的文化同一性,以便尽可能的扩大传受双方的共同意义空间。而贴近本地民生民情的方言便正好在沟通中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因此,虽然方言在传播中受到地域因素的制约,被限制了传播的广度。但在其被限定在的区域内,反而拓展了传播的宽度和精准度,提高了传播的效率。除此之外,一定地域中某些类别的广播电视主持人节目采用方言主持很大程度上拉近了本地受众与传播者(最直观的即主持人)之间的距离,使之更具有亲和力,同时也增加了节目的互动性。
主持人运用方言将信息传播给受众的过程中,信息已经很大程度的生动化和易读化,与区域内的传播环境高度切合,与受众的交流自然显得自如流畅,表达宗旨也比较容易被受众感知到,使传授双方更容易在第一时间达成共识,引发共鸣。方言在用于表现程度、形象、状态等形容用语或专属名词的修饰和表达上使主持语言更适应区域内受传者的思维,表达恰切,抑或幽默,易与受众产生共鸣。运用方言与受众沟通本身就能够做到将信息化繁为简,通俗化,而且在某些特定语境中,方言更易突出表达精髓。例如沈阳电视台综合频道一档很受欢迎的东北方言民生新闻节目《直播生活》的主持人关键,在讲述两个偷车贼在被捕后"兄弟"情深,互相袒护的情景时,他用了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要说这俩贼的情谊,那是相当的深厚,关系刚刚的!"。一句话看来简单,却巧妙地利用了方言在表达特定语义时和该区域受传者思维意识的吻合与适应,将这两个贼的关系形容的恰如其分,又不缺少幽默元素,可谓一举数得,使融洽的气氛充满整个传播过程。
相信各地方言节目主持中,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某些专属名词的方言名称和其他词性的特定词语的地方特色也十分强烈。像湖南的"辣子"(辣椒),山东的"饽饽"(馒头),四川的"啥子"(什么)都在一定程度上具备这样的特点。可以使诸多不确定因素淡化、减轻,甚至消失。
总而言之,由于以上诸多地域因素的干预,即使在普通话的强力压制下,方言主持依然存在不小的生机和活力,而这些生机与活力又正是普通话作为传播语体所欠缺的。
三、文化习俗对大众传播的影响给方言主持注入的活力素
1、文化影响给方言主持注射的强心剂
(1)地域文化的实质性支持
文化在学术范围内被看做是"制造意义的社会情景",原因就在于不仅政治、经济等因素对其产生起到根本性作用,历史的烙印、传统的演义和人类的文明等诸多因素都对文化发出离心力的作用。也就是说,文化的发展不可能每走一步都归于零点,它具有自身的独立性和稳定性。而由于区域间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历史经历的相去甚远,区域文化就应该是一个相对独立、系统、稳定,主干为纵向生长的发展脉络,与区域内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行为密切相关。目前,文化与传播一体化已成为区域传播的发展方向。而方言恰恰正是本区域内的人们在社会生活交际中最直接的沟通媒介,在主持语体中出现自然赢得了来自地域文化多方面的顺应。
相同或相似的文化背景中共性因素占很大比重,在广播电视这样缺少直观反馈的传播媒介进行传播的过程中,利用这些共性因素加大沟通力度无疑是弥补缺漏最简单可行的办法。方言在共同的文化背景下高度浓缩了区域内传统和现行文化融合的积淀,为区域传播拓宽了原有的信息高速公路。
地方传统艺术的诱导:最为典型的例子当属东北的"二人转"了,东北地区一些广播电视还有网络娱乐节目,甚至直接命名为"××二人转",两位主持人更是以东北味儿浓郁的方言为受众传递娱乐信息,有的还时不时的对唱几句不是十分地道的东北二人转,在滑稽、幽默的气氛里也得到了不少当地受众的认可。
宗教文化的影响:宗教是具有古老历史的文化现象,在宗教活动中许多特定的词汇和用语在普通话中是不存在的。而同样历史悠久的方言中恰恰涵盖了这些词汇,更融汇了古老的宗教文化的意念精髓,对在此区域内生活受到同样宗教文化熏陶的人们有着莫名的吸引,信息借助方言在此区域内传播也就必然更加顺利。
乡土文化在方言主持中的渗透:各地文化的差异让方言呈现出不同地域的乡土气息,为方言主持平添了一份草根性。虽然不由于同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方言节目的水平、层次均有差异,但总体来说无不渗透出乡土文化的草根性,具有相对通俗性。
(2)影视文化的强烈诱惑
近年来,越来越多带有乡土特色的电影、电视剧风靡萤幕和荧屏,加之相声小品中方言的出镜率也是越来越高,一时间一系列固有的方言语汇成了席卷全国的"新时髦话",诱使媒体将方言运用在节目主持当中。即使是非方言节目的主持人,在主持节目的过程中也偶尔甩几句这样的时髦方言,从哲学角度讲,也算是利用了矛盾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原则,为自己的主持大餐了加入一包别具风味的佐料。
文化在给予方言主持草根性和趣味性的同时,也在不同侧面给方言主持的生存提供了便利条件,无异于一针注入活力的强心剂。
2、习俗为用方言传播出去的信息穿上传统观念的"御寒"衣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方言主持在某种程度上正承载了这种自然的因素。日常生活中,各地对不同的人称或事物的称谓都有所不同。比如对祖母的称呼就不单是"奶奶"这样单一的,还有诸如"婆婆"、"好婆"、"阿婆"、"阿嬷"等,不同的地区叫法大相径庭。将符合本地人语言习惯的称呼应用到主持语言中,可以拉近与当地受众的距离,增加交流欲求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其实不仅仅是称谓,许多地域语言习惯在方言当中都有着很好的体现。它将贴合当地受众的认知心理,像穿在信息身
上的一件合身的外套,又像包裹在味道不一定易于接受的药丸外的糖衣,让受众接受信息更容易。
方言不仅是百姓日常交流的一种习惯,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记录传统习俗的载体而存在。比如"端午节"在方言口语当中被叫做:"五月节"、"粽子节",这无疑是对古老风俗的"记录"。千百年来,基于口头流传的传统习俗在科技高度发展的现今社会中光鲜正逐步褪去,承载它们的方言在普通话的压力之下,也随之不断走向衰势。但是,使方言在传播用语中淡化至消逝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因为它给传受双方带来的亲切感,以及距离的缩近感是不可抹煞的。当主持人将其运用在节目主持中时,不仅对受众理解信息过程的简化有利,还减少了传与受双方的阻力摩擦,起到使传播途径畅通,传播更直接,信息解码更快捷的作用。故而,虽说在当下推广普通话算作一种潮流,但方言附载的民俗印记在传播过程中的作用使其无法磨灭的。
再者,传播虽不承担传承历史文化习俗的任务,但作为媒体,为受众、社会认知祖国文化习俗架起一座无形而有益的桥梁,也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利人利己的大好作为!
四、经济因素对传播的直接干预
我们清楚"传播者对媒体内容的把关方式不仅取决于工作群体和机构内部,也取决于其本身所处的社会环境",而社会环境中的许多方面都是以经济作为基础而发展存在的。众所周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也就是说区域内社会的发展程度是和本地的经济状况密不可分的,传媒行业自然也不例外。各地方言主持发展程度的高低就透视着这一点。经济相对独立,发展相对快速的地区,方言节目的发展也相对较为良好和全面;经济相对闭塞,发展较为迟缓的地区,方言节目的发展也往往停留在较为漏俗,知识含量较低的层面。
即便如此由于上述诸多原因,无论是哪个层次的受众对自身所在地的方言节目都是十分乐于接受的。于是,颇为丰厚的广告和收视收益,更促使广播电视媒体根据当地受众的需要,更加全面的开设符合他们各类需求的方言节目,也就最为直接的为方言主持提供了生存的基础。
综上所述,方言主持在广播电视节目大力推广普通话,限制使用方言的政策压力下,能够积极发展、健康生存的原因是多元化、多方面的。正由于这诸多来自历史、地域、文化、习俗和经济等方面的原因对传播过程的干扰和影响,左右了传播者对媒介语言形式的运用,才使方言主持得以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方言主持的生存就像玉溪生的佳句:"月宫霜里斗婵娟",方言是与婵娟(普通话)在人家势力范围内的"月宫"之中斗法,虽说登不得台面,不能将其取而代之,但也能辟出一方生存之壤,与婵娟共生。毕竟,来自主客观的多方因素都在无形中给予了方言在信息传播中发挥作用的力量。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作为大众传播平台上最为直接的传播手段,对其加以利用是具有一定必然性的。
我们不可否认,方言在传播领域的应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其独到的优势,也可能弥补普通话作为传播工具的某些缺陷,但由于其自身发展和环境区域因素的制约,它不可能作为传播的基本语体取代普通话在大众传播平台上的位置,可是在纵向的有分支的区域内发展还是存在一定发挥空间的。
我们之所以要研究方言主持存在的根源,最终还是为了引导其长期健康的在大众传播事业中发挥积极作用,推动我国传媒体制继续在开放、民主、现代、便捷的良性发展轨迹上阔步前行。让我们在党和政府的方针指引下,尽可能地发挥媒体的舆论导向作用,努力探索发现一切利于大众信息传播的元素和措施,为广播电视传媒事业的长期发展尽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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