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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李白写实的文学思想源于史学的“实录”精神,表现为对真实性的追求,对写实的作风和技巧的追求,其在作品中的体现又因文体不同而有异,散文举例证实,画赞返实入虚,诗歌似虚而实。它是对李白浪漫主义文学思想的补充。
【关键词】 李白/实录
在唐代文学研究中,历史传统和唐代文士的关系已经得到人们的关注,但有些问题还有深入讨论的必要,李白与史学传统的关系就是一例。不少相关的论文实际上已涉及这一问题,如李白诗歌中的历史人物及其人格范式、李白与六朝诗人及其文化传承等。本文则从李白使用“实录”一词的意义,进而探讨李白写实的文学思想及其在创作中的运用。
史学传统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实录”精神。《汉书·司马迁传赞》云:“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这是对“实录”最权威的解释,也成了后世优秀的史学家遵循的修史原则。“实录”一词,多出现于史学著作中,初唐人修的几部史书,都使用过“实录”二字。如《晋书》卷94《隐逸传》云陶潜《五柳先生传》:“其自序如此,时人谓之实录。”《陈书》卷27《江总传》:“总之自叙,时人谓之实录。”《南史》卷48《陆慧晓传》:“庐江何点常称:‘慧晓心如明镜,遇形触物,无不朗然。王思远恒如怀冰,暑月亦有霜气。’当时以为实录。”但“实录”一词却很少出现在初盛唐作家的诗文作品中,人物传记中偶有出现,如卢藏用《陈子昂别传》云:“君故人范阳卢藏用集其遗文为序传,识者称其实录。”而李白在《金陵与诸贤送权十一序》中使用了这个词,这自然引起我们的注意,李白文云:“吾希风广成,荡漾浮世。素受宝诀,为三十六帝之外臣。即四明逸老贺知章呼余为谪仙人,盖实录耳。”[1](卷27,P1263-1264)李白此处“实录”二字有两个含义:一是指贺知章称他为“谪仙人”是真实的记载,并不是李白的杜撰,李白《对酒忆贺监序》也说:“太子宾客贺公,于长安紫极宫一见余,呼余为谪仙人。”[1](卷23,P1085)二是指贺知章称他为“谪仙人”也是符合事实的,因为李白“素受宝诀”。
刘知几《史通》多次提到“实录”,《采撰》云:“至如江东‘五俊’,始自《会稽典录》,颖川‘八龙’出于《荀氏家传》,而修晋、汉史者,皆征彼虚誉,定为实录。苟不别加研核,何以详其是非?”[2](卷5,P117)《邑里》云:“欲求实录,不亦难乎!”[2](卷5,P114)《浮词》云:“夫文以害意,自古而然,拟非其伦,由来尚矣。必以庾、周所作,皆为实录,则其所褒贬,非止一人,咸宜取其指归,何止采其四句而已?”[2](卷6,P160)《叙事》、《直书》、《鉴识》、《序传》都用到“实录”一词,大致是真实记载历史事迹和人物的意思。
李白的“实录”正是源于史学的概念,当将之转化为文学思想的角度来认识,可以理解为对真实性的追求,对写实的作风和技巧的追求。在李白的散文创作中表现出一种对真实的自觉追求和技巧的运用,这在同时代的作家中并不多见。为了追求真实的效果,李白自觉地运用了举证的方法。
方法之一引时人语坐实。他在赞美别人时,常引当时人的话来证明一种事实。如《上安州裴长史书》盛赞裴长史高义重诺,云:“故时人歌曰:‘宾朋何喧喧?日夜裴公门。愿得裴公之一言,不须驱马埒华轩。’”《与韩荆州书》为说明韩荆州在士人中的声望,云:“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方法之二引舆论证实。《任城县厅壁记》,称赞县令贺公,“拨烦弥闲,剖剧无滞。镝百发克破于杨叶,刀一鼓必合于桑林。宽猛相济,弦韦适中。一之岁肃而教之,二之岁惠而安之,三之岁富而乐之。然后青衿向训,黄发履礼。耒耜就役,农无游手之夫;杼轴和鸣,机罕嚬蛾之女。物不知化,陶然自春。权豪锄纵暴之心,黠吏返淳和之性。行者让于道路,任者并于轻重。扶老携幼,尊尊亲亲,千载百年,再复鲁道。非神明博远,孰能契于此乎!”[1](卷28,P1298)此段文字肯定有夸张的地方,但李白为了坐实对贺公的美誉之词,作了必要的交待,“白探奇东蒙,听舆论,辄记于壁,垂之将来。俾后贤之操刀,知贺公之绝迹者也。”[1](卷28,P1300)李白的才情于此可见,上文表扬贺公,不免有夸大之辞,但“听舆论”一语,看似平常,却意味深长,一慰贺公,免去贺公担心过奖之虑,因为“舆论”如此,古人很重舆论,舆论反映民意,文中果有不符实际之处,因是来自舆论,也会得到别人的谅解;二安民众,李白文中赞美贺公的地方不免有曲谀之处,但李白指出这是源于舆论,是公众的意见,并非李白凭空杜撰。
方法之三以细节坐实,《秋于敬亭送从侄端游庐山序》:“初,嘉兴季父谪长沙西还,时予拜见预饮林下,端乃稚子,嬉游在旁。今来有成,郁负秀气。”[1](卷27,P1267)对往事的追记,用了“嬉游在旁”的细节,栩栩如生,非常真切。《虞城县令李公去思颂碑并序》有总的概括,也有细节的记载。“先时邑中有聚党横猾者,实惟二耿之族,几百家焉。公训为纯人,易其里曰大忠正之里。北境黎丘之古鬼焉,或醉父以刃其子,自公到职,蔑闻为灾。官宅旧井,水清而味苦,公下车尝之,莞尔而笑曰:‘既苦且清,足以符吾志也。’遂汲用不改,变为甘泉。蠡丘馆东有三柳焉,公往来憩之,饮水则去,行路勿剪,比于甘棠,乡人因树而书颂四十有六篇。”[1](卷29,P1387-1388)四个细节的勾划,表现了李公四方面的品德:一层是表扬李公教化横猾;二层是表扬李公正压鬼怪;三层是表扬李公德变泉水;四层是表扬李公政赢颂声。
特别是写自己的行为品德时,李白更是如此,非常讲求这种技巧。他明白:一旦重在描述自我言行的文学创作进入流通,真实性成了文学创作的重要价值判断。下面举《上安州裴长史书》以作说明。
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一文中,作者陈述事实,自举例证:第一,以散金济人来证明自己的轻财好施:“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此则白之轻财好施也。”[1](卷26,P1245)第二,以善理友人后事证明自己存交重义:“又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指南死于洞庭之上,白禫服恸哭,若丧天伦,炎月伏尸,泣尽而继之以血。行路闻者,悉皆伤心。猛虎前临,坚守不动。遂权殡于湖侧,便之金陵。数年来观,筋肉尚在。白雪泣持刃,躬身洗削,裹骨徒步,负之而趋,寝兴携持,无辍身手。遂丐贷营葬于鄂城之东。故乡路遥,魂魄无主,礼以迁窆,式昭朋情。此则是白存交重义也。”[1](卷26,P1245-1246)
同样以别人耳闻目睹之事实证明自己品行才情的不凡:第一,广汉太守亲见其养高忘机之举——“又昔与逸人东严子隐于岷山之阳,白巢居数年,不迹城市,养奇禽千计,呼皆就掌取食,了无惊猜。广汉太守闻而异之,诣庐亲睹。”[1](卷26,P1248)第二,苏@②赞其文之事,“四海明识,具知此谈”——“又前礼部尚书苏公出为益州长史,白于路中投刺,待以布衣之礼,因谓群僚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不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四海明识,具知此谈。”[1](卷26,P1247)第三,马公盛赞其文,“此则故交元丹亲接斯议”——“前此郡督马公,朝野豪彦,一见尽礼,许为奇才,因谓长史李京之曰:‘诸人之文,犹山无烟霞,春无草树。李白之文,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光明洞澈,句句动人。’此则故交元丹亲接斯议。”[1](卷26,P1247-1248)
李白文章重视引用他人之言证明真实性,这里却提示我们对李白个性和生存方式的进一步思考,细绎李白引用时人语之处,会隐约感到李白正生活在失去别人信任的危机之中。一般与别人的交流中,只要陈述事实即可,但李白在每陈述一个事实之后,总是心有余悸,担心别人不相信,故又向对方申述一下,这件事谁也知道,这句话谁也听说过。如《上安州裴长史书》中“广汉太守闻而异之,诣庐亲睹”、“四海明识,具知此谈”、“此则故交元丹亲接斯议”就是如此。造成这一尴尬局面的原因,固然有小人的诽谤,他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云“谤言忽生,众口攒毁”。也由于自己言行失检,他有时行事说话可能略带夸张,并不考虑其后果和影响,这样致使和他交往过的人对李白留下一个说大话的印象。他在《上李邕》诗中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这句话很值得体味。
在不同的文体中、在不同的描述对象中,李白的写实思想所采用的方法也不相同。比如李白笔下有一批间于文与诗之间的韵语——画赞,分析这类文学品种更利于我们分析李白写实的观点。唐代绘画以及雕塑大致以实为主,从流传的文人画看,韩干画马、吴道子画人物,大致上届于写实一类,唐人称为人物造像叫“写真”;敦煌壁画属于民间艺术,由于绘画的基本功欠缺,写实也不能逼真,写意如飞天的形象,除受外来文化的影响外,表现出民间艺术的大胆活泼。
既然在“画赞”中,李白面对的对象是绘画中接近真实的事物,他在“赞”语中,就不能就实物论实物,而是要尽力表现其神韵,李白的画赞,正是展示了一种返实为虚的过程:
《壁画苍鹰赞》:“突兀枯树,旁无寸枝。上有苍鹰独立,若愁胡之攒眉。凝金天之杀气,凛粉壁之雄姿。觜铦剑戟,爪握刀锥。群宾失席以愕眙,未悟丹青之所为。吾尝恐出户牖以飞去,何意终年而在斯!”这里用了拟人、夸张、衬托的手法,“吾尝恐出户牖以飞去”正说明绘画达到了“逼真”的效果。《方城张少府厅画师猛赞》:“张公之堂,华壁照雪。师猛在图,雄姿奋发。森竦眉目,飒洒毛骨。锯牙衔霜,钩爪抱月。”《金乡薛少府厅画鹤赞》:“高堂闲轩兮,虽听讼而不扰。图蓬山之奇禽,想瀛海之缥缈。紫顶烟赩,丹眸星皎。昂昂伫胎,霍若惊矫。形留座隅,势出天表。谓长鸣于风霄,终寂立于露晓。凝玩益古,俯察愈妍。舞疑倾市,听似闻弦。傥感至精以神变,可弄影而浮烟。”在画中物象逼真的基础上侧重展现其神采。
李白一方面赞美绘画的“真”、“自然”:“粉为造化,笔写天真。”(《金陵名僧@⑤公粉图慈亲赞》)“爱图伊人,夺妙真宰。”(《安吉崔少府翰画赞》)“图真像贤,传容写发。”(《宣城吴录事画赞》)“笔鼓元化,形成自然。”(《江宁杨利物画赞》)另一方面也希望画能体现出神采和空灵:“水中之月,了不可取。虚空其心,寥廓无主。”(《志公画赞》)“了身皆空,观月在水。”(《鲁郡叶和尚赞》)“至人之心,如镜中影。挥斥万变,动不离静。”(《李居士赞》)要能“穷神阐化”(《当涂李宰君画赞》)。附带提一下,“水月镜影”比喻虚幻景象或作为艺术境界的形神虚实已包含在李白的画赞中,“水中月、镜中影”又作“水中月、镜中像”,“水中月、镜中花”,严羽《沧浪诗话·诗辨》云:“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李白“水中之月”、“如镜中影”的比喻本质上就是“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之景,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韵味。追求文学创作的“空灵”、“象外之象”、“景外之景”,文论家一般是在论述司空图文学批评时提及的,司空图在《与极浦书》中云:“戴容州云:‘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岂容易可谈哉!”有云司空图的看法可能受到刘禹锡《董氏武陵集纪》“境生于象外,故精而寡和”的启发。[3](P676)如果从文学思想表述的相似性来说,在戴叔伦、刘禹锡、司空图之前应当加上李白。
再说诗歌,李白诗歌极富浪漫情调,但仍然能体现其写实的文学思想。比如李白诗中有一组关于鸟的意象群[4](P148-161),这些鸟类,除来自传统文学中那些神话、传说的凤凰、大鹏、精卫、天鸡等外,大部分还是来自于现实中的黄鹄、雁、孔雀、子规、杜鹃、鹰、鹧鸪、白鹇、鹅、鸭、鹳、鹦鹉等。如李白笔下的子规,《蜀道难》:“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奔亡道中五首》:“歇马傍春草,欲行远道迷。谁忍子规鸟,连声向我啼。”又如鹧鸪,《山鹧鸪词》:“苦竹岭头秋月辉,苦竹南枝鹧鸪飞。”《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桂阳二首》:“秦地见碧草,楚谣对清樽。把酒尔何思,鹧鸪啼南园。”《秋浦清溪雪夜对酒客有唱山鹧鸪者》:“客有桂阳至,能吟山鹧鸪。清风动窗竹,越鸟起相呼。”《越中览古》:“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醉题王汉阳厅》:“我似鹧鸪鸟,南迁懒北飞。时寻汉阳令,取醉月中归。”尽管这些鸟类在诗中所起的作用或有不同,但都是生动的现实生活中的意象。
李白诗歌多有写实佳作,而有些诗歌因对所描述对象多渲染烘托之词,而疑其为非写实之作。李白的文学禀赋在于能将别人难以描述的奇特景象描写出来。比如《蜀道难》就表现出李白的这一才能,南朝阴铿有《蜀道难》诗一首:“王尊奉汉朝,灵关不惮遥。高岷长有雪,阴栈屡经烧。轮摧九折路,骑阻七星桥。蜀道难如此,功名讵可要。”比起李白的诗,阴铿写蜀道难相当单薄。李白诗中表现蜀道之险,虽有夸张,却都是实录,詹鍈先生《李白蜀道难本事说》分析《蜀道难》主题诸种说法,甚有见地,其中汇通《剑阁赋》、《送友人入蜀》、《蜀道难》诸篇说明写蜀道的情形也是对其险阻艰难的实录,文云:“按太白有《剑阁赋》,题下自注云:‘送友人王炎入蜀。’赋中写剑阁之险,与此诗极为近似。如:‘咸阳之南直望五千里,见云峰之崔嵬。前有剑阁横断,倚青天而中开。’——诗:‘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剑阁峥嵘而崔嵬’,又:‘连峰去天不盈尺。”上则松风萧然瑟飒’——诗:‘枯松倒挂依绝壁。”有巴猿兮相哀’——诗:‘猿猱欲渡愁攀援。’又:‘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旁则飞湍走壑,洒石喷阁,汹涌而惊雷’——诗:‘飞湍瀑流争喧豗,砅崖转石万壑雷。’‘送佳人兮此去,复何时兮归来?’——诗:‘问君西游何时还?’‘望夫君兮安极,我沉吟兮叹息。’——诗:‘侧身西望长咨嗟。’”[5](P34)其将《剑阁赋》与《蜀道难》相似或相同句意作了比较,无非使人们知道,他们的共同之处正说明其描写的真实性。另一首名篇《梦游天姥吟留别》,开始是这样写的:“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这个开头不容忽视,尽管李白此诗极想象之妙,但李白充分考虑到诗歌的'真实性,瀛洲,是神话中仙山,李白用了“信难求”给以否定,而天姥山是现实存在的山,在今天浙江新昌。尽管此山云霞笼罩,但是可睹的,而且接下去描写了天姥的高耸。诗是写梦,梦中神游就不是真实的存在,故作者明晰交待了入梦与出梦的过程,由“我欲因之梦吴越”至“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李白诗名极高而掩盖了他的文名,应该说李白的文章在初盛唐的散文中是有特点的,当我们一旦注意到李白在文章中的论证方法时,发现李白清楚的思维能力和诗歌的逻辑力量,通脱而不迂执,能选用活生生的事例说明问题。这样的行文特点在诗歌中也有体现,否则会错读了李白的诗歌。如《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有头有尾,层次分明。《唐诗别裁》云:“诗境虽奇,脉理极细。”《唐宋诗醇》云:“此篇夭矫离奇,不可方物,然因语而梦,因梦而悟,因悟而别,节次相生,丝毫不乱;若中间梦境迷离,不过词意伟怪。胡应麟以为‘无首无尾,窈冥昏默’,是真不可以说梦也。”这里对胡应麟的批评是正确的。
李白对真与美概念的理解是辨证的,运用也是辨证的,诗中的想象和夸张大多以现实为基础。《秋浦歌》其五:“秋浦多白猿,超腾若飞雪。牵引条上儿,饮弄水中月。”如果说“弄天上月”,肯定不真实,猿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弄水中月”,就很真实,不过月是水中月,只是真实月亮的影子,这就有了虚中寓实的意味,也表现了诗人观察自然现象的敏锐。
李白有些诗记实性较强,如《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写作缘起尽见序文,序云:“王屋山人魏万,云自嵩宋沿吴相访,数千里不遇,乘兴游台越,经永嘉,观谢公石门。后于广陵相见。美其爱文好古,浪迹方外,因述其行而赠是诗。”诗较长,五言六十句,计六百字。如序所言,诗叙写了魏万相访的过程和行迹,历历在目,夹带诗人的才情和区域山水的高度概括以及对自然景物特点描写的夸饰,成为独特的叙事诗。此诗写实性极强,如王琦注所析,首写魏万爱文好古,而隐居王屋之事;次叙其自嵩宋沿吴相访之事;以下则叙其乘兴游台、越之事和自台州泛海至永嘉遍游缙云金华诸名胜之事;最后则叙其自姑苏至广陵相见和其还山而相别。如其中叙述魏万乘兴游台、越之事云:“遥闻会稽美,一弄耶溪水。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此中久延,入剡寻王许。笑读曹娥碑,沉吟黄绢语。天台连四明,日入向国清。五峰转月色,百里行松声。灵溪恣沿越,华顶殊超忽。石梁横青天,侧足履半月。”[1](卷16,P748)台、越之景,一一据实描写。整首诗歌叙事和序中所记魏万所到之地和所为之事次序一一对应,诗歌结构正是以事实为基础而顺次展开,其记实的条理性为理解李白诗歌的写实一面提供了一个证据。
一个作家的文学思想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不仅因为主流和非主流思想的并存,而且还表现为由于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呈现出异态分布的状况。我们分析了李白写实的美学思想和作品中的写实倾向,但仍然认为李白诗歌以浪漫主义为主流,而本文的写作只是对李白思想和创作的另一方面的分析,只是对李白主流文学思想和创作的补充,希望能丰富古代作家创作和文学思想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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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班的童鞋们,不用抄这个了,我已经吵了,哈哈
想象奇特,豪迈飘逸,是浪漫主义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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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论文
李白的诗酒文化,是他人生体验的最好记录。他一生用酒当墨,用心作笔,写下了许多令人心惊和令人心驰神往的文字,在诗坛上成为一件又一件亮丽的瑰宝。李白一生关心国事,但为国立功的理想和不满黑暗现实的秉性,又构成了他特有的“诗酒”人生。
李白嗜酒,人称“醉圣”“酒仙”史书上记载他“每醉为文章,为少差错,与醉之人相谈议事,皆不出其所见.”客居任城时,与鲁中诸生孔巢父、韩沔、张叔明、裴政、陶沔在徂徕山,日日酣歌纵酒,时号“竹溪六虚”。
杜甫《饮中八仙歌》赞之:“李白斗酒诗百篇”又有人称其诗:“《乐府》之外,……,言酒者固多。”保留下来的1500多首诗中,写到饮酒的达700多首,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的酒味。其中的《独酌》、《将进酒》、《襄阳歌》等流传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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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文化其他名人
1、杜康。
《尚书 酒诰》“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唐孔颖达疏引汉应劭云:“杜康造酒。”杜康因为造酒,还曾被当作酒的代名词。有历史上跑得最快的人曹操(“说曹操,曹操到”)的诗句为证:“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河南陕西一带还有以“杜康”命名的酒。
2、纣王。
作为商朝的末代皇帝,他是臭名昭著的人物。他发明了利用酒进行宫廷娱乐的方法:“……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倮(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场面之壮观,可以跟罗马帝国凯撒大帝相媲美。
3、孔子。
孔子虽然贵为圣人,被称作万世师表,而实际上,他也有不少凡夫俗子的小嗜好,比如饮酒。孔子是主张饮酒的。《论语》中“酒”字一共出现过五次,其中四次出自孔子之口,可以证明他老先生平时是喜欢饮酒的。
《唐诗三百首》应该有要找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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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杜甫,人们自然会想到他的诗,想到他忧国忧民的形象,可是仅凭这些,杜甫诗圣的称号才说对了一半。杜甫在诗作之外,还有很多人们不太知道的行为和品格,才足以使宋人把杜甫推崇为诗圣,而非李白;也正是这些行为和品格,就连苛刻的南宋理学宗师朱熹也大加赞扬,把杜甫评价为人格上的楷模。 孟子说,人皆可以成尧舜,意思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尧成为舜。明代的王阳明甚至说满街都是圣人,但是如果我们取一个严格的标准,谁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圣人呢?而我们可以请出一位人物,那就是杜甫。杜甫一生身居下位,是一位平民中的平民,但他却以自己的行为和实践完成了平民到圣人的超越。这也是后人除诗歌之外极力推崇杜甫的原因之一。 我们知道在安史之乱之后,由于安史叛军占领了长安,无数的唐朝的大官都投降了,做了一个伪王朝的伪官。包括当时的宰相陈希烈驸马张垍,杜甫的好朋友王维等人也这样做,惟独杜甫,惟独这个官居八品以下,真正是一个芝麻绿豆官的杜甫,他坚守了民族气节。冒着生命危险逃出长安,逃过唐军跟叛军对峙的战场,逃到唐朝临时政府所在地。就是这样一个举动,当时其他人都没有过,只有杜甫这样。所以在这些方面杜甫确实是身体力行地体现儒家的精神,用他的实践展示着儒家的一种道德风范。他用他的行为来说明儒家心目中间的道德规范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这些也许是杜甫在诗歌之外的另一种人格魅力。在群星灿烂的唐代诗歌的天空中,李白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一个星座。在整个中国诗歌史上,李白也是最伟大的几个诗人之一。他那豪放不羁的个性,排山倒海的气势,出神入化的想象,生动自然的语言,创造出一片雄奇瑰丽、五彩缤纷的诗境,使他成为继屈原之后最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成为豪放派文学最优秀的代表。凡是有点中国文化基础的人(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可以随口背诵几句李白的诗:“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声,白波九道流雪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诗人的豪情逸兴,如同滚滚大江,长流天地,长流人心。 此刻,我想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诗情是那样豪迈,格调是那样轻快。可是,你能想到么,这首充满生气和文采,给人愉悦和振奋的诗,却是李白晚年之作,是他五十九岁时以衰病之身写下的作品?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标志着“开元盛世”结束,使大唐王朝从此走向衰落的“安史之乱”爆发。次年(756),叛军攻占长安,玄宗仓皇逃往蜀中,太子李亨自行即位,是为肃宗,尊玄宗为太上皇。国家的危难,人民的困苦,使隐居于庐山的李白寝食不安,他渴望投入平叛的战斗之中。这时,永王李璘奉玄宗之命,以抗敌平叛为号召,在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起兵,率师东下,并一再派人邀请李白入其幕府。李白出于一片爱国热忱,慨然接受了永王的邀请。在这羽檄交驰的战斗氛围里,青年时代那“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雄心又在他的胸中鼓动,他把自己想象为在淝水之战中指挥若定、大获全胜的东晋宰相谢安(字安石),乐观而自负地唱道:“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永王东巡歌》其二)然而,永王李璘却企图乘机扩充自己的势力,与其兄唐肃宗发生了矛盾,不久就被肃宗的军队所消灭。这一来,一心杀敌报国的李白竟莫名其妙地成了“叛党”,被投入浔阳(今江西九江)监狱。经人营救出狱以后,又被判处流放夜郎(今贵州桐梓一带)。这时,李白已经五十八岁。接踵而来的残酷迫害,数千里艰险坎坷的长途流放,使这位一向乐观豁达的老人倍感辛酸。在凄风苦雨的流放途中,他曾悲愤地写道:“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但是,李白毕竟是李白,尽管屡遭挫折,身陷困境,却改变不了他的一身傲骨、满腔豪情,消磨不了他的济世壮志、爱国热忱!乾元二年(759)春天,李白行至夔州白帝城(在今重庆市奉节县),遇赦获释。怀着意外的惊喜,他立即乘舟东下江陵,并在归途中写下了这首名作。 大多数读者可能都是在少年时代就记住了这首诗,并从此牢牢铭刻于心。“朝辞白帝彩云间”,多么明丽的景色;“千里江陵一日还”,多么迅捷的速度;“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更以具体而生动的形象,把舟行之轻快与诗人心情之畅快融为一体,写得既空灵飞动,又富有哲理,令人悠然神往,堪称千古名句。整首诗明白晓畅,琅琅上口,带给人浓郁的诗情画意,使与诗人相距一千几百年的少年读起来也毫不费力。那时,你幼小的心灵,一定充满了对这位才气横溢的伟大诗人的敬仰和羡慕。 不过,当你有了一定的人生体验,又了解了李白写作此诗的来龙去脉以后,再来细细品味这首诗,你的感受必定会有所不同。“朝辞白帝彩云间”,不仅写出了清晨明丽的自然景色,而且烘托了诗人摆脱流放苦境的愉快心情。“千里江陵一日还”,固然写出了轻舟顺流直下的迅捷,更写出了诗人向苦难告别的急切。“江陵”并非李白的故乡,此时的李白,已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不过暂借江陵栖身而已。这里的“还”字,无非表现了一个垂暮老人从长流夜郎(在唐代尚被视为蛮荒之地),死无葬身之处的噩梦回到能够正常生活的世俗社会的些许欣慰,由悲转喜,喜中含悲,可谓意味深长。“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既是写实,又带有象征意义:让权贵的诬陷、小人的诽谤都像那匆匆而过的猿声一样抛在脑后吧,诗人的心中还燃烧着希望之火,还将继续奋力向前!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他回到江陵之后,还时时想着为国家效力。直到六十岁时,听说叛军气焰复炽,平叛名将李光弼出镇临淮,他又主动请缨北上,可惜因病半道而返。此后,贫病交加的诗人依靠族叔、当涂令李阳冰勉强维持生计。宝应元年(762),六十二岁的伟大诗人卒于当涂(今属安徽)。回顾诗人艰辛的晚年,再反观《早发白帝城》这首诗,你当然仍会敬佩诗人那挥洒自如的天才,但你更会被诗人那至老不衰的浪漫主义豪情所震撼。正因为如此,有过李白那样流放边远地区的经历、并从李白诗中吸取过营养的明代著名蜀中诗人杨慎(杨升庵)极力称赞这首诗“惊风雨而泣鬼神矣”。 确实,像李白这样毕生充满自信,历经磨难而豪情依旧,始终保持着高亢而嘹亮的歌喉的诗人,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是极其罕见的。与李白同时的杰出诗人王维,年轻时也曾写过一些豪迈的诗篇,留下了“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等被人广泛传诵的名句。但经过一番宦海风波,他的豪情便大为消减,转而专意于恬淡清丽的山水田园诗的吟咏,后来更是“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只有李白,哪怕被严酷的现实碰得头破血流,被明枪暗箭弄得伤痕累累,却一如既往地昂着高傲的头颅,唱着豪迈的诗章。这惊天动地的豪情,来自酷爱自由的天性,来自冲决一切罗网的勇气,来自对祖国的无比热爱,乃是中华民族伟大气魄的突出体现。 李白豪迈壮丽的浪漫主义诗歌,将中国文学的浪漫主义传统推向了新的高峰。还在李白在世时,著名诗人贺知章便惊叹其为“谪仙人”。与李白齐名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对他深怀敬意,推崇备至:“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继杜甫之后,唐代古文运动的领袖韩愈对李白十分尊崇,并将李白与杜甫相提并论:“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人们仰慕李白豪放飘逸的诗风可望而不可及,将他尊为“诗仙”。一千三百多年来,李白的诗风沾溉了历代诗人,流播于五湖四海,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值得中国人民永远引以自豪,巴蜀儿女当然更应为此而骄傲。 李白——巴蜀人民的杰出先贤。 李白——中华文化的光辉代表。你好!shaorunjia2001真心为您解答~~ ~亲,如果你认可我的回答,请点击【采纳为满意回答】按钮~~手机提问者在客户端右上角评价点【满意】即可。~你的采纳是我前进的动力~~【如果我做错了欢迎大家指出我的错误,毕竟我不是万能的】~如还有新的问题,请好评和采纳后重新另外起一题向我求助,答题不易,敬请谅解~~O(∩_∩)O,记得好评和采纳,互相帮助祝学习进步!
区别二人的风格应从二人的经历与思想入手:众所周知,李白,杜甫 是盛唐和中唐时期最为著名的两位诗人。研究这二人的创作风格和身世遭遇有助于我们了解盛唐,中唐时期诗歌创作的基本面貌。 李白的创作风格和身世遭遇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来的天才诗人,盛唐诗歌的气来,情来,神来在李白的诗歌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诗歌创作,充满了发兴无端的澎湃激情和神奇想象,既有其实浩瀚的壮观奇景,又有标举风神情韵而自然天成的明丽意境,美不胜收。可以说:“李白的魅力,就是盛唐的魅力1 。” 《望天门山》是李白七绝佳作中的一首。这首诗写出了诗人在大自然怀抱和日常生活中获得的审美感悟及片刻情思,属兴到神会,一挥而就的自然天成之作。那刹那的感觉,无穷的韵味,所表现出的是自然的美和普遍的人性,人情,平易真切,极富生活情趣,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当然,仅仅凭借一首《望天门山》是不足以说明李白的七绝之妙的。李白的七绝,以山水诗歌和送别诗为多。在这些诗歌中,有一种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的气质,以其天真纯朴的童心,与山水冥合。无论写景言情,都有种一气流贯的俊秀和爽朗,如《望庐山瀑布》,《早发白帝城》,《山中问答》等2 。 李白不仅七绝的成就卓越,而且乐府和歌行体的作品也有不俗的成绩。如乐府诗《蜀道难》,《行路难》等运用大胆的夸张和巧妙的比喻突出主观感受,以纵横恣肆的文笔形成了磅礴的气势。李白将自己的浪漫气质带入乐府,使古题乐府诗歌获得新的生命,把乐府诗歌创作推向无与伦比的高峰。而李白的歌行创作成就比乐府高3 。如《梦游天姥吟留别》等作品,完全打破诗歌创作的一切固有格式,空无依傍,笔法多变,达到了随心所欲而变化莫测,摇曳多姿的境界。充分体现了盛唐诗歌气来,情来而蓬勃向上的时代精神,具有壮大奇伟的阳刚之美。 综观李白诗歌的作品,我们不难看出:李白是个艺术个性非常鲜明的一位;在中国诗歌史上,他的作品艺术个性也是独一无二的。 同时,我们对他的创作风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的诗歌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主要表现为侧重抒写豪迈气概和激昂情怀,很少对客观物象和具体事件做细致的描述。李白的抒情方式最具鲜明的特点是,它往往是喷发式的,一旦感情兴发,就毫无节制地奔涌而出,宛如天际的狂飙和喷溢的火山。与喷发感情表达方式相结合,他的诗歌想象变幻莫测,往往发想无端,奇之又奇。诗歌中的意象多为:大鹏,巨鱼,长鲸,大江大河,沧海雪山等壮美雄奇之物。这为其提供了更多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制造了更多的浪漫。李白诗歌语言风格,具有清新明快的特点,明丽爽朗是其词语的基本色调4 。他那些脱口而出,不加修饰的诗,常呈现出透明纯净而又绚丽夺目的光彩,反映出其不肯苟同与世俗的高洁人格。 为什么李白的创作风格是如此的浪漫飘逸又奔放奇逸?这就使我们要看看李白的身世遭遇5 :李白出身于一个富有的,有文化教养的家庭。使他“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他的少年时代生长于蜀中。蜀中是道教气氛浓郁的地方,环境对他的神仙道教信仰影响甚大。道教影响,几乎伴随他的一生。大约18岁左右,他学习纵横术。我认为,就是因为他青少年时代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使他具有了狂傲飘逸洒脱的气质。开元十二年(724),李白开始游历生活,并多次希求荐用,屡遭失败。使他对朝廷充满不满与失望的情绪,但又关心国家大事,希望建功立业的心情并无减退。直到李光弼出征东南,他半道病还,病逝为止。 我认为,正是李白受到良好的教育,又具有唐代诗人一般的“济苍生”,“安社禝”的儒家用世思想,同时,道教思想贯穿他一生。因此,他过于理想化的人生设计与失败之间不停地来回,使他常陷于悲愤,不平,失望之中,又保持着自负,自信和豁达,昂扬的精神风貌。同时,又具有浪漫情怀和独立不拘的性格特点。 杜甫的创作风格和身世遭遇 “诗史”杜甫是衔接盛唐和中唐的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创作风格也是别具一格的,当然,这和他的身世遭遇也是分不开的。 《秋兴八首》是杜律诗登峰造极之作,课本只收录了其中之一,我觉得这不足以表现诗人对于组诗驾驭的高超能力。《秋兴八首》6 中的第一首,由从菊两开引发了对辛酸岁月的感慨,引发对于故土的思念。正沉浸于回忆中,第二首又从现实开始,进入感慨与回忆,又被山城悲声惊醒,回到现实中来。时光流逝,已经月上中天,于是又有第三首。后面几首则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回忆往昔,感慨万千,叹息身世。7 要用一首诗歌来表现如此复杂又低怀不已的感情不容易,而组诗就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我认为应该评述组诗的原因。 杜律诗纵横恣肆,极尽变化之能事,合律而又看不出声律的束缚,对丈工整而又看不出对仗的痕迹。炼字上也十分的成功,他说过:“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正是对他追求炼字的真实写照。他的炼字还有一个特点是俗字口语使诗读来更加亲切8 。 杜甫的叙事诗写得也很好,如“三吏”,“三别”等,具有史的价值。他的叙事诗不仅在于它提供了史的价值,而且提供了比事件本身更为广阔的,更为具体生动的生活画面。因此,世人称其?quot;诗史“。 杜诗的主要风格特征是沉郁顿挫,带有悲慨的感情基调。他的诗歌有一种深沉的忧思,无论是写生民疾苦,还是写自己的穷困潦倒,感情都是深沉阔大的。他的诗,蕴涵着一种厚积薄发的力量,使诗歌变得缓慢深沉,变得低回起伏。其次,杜诗风格是多样性的,这与他不同时期不同经历有关。 以上几个方面是杜甫诗歌的创作风格,形成这种创作风格不能说这与他的身世无关,下面我们就来看看杜甫的身世遭遇9: 杜甫生长在一个奉儒守素的家庭之中。他的青年时代是一段南北漫游,裘马轻狂的回忆。33岁遇到李白结下一段千古传诵的友谊。同许多唐代诗人一样,他怀着巨大抱负的心思,一心要为国家尽力。但到了公元746年,他参加一次李林甫设好的考试,落第之后不久,又回长安,数度希求汲引,但都落空。十载长安,历尽辛酸。同时,他看到了民生疾苦,时刻关心国家安危。安史之乱后,他几经周折,当官,被贬。最后开始了他晚年飘泊西南的生活,并最终病死于穷困潦倒之中,十分凄凉。 我觉得,使杜甫形成其独特的创作风格显然是同他的身世遭遇息息相关的。杜诗的不同风格,与其不同时期不同境遇,或同一时期不同心境似有关系。当他生活坎坷,颠沛流离之时,他的家国之思身世之感便自然涌出,悲歌慷慨,诗歌往往表现为沉郁顿挫。当他的生活稍为安定时,他就写一些萧散自然的诗。成都草堂的一段时间,就有不少这类作品。
一、“神韵”与禅 唐代以王维为代表的山水诗派,在中国诗歌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山水诗派的创作及其艺术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中国诗歌的特质。 清代著名诗论家王士祯(渔洋)论诗“独以神韵为宗”(《清史稿》卷266),标举“神韵”,作为其诗论体系的核心范畴。无论是否明确地使用这个概念,渔洋处处是以“神韵天然”作为评诗的价值尺度的。以他的“神韵”说来衡量诗史,最为符合渔洋审美理想的就是以王维、孟浩然为代表的唐代山水诗派的创作风格。在渔洋诗论中,对王维、孟浩然、常建等人创作,是非常推崇的。 同时,我们不难发现,王士祯的“神韵”说与禅学有十分深刻的联系。从渔洋的诗论中可以看出,渔洋以禅论诗,并非是在一般的比喻层次上,而是将禅的特征内化到“神韵说”的美学内涵中去。在这点上,王渔洋比严沧浪的“以禅喻诗”又大大推进了一步。 王士祯在论及山水诗派诸家创作时,常常以“入禅”的独特情境来形容诗的妙谛。如他说:“唐人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磨得髓,同一关捩。观王(维)裴(迪)《辋川集》及祖咏《终南残雪》诗,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香祖笔记》)这里侧重指出王维、裴迪等人的五言绝句与禅悟相关的“得意忘言之妙”。又说:“严沧浪以禅喻诗,余深契其说,而五言尤为近之,字字入禅。他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以及太白‘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常建‘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浩然‘樵子暗相失,草虫寒不闻’,刘眘虚‘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蚕尾续文》)论旨与前语相近,都是推崇一种超越语言局限的浑化境界。渔洋还论山水诗派诸人差别说:“会戏论唐人诗,王维佛语,孟浩然菩萨语,刘眘虚、韦应物祖师语,柳宗元声闻辟支语。”(《居易录》)都以佛事喻之,而论其他诗人“杜甫圣语,陈子昂真灵语,张九龄典午名士语,岑参剑仙语,韩愈英雄语,李贺才鬼语,卢仝巫觋语,李商隐、韩偓儿女语”等等,都不涉佛教。实际上是透露出王孟一派诗人与佛禅的内在渊源。 王士祯以“入禅”论王孟一派诗人,并且以之为“神韵”在创作上的典范,并非主观虚拟,并非凭空比附,而是从这派诗人的身世与创作中总结出来的。也就是说,以王孟为代表的唐代山水诗派,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还是艺术风貌上,都与佛禅有客观的渊源关系。揭示其间的内在因缘,对我们了解这派诗人的艺术传统,确实是有一定裨益的。 二、山水诗派诸人与禅的瓜葛 我们所说的山水诗派,包括盛唐时期到中唐时期以山水为审美对象来表现诗人内心世界的一些诗人,不仅是王维、孟浩然、裴迪、常建、储光羲等主要活动于盛唐的诗人,而且也包括如刘长卿、韦应物、柳宗元等主要活动于中唐的诗人。在时间上,这些诗人往往都经历了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沧桑变故,很难做机械的划分;在艺术上,他们的题材大致相近,手法、风格又有一脉相承之处。而且,他们大多数都与禅学、禅僧有密切关系,思想观念上深受禅风的熏陶。 王维之笃于佛,染于禅,已是治文学史的学者们的常识,勿庸赘述。清人徐增曾将王维与李、杜相比较,指出其诗与佛禅的关系:“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指释迦牟尼)之学,字字皆合圣教。”(《而庵说唐诗》)说王维诗“字字皆合圣教”,虽然渲染过甚,但却道出其诗深于佛禅的特点。 关于孟浩然,论者们极少提及他与佛禅的关系,可资考证的文字材料也很少。但是最有力的论据莫过于他本人的诗作。从孟诗中我们很容易看出,孟浩然与禅僧往来颇为密切。与他经常唱酬的禅僧就有“湛法师”、“空上人”、“皎上人”等。诗人还常栖宿于禅寺僧房,与禅师们讲论禅理。题写于禅寺的诗作有《题终南翠微寺空上人房》、《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游明禅师西山兰若》、《题大禹寺义公禅房》、《陪姚使君题惠上人房》、《登龙兴寺阁》、《登总持寺浮图》等二十余首。从这些诗作中,可以看到孟浩然是深受禅风熏染的。 在这派诗人中,裴迪、常建、刘眘虚、綦毋潜等,都与禅僧多有往还,诗风也深受禅的影响。裴迪是王维的挚友,也是他的“法侣”。所谓“法侣”,也就是禅门中的同道。裴迪现存诗二十九首,《辋川集》二十首是与王维唱和之作,其中颇多禅韵。而其余九首中,与禅寺禅僧们有直接关系的就有《青龙寺昙壁上人院集》、《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西塔寺陆羽茶泉》等四首。在诗中多次表达了对于禅门的向往,如“浮名竟何益,从此愿栖禅。”(《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灵境信为绝,法堂出尘氛。自然成高致,向下看浮云。”(《青龙寺昙壁上人院集》)“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等等。都可以说明裴迪与禅有较深的关系。常建的诗也以富有禅意而为人知。其中最有名的是《题破山寺后禅院》,明显地表现出诗人对禅学的涵养工夫。綦毋潜在这派诗人中不太惹人注意,但是他的诗作却颇能体现出山水诗派的艺术特色。綦毋潜存诗只有26首,但与禅有直接关系、并在诗题上明确标示的,就在10首以上。如《题招隐寺绚公房》、《题灵隐寺山顶禅院》、《过融上人兰若》等。《唐才子传》评其诗:“足佳句,善写方外之情。历代未有。”“方外之情,正是栖心释梵、远离尘俗的情味。刘眘虚,也是山水诗派的诗人。他于开元十一年(723)进士及第后曾任洛阳尉、夏县令等职,”性高古,脱略势利,啸傲风尘。”“交游多山僧道侣。”(《唐才子传》)一方面是与禅僧多有往来,另一方面也就使其诗“善为方外之言。”(同上)诗中如“心照有无界,业悬前后生。”(《登庐山峰顶寺》)等句,流露出他的禅学修养。储光羲是山水诗派中较为重要的诗人,其诗中与禅僧、佛寺直接有关的有十余首,如《题辨觉精舍》、《题慎言法师故房》、《苑外至龙兴院作》、《题虬上人房》等。号称“五言长城”的著名诗人刘长卿,人们很少把他和王孟一派诗人联在一起,实际上,就艺术上看,刘长卿正是这派诗人中的劲旅。他的诗作,更多地表现出由盛唐而入中唐的士大夫的心态。长卿诗中那种清冷幽邃的山水画面,是经历了“安史之乱”的惊悸之后的士大夫心灵的外化。刘长卿的诗,有更深更泛的禅迹。与禅寺禅僧有直接关系的篇什有近三十首之多。从中也可看出,他与禅门关系之深。禅的幽趣,完全渗透于山水清晖的描写之中。如《和灵一上人新泉》、《送灵澈上人》、《游林禅师双峰寺》都是如此。韦应物是中唐著名诗人,一直被视为王孟一派的有力后进。“王、孟、韦、柳”并称,说明中唐时期韦应物和柳宗元对从陶、谢发端的山水诗艺术精神的继承与发展。韦诗中与禅寺禅僧有直接关系的也有近三十首之多。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的禅学意识是自觉的,也是很浓厚的。如诗中说“心神自安宅,烦虑顿可捐”(《赠李儋》)分明是“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坛经》)的禅学观念在人生观中的推衍。“缘情生众累,晚悟依道流”(《答崔主簿问兼简温上人》)是佛教十二缘起说的回响。柳宗元对佛教的信奉,更为人们所熟知。尤其是被贬永州之后,对于佛教有了更深的领悟。他说:“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说。于零陵,吾独有得焉。”(《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柳诗中如《晨诣超师院读禅经》、《禅堂》等作,都是借禅宗的观念来使自己达于“忘机”的境地。 综上所说,唐代山水诗派的诗人们,大多数与禅宗有着密切的关系,浸染于禅悦之风中,他们同禅僧有或多或少的交游。由此使我们不能不考虑到,禅的观念,禅的思想方法,对于这派诗人的艺术风貌,是否有着较为内在、深刻的影响呢?易言之,唐代山水诗派的艺术特征中是否有着禅的基因呢?答案是肯定的。 三、空明诗境与淡远风格 从质实到空明,这里中国古典诗歌艺术上的一个跃迁,这个跃迁的实现,主要是在盛唐时期,而主要是体现在以王孟为代表的山水诗人中。这方面王维的诗作是最为典型的。如有名的《终南山》一诗:“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入处宿,隔水问樵夫。”这首诗描写终南山的雄浑气势。“白云”两句,把山中的云霭,写得闪烁不定,飘渺幽约,诗的意境阔大雄浑,但又有一种空明变幻的样态。《泛前陂》一诗也是如此:“秋空自明回,况复远人间,畅以沙际鹤,兼之云外山。澄波澹将夕,清月浩万闲。此夜任孤棹,夷犹殊未还。”也创造出十分空明灵动的境界。这类诗作在王维集中比比皆是。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汉江临泛》)“高城眺落日,极浦映苍山。”(《登河北城楼作》)“寥廓凉天净,晶明白日秋。圆光含万象,醉影入闲流。”(《赋得秋日悬清光》)都有着空明摇曳而又雄奇阔大的境界! 不仅是摩诘诗,山水诗派其他诗人的创作也多有这种诗境。如孟浩然的《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宿立公房》:“何如石岩趣,自入户庭间。苔间春泉满,萝轩夜月闲。”《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宿王昌龄旧居》:“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渔浦》:“碧水月自阔,岁流净而平。”储光羲的《钓鱼湾》:“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等等,这类空明澄澹的诗境,在山水诗派中的作品是俯拾即是的。 与唐诗相比,魏晋南北朝诗尽管在形式美感的追求上下了很大功夫,但还较为质实,缺乏空明灵动的神韵。而盛唐诗之所以被推崇,很大程度上是因其有了这样的诗境。严沧浪谓:“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辩》)主要指这样一种诗境。 由质实到空明,决不止是一个诗歌的风格问题,也不止是个意境问题,而是诗歌艺术在更高层次上实现着它对于人类的价值。人们不再以客观摹写自然山水为目的,而是使山水物象成为心灵的投影。正如黑格尔所说:“在艺术里,这些感性的形式和声音之所以呈现出来,并不只是为着他们本身或是他们直接现于感官的那种模样、形状而是为着要用那种模样去满足更高的心灵的旨趣,因为它们有力量从心灵深处唤起反应和回响。这样,在艺术里,感性的东西是经过心灵化了,而心灵的东西也借感性化显现出来了。”(《美学》)第一卷中译本49页)对于空明诗境,我是从这个角度来认识它们的价值的。 那么要问,禅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回答是佛教禅宗的“空观”对诗人艺术思维的渗透。“空”是佛教第一要义。在佛家看来,“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只有把主体与客体尽作空观,方能超脱生死之缘。但要把实实在在的事物说成是虚无的,无疑是难以自圆其说的。于是便“以幻说空”。大乘般若采用“中观”的思想方法,有无双遣,把一切事物都说成是既非真有,又非虚无的一种幻想。正如僧肇在《不真空论》所说:“诸法假号不真。譬如幻化人,非无幻化人,幻化人非真人也。”僧肇以“幻化人”为喻,说一切都非有非无,而是一种“幻化”。在哲学上,这当然是地道的唯心主义。但它对文学创造所形成的影响,便是复杂的了,难于用“唯物”和“唯心”来划界。 王维信奉佛教,主要是禅宗,而禅宗主要是发展了大乘般若学。对于这种有无双遣的理论,王维深谙其妙,在《荐福寺光师房花药诗序》中,他写道:“心舍于有无,眼界于色空,皆幼也。离亦幻也。至人者不舍幻,而过于有无之际。故目可尘也,而心未始同,心不世也,而身未尝物,物方酌我于无垠之域,亦过殆矣。”王维是以这种“幻化”的眼光来看人生,看世界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一切都在有无色空之际。这种思想方法,渗透在诗歌艺术思维中,便产生了空明摇曳、似有若无的审美境界。 山水诗派诗歌艺术风格,总的说来,以淡远最为突出,诗人以恬淡之心,写山水清晖,意境悠远,词气闲淡。前代诗论家不约而同地谈到这派诗人的淡远风格。胡震亨引《震泽长语》中说:“摩诘以淳古澹泊之音,写山林闲适之趣,如辋川诸诗,真一片水墨不着色画。”无非是言其“淡”。胡应麟把王孟与高岑相比较:“王孟闲淡自得,高岑悲壮为宗。”(《诗薮》)胡震亨又引徐献忠评孟浩然语:“襄阳气象清远,心悰孤寂,故其出语洒落,洗脱凡近,读之浑然省近,真彩自复内映。虽藻思不及李翰林,秀调不及王右丞,而闲澹疏豁,悠悠自得之趣,亦有独长。”(《唐音癸签》)“淡远”,是这派诗人的共同风格特征。 举几个具体作品为例。王维的《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山中寄诸弟妹》:“山中多法侣,禅悦自为群,城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的确可以称之为“水墨不着色画”,“淡”是最突出的特征。这种“淡”,不仅是语言色泽上的“淡”,更多的是创作主体心境的“淡”。 关于孟浩然的诗作,更是以“淡”著称。明人胡应麟以“简淡”概括浩然风格,评孟诗云:“孟诗淡而不幽,时杂流丽,闲而匪远,颇觉轻扬。可取者,一味自然。”(《诗薮·内编》)如《北涧泛舟》:“北涧流恒满,浮舟触处通。沿洄自有趣,何必五湖中。”《寻菊花潭主人不遇》:“行至菊花潭,村西日已斜。主人登高去,鸡犬不在家。”都是冲淡的。孟的一些名作如《秋登兰山寄张五》、《夏日南亭怀辛大》、《宿建德江》等篇,都以“淡”见称。闻一多先生形容得好:“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地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地分散在全篇中,甚至淡到令人疑心到底有诗没有。”(《唐诗杂论·孟浩然》) 王孟一派诗人基本上都有“淡”的诗风,那么,这与禅存在着什么联系吗? 禅所达到的,并非事物本身,而是禅本体,但它不略脱事相,而是即物超越。禅宗有“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的要旨,所谓“无相”,并非完全剥离“相”,而是“于相而离相”,也就是寄寓于“相”而超越之。正因为如此,禅宗主张任运自在,随处领悟,反对拘执束缚,更反对雕琢藻绘,一切都在本然之中,一切都是淡然无为,而不应是牵强著力的。禅家公案强调这种淡然忘机、不系于心的精神。“僧问:如何是僧人用心处?师曰:用心即错!”(《五灯会元》卷11)禅在自然而然中,不可以用心著力。又如:“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春来草自清,月上已天明。”(同上)意谓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春日青草、月上天明一样自然。 “平淡”或“冲淡”的风格,来源于一切不系于心的主体心态,任运自在,不执着,不刻挚,如天空中的游云一般。山水派诗人,多有如此心态。摩诘所谓“万事不关心”是正面的表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正是禅家“不住心”、“无常心”的象征。柳宗元《渔翁》诗中:“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也正是“不于境上生心”的禅学观念的形象显现。“淡远”“平淡”的风格,实际上是与无所挂碍、无所系缚、任运自如的主体心态有密切关系的。 四、幽独情怀与静寂氛围 唐代山水诗派主要以山水景物作为审美对象,作为创作题材,但实际上是在山水中“安置”诗人的幽独的心灵。这派诗人的篇什咏读既多,你就会发现在山水物象的描绘中,诗人那绋独孤寂的身影,似乎无所不在。最为突出的便是刘长卿的作品,常常出现的是自来自去,幽独自处的身影。有时不是写诗人自己,是写别人的形象,但细读之,就会发现那不过是诗人心灵的投影。如《送灵澈上人》:“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这似乎是写灵澈禅师,实际上却是诗人幽独情怀的外射。再如《江中对月》:“空洲夕烟敛,望月秋江里。历历沙上人,月中孤渡水。”在一片澄明而迷蒙的月光中、秋江里,“沙上人”静消消地独自渡江,诗人偏爱这类意象,不能不说是由创作主体的幽独心态决定的。在长卿诗中,即使是仅从字面上看,就可以随处看到“孤”“独”这类诗句。如“独行风袅袅,相去水茫茫”,“悠悠白云里,独往青山客”、“片帆何处去,匹马独归迟”,“江海无行迹,孤舟何处寻”,“人语空山答,猿声独戊闻”。“芳时万里客,乡路独归人”。实际没有办法多举,到处都是,诗人的幽独情怀是一望即知的。 岂止是刘长卿,这派诗人多在山水描写中寄寓幽独心境。孟浩然《涧南即事贻皎上人》:“约竿垂北涧,樵唱入南轩,书取幽栖事,将寻静者论。”《岁除夜有怀》:“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王维《答张五弟》:“终南有茅屋,前对终南山,终年无客常闭关,终日无心长自闲。”《秋夜独坐》:“独坐悲双鬓,空空欲二更。”《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韦应物《寺居独夜寄崔主簿》:“幽人寂不寐,木叶纷纷落。寒雨暗更深,流莺度高阁。坐使青灯晚,达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群更萧索。”《善福寺阁》:“残霞照高阁,青山出远林。晴明一登望,潇洒此幽襟。”韦的名作“《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似写“幽草”,实则是“幽独人自伤怀抱。”柳宗元《禅堂》:“发地结青茅,团团抱虚白,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万籁俱缘生,杳然喧中寂。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不仅写出了自己被贬之后的幽独处境,而且道出了禅观对这种心境的影响。 这么多表现幽独情怀的诗篇出现决非偶然,几乎成为这派诗人的共同心态。回过头来又可以使我们意识到他们更多地以山水为题材写诗,并非为了摹写山水形貌,而是为了在一方山水物象中,寄寓幽独的情怀。他们渲染山水的宁静与远离尘世喧闹,正是为了寄托一颗幽寂的诗魂! 与此密切联系的,就是唐代山水诗人创作中那种共同的特点,静谧的氛围。诗人们在写山水物象时不约而同地烘托山水之静,而没有谁在写它的喧嚷。实际上写山水也正是为了写这种遗弃尘世的静谧。同时写风声、水声、虫声、林声……,却是为了更加反衬其静。王维《过香积寺》、“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泉声,更显得深山古刹的静谧。《秋夜独坐》中:“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这些诗中的果落、虫鸣、鸟声,恰恰是为了反衬山林的极度静谧。诗人是孤独的,似乎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用心谛听着大自然的心律。孟浩然、常建、刘长卿等人的诗作,也都以十分静谧的氛围来写山水。如孟诗《寻香山湛上人》:“松泉多逸响,苔壁饶古意,谷口闻钟声,林端识香气。”《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常建《白湖寺后溪宿云门》:“洲渚晚色静,又观花与蒲。入溪复登岭,草浅寒流速。圆月明高峰,青山因独宿。松阴澄初夜,曙色分远月。”刘长卿《秋日登吴公台上寺》:“野寺来人少,云峰水隔深。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这类例子甚多,是没有办法尽数列举的。静谧的氛围,是山水诗人的一个突出特点。 这与禅有什么关系?有的。禅宗之“禅”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禅那”的修习方式,突出地表现为反对、废弃坐禅,但有一点是一脉相承的,那就是对“心”的修养——不过修养方式不同罢了。禅宗不再限于静坐凝心,专注观境的形式,进一步摆脱了心对物的依附关系,把心视为万能之物。 禅毕竟是避世的,它尽管可以混迹于尘俗之中,但要取得一份心灵的自在,“参禅学道,须得一切处不生心。”(《黄蘖宛陵录》)“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坛经》),对一切事物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实际上还是一种“鸵鸟政策”。禅又是一种对于自己内心世界的返照,于外间世界的风云变幻不取不舍,而以本心为独立自足的世界。这种对内心世界的返照和体认,必然带来的体验的独特性。参禅者的内心是孤寂的、幽独的。唐代山水诗派诗人们的幽独情怀,是与“安史之乱”前后的社会巨大变革有极大关系的。唐王朝从鼎盛的峰巅跌入了一个幽深的峡谷,亲身经历了这场大变乱的诗人们,热情凝结了,心态幽冷了,由外向投射转入主观内省。其社会原因是主要的。但是,诗人们在与禅的接近中,与禅的反照内心一拍即合,于是在幽独情境的描写抒发中,就参入了相当多的禅的底蕴,像柳宗元的《禅堂》、《晨诣超师院读禅经》、王维的《鹿柴》、《过香积寺》、《终南别业》等,都是相当显豁的例子。 禅家尽管一再宣称“行住坐卧,无非是道”,而实际上,还主要是在静谧山林中建立寺院,在生灭不已的朝晖夕阴、花开花落中“妙悟”禅机的。禅僧乐于与大自然打交道,倾心于禅的士大夫也乐于栖息于山林,至少是暂时获得一份心灵的宁静。王孟一派诗人,把山写得如此空明静谧,实非偶然,这与他们的禅学习染有直接关系。 其实,山水中的静谧氛围,并非全然是客观描写,主要是一种心境的建构。“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坛经》)禅是以心为万物之本体的,所谓“静”,只是一种心灵之静。大乘佛学以“心静”为“静土”,“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境,则佛土净”(《维摩诘经·佛国品》),把“净”易为“静”,道理全然是一样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陶公的《饮酒》,说明此意最为恰当,又安知其中没有大乘的影迹? 禅与唐代山水诗派的关系很深,也难一一说明;而山水诗派的艺术精神,其形成因素也决非一端,禅的影响也只是一个侧面,然而,从这个视角所进行的透视,会有补于对唐代山水诗的深一层理解。 山水诗: 《鹿柴》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春晓》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鸟鸣涧》王维 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竹里馆》王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宿建德江》孟浩然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山中》王维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山居秋瞑》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过故人庄》孟浩然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饮酒》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李白是继庄子、屈原以后的中国又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杰出贡献在于扩大了浪漫主义的表现领域, 丰富了浪漫主义的艺术技巧, 并使浪漫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表现手法, 在诗篇中达到高度的统一, 把浪漫主义艺术创作推向一个新的高峰。研究李白诗歌的艺术成就, 重点应了解他的浪漫主义特色, 才能真正得到李白诗歌的精髓。关键词 李白 诗歌 浪漫主义 表现手法 艺术特色李白是唐代诗坛的一位最杰出的作家。他的作品很多, 现存《李太白全集》30 卷, 除赋、序等文章外, 有诗九百八十余首。这是他诗歌创作中的一小部分。在他死后不久, 他的诗歌就已经“十丧其九”(李阳冰《草堂集序》) 。就从这余下的十分之一的诗歌中, 可以清楚地看出李白是我国文学史上继屈原之后又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诗歌继承了庄子、屈原以来的浪漫主义文学传统, 并且以他在唐朝由盛转衰, 这一特定历史阶段的社会中, 形成了那种坚持进步的理想, 反抗黑暗现实, 相信自己才能, 鄙视腐朽权贵的斗争精神。在李白诗歌中, 理想主义、反抗精神和英雄性格得到了全面的发展, 达到高度的成熟。李白诗歌中的自我形象在反庸俗和追求理想的斗争中展示了比屈原更为深刻的矛盾, 更为强烈的快乐和痛苦。因而李白的诗比屈原的辞所概括的生活更深更广, 他着眼的不是一个集团, 而是整个时代。屈原主要是通过浪漫主义的独白, 表达了政治上的失败而产生的痛苦与矛盾, 而李白的浪漫主义精神却渗透到一切主题中去, 接触到封建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可以说, 李白在继承庄子、屈原的浪漫主义文学传统的基础上, 扩大了浪漫主义的表现领域,丰富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 使浪漫主义的诗歌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在浪漫主义诗人中, 李白是伟大的, 也是最典型的。杜甫称赞李白的诗说: “笔落惊风雨, 诗成泣鬼神。”这正说明李白的诗歌有着无比神奇的艺术魅力。而这些艺术魅力正是从诗人的种种浪漫主义手法中表现出来的。因此, 在我们探讨李白诗歌的艺术成就的时候, 应该重点探讨李白诗歌的浪漫主义表现手法。一、豪迈而奔放的气势元稹说李白的诗歌: “壮浪纵恣, 摆去拘束。”这正道出了李白诗歌的这种豪迈而奔放的气势。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 描写客观事物, 表现出不可羁勒的力量。如诗人笔下的黄河:黄河西来决昆仑, 咆哮万里触龙门。《公无渡河》黄河万里触山动, 盘涡毂转秦地雷。《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将进酒》 这里, 黄河奔腾咆哮, 冲决一切, 呈现出不可驯服的形象, 确有“落笔摇五岳”之势。再如诗人笔下的长江和高山:登高壮观天地间, 大江茫茫去不还。《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望天门山》举手可近月, 前行若无山。《登太白峰》连峰去天不盈尺。《蜀道难》庐山秀出南斗傍。《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这咆哮愤怒, 一泻千里的江河, 奇险挺拔, 高出天外的峰峦, 都表现出冲决束缚, 追求自由的不可阻挡气概。(二) 抒发主观感受, 表现出强烈、炽热的感情。李白的诗往往直抒胸臆:在黑暗的现实中找不到出路时, 渴望摆脱羁绁, 腾风凌云, 得到自由。他高呼: “大道如青天, 我独不得出。” (《行路难》) “摧残槛中虎, 羁绁 上鹰, 何时腾风云, 搏击申所能!”(《赠新平少年》) ; 受诏赴长安时, 他高兴万分: “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 ; 长安三年无所作为, 最后又受排挤, 他在诗中大呼: “时清不及英豪人, 三尺儿童唾廉蔺。”(《醉后赠从甥高镇》) ; 他憎恨权奸, 诗中表达清除权奸的愿望: “何不令皋繇拥彗横八极, 直上青天扫浮云。”(《鲁郡尧祠送窦明府薄华还西京》) ; 他反对安禄山的叛乱, 要求恢复祖国统一, 就在诗中表示: “但用东山谢安石, 为君谈笑静胡沙。”(《永王东巡歌》其二) ; 他同情劳动人民的悲惨遭遇, 就写下了“君看石芒砀, 掩泪悲千古”的沉痛诗句。在李白的诗歌里, 或爱、或恨、或兴会淋漓、或嘻笑怒骂, 种种强烈炽热的感情, 汇成一股豪迈而奔放的气势, 震动着读者的心弦。(三) 句法变化多端, 不受格律的束缚。当时律诗正在兴起, 而李白流传下来的诗歌中, 七律只有十二首, 五律也为数不多。这并非李白不会写律诗, 而正如清代赵翼所说, 是“不屑束缚于格律对偶, 与雕绘者争长”。他大量写的是乐府歌行和五、七言古诗。就是在这格律不严的情况下, 李白也常常打破、突破了一般的规定。表现在句法上, 长短错落, 变化多端。如“噫, 吁口戏, 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道难》) 等。尤其是当感情达到高潮的时候, 李白决不使格律束缚感情, 往往冲破格律的限制, 出现一些散文化的诗句。如“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 玉山自倒非人推。”(《襄阳歌》) “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 君亦为我倒却鹦鹉洲。” (《江夏赠书南陵冰》)这样便于诗人抒发感情, 正如宋代曾巩在《代人祭李白文》中说: “又如长江, 浩浩奔放,千里一泻, 来势犹壮。”二、丰富而奇特的想象(一) 丰富的想象。李白诗歌中, 有大量的想象, 有的诗通首是想象。现实事物、神话传说、历史故事、自然景物、梦中境界等等, 在李白笔下, 无不成为想象的媒介。通过这些媒介, 诗人的想象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任意驰骋。而这种任意驰骋的想象又是以现实为基础的, 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让超现实的描写为更深刻地反映现实服务。《梦游天姥吟留别》正是这方面的典型。诗人借助梦境, 开展大胆的想象, 描绘了天鸡高唱、海日升空、熊咆龙吟、霓衣风马等超现实的想象, 渲染了仙界的瑰丽和美好, 映衬了现实的污浊和黑暗, 表现了崇高的理想。诗中写梦醒后对梦境的议论更直接表示了他在现实中“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不开心颜”的斗争精神。又如, 在《蜀道难》中借助历史传说和远古神话驰骋想象, 着力渲染了秦蜀道路上奇险的山川, 寄托了诗人对现实社会的忧虑与关切。明月, 是李白经常歌咏的对象。诗中通过丰富的想象, 赋于明月人格化和个性化。诸如:暮从碧山下, 山月随人归。《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这是诗人在月夜到长安南面的终南山拜访一位姓斛的隐士时, 将空中的明月想象成是含情脉脉、依依不舍与自己随行的同伴, 以此衬托出诗人与斛士之间的深情。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月下独酌》其一这是在自己受到打击, 政治失意, 感到孤独时, 把明月想象成为自己的友人。(二) 奇特的想象李白诗歌中的想象往往出人意表, 新颖不俗。但出人意表又入情理之内, 新颖不俗而不流于怪谲。试看《哭宣城善酿纪叟》:纪叟黄泉里, 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 沽酒与何人?诗中想象纪姓老人死后还应继续酿酒。这本来是不可能的, 但诗人却像真有其事一样,执著地继续想下去: 夜台中没有李白, 你卖酒给谁呢? 这种想象好似出自一个天真的孩子,确实奇特新颖。但正是这种想象把老人“善酿”的形象, 诗人与老人的深厚情谊, 特别是老人死后, 诗人对他的怀念都深刻地表达了出来, 完全合乎情理。三、大胆而恰切的夸张李白经常使用夸张这种艺术手法, 来表现强烈、炽热的激情。从那大胆而恰切的夸张中, 也表现出了李白诗歌浪漫主义艺术特色。李白在《北风行》中用了“燕山雪花大如席”句, 来叙述北方雪大天寒。鲁迅先生就此句作了说明: “燕山雪花大如席是夸张, 但燕山究竟有雪花, 就含着一点诚实在里面, 使我们立刻知道燕山原来有这么冷。如果说广州雪花大如席, 那就变成笑话了。” (《鲁迅全集》第六卷185 —186 页) 这就是艺术中夸张与真实的辩证法。李白那些优秀诗歌中的夸张, 从来没有脱离生活的真实, 恰恰相反, 他总是在生活真实的基础上进行夸张。因此, 往往越是夸张, 现实生活越是表现得深刻、真实。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秋浦歌》之十五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望庐山瀑布》之二“三千丈”、“三千尺”都是极度夸张。前者以诗人自己的愁情之长为基础, 后者以庐山瀑布之高为基础, 不但没有不真实之感, 反而让人们更深刻地感受到诗人深长的忧愁和庐山瀑布的雄伟壮观。李白在运用夸张手法时, 非常注重抓住夸张对象的特点, 使夸张本身与夸张对象产生内在联系, 做到既大胆又不失确切。如:黄云万里动风色, 白波九道流雪山。《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后一句, 诗人抓住远望江水波涛汹涌, 如卷起堆堆白雪的特点, 用“流雪山”来加以夸张, 就更突出了波涛汹涌的阔大景象。四、形象而生动的比喻在李白的诗歌中往往通过比喻把抽象的事物化为具体的形象。如用水比喻感情:风吹柳花满店香, 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 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 别意与之谁短长?《金陵酒肆留别》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赠汪伦》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这里可以看出, 李白运用比喻, 一是做到了形象: 感情本来是抽象的, 而诗人用滔滔江水或千尺深潭水来比喻感情, 就把感情变成了可感可触的形象, 鲜明地呈献在人们的眼前。二是做到了贴切: 比喻与友人别情之长, 绵绵无尽的流水正有长的特点; 比喻友人送我深情, 千尺潭水正有深的特点; 比喻愁情不断, 抽刀断水正有不可断的特点。这都是用与被比喻的事物有共用特征的形象做比喻, 使比喻显得十分贴切。三是生动: 形象本身就具有生动的特质。而诗人关于选择那些容易引起人的丰富联想的形象作比喻, 就更加生动。以“抽刀断水”比喻愁不可消, 不仅突出了诗人的愁情, 而且从“抽刀断水”的动作上, 使人联想到诗人那激愤的心情、豪迈的气概等等, 余味无穷。值得注意的是, 在李白的诗中, 还引用了大量典故。这些典故, 一般也起着比喻作用。诗人把许多揭露批判最高封建统治者不便直言的思想感情, 通过用典故尽情地表达出来, 而且这些典故能够引起人们的丰富联想, 往往比直言表达来得更深刻, 更有感人力量。例如《古风》之五十一中, 就用殷纣王暴虐、楚怀王昏庸的历史传说, 比喻唐玄宗的统治。虽未直言, 但人们从关于殷纣王和楚怀王的历史传说中, 就会联想到唐玄宗的统治该有多么黑暗混乱, 昏庸腐朽。五、清新而自然的语言李白诗歌的浪漫主义艺术特色, 又都是通过他那独特的清新、自然的语言而表达出来的。李白主张写诗要“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这正是他自己诗歌那种清新而自然的语言风格形象化的概括, 也正是他学习民歌语言风格的结果。如:长安一片月, 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 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 良人罢远征。《子夜吴歌·秋歌》人道横江好, 侬道横江恶。一风三日吹倒山, 白浪高于瓦官阁。《横江词》语言朴素简洁, 不假雕琢, 又活泼生动, 音节和谐, 颇有民歌风味, 但他又不是单纯地以民歌语言为模式, 而是经过加工提炼, 既不失民歌语言的本色, 又有含蓄精炼的特点。如: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静夜思》蜀国曾闻子规鸟, 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回一叫肠一断, 三春三月忆三巴。《宣城见杜鹃花》初看如脱口而出, 明白如话, 但若深入下去, 便觉意味隽永, 经过千锤百炼, 使清新而自然的民歌语言的风格又得到进一步的升华。李白的七绝也体现了这一语言特色。如《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沈德潜《唐诗别裁》说: “七言绝句以语近情遥, 含吐不露为贵。只眼前景, 口头语,而有弦外音, 使人神远, 太白有焉。”他说的这些特点, 实际上也就是深得民歌天真自然的风致。再如《早发白帝城》脱自于《水经注·江水》。我们于此对照一下:《水经注·江水》: “有时朝发白帝, 暮到江陵, 其间千二百里, 虽乘奔御风, 不以疾也。每至晴初霜旦, 林寒涧肃, 常有高猿长啸, 属引凄异, 空后传响, 哀转久绝。”这是一段优美的散文。《早发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到了李白的笔下成了一首优美的诗。语言之清新自然, 心情之舒畅乐观, 与原文风貌,却迥然不同。李白在古典浪漫主义诗歌的发展中, 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取得了不仅是他的前人, 即使是后来者也没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他不仅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位伟大的诗人, 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位巨人。他的浪漫主义诗歌, 不仅深受中国人民的喜爱, 也深受世界人民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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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唐多若满天繁星的诗人中,李白是唯一被人们誉为既有侠肝义胆,又有仙风、道骨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传奇的一生,豪放飘逸的诗风,确实给人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使我们一说起李白,就可以想见一个飘然不群的诗仙形象。 其实自贺知章称李白为谪仙人起,李白的形象就定型了。然而这种定型化了的诗仙形象,也使人们与李白产生了一种近乎膜拜者与偶像之间的距离,一种雾里看花、云中观月的可望而不可及的隔膜限制了我们走入李白心灵的殿堂。 现在让我们走进李白的思想。李白的一生是复杂的,他一方面接受儒家“兼善天下”的思想,要求济苍生、安社稷,另一方面,他又接受了道家遗世独立的思想,追求绝对自由,蔑视世间一切。他还深受游侠思想影响,敢于蔑视封建秩序,敢于打破传统偶像。儒家思想和道家、游侠本不相容,但李白却把这三者结合起来。 李白生平浪迹天下,慷慨自负,不拘常调。“常欲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彼渐陆迁乔,皆不能也。”他尚武轻儒,脱略小节轻财好施,豪荡使气。这就养成了他崇尚英雄的性格。反映在诗歌中,他从无数古代英雄的风度,气派中吸取力量,把现实的理想投影到历史中去,从而在诗歌中建立起英雄性格的人物画廊。他歌颂草泽,际会风云的英雄,如《梁甫吟》,写太公望:“君不见朝歌屠叟辞棘津,八十西来钓渭滨;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壮气思经纶。广张三千八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歌颂视功名如草芥的义士。这反映了他敢于反对封建秩序,不畏强权的游侠思想。 在李白的身上,兼备了儒道侠禅各家的特质,“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儒家的傲岸坚强;“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道者的避俗离浊;“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侠者的任性狷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禅者的玄思独绝。真是难以想象,在一个人的身上,怎能呈现出如此丰富的景观,且并不是流于表面,而是从心灵深处透出来的一种融合万物,顺应自然的美。也许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受着各种流派的影响,各种思想在我们的头脑中交锋,有的被杀死,更多的是在冲突中走向融合。或者说,根本不存在各种思想流派的分别,他们本来就是构成热的整个思想的各个零件,就象万物组成了世界的自然和谐。人为的硬生生的割裂并不是一种客观的态度
摘要的我们在评价李白成就的时候,说他在文学上是继屈原之後,我国浪漫主义诗歌的第二座高峰。但纵观李白一生,从25岁出蜀到62岁病逝当涂,他所追求的是其「济苍生」「安黎元」的政治理想,而不是钻营於「俪采於百句之偶,争价於一字之奇」(《文心雕龙》)的文学成就。然而诗人一生的政治理想却无法实现,终而违心地以「诗人」之名流传於後世。我们提起李白在政治上的相关方面的时候,总会叹息地说他是「怀才不遇」,但是李白是否怀才不遇呢?本文尝试从李白一生的际遇以及他的一些诗文中探讨这个问题。关键词:李白;文学;政治;怀才不遇前言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盛唐最杰出的诗人,也是我国文学史上继屈原之後又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素有「诗仙」之称。白留给後世人九百多首诗篇。这些熠熠生辉的诗作,表现了他一生的心路历程,是盛唐社会现实和精神生活面貌的艺术写照。李白是作为一个杰出的诗人闻名於世的。然而作为盛唐时期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也融入了他的一生。在他的心中也有对於功名的强烈渴望,李白这一生的仗剑出游的路线,结交的人物以及写下的诸多文章和诗歌,实际上都含有很明显的政治目的。可以说李白这一生是汲汲於功名的,以达到封妻荫子的,名垂青史的目的。可惜的是他在盛唐的政治史上,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李白)的一生在政治上没有做出重要的成绩,也没有留下重要的政论著作,我们也无法证明他在政治上的实际才能。」(游国恩版《中国文学史》第四编第四章第二节)一、盛唐的李白李白一生处於盛唐时代,大概与唐玄宗相始末。开元天宝时期,大唐帝国国势昌盛,「是时,海内富实,米斗之价钱十三。青、齐间斗才三钱。绢一匹,钱二百。道路列肆,具酒食以待行人。店有驿驴,行千里不持尺兵。」《新唐书,食货志》思想开化,政治清明:「姚、宋相继为相,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然协心辅佐,使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贤相,前称房杜,後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资治通鉴》卷二一一,开元四年十二月)李白少承家学「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上安州裴长史书》)思想开明,儒家为主,糅杂道家,参以法家纵横家等诸多学派的思想熔於一炉。所以,在李白身上始终体现出来的是多元的人生价值观,而非单一的。强盛的国力和开明的政治影响著知识分子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好积极用世的人生态度。李白也不例外,从青年时代便已发下以布衣直取卿相的宏愿。二、干谒之路高蹈不群的李白没有由可取考试的道路实现他的政治理想而是通过「干谒」的途径进入政治权力中心「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上韩荆州书》)李白希望通过「定价於君侯」而受到当权者的赏识进而达到出士的目的。为此,他抛却了「不屈己,不干人」「平交王侯」的初衷,游走於权贵之门,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干谒权贵。然而事与愿违,李白并没有受到权贵们的青睐。纵观李白的干谒文章,《上安舟裴长史书》《上韩荆州书》《为宋中丞自荐表》这些文章中,煌煌之言,铺展排比,酣畅淋漓,但是,我们从中却看不到他对於「济苍生」「安黎元」的政治理想的详细阐述,比如天下大势的分析,民生疾苦的陈述,或者是治国用世的具体方略,这些方面,他都没有自己独立的见解。相反的,充斥於这些干谒文章之中的是诸如「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於此耶!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这样的违心的逢迎和吹捧。即使在述及自己的大志与胸怀时,李白所多次提到的还是他的高尚品德和文学才华,「怀经济之才,抗巢由之节。文可以变风俗,学可以究天人。」(《为宋中丞自荐表》)「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己,不干人,巢由以来,一人而已。」《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对於他的「王霸之略」和「纵横之才」在这些干谒文章中也是难寻踪迹,而对於国计民生的应对方略,更是只字未提。因此从李白的这些干谒文章来看,他的干谒之路难以成功自有道理。而对於他是否具有超人的政治才能的问题,也必须置案存疑。三、任侠之才盛唐国势造就了一代人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频繁的破土开疆也带给了国人尚武任侠的精神,而李白尤其如此。「喜纵横术,击剑,为任侠,轻财重施。」(《新唐书列传一百二十七》)盛唐文人都是已天下为己任,不平则鸣。相传李白在路见不平的时候便有「手刃数人」的经历,而在《侠客行》中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经历虽然写的是战国朱亥,侯赢等上古侠客,其实也暗合李白自己的经历。李白也多次歌颂「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陶渊明语)的荆轲,并且表现了一种心向往之的心理。但这种游侠刺客的行径并不是政治才能的表现,高超的政治才能表现在能够一眼洞破当下社会的国际民生问题,并且及时采取措施对症用药;能在多方的矛盾之间游走自如,保身利民。然而这种任侠的才能并不能真正帮助李白实现他「济苍生」「安黎元」的政治理想。当时虽然处於开元盛世的鼎盛时期,但依然普遍存在社会矛盾的现象,藩镇割据隐含外乱,封建压迫与割据隐含内乱,这一切社会现象与社会隐患,李白都不能及时察觉,只是单靠一时的意气风发地杀尽不平人,实在不是一个杰出政治家所应具备的才能。四、风云际会李白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的,他曾把自己政治上的失意归因於奸臣当道,贤能受阻,因而愤然写下「只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这样的诗句。故而他一直都追怀刘备三顾茅庐,燕昭王筑黄金台的往事,而对诸葛亮,乐毅,荆轲这些谈笑封侯的人也是倾心相慕。李白心怀王霸之略,但後来被当作文学侍从被徵召入京,虽然有点「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味道。但毕竟翰林供奉时期的李白能够有更多机会接近唐玄宗,如果在当文学倡优,制作诗词之馀,将自己的满腹经纶示与明主,这未尝不是实现政治理想的捷径?可是李白并没有这样做,他让唐玄宗对他青睐有加的是其「日试万言,倚马可待」的文学才华。「玄宗度曲,欲造乐府新词,亟召白,白已卧於酒肆矣。召入,以水洒面,即令秉笔,顷之成十馀章,帝颇嘉之」(《旧唐书列传140文苑下李白列传》)关於官居翰林供奉时期李白做了些什麼事呢?御手调羹,力士脱靴,甚至「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饮中八仙歌》),可见李白对於翰林供奉的职位是很踌躇满志的。试想如果李白真有满腹经纶的政治才学,那麼在三年的翰林供奉职位中,如果像东方朔,淳於髡之类的人物用另外一种方式以干人主,也未尝不可。可是李白并没有这样做,从这方面又可以看出李白其实缺乏长远的政治目光与卓越的政治才能。三年的翰林供奉中除了写出「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诗句外,在政治上其实并无建树。最终落了个「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的下场。李白自请出京,唐玄宗也认为他不是「廊庙之材」,这可谓一语中的。五、文学倡优从文学方面来看,李白自谓「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上安州裴长史书》)十岁通五经,自梦笔头生花(《唐才子传》),幼承家学,自小以「司马相如」为榜样,曾许下「做赋凌相如」的豪言。李白在仗剑出游到江陵的时候,其仙风道骨以及诗才就受到当时有名的道士司马承祯的赏识。「前礼部尚书蘇公出为益州长史,白於路中投刺,待以布衣之礼。因谓群寮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上安州裴长史书》),隐居寿山的时候,也受到武後时期的宰相许圉师的赏识,并招为孙婿。一进长安时,贺知章看到他的《蜀道难》更惊呼李白为天上谪仙人。将李白推荐给唐玄宗的玉真公主和吴筠道士对於李白的文学才华也是极为赞赏的。「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钦。天宝中,皇祖下诏,征就金马门」〔李阳冰《草堂集序》〕,「以诗著名,召入翰林」(《翰林学士李公墓碑》)从这些可以看出李白的文学才华在当时极为著名的,而且也受到广泛的肯定,但这些仅仅只是停留在文章这一面而已,即便是玄宗皇帝也很赞赏他的才情,对於他的「量才授职」方面也只是文学倡优,而并没有将李白当作「廊庙之材」来使用。结束语由此可见,在文学方面,李白的才能毋庸置疑,而且他文学方面的才华也得到了众多仙朋道友,达官贵人乃至皇帝的赏识,所以并不能说是「怀才不遇」;而在政治方面,可以看出来,李白并不具备一个成熟政治家所应有的眼光和手段,虽然他的这一生汲汲於功名。也就是说在政治方面,他并没有「怀才」所以也谈不上「不遇」。因此对於李白来说,是谈不上「怀才不遇」的,不管在文学上还是在政治上。参考文献[1].游国恩、《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2].周勋初、《二十世纪中国学术文存李白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3].《李太白全集》中华书局1977年[4].葛景春、《李白研究管窥》、河北大学出版社、2002年[5].欧阳修,宋祁、《新唐书》、中华书局出版社、2003年[6].刘晌《旧唐书》、中华书局出版社、2002年[7].康震、《李白政治文化人格的内在矛盾》、人文杂志2002第3期、92页 木柳书屋欢迎您 、26页
李白山水诗研究 李康永 摘要 “心爱名山游,身随名山远“。李白一生游览过许多地方,在祖国广阔天地里培养了他对大自然的爱慕和对前途的美好憧憬,他一生创作了许多山水诗。李白并不是以山水诗闻名,但是,李白的山水诗以雄奇、豪迈、大气、苍凉见长,突破了中国传统山水诗的借山水以自娱的窠臼。李白山水诗的突出特点是大自然山水形象的理想化、狂想化和个性化。李白对自然山水的审美,充满了一种人文、历史、地理和强烈的自我文化意识,使人文美与自然美相互交融,浑然一体。李白山水诗选择了“感物”的路线,摆脱了玄言,回归情感,情景交融,把人们对于自然山水的美感提升到一个空前的文化高度,对山水诗变体的成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关键词 李白 山水诗 “盛唐风骚绝往昔,更添风华一谪仙”,李白的诗歌无论是在唐代以及唐以后,都有着特殊的内涵和特殊的魅力。提及其山水诗,则在他的诗歌作品中占有着很大的比重。李白嗜爱山水,竟至于沉醉,乐极,“一生好入名山游”,甚至达到“爱此肠欲断,不能归人间”的痴迷程度。李白的山水诗,约莫有百余首,有继承庄子散文意境宏阔、浩渺奔放的浪漫主义传统的放浪诗作;有借鉴陶元亮融情入景的园田诗作;有袭二谢余风,而意境结构日渐佳境的山林诗作。李白很敬佩、赞慕二谢,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谢公宿处今尚在”和“脚著谢公屐”以及“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中可以看出。另外还有与王孟等初唐山水诗人风格相似的意画诗作,还有游仙缥缈入天地山海的意念诗作等等。由此可见,李白山水诗的丰富多彩与绮丽。 李白一生的大半岁月是在隐逸漫游中度过的。他说:“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他 “心爱名山游,身随名山远“(《金陵江上遇蓬池隐者》)。李白一生游览过许多地方,四川、山东、山西、河南、浙江、江苏等,黄河、长江流域。李白20岁前后游历了蜀中的不少名胜古迹,山水诗描绘了蜀中的雄伟壮丽的山川,培育了他壮阔的胸怀,豪迈的性格和热爱祖国大自然的思想感情。李白25岁后,出蜀漫游,在祖国广阔天地里培养了对大自然的爱慕和对前途的美好憧憬。李白被玄宗“赐金还山”后,又再度漫游,游踪遍及齐鲁,江浙、燕赵,歌咏祖国大好河山是李白此时期山水诗的主要内容。李白长流夜郎,中途遇赦,流浪于宣城、历阳,此时山水诗将游仙、山水和现实联系起来,反映李白深刻内心矛盾。所以他创作了许多山水诗,并把山水诗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开拓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李白与山水诗的关系 李白是中国山水诗人中的另类,他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势和极富张力的生命力,非常的飘逸和洒脱,这种个性的因素使得李白的山水诗在表现手法上似乎没有了固定的形式和规律,这就造成把握李白山水诗的风格和意境很难。但就像看梵高的画一看就是梵高的画,李白的山水一看便是李白的山水。实际上,李白才是真正主宰着山水诗的形式和规律的。李白写的不是山水的细节,而是山水的气势,用他的话来讲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的气势,这也是写他本人的气势,正是他本人的气势推动着他写山水的气势,只有他桀骜放纵的个性才能把山水固有的气势从山水中张扬出来,张扬山水的气势就是张扬李白自己的个性和生命力,即是把他自己的个性和生命力扩张到山水中,他的生命力是无限扩张的,给人的感觉不是山水感染了他,而是他感染了大唐的山水。 二、李白写山水诗的原因 李白写山水诗首先是体现在他热爱祖国山河、热爱大自然上。李白热爱祖国河山,所以他可以忘记忧愁,以极大的热情去写祖国河山。 其次,是因为李白受到道家的影响。道家的自然思想使他对人生抱有一种朴素的唯物观念。人的生死荣衰如同万物,“兴歇皆自然”,无须感恩,不必抱怨,因为都是元气的构成,同属大自然,同有大自然。所以他要拥抱大自然,与之化为一体。在《山中问答》中,他诡秘地说:“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世俗不会理解他,他也不属于世俗的人间。他的神秘的桃花源,就是从碧山通往梦想的神仙世界,生活在“大块”中,与大自然元气混沌一片。这种道家、道教的思想观念随他的社会生活、政治遭际而日益加深,使他日益爱好大自然山水,也使他的山水诗里的山水形象不仅表现自我形象,而且融化为自我形象,使山水形象理想化、狂想化、个性化了。 再次,是因为受到二谢的影响。李白深为感佩谢朓:“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解道‘澄江净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金陵城西楼月下呤》)可见李白山水诗接受了谢灵运、谢朓的艺术滋养,承继发展了大、小谢山水诗歌艺术传统。 还有就是受孟浩然的影响。开元年间的山水诗人孟浩然便是这类盛世隐士而名士的一个代表。他虽曾归隐鹿门山,而青年李白深深景慕的就是这位声闻天下的孟夫子:“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赠孟浩然》)赞美他不慕荣禄、不事君王的清德风流。 最主要的还是由于受到时代的影响了。到了唐代,人们在宦游中开阔眼界,在山水里抒发激情。李白也不例外,而且他还写出了许多千古名篇。 三、李白山水诗的艺术特色 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诗人,李白是伟大的,也是最典型的。他说自己的诗是“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啸傲凌沧州”。杜甫称赞他的诗说:“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种无比神奇的艺术魅力,确是他的诗歌最鲜明的特色。 第一,宏放高远。其一是指李白的山水诗描写的题材广泛,山水草木,虫鱼鸟兽,人文景致等都是其写作题材;其二是指时间宽度大,年代久远,空间高远,即所谓的“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李白写山水常追溯及远古历史发端。具体如《蜀道难》一诗,诗人从秦蜀远古的隔绝之状起笔:“蚕从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接着写蜀王派五丁开山,壮士们牺牲生命,才建成一条钩连秦蜀两地的天梯栈道:“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远别离》写洞庭、潇湘、九疑、苍梧等山水也是与远古的娥皇、女英、尧、舜、禹等人物相连。空间的高远则又是指李白善于用多种方法,从不同的视角对山水进行整体的观察和描绘。如“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 (《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梦游天姥吟留别》,“西上太白峰,夕阳穷攀登,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登太白峰》),“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里, 邈尔与世绝。”(《古风》其五) ,“水从天汉落”(《赠崔秋浦三首》),“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等,这些诗句山高水远,如同一幅幅远景山水画,具有构图宏大,视野开阔,境界邈远的特征。这既是大自然恢宏博大的写照,又是诗人心胸开阔的反映。 第二,意象飞动浩荡。这是指李白笔下的山水虽也有幽静、秀丽的一面,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经离乱后……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但这并非主流,由于他思想奇逸浪漫,个性自由奔放,犹如天马行空,不可羁勒。所以,意象之景外化后常使其山水形象具有飘逸飞动之势,如“巴水疾如箭,巴船去若飞”(《巴女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炎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望庐山瀑布》二首)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与夏十二登岳阳楼》),“遥看鹊山转,却似送人来。”(《陪从祖济南太守泛鹊山湖三首》)。 第三,虚实相生与浓重的画意。虚实相生,这是意境创造的结构特征。宋人梅尧臣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说的就是意境。近人王国维先生也说:“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妆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他认为这就是“有意境”。这些用来评说李白的诗可谓恰如其分。就其山水诗而言,李白眼前之景象与胸中想象大多相融而莫分,真正达到了情景交融、心物合一的地步。结合上文,我们可以认为意境从结构上看,正是“如在目前”与“见于言外”的统一。所以在这个层面上讲,意境也就可分为实境和虚境,进而我们再来看李白的山水诗,他将虚的“见于言外”与实的“如在目前”发挥到了极致。如其《行路难》便是最好的说明,冰塞黄河,雪满太行,垂钓碧溪以及直挂云帆破浪济海等,看似实境,却均由心中抽象的情感和意念而来,是虚境的自然表现。实境与虚境相互依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构成无比美好的世界。再谈谈画意,李白在此与王孟的造诣大约相当,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李白却把浓重的画意借助于其出神入化的意境抒发而加以表现,也就使得他的一些山水诗正如一幅幅以形写神,形神兼备的写意画,并且这些画的技巧炉火纯青,返璞归真,千态万状皆不离自然之道,而雕琢之迹全无,这正是中国诗画的最高境界。李白诗的山水名篇《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及《行路难》可作例证。《蜀道难》可谓一幅峥嵘嵯峨的蜀国山水图。览毕此诗,无不感到他在穷形尽相地描写蜀道艰难的实境时那种充满了激情,寄寓着许多慷慨悲壮的感受。同时作者驰骋想象,写景抒情,创造出蜀山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使其 虚境蕴含十分丰厚,以至众说纷纭,历代“解此诗者,几如聚讼”(《唐宋诗醇》) 。再者在此意境的基础之上,那种悲凉、愤懑的画意又随即映入眼前,或云感慨仕途坎坷;或言揭露时弊、讽玄宗幸蜀;或以为是劝告入蜀友人等等不一而足。 四、李白山水诗的语言特点 自然明朗是李白山水诗语言的基本特色,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朴素清丽、单纯自然的语言,受乐府民歌沾溉,而更多来自新鲜活泼的生活语言。“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金乡送韦八之西京》),脱胎于南朝乐府《西洲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而“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欲倒非人推”,随意挥洒口语,更见性情的放旷。他多样化的语言又总归于率真自然、清新明丽,体现为自然之美。 李白山水诗的语言是完全个性化的。李白写不同风格的山水,就用不同风格的语言。他有许多著名的山水绝句,就是用清新流畅的语言写成的,如:“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洞庭湖五首》)这类诗所以能如实绘出秀丽山川的本色,正是得力于诗人清丽自然的语言。李白珍视语言的天然之美,反对过于雕饰的绮丽之风。 “李白的山水诗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山水诗之冠”,他以描绘中国大好河山,表现大自然无穷景物之美为主旨,并于容情入景中兼以抒发主观情怀。李白把祖国雄伟壮丽的河山视为主体,作为审美对象加以审视,而且要以新的视角、新的色彩、新的声音、新的气势写出前人和同时代人巅峰之作。李白的山水诗是李白诗歌成就的代表之作,它不仅在思想内容,艺术手法等方面反映了诗人的本体意识,而且其中也涉及到不少关于时代,社会,以及民生疾苦的问题,具有一定的社会历史意义。总之,一句话,李白写山水诗不单纯写山水,李白的山水诗是难以脱离社会生活的窠臼的。 参考文献 1、《全唐诗》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2、张家骐《中国古代山水诗之冠——简论李白山水诗》 齐鲁学刊 , 1992年 第05期 。 3、詹锳《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 4、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巴蜀书社1990年版。 5、杨海波《李白思想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年版。 6、松浦友久《李白诗歌抒情艺术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7、裴斐等《李白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94年版。希望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