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学术参考网

文本的命运

发布时间:2015-07-08 09:35

  [摘要]《德意志意识形态》是表征马克思主义哲学最重要的文本之一,对其思想的准确理解与把握离不开对其写作过程、刊布情形及版本源流等方面所作的考察和辨析,这也是目前国内马克思主义研究中最薄弱的环节之一。本文根据翔实的文献资料和最新研究动态,梳理了这一文本原始手稿的保存和归档情况、从零散刊布到全书出版的过程、《费尔巴哈》一章的不同版本以及mega2的编排设想和编排顺序,并阐明了笔者对于文本研究中版本考证与文本解读、思想阐释之间关系的理解。

  [关键词]《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保存;刊布;版本

  一部经典文本的命运往往犹如个体生命的历程,曲折而多变。对于《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表征马克思主义哲学最重要的著述来说,不仅写作过程断断续续,几经周折,最终留下一部由写法不同、各章篇幅不均的手稿、誊清稿和刊印稿等构成的相当松散的著述[1];进一步的考察还会发现,这些遗稿在以后的岁月中保存地点被多次转换,有的散落,有的受到“老鼠的牙齿的批判”,有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尤其是经过不同保管者的手之后,他们都作过不同方式的编码、归档以及对其内容的逻辑处理,手稿从零散发表到全书出版,费时近九十年。其中,《费尔巴哈》一章更是出现了多种结构编排不同的版本,1997年以来mega2“《德意志意识形态》研究小组”又提出了新的编排设想、编排顺序和编排方式。凡此种种,对作者原始思想的准确呈现和客观理解增添了阻障与困难。显然,弄清楚这些曲折和源流也成为《德意志意识形态》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一、马克思、恩格斯在世时的刊布情形
  作为《德意志意识形态》写作“前奏”的马克思对布鲁诺·鲍威尔发表在《维干德季刊》(1845年第3期)上的《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一文中对《神圣家族》的责难的答复,即短评《对布鲁诺·鲍威尔的反批评的回复》最早刊登在《社会明镜》(gesellschaftsspiegel,1846年第2卷第7期),未署名。这是宽泛意义上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写作中发表最早的篇目。但严格说来,马克思、恩格斯是在写完这篇答复之后,才在朦胧中形成创作《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计划,所以还不能把它作为严格意义上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特别是不能把它等同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圣布鲁诺》一章。(需要说明的是,这篇短评的文字同《圣布鲁诺》章中的一处非常雷同。可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第42卷第364—367页、第3卷第109—111页。)

  此后,马克思、恩格斯一边写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一边为该书将来的正式刊印和出版做着努力,特别是在进入第二卷的写作之后,他们与众多出版商有着频繁的书信来往。除了联系出版事宜,马克思还委托约·魏德迈与出版商、实业家直接接触和谈判。但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出版商们表面看来对这部书很感兴趣,然而出于商业利益或者观点分歧,还没有谁真正愿意接受这本未完成的书稿,再加上当时德国的书报检查制度的干挠,所以出版事宜一直未落实。

  原来打算在威斯特伐利亚创办一家出版所用来出版这部两卷本著作的计划宣告失败,对于《德意志意识形态》最终未完成产生了直接影响。当时,《费尔巴哈》部分还没有写完,对“真正的社会主义”思潮进行批判的第二卷手稿也还处于分散状态,没有作统一调整和合并。1859年1月,马克思在写作《〈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时谈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和出版时曾说:“在布鲁塞尔时,我们决定共同阐明我们的见解与德国哲学的意识形态的见解的对立,实际上是把我们从前的哲学信仰清算一下。这个心愿是以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哲学的形式来实现的。两厚册八开本的原稿早已送到威斯特伐里亚的出版所,后来我们才接到通知说,由于情况改变,不能付印。既然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的主要目的——自己弄清问题,我们就情愿让原稿留给老鼠的牙齿去批判了”[2](p34)。

  当然,尽管马克思、恩格斯在世时,《德意志意识形态》全书未能出版,但其中的部分章节在当时还是以零散的方式发表了一些。计有:

  1作为第二卷中一章的《反克利盖通告》于1846年5月以石印单行本形式发行;同时由于布鲁塞尔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的要求,克利盖也于1846年6月6日至13日在他主编的《人民论坛报》第23号和24号上发表了这一文件;该通告还曾刊登于《威斯特伐里亚汽船》杂志1846年7月号上。

  2起初作为第一卷中的一章的赫斯所写的《“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于1847年8月5日和8日刊登在《德意志—布鲁塞尔报》第62、63号上。

  3作为第二卷第四章的《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1845年达姆斯塔德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于1847年8—9月刊登在《维斯特伐里亚汽船》杂志第3年卷第8、9期上。

  4作为第二卷中一章的恩格斯所写的《诗歌和散文中的德国社会主义》于1847年9月12、16日, 11月21、25、28日,12月2、5、9日陆续刊登在《德意志—布鲁塞尔报》第73、74、93—98号上。

  由此可以看出,上述所发表的几乎都是《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二卷的内容。

  此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出版问题一直没有再提起过。

  事隔十六年之后的1883年,在马克思去世之后,恩格斯鉴于当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思想斗争的实际状况以及“真正的社会主义”思潮的影响仍然存在,曾经考虑过发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一些内容。6月12—13日他在给伯恩施坦的一封信的附言中写道:“1847年马克思和我写了一部无比大胆的著作,痛斥了至今仍然盘踞在帝国国会里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您认为把该文作为小品文发表在《社会民主党人报》上是否适合时宜?这是所有用德文写的著作中最大胆的。”[3](p40)6月22日,他在给伯恩施坦的另一封信中再次提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时说:“您如果去巴黎,务必渡过海峡到我们这里呆几天……这里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到时我要给您看的既有前一封信提到的大胆的稿子,也有其他的稿子。”[3](p41)不过,此后在8月27日的信中,恩格斯最终又放弃了发表这部手稿的念头,他认为,“关于大胆的稿子的建议,不如说是一个不好的玩笑。只要存在反社会党人法,只要《社会民主党人报》是唯一能够存在的机关报,那末无论如何不能由于这类次要问题而向党的队伍投下一只纠纷的苹果,如果有人想把这当作‘原则性问题’,那就会发生这种情况。”[3](p55)

  伯恩施坦1896年5月在《新时代》杂志上引用了上述这些书信的内容,并报道了他1884年春拜访恩格斯的情形:“关于那部‘无比大胆的著作’,(他)在此只是说那是挖苦讽刺‘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所有代表人物和著作的作品,它有时充满讽刺性的幽默——比如以把吕宁和皮特曼及其伙伴诙谐地比喻为大熊和小熊——,有时又显得冷峻辛辣,而‘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人们遭到了格外尖锐的批判。”[4](p35—36)根据伯恩施坦的回忆,那部“无比大胆的著作”还应当包括恩格斯1847年初作为第二卷的延续部分写成的手稿,即1932年由苏共中央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第一次用原文发表时编者加上了《“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标题的那篇短评。此外,伯恩施坦还回忆了恩格斯关于批判施蒂纳和费尔巴哈部分的手稿的一些看法,并且说恩格斯在谈论这些部分时没有一次提到由这些部分所组成的两卷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总的情况。

  无疑,恩格斯在发表《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问题上的反复,直接导致了伯恩施坦这种带有倾向性的回忆,这对他以后处理手稿时的态度和行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二、手稿的保存、归档情况
  马克思逝世以后,恩格斯、倍倍尔、伯恩施坦和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先后接手过有关《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恩格斯和伯恩施坦对手稿做过标记及编码。有些手稿散失,有些手稿在发表后底稿被毁,还有些手稿是20世纪60年代才找到的。

  1恩格斯的标注和归类

  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接管了他的手稿。现在还弄不清楚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翻阅《德意志意识形态》遗稿的,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即他在原始手稿中的五篇的最后一页,写下了标注,并且初步排列了顺序:

  ——“一、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

  ——“二、布鲁诺·鲍威尔 1845/46”

  ——“一、‘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

  ——“格律恩 四、‘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库尔曼”

  以上标注涉及除《圣麦克斯》以外《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大部分内容,但在《圣麦克斯》手稿中没有见到恩格斯手写的这种标注。

  在恩格斯晚年时,路·费莱贝格尔“根据恩格斯的吩咐、按照恩格斯口授的内容编制”了一份以《将军的笔记》为标题的清单,其中有几条涉及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

  “……

  2)施蒂纳,1845/46,摩尔和我

  3)费尔巴哈和鲍威尔,1846/47,摩尔和我

  ……

  13)‘真正的社会主义’,1847,摩尔和我

  ……”[4](p35)

  这份清单据说是总共二十一条,在结尾处有一个标记,注明清单所提到的手稿中哪些该交给爱琳娜·马克思。第2、3和13条所提到的手稿不属此列。清单中没有提到《序言》的手稿。这份清单证实,当时恩格斯是将保存下来的手稿按不同主题分别捆扎起来的。现在保存下来的第二卷的四卷手稿无疑也属于第13条的内容。但是也可以推测,第13条的内容指的是恩格斯在1847年初所写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手稿。

  2伯恩施坦及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处理

  1893年7月29日,恩格斯在其最后的遗嘱中将自己的遗稿托付给倍倍尔和伯恩施坦,这其中包括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根据伯恩施坦的说法,恩格斯逝世以后,这部分手写的遗稿“被装在一个箱子”,交给倍倍尔监管。它们“在很长时间内保存在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中,后来——在倍倍尔逝世前几年——被转移到我的住处,由我保管”[5]。1924年11月21日,由伯恩施坦、鲍·尼古拉耶夫斯基和约·欣里克森在柏林共同签署过一份目录,叫做《交还给党的档案馆的马克思恩格斯手稿以及他们所写的和所收到的书信目录》。这份目录涉及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部分是:

  1手稿

  a.手稿施蒂纳,几叠手稿的页码:74+149+202=425页

  b.手稿 “真正的社会主义”=4页

  c.手稿 《莱茵年鉴》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36页

  d.手稿 “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12页

  e.手稿卡·格律恩:“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56页

  f.手稿路·费尔巴哈=112页(第1—64页及69—116页)

  g.……

  2书信

  第1包书信:……

  第2包书信:一张手稿(1页)……

  第6包书信: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一文的手稿……

  第9包书信:恩格斯有关“德国社会主义文学”的手稿……

  第14包书信:恩格斯的各种手稿[4](p36—37)

  这份目录中未收录《莱比锡宗教会议》和《圣布鲁诺》的手稿,后者当时已被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保存。

  根据“f.手稿路·费尔巴哈”这一部分手稿中所编的页码1—64和69—116,可以重现出那些部分以怎样的顺序分别属于以下各编的内容:

  1和2=《一、费尔巴哈。正如德国的玄想家们所宣告的……》

  3—6=《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一篇异文。第a节)

  7—12=《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关系……》(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13和14 空白页

  15—40=《福音书批判研究》

  41—44=《一、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二篇异文。“导言”和“第1节”的草稿)(不包含第2张,这一张的最后一页上写有“无法编排”字样。)

  45—48=《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个人……》(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49—64以及69—116=《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不含第1、2、29页和未编页码的背面的内容)

  后来,伯恩施坦还单独编制过一份《恩格斯所遗留的手稿目录》。其中,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部分是这样写的:

  ……

  12批判施蒂纳的手稿;

  ……

  18批判费尔巴哈和布鲁诺·鲍威尔的手稿;

  19批判“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手稿;

  ……

  25《福音书批判研究》[4](p37)

  可以看出,实际上当时伯恩施坦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由哪几部分组成并不十分清楚,他竟然把《福音书批判研究》也归入其中。

  后来,在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马克思恩格斯档案目录目录1》中,恩格斯名下的书稿登记涉及《德意志意识形态》部分的情形是:

  卷帙编号:

  134《费尔巴哈》手稿第16—19页遗漏的内容

  201《关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对青年黑格尔运动的批判》

   《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

   《德意志意识形态。四、“真正的社会主义”》

  202第2篇论文:《私有制、国家、法律》

  228《圣麦克斯》第1、2部分,《新约:“我”》

  229《莱比锡宗教会议》[4](p38)

  此外,目录中还收录了以下内容:

  卷帙编号:

  128关于“德国社会主义”的文学,1847年

  170《经济与消费(属〈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内容)》

  177《“真正的社会主义者”》,1847年

  180关于费尔巴哈哲学的论述和笔记[4](p38)

  3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的收藏

  我们知道,马克思、恩格斯的大部分手稿后来为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收藏,该所德国组组长布鲁门博格于20世纪60年代编辑的《马克思手稿和读书笔记目录》中所记载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的情况如下:

  编号a7 共8札对折纸662页(其中主要是恩格斯的手稿,其中还包括几页马克思和魏德迈的手稿,手稿中多处是经马克思修改的,有26页磨损很大,文字磨损处已修补上),其中10页空白

  第1札费尔巴哈——写了85页,5页空白

  第2札私有制、国家和法——写了133页,3页空白

  第3札莱比锡宗教会议——写了37页,1页空白

  第4札圣麦克斯——写了151页,1页空白

  第5札新约:“我”——138页

  第6札真正的社会主义——40页

  第7札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56页

  第8札霍尔施坦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等等——12页

  编号a8 《圣麦克斯》对折纸6页(有破损, 上面有伯恩施坦写的一句话:“《圣麦克斯》,——在社会党文件中已节略地刊印过”)

  编号a9 石印的《反克利盖通告》。布鲁塞尔,1846年5月11日[6]

  三、从零散刊布到全书出版
  马克思、恩格斯去世后,由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各种手稿处于散乱状态,凡能够接触手稿的人几乎都未能从总体上把握其原始结构,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没有被集中发表,只是零星刊出。这其中接触过原始手稿的梅林、伯恩施坦、迈尔和梁赞诺夫等人在整理、编辑方面起过各不相同的作用。

  1梅林大致明了全书的总体结构,但由于轻视其思想的重要性而没有将其出版。

  恩格斯去世后,梅林开始编辑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和拉萨尔遗著选》、《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等。在编辑过程中,梅林从保存于伦敦的马克思、恩格斯藏书中的《德意志—布鲁塞尔报》上发现了马克思1847年4月8日发表在该报上的一篇短评[7](p42—45)。其中,马克思谈到了“弗·恩格斯和我合写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对以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为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和以各式各样的预言家为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一书”。本来按照这样一条线索,再加上梅林对马克思、恩格斯的著述比较熟悉的优势,况且《“真正的社会主义者”》的手稿以及第二卷第一章和第五章的手稿当时也放在他那里,凭着这些条件他是可以完整地出版《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但由于对这部著作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以致于他没有这样做,而只在1896年6月的《新时代》上公布了马克思那篇短评中的两个段落。

  2伯恩施坦由于不明白遗稿内容之间的逻辑关系,甚至不知道它们是哪一部书的组成部分,所以,也只是零散刊登了一些章节。

  首次由伯恩施坦发表出来的是批判格律恩的部分。1899年,由他编辑并以《卡尔·马克思论作为“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家的卡尔·格律恩》为题发表在《新时代》杂志第18年卷第1册第4—11、37—46、132—141和164—172页。伯恩施坦在编者《前言》中写道:“以下文稿系从恩格斯遗稿中发现的手稿刊印。……手稿是恩格斯抄写的,马克思本人在上面作了个别简短的补充。可以推测,虽然马克思是此文的主要作者,但是恩格斯也参与了实质内容的写作。”[8](p5)伯恩施坦指出,还无法确定这篇手稿是不是(已经刊印的)文稿早期的或晚期的异文。而在1896年5月,他还认为这篇文章是“马克思写的”;“手稿很可能是恩格斯抄写的一份副本,马克思把它留在身边以备将来使用”[9](p216)。伯恩施坦在付印时划掉了原稿中的编号“ⅳ”,而没有提醒人们注意到对手稿的辨认。伯恩施坦也没有说明这篇手稿在其他手稿中的位置。

  1902年12月,由伯恩施坦主持推出《社会主义文献》丛书时,他以“《社会主义文献》编辑部”的名义撰写了《前言》,其中写到:“在恩格斯通过遗嘱委托倍倍尔和本杂志主编人保管的手稿中,也有一篇评论或者批判麦·施蒂纳的文章。”伯恩施坦称这篇手稿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合写的”,他这样说的根据是一份“来自……恩格斯的清单”。伯恩施坦没有深究有多少内容出自马克思之手,多少内容出自恩格斯之手这样一个问题,但他推测赫斯也参与了这项写作,而且认为赫斯在其中担负的工作“不仅仅是抄写”。他这样说的根据是恩格斯对他所作的一个口头说明。他首次指出,遗稿中有一篇赫斯撰写的批判先知库尔曼的手稿。伯恩施坦写道:“手稿上端有一个罗马数字‘ⅲ’,这说明它当时被视为整部著作中的一部分。它的前几句与《莱比锡宗教会议》一文相衔接,后者即是梅林在前面提到的那本书的第99页及以后几页中所谈论的那篇文章,它讽刺了布·鲍威尔和麦·施蒂纳1845年发表在《维干德季刊》第三卷的著作。与其他任何文章一样,这篇手稿也把施蒂纳称作教父‘圣麦克斯’”[10](p17—18、19)。

  伯恩施坦没有完整地发表《圣麦克斯》一章,他首次发表的部分包括:第一部分《旧约:人》当中的第1、2、3、6小节的全部内容和第4小节的部分内容;第二部分《新约:我》当中的第1、2、3小节的全部内容。第一部分第5小节未发表。手稿的连载则未加说明就中断了。

  1913年,伯恩施坦在3月9日的《劳动者》专刊第8期第207—213页和3月14日的《前进报》第52号娱乐版第205—207页上发表了《我的自我享乐(马克思的没有发表的遗稿)》。伯恩施坦在《前言》中仍然把《圣麦克斯》归类为“对那些部分地或完全地停留在市民社会基础上的激进青年黑格尔主义代表人物进行批判的文章”;“这些文章是合写的,无法确定它们有多少内容出自马克思之手,有多少内容出自恩格斯之手。……上述文章中最有意义的一篇是与麦·施蒂纳进行论战的那篇文章”[11]。伯恩施坦在发表时对两处作了删节,并用省略号标出。

  在刊登以上两部分内容时,伯恩施坦始终没有谈到它们是《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著作的组成部分。

  3迈尔有意识地把马克思、恩格斯遗稿中不同方而、不同部分的内容按类别、逻辑、篇目挑拣出来进行整合,并用俄文发表了关于施蒂纳和鲍威尔的部分。

  1913年,无政府主义者古·迈尔用俄文发表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关于施蒂纳的部分,标题为《批判施蒂纳的学说》。1921年,他又编辑出版了《圣布鲁诺》一章。

  正是从迈尔开始,才有意识地把马克思、恩格斯遗稿中不同方面、不同部分的内容按类别、逻辑、篇目区分开来进行整合。迈尔首次把《莱比锡宗教会议》和《二、圣布鲁诺》归类到“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黑格尔以后的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中,并且把《莱比锡宗教会议》、《二、圣布鲁诺》和《三、麦克斯》的手稿都当作《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著作的组成部分联系起来。然而,他在发表前两篇手稿时所用的标题还是《莱比锡宗教会议》。“其他手稿都存在于恩格斯的遗稿中,而这一篇手稿却偶然地被保存于社会民主党档案馆的遗稿里面。梅林在编辑出版经典作家的遗稿时发现了这篇手稿,但是,他当时没有弄清这篇手稿的归属,而仅仅认为它是‘弗·恩格斯的一篇诙谐的文章’。”[12](p776)

  与梅林的认识不同,迈尔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这篇手稿的作者。然而,他却错误地认为,这篇手稿是梅林准备编辑《马克思恩格斯文集》时从保存于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的马克思遗稿里面发现的。而根据梅林的说法,这篇手稿见于恩格斯的遗稿中。伯恩施坦的言论证实了梅林的说法,伯恩施坦说,他把这篇手稿交给了梅林,但没有从他那里收回来。梅林大概在编辑《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前两卷之后交还马克思博士论文手稿时,把这篇手稿一并交给劳拉·拉法格,后者1911年11月逝世以后,梁赞诺夫于1912年12月代替社会民主党执委会把这批遗稿运回柏林[13](p37—39)。《馆藏马克思—拉法格遗稿目录》对以上两件遗稿作了登记:“34,马克思的博士论文;35,恩格斯的手稿(《莱比锡宗教会议》)”。

  迈尔在《序言》中提到,1846年1月出版的《社会明镜》第7期刊登了《晚近的哲学家》和《对布鲁诺·鲍威尔的反批评的回答》。但他错误地认为这两篇文章都出自于恩格斯之手。

  迈尔后来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写作了著名的《恩格斯传》,这时,他已经获得了这样正确的认识:“《德意志意识形态(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黑格尔以后的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这是一部准备写够50张八开本双页纸的手稿的标题,他们在1845年9月至1846年8月期间几乎写完这部手稿。”[14](p240)

  虽然迈尔对第一卷(《费尔巴哈》、《莱比锡宗教会议》、《圣布鲁诺》和《圣麦克斯》)的手稿作了描述;但对第二卷的情况他并不十分清楚,描述起来也很含糊,其中提到了《“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的手稿,但没有论及批判格律恩和库尔曼著作的手稿。

  4达维德·梁赞诺夫首次完成了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结构的“重建”,把不同方面的手稿组合起来了,但十分可惜的是,他也没有能够全文发表此书。

  梁赞诺夫首先于1926年在由其主编的苏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杂志《马克思恩格斯档案》第1卷上发表了《马克思恩格斯论费尔巴哈。〈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部分》,包括《序言》、《一、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

  梁赞诺夫为此写了八千字的《编者前言》,介绍了他从伯恩施坦那里获得了手稿的过程:“我费了很大工夫,终于把我们所感兴趣的几乎所有手稿片段收集起来。我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我毕竟只拥有伯恩施坦交给我的那些手稿。我们没有见到恩格斯本人所编制的清单;我们不能肯定当人们在恩格斯逝世以后以难以置信的轻率态度对待他的遗稿的时候,会去设法仔细清点那些遗稿。”[15](p209)梁赞诺夫指出,伯恩施坦“把两篇手稿弄混淆了”,《福音书批判》不属于“以《路·费尔巴哈》为标题的手稿”。在另外一页上,梁赞诺夫又认为,“在遗稿中发现的恩格斯手写的……一页脱落出来的手稿”应当编入《费尔巴哈》章的手稿。这页手稿指的是《一、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二篇异文。“导言”和“第1节”的草稿)的第二张手稿,这张手稿的最后一页上标着“无法编排”的字样。此外,梁赞诺夫还写到,在交给他的手稿中缺少编号为“ⅱ”的手稿。“伯恩施坦肯定地对我说,当时有这样一份手稿,其内容是对布·鲍威尔的批判,但是他把这份手稿交给梅林了,后者一直没有交还。”[15](p209)关于手稿的流传过程,梁赞诺夫作了两种不同的解释,他先是认为,“早在1901年,《莱比锡宗教会议》……就被用某种秘密方式——关于这点人们只能去猜测——从保存在伯恩施坦那里的手稿中抽出来,送进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在两页之后,他又写道:“梅林从伯恩施坦那里得到这份手稿以后,很可能把它同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手稿一起还给了档案馆”。陶伯特经过研究后认为,“这两种说法都是不对的。”[4](p44—45)

  梁赞诺夫采取了以下方式重建了“全集的结构”:“《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由批判费尔巴哈的手稿、批判布·鲍威尔的手稿(第ⅱ号手稿)和第ⅲ号手稿组成;第二部分由第ⅰ号手稿(‘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第ⅵ号手稿(‘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第ⅴ号手稿(库尔曼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组成。第二卷当中还应当编入《反克利盖通告》(‘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策略和经济学),以及批判格律恩和倍克的两篇文章(‘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歌)。这两篇文章曾于1846年与1847年在《维斯特伐利亚汽船》杂志和《德意志—布鲁塞尔报》上发表过。此外,我们还有一篇恩格斯的手稿,其内容也是评论‘真正的社会主义’的。”[15](p210)

  此外,梁赞诺夫还把《序言》编入《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并首次发表出来。

  在梁赞诺夫主持下,1924年,《马克思恩格斯文库》俄文版第一次发表了《费尔巴哈》一章。1926年,《马克思恩格斯文库》德文版又刊出这一章。

  5《德意志意识形态》全书出版

  1932年,mega1第一部分第五卷在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出版,这时才全文刊登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1845—1846)》,它在国际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出版界被视为《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第一个完整的、历史考证性的版本。

  6《德意志意识形态》失佚稿的发现和发表

  1962年,文献专家西·班纳在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整理资料时,意外地发现属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3页手稿,上面有马克思所编的页码1、2、29,这是《费尔巴哈》那一章中的失佚稿,遂将其以《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几处补充文字》为题发表(《国际社会史评论》1962年第7卷第1分册)。

  至此,已知涉及《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所有遗稿全部发表出来了。当然,对于其中的《费尔巴哈》一章出现了几种不同的编排方案,这正是要在下面着重介绍的内容。

  四、《费尔巴哈》一章的不同版本
  从1932年之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版本多了起来。不同版本之间在一般章节上的差别不是很大,唯独在第一卷的第一章《费尔巴哈》的编辑中,不同版本之间多有差异,不同方式的编排形成了对马克思的思想逻辑和体系结构产生不同理解。

  一般而言,进行编排主要的依据是手稿的页码顺序和思想的逻辑顺序。前者经过文献专家的辨认和考证,现在可以说是大致清楚,但还不是彻底弄清楚了,因为在同一手稿中,有的编了页码,有的则没有编码,不同编者的页码又不完全一致,而且不同手稿之间页码也不连续;对后者则争议非常大。

  除《序言》外,《费尔巴哈》章由五个相对独立的部分组成,即有五份手稿。第一、二、三手稿是全章的未誊清稿,第四、五两个手稿是两个誊清稿,即通常所说的“第一誊清稿”和“第二誊清稿”。就《费尔巴哈》一章的手稿留存情况来看,至少有三种笔迹的编码,即恩格斯、马克思和伯恩斯坦的编码,有几张没有编码。恩格斯的编码,被马克思在校订手稿时划掉了。这五个手稿的编码情况大致如下:

  第一手稿,恩格斯的编码是第6—11页,马克思的编码是第1—29页(其中缺3—7页),恩格斯的1页相当于马克思的4页。

  第二手稿,恩格斯的编码是第20、21页,马克思的编码是第30—35页。

  第三手稿,恩格斯的编码是第84—92页,马克思的编码是第40—72页(其中缺36—39页)。

  第四手稿,即“第一誊清稿”,共5页,这个手稿的第1、2页的文字和第二誊清稿的相应部分相同(只有个别不重要的词不同)。

  第五手稿,即“第二誊清稿”,共16页,恩格斯的编码第1-5页。

  伯恩施坦的编码未区分原始手稿和誊清稿,是整合在一起统一作编码的,即从第1—116页。后来证明,其中的第15—40页是错编进去的,把这一部分去掉,这就是第1—14页和第41—116页,共89页。这其中还有一些删掉的页码和应归入《圣麦克斯》一章中的页码。

  由于遗稿的流传情况复杂,所以,目前形成这一章至少已经有不同的七种版本:

  梁赞诺夫版(marx-engels-archiv. под редакцией в.адораского,bd.1, 1926)

  梁赞诺夫最先对《费尔巴哈》一章的两类手稿,即原始手稿和已经着手抄写的誊清稿作了区分。根据这种区分,页码为1—4的几张手稿(在手稿描述中第1页手稿始终被视为1张),属于已经着手抄写的誊清稿。他采取的是将已经收集到的手稿如实排印的方式,按照伯恩施坦编的号码进行排印,把伯恩施坦错编进去的部分去掉,一些删掉的页码和应归入《圣麦克斯》章的页码也都未排印在内。梁赞诺夫保留了恩格斯加的标题《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他特别标明:“这个标题是恩格斯用铅笔写在基本手稿的最后一页上的。”[15](p233),手稿中删掉的一些字句及其标题《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等保留在正文中,用小字号表示,并用符号〈〉括起来。此外,梁赞诺夫还把《序言》编入《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中,并首次发表出来。

  梁赞诺夫版编排基本上是与马克思的编码一致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一版本最有意义的价值在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如此重要的一章从不被重视到公开发表,这对马克思主义形成史的研究是一个很大的贡献。其次,该章的发表也驳斥了当时关于马克思和恩格斯是费尔巴哈主义者的错误看法。当然,这个版本存在的缺陷也非常明显,如对原文的辨认和译文都有意思上的错误,因为那时对马克思、恩格斯的手稿及其结构,还未能展开充分的研究。

  阿多拉茨基版(karl marx\fridrich engels historisch-kritische gesamtausgabe,под редакцией в.адораского, bd.5, 1932)

  1932年,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研究院(这一研究机构名称的具体演变过程是:1921年1月成立俄共(布)中央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1924年5月成立列宁研究院,1931年11月两个机构合并为统一的俄共(布)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研究院,1956年改名为苏共中央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用原文出版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第一个完整的版本,载于mega1第一部分第五卷,它由维列尔准备,阿多拉茨基编辑的,通常被称为“阿多拉茨基版”。该版刊布前,阿多拉茨基等人对手稿进行了仔细的辨认和审核,因而可以说原文是极为准确的。但是这个版本关于《费尔巴哈》一章没有按照“历史考证版”的通常要求进行编排。与梁赞诺夫版不同的是,它把原文按照编者的理解人为地分成三部分,并冠以新的标题,内容如下:

  一、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

   a.一般意识形态,德意志意识形态

   [1]历史

   [2]关于意识的生产

   [b]意识形态的现实基础

   [1]交往和生产力

   [2]国家和法同所有制的关系

   [3]自然产生的和由文明创始的生产工具与所有制形式

   [c]共产主义——交往形式本身的生产

  其中一和a是作者的原标题。方括号[]中的是编者加的标题和序号,这些标题有的来自于马克思、恩格斯在手稿旁边书写的词语(按照编者的理解,作者在手稿旁边加的词语,都是这一章的必要提示),有的则是编者根据内容添加的。

  从标题上可看出,编者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他从内容上把《费尔巴哈》一章概括为a.b.c.三个大标题,即意识→意识形态的基础→共产主义,想以这样的概括方法给予手稿一个完整的体系构架。

  由于阿多拉茨基版试图根据自己的理解重构《费尔巴哈》一章的结构,所以,对正文的编排除作为开始部分的两个誊清稿外,并没有按照马克思编的第1—72页的号码进行,而是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马克思的编码打乱后重新编排的。此外,该版还删去了马克思亲笔作的一个札记,相当于新的单行本的第ⅳ部分第12节。而这个札记,在梁赞诺夫的版本中实际上已经收录了。

  阿多拉茨基版的这种做法后来受到很多研究者的批评。比如,巴加图利亚就指出,这样的编排破坏了手稿的研究和叙述的内在逻辑,用人为的甚至是虚构的联系,代替了本质的联系,编者的这一套标题不符合手稿的结构和内容[16](p110)。

  但是阿多拉茨基版问世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933年,据此出版了俄译本,并于1933—1938年多次再版。这些版本分别作为单行本出版或收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一版第四卷。1955年,又出版了新的俄译本,是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版第三卷的形式出版的,由普赖斯和维博准备,并于1956年再版。现在通行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就是根据这个版本翻译的。在1955年俄文版的基础上,又陆续出版了法、英、意、日以及东欧一些国家的译本。这些版本虽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新的改善,很多版本中编写了详尽的注释,但在正文的编排和分段上和1932版本完全一样,因此,它们都算是同一个版本。

  巴加图利亚版(1966年)

  苏联马克思主义文献学专家文献格·巴加图利亚从20世纪50年代末开始专注《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研究,先后发表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发表及研究史》(载于论文集《马克思主义的形成和发展史》,莫斯科1959年版)、《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手稿的结构和内容》(《哲学问题》,1965年第10期)、《〈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研究室科学情报公报》,1965年第12期)、《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手稿遗产研究经验谈。〈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的结构》(《史料学》,莫斯科1969年版)、《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在马克思主义史上的意义》(博士论文,莫斯科1971年版)等论著。这些为他重新编排《费尔巴哈》一章打下了扎实的文献学基础。

  苏共中央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于1965年在《哲学问题》杂志第10和11期上发表了《费尔巴哈》一章的新编排,1966年出版了单行本。这个版本是由巴加图利亚和勃鲁什林斯基等人编辑的,通常被称为“巴加图利亚版”。

  巴加图利亚版矫正了阿多拉茨基版在编排和分段上的做法,严格根据手稿的编码次序进行编排,并根据原文的内容作了段落划分,即把五个手稿分成四个组成部分,共二十七节(其中包括一个没有标题的引言)。总标题是:《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的对立》。全部手稿被编为四部分,即[i][ii][ⅲ][ⅳ]。各编主要内容如下:

  [i]

  引言

  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意识形态。

  2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前提。

  3生产和交往。劳动分工和所有制形式:部落所有制;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封建的或等级的所有制。

  4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实质。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

  [ii]

  1人的真正解放的条件(——手稿缺5页)。

  2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直观性和不彻底性的批判。

  3原始的历史关系,或社会活动的基本方面:生活资料的生产、新的需要的产生、人的生产(家庭、交往、意识)。

  4社会分工及其后果:私有制、国家、社会活动的“异化”。

  5生产力的发展是共产主义的物质前提。

  6唯物主义历史观的结论:历史过程的继承性,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共产主义革命的必然性。

  7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要点。

  8全部旧唯物主义历史观的破产,特别是黑格尔以后的德国哲学的破产。

  9对费尔巴哈及其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再批判。

  [ⅲ]

  1统治阶级和占统治地位的意识。黑格尔关于精神在历史上的统治的观点是怎样形成的。

  [ⅳ]

  1生产工具和所有制形式。

  2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工。城市和乡村的分离。行会制度。

  3进一步的分工。商业和工业分离。各城市之间的分工。工场手工业。

  4最广泛的分工。大工业。

  5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是社会革命的基础。

  6个人的竞争和阶级的形成。个人和他的生活活动的条件之间的对立的发展。在资产阶级社会条件下各个人的虚假共同体和共产主义社会中各个人的真正联合。社会生活条件服从于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权力。

  7个人和他的生活活动条件之间的矛盾是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生产力的发展和交往形式的更替。

  8暴力(征服)在历史上的作用。

  9在大工业和自由竞争条件下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的发展。劳动和资本之间的对立。

  10消灭私有制的必要性、条件和结果。

  11国家和法同所有制的关系。

  12社会意识的形式。

  巴加图利亚认为,这四个部分中的任何一部分都是一个有内在逻辑的整体,它们相互补充,而总的看来,又提供了一幅关于马克思、恩格斯于1845—1846年形成的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完整画面。根据他的分析,作者的写作方案大体上是这样的:开始对德意志意识形态作一般的评述,接着叙述自己的唯物主义历史观,以之与唯心主义历史观相对立,最后则是批判唯心主义历史观。更具体地说,就是:

  1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一般评述(第一部分的引言和第1节,第二部分第1节)。

  2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前提(第一部分第2节)。

  3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基本概念:生产(第二部分第3—5节,第一部分第3节,第四部分第1—5节);交往(第四部分第6—10节);政治上层建筑(第四部分第11节);社会意识的形式(第三部分第1节,第四部分第12节)。

  4关于唯物主义历史观的本质的结论和概括(第二部分第6—7节,第一部分第4节)。

  5对一般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批判,特别是对青年黑格尔派和费尔巴哈的批判(第二部分第8—9节和第2节,第三部分第1节)

  巴加图利亚版正文的编排与马克思的编码是一致的。开始部分以第二誊清稿为主(第1—5页),并补充了第一誊清稿中未删去的部分(第3—5页),接着就是马克思编码的三个手稿初稿(第1—72页)。

  巴加图利亚版还收入了班纳于1962年在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发现的、马克思编码为第1、2、29页的三页手稿,因此,它是《费尔巴哈》一章现有版本中最全的。1970年、1983年,在苏联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三卷本中都原样不动地把这个版本收了进去。

  新德文版(deutsche zeitchrft für philosophie, 1966)

  1966年,《德国哲学杂志》第4期用德文重新发表了《费尔巴哈》一章,其编排与巴加图利亚版基本相同,但删除了26节标题,结构变成如下形式:

  [ⅰ]

   一、费尔巴哈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

   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

  [ⅱ]

  [ⅲ]

  [ⅳ]

  国家和法同所有制的关系

  中国于1988年出版的《费尔巴哈》单行本和1995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中所选内容依据的就是这个版本。

  mega2试编本(marx-engels gesamtausgabe,probe-band,1972)

  1972年出版的mega2的试验版,收录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费尔巴哈》一章。其新颖之处在于排版方式上的变化,即已经开始按照原始手稿的模式将一页纸对折分开,使得读者对左边恩格斯的誊写稿与右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修改、补充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但是,在每一段文字的相应部位仍然只是标注了马克思的页码,对于恩格斯标注页码和马克思标注页码的关系仍然是放在文章后面的解释中加以说明。其编排顺序是:

  《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一篇异文。第a节);

  《一、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二篇异文。“导言”和“第1节”的草稿);

  《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关系……》(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个人……》(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

  广松涉版(《新编辑版<德意志意识形态>》,1974年)

  1974年,日本出版了由广松涉编译的《新编辑版<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第一章)。与其他版本相比较,这个版本的优点是,它将恩格斯标注的页码和马克思标注的页码同时在页面中体现出来,使读者对其结构上的变化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同时,还通过不同字体的方式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字区别开来,并且用不同大小字体和相应符号的方式将删除、修改过程在页面上体现出来,大大方便了研究者对不同执笔者和删改过程的了解。其内容顺序如下:

  《一、费尔巴哈。正如德国的玄想家们所宣告的……》;

  《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一篇异文。第a节);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马克思所编页码的第8—35页;

  《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关系……》(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马克思所编页码的第40—72页;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马克思的笔记;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马克思所编页码的第1、2页;

  《一、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二篇异文。“导言”和“第1节”的草稿):同马克思所编页码第11—12页并行编排;

  《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个人……》(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同马克思所编页码第13—17页并行编排。

  广松涉版的问题在于,他是采用了对折的方式,但是他没有像mega2试编本那样以本来的面目展现原始页面风貌,而是在右边加了过多的版本注释,这本来是可以放在脚注或尾注中的。另外,广松涉版在恩格斯的页码后面都加上了本来没有的a、b、c、d的分页字样。我们认为,原本没有的东西,最好不要轻易加进去,以免给不明真相者接近原始情形增加新的阻障。

  英文版(collected works karl marx\frederick engels,volume 5,1976年)

  由英国伦敦劳伦斯—威沙特出版社、美国纽约国际图书出版公司和苏联进步出版社共同编辑出版的英文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于1976年出版了《德意志意识形态》新版本。英文版基本上是以新德文版为基础编辑出版的,但又有所变更。其内容安排如下:

  《一、费尔巴哈。正如德国的玄想家们所宣告的……》

  《一、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一篇异文。第a节)

  《一、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 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一、费尔巴哈”开头部分的第二篇异文。“导言”和“第1节”的草稿)取消现有标题,接着第一部分第五卷第七编编排;

  《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关系……》(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个人……》(誊清稿,马克思和恩格斯未注页码);

  《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

  由于世界上马克思的研究者中以利用英文者居多,所以英文版的出版为扩大马克思著作的影响和吸引更多研究者的参与提供了便利。

  除了以上影响较大的几个版本之外,韩国的郑文吉[17]、我国的侯才[18]、日本的涩谷正和小林昌一[19]等学者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或新的编排方案,有的着眼于编排原则的修正,有的重新甄别了写作时间,还有的致力于思想内容的逻辑重建,限于篇幅,不再一一介绍。以下专门谈mega2的编排设想以及编排顺序。

  五、mega2的编排设想以及编排顺序
  前东德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院的英格·陶伯特是《德意志意识形态》文献研究方面迄今为止最权威的专家之一。根据笔者查阅到的资料,早在1968年,她就在《德国工人运动史论丛》上发表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史观。〈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的几个理论问题》。mega2重新启动后,她成为第一部分第一卷(收录马克思从中学到1843年3月以前的著作、文章、文学习作)的编者之一。在该卷于1975年出版后,由她领导的研究小组就投入到第五卷,即《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的资料收集、研究和编辑准备工作当中。大约到1987—1988年间,即在苏东剧变之前,她的研究小组完成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卷初步的编辑设想以及非常详细的内容概述。据此,她撰写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一部分第二和三卷的新认识及其对确定第五卷的研究与出版工作的意义》、《〈费尔巴哈〉手稿的形成过程和将其编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二版第五部分第五卷的情况》、《关于莫·赫斯参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论阿·卢格的〈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三篇论文,刊载于1989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研究论丛》第26辑上。

  1990年2月,在特里尔马克思故居研究所专门召开了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的学术讨论会,陶伯特在会上发表了长达七十八页(德文)、总题目为《马克思、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识形态〉是怎样产生的?新的理解、疑问和争论》的研究报告,包括了《对黑格尔以后的哲学的批判。关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的写作过程》、《从马克思、恩格斯和施蒂纳的争论中反映出来的法国革命》两篇论文。此外,艾克·莫利格(elke röllig)、赫尔穆特·埃斯纳尔(helmut elsner)、马里奥·巴泽尔(mario barzen)、雅克·格朗让(jacques grandjonc)等专家都发表了个人的研究论文。这些成果以《关于马克思首次在巴黎的活动和〈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诞生的研究》为题作为《卡尔·马克思故居研究文集》第43辑于当年出版。

  苏东剧变给mega2的编辑出版工作既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同时也提供了新的发展契机。1990年10月成立了不受任何政府和意识形态控制的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1992年初为了加强国际合作、协调编辑工作,由德国特里尔马克思故居研究所、法国普罗旺斯—艾克斯大学、巴黎第十大学等机构的有关研究人员组成了mega2“德法项目组”,其中,由陶伯特、雅克·格朗让和汉斯·佩尔格组成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工作小组”。由于其他小组成员都肩负着好几卷的编辑工作,雅克·格朗让于2000年10月去世,所以实际上只有陶伯特本人专注于《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的工作。

  自1993年起,《德意志意识形态》卷又有了一个新的编辑框架。为了形成一个最终的稿本,曾进行过多次讨论。在此基础上,“德法项目组”于1996年10月24—26日在特里尔又一次召开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编辑框架大纲》的专题讨论会。陶伯特在会上发表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与印刷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问题和结果》和《〈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的留传过程及首次以原文发表的情况》;她还与汉斯·佩尔格、雅克·格朗让联名发表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一部分第五卷的结构。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莫泽斯·赫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与印刷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和《马克思1847年4月3日的声明》的研究报告,这些成果都收入了《mega研究》1997年第2期。

  这是迄今为止mega2编者对新版《德意志意识形态》提出的最权威的编辑设想。

  这一设想是陶伯特等人在考察了《德意志意识形态》现存所有手稿、誊清稿和刊印稿,以及研究了过去所有的版本之后提出来的。他们特别指出,从1926年梁赞诺夫真正主持出版《德意志意识形态》起,过去所有的版本都想把这部实际上未完成的文本编成一部完整的著作,尤其是所有的编排方式都试图给其中的《费尔巴哈》章建立一种逻辑体系结构,或者试图对流传下来的手稿进行逻辑体系编排。陶伯特认为,这些版本都有一定的根据,也有各自的特点,但是,都有独断的特征。

  为此,陶伯特等人根据近年来的研究结果和mega2《编辑准则》,决定在编辑新版《德意志意识形态》时不再沿袭这种传统做法,而是准备把流传下来的手稿作为独立成篇的文稿收录进来,并编成独立成篇的论文;原样收录流传下来的刊印稿;收文范围也有所扩大,将赫斯作为该书的作者之一,收录其两份手稿和四篇文章。这样,mega2第一部分第五卷的书名就成为: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莫泽斯·赫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与印刷稿(1845年11月至1846年6月)》。

  陶伯特等人提出的编排顺序如下[4](p57—58):

  1 正文

  mega2ⅰ/5-1 [卡尔·马克思:]《答布鲁诺·鲍威尔》(即《对鲍威尔·布鲁诺的反批评的答复》一文,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364—367页。过去有人误以为这篇文章就是《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圣布鲁诺》一章。)

  mega2ⅰ/5-2 卡尔·马克思:《序言》

  mega2ⅰ/5-3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ⅰ.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

  mega2ⅰ/5-4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卡尔·马克思:《费尔巴哈》

  mega2ⅰ/5-5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ⅰ.费尔巴哈。a、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的意识形态》

  mega2ⅰ/5-6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ⅰ.费尔巴哈。正如我们德国的玄想家们所许诺的……1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哲学》

  mega2ⅰ/5-7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ⅰ.费尔巴哈。正如德国的玄想家们所宣告的》

  mega2ⅰ/5-8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关系……》

  mega2ⅰ/5-9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个人……》

  mega2ⅰ/5-10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

  mega2ⅰ/5-11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ⅱ.圣布鲁诺》

  mega2ⅰ/5-12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ⅲ.圣麦克斯》

  mega2ⅰ/5-13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莱比锡宗教会议闭幕》

  mega2ⅰ/5-14 莫泽斯·赫斯(卡尔·马克思参与):《“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阿·卢格:)〈巴黎二载。文稿和回忆录〉》

  mega2ⅰ/5-15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真正的社会主义”》

  mega2ⅰ/5-16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ⅰ.〈莱茵年鉴〉 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哲学》

  mega2ⅰ/5-17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卡尔·倍克〈穷人之歌〉,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诗歌》

  mega2ⅰ/5-18 卡尔·马克思:《ⅳ.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mega2ⅰ/5-19 莫泽斯·赫斯(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参与):《“荷尔斯泰因的格奥尔格·库尔曼博士”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预言。〈新世界或人间的精神王国。通告〉》

  2异文

  mega2ⅰ/5-1a [卡尔·马克思:]《答布鲁诺·鲍威尔》

  mega2ⅰ/5-18a 卡尔·马克思:《卡尔·格律恩:〈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达姆施塔特1845年版)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历史编纂学》

  3莫泽斯·赫斯的文稿,收入资料卷,并且说明、解释其形成过程

  mega2ⅰ/5-20 [莫泽斯·赫斯:]《晚近的哲学家》

  mega2ⅰ/5-21 [莫泽斯·赫斯:]《阿尔诺德·卢格》

  mega2ⅰ/5-22 [莫泽斯·赫斯:]《共产主义预言家的密谋活动》

  mega2ⅰ/5-23 [莫泽斯·赫斯:]《奥古斯特·贝克尔的月刊:〈宗教运动和社会运动的快乐信使〉》

  与过去的各种版本相比,上述编排办法的突出特点就是不再人为地去编造出一个体系,而是维持了手稿或刊印稿的原貌,把进一步的解释工作留给研究者去做。

  2003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年鉴》收录了按照上述思路编辑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第一、二章[20]。它被视为mega2《德意志意识形态》正式版的“先行版”。在排版方式上,它遵照原始手稿的对折模式,并且使用不同字体凸显马克思所加的着重号。在页码上,在每一段文字的相应部位只是标注了马克思的原始页码,对于恩格斯标注的页码和马克思的标注页码的关系则放在文章后面的解释中加以说明。

  此外,日本学者除了以个人的方式从事《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文献学研究(如前述广松涉、涩谷正和小林昌一等人的编排)外,近年又实质性地参与到mega2《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编辑之中,2006年11月24-28日涩谷正、大村泉、平子友长等人与该卷编辑小组签定协议,明确由日本学者编辑该卷的电子版,以解决印刷版不容易或不方便反映和体现的文本手稿的修改过程、以往版本的排印疏漏等问题。2007年8月29日在清华大学成立的“中日‘《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编辑问题’研究会”上,日本学者介绍了他们的编辑设想以及目前的进展情况。因此,他们的这些工作也应该算是mega2《德意志意识形态》卷编辑的组成部分。

  六、版本考证与文本解读、思想阐释的关系
  至此为止,根据我目前所收集到的文献资料,经过甄别和辨析,完成了对《德意志意识形态》手稿的保存、刊布及版本的考察和梳理。笔者之所以花费这样大的精力进行细节考证,体现了对文本研究中版本考证与文本解读、思想阐释之间关系的理解,在本节中集中陈述一己之见。

  首先,必须说明,版本考证是文本解读、思想阐释的基础和条件。

  精深的文本研究绝不能面对一部现成的、经过别人编辑而成的著述马上就进行解读,尤其忌讳单纯根据其中的只言片语便对其思想进行概括和评论,首先应做的前提性工作是对文本写作的原初背景及写作过程进行考察,对该文本的原始手稿的各种版本进行甄别,因为我们虽然把文本看成是作者思想的表达,然而同时又必须保持警觉,即文本与原始思想之间其实不可能是完全对应的关系,就是说作者的思想未必已经完全通过文本表达尽净了。而文本研究必须尽可能根据文本及其相关文献把文本与作者思想之间的一致或差池作出分析。这样,从文本本身出发,虽然最初提炼和抽象的只是文本中的问题或思想,但版本考证的各项细致的工作已经廓清了它们产生的文本语境、原初含义,以及相同问题的内涵演变与当代体征,这就使我们既看到历史延续和累积,也可以把握创新与重构,使文本中的原始思想的当代价值真实地得以呈现出来。

  为了呈现一个完整的文本解读基础,对于那些思想深邃而又命运多舛的作品,应当对关乎此文本的所有文献,包括准备材料、先行稿、最初草稿、过程稿、修改稿、誊清稿、刊印稿、失佚稿以及其他相关材料进行全面性的收集和翔实的考证。《德意志意识形态》正属于这样一种类型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出,除却写作过程中的特殊情形(如出版形式一直不能确定、对有的批判对象的有关著作或文章不太了解、另有《政治和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英国社会史》的写作计划等等),它没有顺利完成,就内在的思想根源说,一定程度上缘于马克思等人了断与青年黑格尔派哲学及当时德国流行的其他社会主义学说之间关系和因缘的艰难,新的思想的剥离、锻造和建构过程的艰难,因此关乎那些原属于同一阵营、观念互为背景和参照的思想历练过程中那些众多的文献文本都是我们研究《德意志意识形态》时必须要注意的材料;再从最直接的关系考虑,昭示马克思等人思想进程的那些文本、被马克思喻为“莱比锡宗教会议”的《维干德季刊》第三卷上鲍威尔、施蒂纳等人的文章、施蒂纳的《唯一者及其所有物》、费尔巴哈、卢格、赫斯以及其他“真正的社会主义”者的著述也都属于《德意志意识形态》准备材料的范围,因此,也需要对这些著述给予程度不同的关注,甚至详尽的解读。

  然而,就《德意志意识形态》本身来说,它的写作过程异常复杂,写作之初还没有通盘的框架构思。待确定了批判对象后,先写出一些短稿,这些篇章虽然后来也没有成为《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但实际上是正式写作前的“尝试”或“演练”,因此,可将其视为《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先行稿”。如果不算《论犹太人问题》、《神圣家族》和《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那么至少《对布鲁诺·鲍威尔的反批评的答复》是属于这样的“先行稿”,对此我们也就不能视而不见。关于《德意志意识形态》最初的草稿、两卷本体系框架的形成过程、特别是《费尔巴哈》章文稿的各不相同的手稿,还有迄今所有版本都没有收录的一些刊印稿、作为原属第一卷组成部分的《“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和第二卷遗失的两章,等等这些属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过程稿、修改稿、誊清稿、刊印稿、失佚稿以及其他相关材料,更是我们特别需要加以关注的重点。至于对《费尔巴哈》一章多种不同的编排方案,我们当然需要将这些重要的版本集中在一起进行比较和鉴别。

  所有这些并不是搞什么“烦琐哲学”;相反,可以说,版本考证深入和准确的程度与对作者思想把握与理解的客观程度是成正比的。这里,我不得不特别要表达对国外马克思主义文献学家所作工作的敬意,特别是对他们在研究中所体现的谨慎、严谨的治学态度的钦佩。联想到国内长期以来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研究状况,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绝大多数研究者撇开对这一著述的写作过程、版本源流、文体结构的探究,甚至对其内容也不作全面性的解读和梳理,单纯根据通行本中的某个段落甚至一句话就无限演绎、提炼,根据当代现实和流行的观念去挖掘、比附马克思的思想,把马克思的原始思想弄得与当代社会现实和流行的思潮具有比肩而立的地位。现在看得很清楚了,这种没有学术依据、蹈空阐释的所谓“研究”,只有“时效性”,没有恒定性,因而也就很少有科学性和学术性,以至于包括《德意志意识形态》在内的马克思文本研究方面的积累是如此薄弱,对马克思本人思想的理解长期没有达到马克思本人所实现了的哲学变革的高度,而是一直处于一种低于马克思的或“前马克思”的层次和水准。

  那么,把版本考证的重要性强调到如此重要的地步,是不是意味着它就是文本研究的全部呢?当然不是。行文至此,我又不得不表达通近年持续跟踪国外马克思学研究动态、出入《德意志意识形态》各种版本研究后所形成的一种感受:话分两头说,在表达对国外同行工作敬意的同时,我又感到需要防止另一种极端的状况。即版本考证只是基础和条件,但它并不是文本研究的全部和归旨,文本研究不能至此止步,孜孜于文本版本的枝节考证而遗忘了对思想的总体关注,与撇开版本、单纯依据文本段落甚至话语就随意演绎、提炼思想一样,都不是完整的文本研究。

  就拿对《费尔巴哈》一章的排序问题来说,自从1965年巴加图利亚提出对长期流行的阿多拉茨基版结构和内容的不同理解以来,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国外的文献专家们不厌其烦地在内容的顺序编排上进行考证和重构,特别是《德意志意识形态》工作小组成立以来,陶伯特等人更是在不同方案中爬梳、比较,难下决断。到1997年第2期《mega研究》出版,大致方针本来已经确定,准备启动mega2第一部分第五卷的出版。但在征求包括巴加图利亚等人的意见后,巴加图利亚明确表示不同意他们的方案。这样,围绕《费尔巴哈》一章内容的顺序编排越来越成为一种排列组合的游戏,局内人乐此不疲,局外人则感到异常琐屑。很多论著置《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其它章节和马克思复杂而丰富的思想于不顾,老在一些枝节和细节上大做文章,意欲何为呢?要知道,研究马克思文本的版本,不是为版本而版本,为研究而研究,而是以此为媒介把握马克思的思想,只停留在枝节和细节上消耗智慧,而遗忘了研究的真正目的和意旨,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了呢?而且,在一次性提出一个绝对客观、人人认同的永久性方案不太可能的情形下,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暂时拟议和创设的范型去进一步探究马克思的思想,如果这种探究能够深入下去,或者遇到了困难,反过来不是可以对这种范型的合理性和不合理性作出评判、检视或调整吗?

  此外,就mega2新版的编排来说,完全放弃内容的逻辑构架,而固执于时间顺序,也是很值得进一步考虑的。

  我认为,在具体文本编辑中,实际上很难单独按照时间顺序或逻辑顺序进行编排,二者并不是截然区分、判然有别的。从前面的梳理中,我们知道,虽然《德意志意识形态》在马克思、恩格斯生前没有出版,甚至个别章节没有写完,致使就现在留存下来的手稿看,这是一部在结构上相当松散的著述。但是,对手稿的研究结果证明,马克思、恩格斯对其中一些部分还是进行了定稿处理,对其内容做了一些编排;就是对《费尔巴哈》一章也是如此,只是这一部分留下来的手稿、誊清稿和刊印稿有几份,有的页码和内容上又不连贯,还有则遗失了,致使对其进行逻辑体系编排增添了难度。从这个意义上讲,放弃逻辑顺序的编排,特别是过分地指责这种努力的必要性,甚至认为“由于缺少足够的线索和根据,那样做的结果将是一种随意编成的结构”[4](p6),是不公允的。“随意”的断语下得太“随意”了,举凡前面历数过的关于对《费尔巴哈》一章的各种编排,那都不是研究者凭空臆想出来的框架。就是对于论者诟病最多的阿多拉茨基版来说,把原文分成三部分是编者的理解,但各个章、节、目所冠以的标题,有的是手稿原有的,其余的则都是来自作者在手稿边写的词语,编者将它们视为相应内容必要的提示。因此,广松涉为了突现他的编排方案的正确而指称阿多拉茨基版“事实上等于伪造”是一种缺乏同情性理解的评判。对于按照逻辑顺序编排的编者来说,我觉得重要的不是放弃这种编排,而是“力图避免将自己的诠释抬高为绝对真理,并因此排除其他有道理的观点”[21](p7)。

  如果认为,“把留存下来的手稿和刊印稿编成一部著作,那就意味着要去完成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没有完成的东西”[4](p6),进而主张不按“逻辑顺序”进行编排,那就要按时间顺序编排。但实际上,实行后一种方案的麻烦一点也不会少。

  按时间顺序编排的条件是能够基本上断定各个章节的写作时间,或至少能断定大概的写作顺序。可是,对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手稿和刊印稿而言,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就大多数文稿而言,人们无法准确地弄清一些手稿是何时至何时写作的,一些样稿是何时至何时完成的;也无法完全断定哪篇手稿或样稿完成于前,哪篇完成于后,即着手撰写内容连贯的文稿的日期很难确定。那些没有流传下来的样稿也是如此。通常只有一些可靠的线索能够说明这些手稿或样稿的写作至早开始于何时,至迟结束于何时:《维干德季刊》的出版,卢格的《巴黎二载》、格律恩的《法兰西和比利时的社会运动》、倍克《穷人之歌》等书的出版,赫斯抵达和离开的时间,魏德迈抵达和离开的时间,恩格斯前往奥斯坦德的时间,等等。为数不多的一些暗示着某些历史事件的说法又往往非常含糊,几乎无法令人信服。这种情况下,编者通常要依靠推测。此外,完全按时间编排也会破坏各篇著作的完整性。譬如,仅从写作时间上考虑,就得分解《三、圣麦克斯》和《一、费尔巴哈。草稿和笔记》的手稿,而这样做是有悖于出版原则的。

  其实,对于选择时间顺序或逻辑顺序并不是截然区分、判然有别的这种状况,那些多年浸润在手稿文献中、对提出一种既符合作者原初意旨又可以获得人人认同的方案之难有深刻体味的学者也意识到了,为此,作为“《德意志意识形态》工作小组”成员之一的雅克·格朗让提出了“相对”时间排序(relativen chronologie)的原则,这也符合mega2的《编辑准则》规定,即“遇到某篇著作有多篇文稿的情形,可选择较早写成的文稿收录,如果可以明显看出此文稿内容连贯的话”;“所编著作在每一部分之内按时间顺序编排:编排时主要依据完稿(写作)时间,而非准备时间或者发表时间。……若某些著作的写作时间较长,可视其写作过程而定。”[22](p26、22)

  总之,版本研究与文本解读、思想阐释和体系建构是基础与目的的关系,它们之间既是递进的,同时也是相互依存的。缺乏版本研究的支撑,只是凭借由后人编辑而成的现成的文本、把一部未完成的著述俨然视为完整的作品去进行解读,甚至单纯根据其中的只言片语就对其思想进行概括和评论,必然会造成误读和歧解;而离开对文本思想意旨和总体构架的了解,版本考证实际上也不可能顺利进行下去,那些散乱的片断、中断了的叙述、失佚稿的内容和逻辑,只有靠对文本思想的整体把握,才能得到接续、联系和“复原”。尊重文本原貌、再现原始思想与揭示体系构架的工作之间只有处于一种相互支持、融通的关系中,真正体现出“三位一体”,文本研究才能达到比较理想的水准。

  [参 考 文 献]

  [1]聂锦芳未完成的文本如何表述思想——对《德意志意识形态》写作过程的考察[j]现代哲学,2006(6);聂锦芳《德意志意识形态》对“真正的社会主义”思潮的批判[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7(3)

  [2]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4]tnge überlieferungsgeschichte der manuskripte der“deutschen ideologie”und die erstver?ffentlichungen in der originalsprache,in: mega studien,1997/2.

  [5]eduard ich engels' bedeutung und sein :der ?tausgabe des vorw?rts,nr.438,ber 1929,beil.; eduard und ausführung des engelsschen testamengts, in:der ?tausgabe des vorw?rts,nr.442,ber 1929,beil.

  [6]布鲁门博格马克思手稿和读书笔记目录[j]〔日本〕立教经济学研究,杂志1966年第20卷第3号上

  [7]马克思驳卡尔·格律恩[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8]karl marx über karl grün als geschichtschreiber des sozialismus,in:die neue zeit,18\1, stuttgart,1899-1900.

  [9] und der“wahre”sozialismus,in:die neue zeit,14\2,stuttgart,1895-1896.

  [10]der “heilige max”.aus einem werk von marx-engels über stirner. vorbemerkung,in:dokumengte des sozialismus, eduard bernstein,bd.3,stuttgart,1903.

  [11]“mein selbstggenu?”.unver?ffentlichtes aus dem nachla? von karl marx, eduard bernstein,unterhaltungsblatt des vorw?rts,nr.52,14.m?rz 1913.

  [12]das leipziger friedrich engels und karl einführung von gustav mazer,in:archiv für sozialpolitik, 47,tübingen,1920-1921.

  [13]jürgen der frühzeit der marx-engels-forschung:rjazanovs studien in den jahren 1907-1917 im licht seiner briefwechsel im iisg,in:mega-studien,1996/1.

  [14]gustav mayer. friedrich .1: friedrich engels in senner frühzeit.1820 bis 1815,berlin,1920.

  [15]marx und engels über erste teil der“deutschen ideologie”,hrift des marx-engels-instituts in moskau, nov,bd.1,frankfurt\m,1926.

  [16]г.а.багатурия.“тезисы о фейербахе” и “немецкая идеология”,научноинформацинный б

上一篇:学术化,还是反问题化——对当前马克思主义哲

下一篇:夹缝中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