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联理论的视角看喜剧演员表演中的幽默

　　制造与欣赏幽默是人类特有的一种技能，在人类的交际过程中随处可见。它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充满欢笑，并带来无穷的乐趣与回味。幽默不仅是一种交际艺术，更是一种人生的智慧，而靠幽默为生的喜剧演员则对如何让人发笑更深谙其道。将他们的段子作为文本来研究有利于我们了解幽默的发生和理解机制。本文以 Sperber和Wilson提出的关联理论为框架，对欧美几位大牌喜剧演员的段子进行分析。旨在帮助英语学习者从理论的高度上提高对英语语言幽默的理解与鉴赏，并最终能运用到自己的对话和交际中。

　　一、引言

　　“幽默”一词源自西方，一般认为是国学大师林语堂于1942年在《晨报》副刊上发表的一系列文章中被翻译成“幽默”一词而引入汉语。在中国古汉语中，“幽默”一词最早出现在屈原的《九章·怀沙》中的“煦兮杳杳，孔静幽默。”然而与这里的“幽然，静默无声”的意思不同，现代汉语中的“幽默”指的是一种“运用滑稽，双关，反语，谐音，夸张等表现手法，把缺点和优点，缺陷和完善，荒唐和合理，愚笨和机敏等两相对立的属性不动声色地集为一体”[1]的一种艺术手段。当然，在生活中，它不仅是一种语言或非语言的艺术，使用简洁，风趣，生动而又形象的语言表达观点或看法，更是一种人生的艺术，在融洽人际关系方面常常可以起到奇效。幽默的种类多种多样，按照它与语言是否有关系分，可以分为语言幽默与非语言幽默。“言语幽默是指需要借助语言工具来建构和表达的幽默，如笑话、讥讽等;而非言语幽默是指不需要语言媒介就可以传递滑稽信息的幽默，如漫画滑稽造型哑剧表演等” [2] 幽默存在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中国的传统艺术相声，网上流传的小段子，同事朋友随意讲的一个小笑话，都可以是承载幽默的媒介。

　　一直以来就有学者们从语义学，语用学，认知语言学等等各个方面对幽默的产生机制，理解过程以及理解过程中的认知机制进行过深入而又全面的研究。本文以Sperber和Wilson的关联理论为框架，选取近些年来在英美等国家大红大紫的喜剧演员的段子，解释在英语世界里，幽默的产生与理解过程。旨在帮助英语学习者从理论的高度上提高对英语语言幽默的理解与鉴赏，并最终能运用到自己的对话和交际中。

　　二、关联理论

　　作为由Sperber和Wilson提出来的具有较强解释力的认知语用理论，关联理论从认知学的角度阐述并修正了Grice的会话理论，提出语言交际是一个认知过程，是必须依靠思维来进行的一种全新的语用学观念。该理论认为在一次回话交际中，说话人总是通过间接表达的方式将所要表达的信息转达给听众。而听众要想真正领悟幽默的隐含意义需要通过一定的认知努力，在领悟了话语的隐含意义后最终得到这一努力的补偿。在这种背景之下，幽默的赏析也伴随着这样一种过程。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心智和认知上的过程可以概括为：听话人从语境中选择最佳相关的假设，以最小的努力和付出，对话语所建立的新关联假设加以处理来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从而找出话语的最佳相关性。具体到幽默的理解中，听话人一般都是经历了一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理解会话幽默的认知语境的建立。这其中包括最初形成的语境假设，对话语的最大关联期待以及听话人认知环境中的其他附加信息等等。

　　第二阶段，发现不和谐或冲突。听话人的语境假设或最大关联期待在这个阶段会被说话人进一步的明示信息或新信息打破，听话人发现新话语与预期关联期待不一致，似乎是毫无关联信息，此时不和谐被察觉。

　　第三阶段，寻求最佳关联。从不和谐中创建新的认知语境，找到和谐根据交际原则任何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其本身具有最佳关联性。为寻求最佳关联，听话人在这一阶段会重新启动新的语境假设对说话人的明示刺激信息再反应以进一步识别说话人的交际意图。进一步付出认知努力寻找符合关联期待的最解释这时，冲突得到合理解决，听话人在看似不和谐的话语中找到了和谐，幽默理解成功。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听话人在理解会话幽默时经历了一个迂回曲折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始终是以寻求最佳关联为导向的。而幽默效果的产生意味着听话人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发现话语的关联性。

　　三、欧美喜剧演员及其表演风格简介

　　Stand-up comedian一般国内翻译为“喜剧演员”。与国内的相声一逗一捧的表演方式不同的是，喜剧演员一般都是一个人，一只话筒的站在一个舞台上。全凭一张嘴要把大家逗乐，还不是靠电视手段的假乐，这就要靠表演者丰富的表演经验和他们超群的语言天分了。Stand-up comedy有即兴表演的时候，而和任何舞台上的表演艺术一样，和观众的互动也要求有的时候要在舞台上做临时的调整。但是，和中国传统的相声艺术一样，大部分的喜剧演员都会将他们的段子记录下来，所以好的喜剧演员几乎个个都是不错的编剧，而这也是为什么在欧美喜剧演员在小剧场成功后，几乎都会往小屏幕和大屏幕的方向转移。毕竟，他们又会写剧本，又会表演，电视和电影的巨大影响力是这些小剧场里奋斗的幽默高手们的梦。近两年里，英国和美国都涌现出了一大批表演风格各异的喜剧演员。他们有的拿别人不敢碰的种族话题开刀，有的在好莱坞明星面前大谈他们的负面新闻，还有的在电影圈里，大屏幕上继续他们的幽默神话。这些搞笑天才们的段子，任意一段，记录下来都是用来研究幽默产生和理解的内在机制的最佳材料。

　　四、用关联理论对Jon Stewart， Tom Cotter等人段子的阐释

　　Jon Stewart是来自美国新泽西州的喜剧明星。他所主持的"The Daily Show with Jon Stewart"是美国炙手可热的搞笑新闻节目。作为全美最为知名的时事评论员和讽刺专家，他在节目上讽刺的对象上至美国总统，各州州长及参议院，下至平民百姓，其辛辣的风格和充满技巧的提问常常让受访者措手不及，让观者忍俊不禁。这里，我们来看一下Jon叔于2008年9月18日采访英国前首相Tony Blair时的一段对话：

　　J： Could you have done that as the Prime Minister， or would that be....Do you think that would have been scandalous.

　　T： It would have been complicated， for sure. Because in many ways it was a private decision. My wife is a Catholic. My kids were brought up as Catholics.

　　J： My wife is a Catholic， I am Jewish.

　　T： How does that work?

　　J： Very interesting. We are raising the children to be SAD!!!

　　在这段对话之前，Jon Stewart正在和Tony Blair谈论其不久之前的转为天主教徒的事情， 作为转入更加严肃的关于伊拉克战争的问题之前的一点调节。面对这样的问题，作为首相的布莱尔的回答有板有眼，虽措辞小心，但不够尺度。Jon想要的放松，调节的气氛的效果远没有达到，于是他开起了自己的玩笑。众所周知，在英美国家，宗教信仰是大部分家庭生活的重要部分，在这里，布莱尔所说的"My wife is a Catholic. My kids were brought up as Catholics”很显然是说为了给孩子一个统一的世界观，他转为了天主教徒。这时候Jon Stewart插上说自己的妻子是天主教徒，而自己却是个犹太教徒。当布莱尔问他这怎么行得通的时候，Jon Stewart抛出了他的punchline：我们这样是为了让孩子变得悲伤。

　　在这里，我们不妨用上文中的三个阶段来分析一下这个笑话。最初形成的语境假设是：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中，父母的宗教信仰一般都会对孩子造成不小的影响，而大多数的父母都希望他们的孩子有与他们一致的，或至少是大众的世界观。这种语境的假设在布莱尔的回答中得到了确立。但是，当Jon Stewart说出他们抚养孩子是为了让他们变得悲伤的时候，这不仅违反了之前确立的语境假设，甚至违背了一般的人之常情。众所周知，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的一生是悲伤的。Jon Setwart这种几乎违背常情的自我调侃与人们的预期造成的巨大落差迫使人们“从不和谐中创建新的认知语境，找到和谐”。而这种“和谐”就是，Jon Stewart在此是在以一种谈谈的讽刺调侃“父母的宗教信仰决定孩子的世界观”的这种看似平常并为大多数人所认同但实际上没有逻辑的观点。由于这种讽刺是通过自我调侃的方式说出的，不但不会让被采访者难看，还让坐在桌子对面的布莱尔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位搞笑天才Tom Cotter在刚刚结束的美国达人秀半决赛上的一段精彩绝伦的表演：

　　College for me was the best 28 semesters of my life. I don't wanna brag. I went to Columbia. I worked for a drug cartel then I went to community college. I was a political science major. I had a minor. Her name is Debby and I got into some trouble for that.

　　在这一段简短的开场白中，Cotter一共说了三个笑话，其中的每一个的幽默的完成机制和理解机制都可以用上文中的三个阶段来解释。第一个说大学是他人生中最好的28个学期。这其中的最初语境设想就是常人对大学的学制的理解。一般是3，4年，在学分不到的情况下可能会花更多的时间。但是无论这更多的时间如何之长，人们恐怕也不会想到某人要花28个学期即14年才完成大学学业。这其中巨大的落差迫使人们“从不和谐中创建新的认知语境，找到和谐”，这种新的和谐也就是Cotter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幽默的效果也就随之达到了。至于第二个笑话，当Cotter讲到他上的/去的是哥伦比亚的时候，由于整个谈话的语境就是大学，人们都会不自然把这句话理解成“上的是哥伦比亚大学”，可随后的“为贩毒集团”工作(哥伦比亚也因其集体贩毒集团而出名)，“随后上的是社区大学”的出现与人们之前的理解出现了巨大的不和谐。在这种不和谐的情况下，人们再次利用最小的心智努力获取关联，就会产生 Cotter是个不折不扣的“loser”的这样一种幽默效果。最后的一个笑话更是神来之笔，利用传统的语境中"minor"与“辅修课程”的关联与该具体语境中与“未成年少女”的关联的巨大差异获取幽默效果可以说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五、结语

　　制造与欣赏幽默是人类特有的一种技能，在人类的交际过程中随处可见。它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充满欢笑，并带来无穷的乐趣与回味。根据关联理论，听话人在理解会话幽默时经历了一个迂回曲折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始终是以寻求最佳关联为导向的。而幽默效果的产生意味着听话人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发现话语的关联性。

　　作者：陈捷 来源：西江月·上旬 201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