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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气息,玉精神——宗璞小说及其女性意识解读

发布时间:2015-11-18 10:19

论文导读::宗璞。宗璞的小说创作。宗璞小说中的女性意识解读。特点一:时代性。特点二:主体性。
论文关键词:宗璞,小说,女性意识,时代性,主体性

  “女性文学是诞生于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开端的具有现代人文精神内涵的以女性为言说主体、经验主体、思维主体、审美主体的文学”(刘思谦语)。二十世纪以来,中国女性文学蓬勃发展。毋庸置疑,中国女性文学的思想内涵与创作主体的女性意识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从女性主体的角度来说,女性意识可以理解为包含两个层面:一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生命意义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二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审视外部世界,并对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刘钊的《女性意识与女性文学批评》对“女性意识”的概念进行了多层次的解析。他认为现阶段的女性意识包含了四种具体的形态,分别是生命意识、性别意识、自审意识和审美意识。
  作为二十世纪中国女性文学中的一员,宗璞,并不是最耀眼的,但却是独特的。这份独特,不仅来自其幼承家学,得到父亲冯友兰(20世纪我国著名哲学家)、姑母冯沅君(新中国第一位一级女教授、中国女性文学的开拓者之一)的熏陶影响,来自她始终生活在中国高级知识分子群体、始终生活在静谧肃穆而又风云变幻的校园世界,更来自她作为一名知识女性对时代、对社会、对生活的切肤体验、独到感悟和深入思考。“到死未消兰气息,他生宜护玉精神”,黄仲则《两当轩集》中的这两句诗,是李子云在评论宗璞作品时引用的,深感确然。
  一、宗璞的小说创作
  宗璞,1928年出生于北京。抗战期间,北大、清华避乱南迁时代性,宗璞随父前往昆明,就读于西南联大附中。抗战胜利后入南开大学外文系,后转入清华大学外文系,曾就职于中国文联。多年从事外国文学研究。如同那一代人,当代中国的沧桑变幻深刻地镌刻于宗璞的人生经历之中,她曾这样写道:“我们在抗日战争中度过童年,在解放战争和建国初期时满怀热忱地燃烧了青春,在以后大规模的思想改造和无尽无休的各式运动中,过早地花白了头发”。当代历史的影响也呈现于宗璞不同时期的小说创作当中。
  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以来,宗璞先后创作了二十多篇小说,具体作品、创作时间、核心人物、主要内容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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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阶段

创作时间

作品

核心人物

主要摘要作品。
  几十年来,在燕园宁静的一角,宗璞用她的目光审视世界,用她的笔书写高尚美好的人生追求,用她的心呼唤人间的友爱和温馨,其小说创作风韵独特,以特有的典雅、真诚征服着读者。
  二、宗璞小说中的女性意识解读
  宗璞从小生活在父亲身边,冯友兰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代张载语)的人生情怀深深影响着宗璞的人生观和创作观。一生崇尚“诚”“雅”的宗璞站在一个比一般女性更高的角度来描写女性,审视自我,就像伍尔夫所强调的,一个优秀的女作家应该是:“她像女人那样写,但是像一个忘记自己是女人的女人”中国论文下载中心。女性作家应拥有异于男作家的特质,那就是对女性自身的书写甚至是超越自身的书写。宗璞就是这样做的。在宗璞多年精心构筑的艺术世界中,她恪守着一种道德启示的精神热力,以自己的独特感悟塑造了一个个心灵纯洁、精神崇高的知识女性形象,带领我们重新直面传统和现代中的女性身份、女性精神、女性文化,注重女性的精神状态和生存状况。这份女性意识的流露和坚持,伴随着时代的更迭,世事的变幻,渗透在其为数不多但流传甚广的二十多篇小说中,显示出卓立不群的特点。
  特点一:时代性
  从《A·K·C》到《野葫芦引》,从“无名的女知识分子”到“吕碧初”,宗璞的笔下浓墨重彩刻画的大都是女性,这一群女性有不少共同点,比如有很好的道德文化素养,有执着的人生追求,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同时,这些女性又和她们所处的时代紧密相依时代性,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同时代的烙印,体现出鲜明的时代性和阶段性。
  正如上表中所述,二十世纪50—60年代是宗璞小说创作的第一个阶段。由于宗璞少年时期所经历的壮美生活,特别是西南联大师生们于逆境中弦歌不辍,父兄辈坚忍不拔的以国家民族为己任的精神对她产生了深远影响,因此这一时期作者小说中的女性的主要特征是单纯、透明、充满青春活力。以《红豆》来说,通篇在细致委婉的心理描写中,不时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充满着对人生意义、人生价值的思索:女主人公江枚在残酷的理想与爱情的抉择中,最终还是选择了责任和义务。同样,写于六十年代的《知音》、《后门》和《不沉的湖》等文,主题都单纯而明净,洋溢着新中国特有的清新和朴素。
  文革十年,作者饱受痛苦、磨难和坎坷,使她的梦幻破灭,极端压抑的生存境况,又促使她能够认真思虑生命存在的底蕴。文革结束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形成了宗璞小说创作的第二个阶段。这一时期作品的女主人公,也由第一阶段单纯、清丽的年轻女性,改换为饱经沧桑却意志坚定的中年女性,如慕容乐珺、梅菩提等。《三生石》、《我是谁》及《弦上的梦》等作品中,宗璞独辟蹊径,不仅仅描摹苦难,更重视塑造一些“出淤泥而不染”,虽“九死而不悔”的中年女知识分子形象。例如,《米家山水》在清新雅致的山水画般的意境中,描绘了中年女画家米莲予的崇高品格和广阔胸襟;《团聚》则以丈夫辛图在社会生活中灵魂的变异,衬托了女主人公绾云的美好情怀。
  八十年代中叶以来,宗璞的小说创作进入第三个阶段。随着时代的变迁,宗璞将笔触由“文革”逐渐移向新时期的生活,孜孜开掘的是新时期人们的内心世界和精神品格。虽仍有以赞颂女性美好品格为主题的,但表现沧桑感和幻灭感的作品逐渐增多,如《朱颜长好》中的慧亚、《长相思》中的秦宓、《勿念我》中的绣春和《彼岸三则》中的丽等。解读宗璞的后期作品中的人物,我们在理解她对人性丑恶和生命意义探索的同时,时常能感受到那种笼罩全文的缺陷感和沧桑感。
  特点二:主体性
  宗璞的小说创作呈现出鲜明的女性精神,她赋予了笔下的女性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赋予了她们对生活、爱情、工作的自主思考和抉择,更赋予了女性个体对“我”的认识、发现和追求。可以说,宗璞以自己的经历和创作体现了觉醒的知识女性的主体精神。
  1、对性别关系的独到认识
  受中西合璧的文化的长期浸染,宗璞对男、女之别和两性之间的社会地位、社会关系有着独到的理解。在《找回你自己》一文中,她一面批判中国传统社会中女性丧失了独立地位时代性,同时也批判了毛泽东时代“男女都一样”的思想,而提出“天生有阴阳”,“人本该照自己本来面目过活”,“认真地、自由地做一个人,也认真地、自由地做一个女人”。在宗璞的眼里,男性和女性在社会中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两性之间应该是和谐的。她认为,女人与男人并没有根本的差别,他们都是社会的人,平等的人,共同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和历史的演进。基于此,她的小说一扫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表现出了性别关系中很和谐的一面。可以说,宗璞的女性意识是高于社会责任感的,她不再是女性个人世界中私利的小女人,而是和男人一样生活在社会大环境下的富有担当的社会的人。她们或热情纯真,拥有真诚信念(《红豆》);或面临着艰辛的现实,经历着不幸的遭遇,但却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三生石》、《核桃树的悲剧》);或安平若素,却也能创造不一样的人生精彩(《南渡记》、《不沉的湖》)……宗璞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不会过多地强调女性与男性的差异与不同,而更多地强调女性也应追寻人生的最高的境界,把女性作为平等的人来探讨同属于人的精神境界、道德人格等问题。
  2、对社会政治的关注参与
   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宗璞和她小说中的人物一起经历了中国历史上一个又一个沸腾的时代。沿着“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上山下乡——文革——改革开放——新时期”的轨迹,宗璞笔下依次走出了贤惠勇敢、救亡图存的吕碧初——单纯善良、坚毅理智的江枚——大胆表达、敢于控诉的女工——自强自立、自愿到农村安家落户的晚姐——饱受磨难、信念如磐的梁遐、慕容乐珺和韦弥——宽容退让、聪慧能干的米莲予——历经挫伤、平静泰然的四季老人……宗璞的小说中,每一个人物形象都和时代共命运,在表现女性柔弱善良的一面之外,更多的体现了知识女性对国家命运的关注,对时代精神的理解和诠释,对社会变革的参与和思索。
   此外,宗璞小说中对社会现实的批判也表现了女性知识分子对社会的理性关注。典型的如《后门》。虽然小说内容是那时期女作家所擅长的“家务事,儿女情”,但却表现出了少有的介入批判的意味。1980年,她又写下《团聚》一文,作品以人物辛图为例,对现实社会中少数人为个人私利而日趋势利与圆滑,最终失去自我理想与良知的痛心现象进行了揭示。在她的一系列以“文革”为素材的作品中,她更是对那个非人年代中人性的堕落与溃败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与控诉。
  3、对婚恋生活的自主抉择
  在宗璞笔下,追求婚恋自由成为女性意识的又一体现。和五四时期反抗封建包办婚姻不同,其小说中的婚恋自由较多体现的是女性知识分子对爱情的抉择、取舍和坚持。《红豆》中江枚和银行家之子齐虹爱得真切缠绵时代性,但面对革命和爱情,她毅然选择了前者。《桃园女儿嫁窝谷》中下放青年晚姐爱上了窝谷村的梁春泰,她克服重重阻力,果断的为自己的婚姻做主中国论文下载中心。《长相思》中富家小姐秦宓四十年如一日,始终坚持自己爱恋的目标,长久而痴心地等待着对方。《三生石》中梅菩提拥有一颗“最真实的心”,在“文革”的恶劣环境里虽遭受迫害,却依然保持人的尊严,敢于承担、追求纯洁的爱情与友情,以顽强的生命力和乐观的精神坚守了知识分子的文化品格。《南渡记》中吕碧初出身名门,但下嫁给大学教授孟樾为妻,并和丈夫一起承受住了国破家亡的苦痛和逃亡之路的艰辛,承受住了日子的窘迫和生活的磨炼,以广博而厚重的真情、挚爱,艰难地托举起家庭的“方舟”。
  

  作者在《〈红豆〉忆谈》曾说:“那个时期年轻人所处的环境,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所经历的事情印象最深的就是‘抉择’,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因为十字路口不断出现。……在去解放区,或出国留学等等之间选择,人生道路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由此看来,作者笔下的女性所具有的自主抉择的能力已然具有了时代意义。
  4、对人性善美的深情讴歌
  宗璞曾说:人生道路多艰。人们在战胜难关的人生途中,需要别人的慰藉和温暖。她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她创作的每一篇小说,因此有了不同于他人的一抹暖色,舒服、自在的发着光、发着热,给人以关怀。
  正是因为此,才有了《红豆》中萧素的出现,那个不断帮助江玫,且在行动上作出表率,为了崇高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坚定江枚革命信念的人。才有了《三生石》中的陶慧韵,她和梅菩提两人在勺园相互鼓励,相依为命地生活,“在那残酷的、横卷着刀剑般的世界上,她们只要能回‘家’,就能找到一块绿洲,滋养一下她们那伤痕累累的心。”她冒着危险去照顾梅菩提,为她送去温暖和抚慰时代性,慧韵身上表现的友爱如此博大,而她同时承受的负荷如此沉重,作者让我们感受到了人类的善良、坚忍和牺牲等道德力量。再比如《米家山水》中的米莲予恬静、雅致、淡泊,她面对平庸纷扰的环境,寻求自己内心的净化,向往安徙生《海的女儿》那颗为了别人幸福,宁肯忍受痛苦和牺牲的美丽、善良的灵魂。她始终以严肃的自我审视,去寻求与刘咸的心灵沟通,即使刘咸曾绞坏自己的画,也不想报复刘咸,最后甚至决定舍弃自己出国的机会。去成就刘咸的事业。……“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宗璞在小说中塑造了大量拥有美好品质的人物形象,她们无不寄托了作者对理想人生的渴望,对真善美的深情讴歌。
  纵观宗璞的小说,其笔下的知识女性具有兰的气息,但绝不娇弱;富有玉的精神,却从不孤高。正如李子云认为的那样:宗璞“所选取所塑造的人物的性格气质,都有那么一股让人感到灵魂纯净的‘兰气息’‘玉精神’……她们平凡而又光彩照人,有别于其他中国妇女形象”。“如果生命的溪流能够总是静静地流淌,回忆可能会是这溪流上永远开放的花朵。”(宗璞《心祭》)宗璞和她的小说,以独有的姿态存活于我们的记忆之中,成为中国女性文学溪流里清新淡雅、永不凋谢的花。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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