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从《尚书?酒谱》看酒与商周国家的兴亡

   论文关键词:宗教文化  酒神精神  忧患意识

　　论文摘要:酒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饮酒是生活中一种难得的享受。但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酒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愈加深广?到殷商时代?酒已成为社会物质文化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甚至影响到了国家的兴亡。从《尚书》中我们可以看到西周初年周公旦为限制饮酒而颁布的《酒语》?可见饮酒丧德助长了殷人的****堕落之风?加速了国家的灭亡。

　　酒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饮酒是人类和平宁静生活的一种无上的享受。人在酒的作用下?能够打破凡尘俗世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界限?重新与自然合为一体?体验到人与自然神灵沟通的快感。也正因此?自酒产生以后便用于宗教祭祀活动?使酒对早期的宗教文化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酒在社会上的影响愈加深广到殷商时代?酒已成为社会物质文化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饮酒已不再限于宗教祭祀活动?而成为社会生活的一种习尚。酒的功能也远远超越了它的物质属性?而向更加广阔的社会政治生活、经济生活、文化生活等各方面迅速渗透?甚至影响着国家的命运?牵动着每一个人敏感的神经。西周初年的统治者为避免殷商的覆辙?巩固统治而明令“刚制于酒”?坚决限制饮酒?因为商封王以酒亡国在西周初年似已成定论?于是诞生了我国关于酒思想文化的第一篇文章《酒浩》。

　　《酒浩》真实地反映了酒在商周国家中的重大影响及周公对商王朝灭亡原因的认识?以及周公为巩固政权而采取的措施。《酒浩》颁布的背景是“周公旦惧康叔齿少……告以封之所以亡者以淫于酒?酒之失?妇人是用?故封之乱自此始。……故谓之《康浩》、《酒浩》、《梓材》以命之”。由此可见?周公颁布《酒浩》源于一种深沉的优患意识?有着明确的政治目的?即《召浩》“惟王受命?无疆惟休?无疆为恤”的忧虑?《酒请》的颁布是吸取殷亡教训而采取的行之有效的政治措施。依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周公对商灭亡原因的认识是有很大局限的?但他对饮酒问题的重视及采取的限制饮酒的命令却对巩固西周政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殷民族是一个笃信天命、重祭祀鬼神的一个民族?殷人嗜酒成风是众所周知的。他们一方面认为酒是献给神抵的最好的礼物?另一面他们RO须借助酒的麻醉作用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产生一种幻觉?从而进人那种与神灵沟通的宗教境界?这是殷人嗜酒的原因。因此?有人将殷商文化称之为“酒神”文化?进而认为殷人成于这种酒精神?亦败于此。这种观点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正确。实?对于殷商的兴旺?周公在《酒浩》中已认识得很清楚“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可见?殷之王能够谨慎地反省审察自身?“经德秉哲”?这是殷商兴的原因?“自成汤咸至帝乙?成王畏相?……不敢自暇逸?ml曰其敢崇饮”?同时百官亦“阁敢酒于酒”?这才使人得以取夏而代之。尽管殷民族崇尚勇武?崇敬开疆拓土、战功赫赫的祖先?崇尚酒神精神?但这种精神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他们的战斗信心?鼓舞他们的士气?他们可以凭借这种精神和他们旺盛的精力去四处征伐?夺取天下?但要安邦治国?仅有这种酒神精神是不够的。历上殷之先祖所具有的也不仅仅是酒神精神?“玄王桓拔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海外有截”?无论是契、相土、还是汤?他们不仅有开疆拓土、勇猛善战的本领?更有循礼治民、修明德政、悟守理法的治国谋略。我们知道?殷商与周一样是以农业为主国家?殷人多次迁都并非是为了满足无限扩张的野心?是“视民利用迁”(《尚书·盘庚》)。由此可见?导致殷商兴旺的并不是酒神精神?而是殷先祖谨守德业、以礼法约束自己、治理国家的必然结果?至于“不酒于酒”只是他们身修养的一部分?并非成功的关键。

　　在殷商社会的早期?酒并没有影响到国家的政治命运但到了殷朝末年?统治者“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酒浩》)?饮酒超越了祭祀活动这一狭窄的范围?成了上层统治阶级的一种普遍的腐化堕落的习俗。也正是这种嗜酒之风的扩散、渗透、蔓延造成了统治阶级终日沉酒于酒乡梦境?社会风气日益****堕落?商朝终于断送在封王手里。其实?殷朝衰落是有一个过程的?“帝甲乱之?七世而陨”?到封王时大势已去?商的灭亡自然还有周文王运用政治手段加速其灭亡的因素?但商王朝内部的腐朽确是相当重要的因素。封王本是一位“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才力过人智勇双全的君主?可惜他没有将自己的才能用于治理国家?而是一味地笃信天命?甚至在周文王敬黎之际依然相信“我生不有命在天”(《尚书·西伯9黎》)?“我用沉酗于酒用乱败厥德于下”(《尚书·微子》)?笃信天命?不能“谋长以思”?这是殷商灭亡的原因?而酒恰恰助长了殷人腐朽堕落之风?使他们道德沦丧?在纵情任性的物欲性欲的满足中走向了毁灭之路。《史记》载?“(封)大最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课?相逐其间?为长夜饮?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纵酒使统治者丧失了理智?只剩下放纵原始本能的冲动?酒在此时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而成了精神的麻醉剂?它使封王丧失了天子的威仪?失去了人民对他的敬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酒确实是使殷商灭亡的重要因素。

　　“殷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尚书·无逸》)?基于这种认识?周公旦在《酒浩》里明确规定了饮酒的道德?“祀兹酒”、“无彝酒”、“饮惟祀”、“德将无醉”?规定只有祭祀和父母庆祝才可饮酒?并且不允许常饮酒?要用道德来约束自己不能喝醉?这些措施一方面是基于对殷亡教训的吸取?另一方面也是针对西周初年的饮酒之风而采取的。因为商末饮酒纵酒之风在周朝贵族之中影响很大?不仅原殷遗臣群饮狂欢?周上层贵族也是如此?“宾既醉止?载号载血?乱我筑豆?屡舞徽徽”?这是西周贵族纵酒狂欢、挥霍无度的生活的映射?他们祭祀和宴饮之初的“温温其恭”、彬彬之态在酒后化为乌有。有殷鉴在前?周初的统治者必然会十分重视酒的问题?周公旦及时颁布《酒浩》?明令“刚制于酒”?这对遏制饮酒之风、巩固新政权是十分有利的措施。同时?周公又不是坚决禁止饮酒?而强调在祭祀或父母庆祝时可以喝酒。另外?他还对殷遗民与周人纵酒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式?对周人群饮?则“勿佚”?“予其杀”?而殷人纵酒?则“勿庸杀之?姑惟教之”?这也反映了周公为巩固政权而教育引导殷人服从其统治的良苦用心。

　　周公将酒与国家命运相联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节约粮食?即“惟土物爱”?因为对以农为本的国家来说酿酒必然要浪费大量的粮食。周民族素来重视农业?他们的始祖后樱便是尧舜时教民稼稿的农官?周初统治者深知“稼稿之艰难”?及“理民之道?地着为本”的道理?周公告诫康叔“纯其艺黍援”便是“周以农事起家?常以农事劝勉”的体现“饮酒孔嘉?惟其令仪”?饮酒原本是件好事?只要有好的礼仪?商封王以酒丧德亡国的惨痛教训使周公能够清醒地意识到酒亦关联着国家的命运?而能采取有效措施防止重蹈殷商的覆辙?这正是周公的远见。当然?西周社会的稳定发展不只这一项禁酒的措施?周公作为一位有卓越见识的政治家?较之前代的君王已前进了一大步?从《尚书·酒浩》我们便知道他已认识到人的力量的伟大?“人无于水监?当以民监”?这正是他对社会发展的原因的认识?这也是商封王等无法认识和无法理解的。

　　《酒浩》如实记载了酒在商周国家兴亡中的重大影响?随着历史的不断前行?酒的影响依然巨大。殷商民族所崇尚的酒神精神与我们民族的文化心理并不契合?终没有久长?而自西周以来重饮酒的规范、饮酒的礼仪则一直发展完善?酒在国家政治生活、军事活动、以及文学创作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单从酒对国家命运的关系来说?自《酒浩》之后?又有曹操主张过彻底禁酒?国外的美国和俄罗斯都有过禁酒的法令?当然这主要是从节约粮食的角度考虑的?还有防止社会道德败坏的因素?在社会财富还不够丰富的时候?这样做自有一定道理?但终究不是一个好办法。酒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是人类文明的创造物?饮酒对人类的生活总是利大于弊的?只要不以耗费粮食为前提?酿造低度果酒?文明地享用?饮酒就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几千年前周公旦颁布的《酒浩》已成历史?然而它所代表的那种忧患意识却没有也不会因时光的阻隔失去意义?酒应是我们生活中的饮品?而不是奢侈生活中纵欲的兴奋剂和麻醉剂?这就是《酒浩》给出我们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