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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是迄今为止争议最小的当代作家:他的美学气质、作品的审美价值、文学史意义得到评论界、创作界的一致肯定。他以散文笔调写小说,写出了家乡五行八作的见闻和风物人情、习俗民风,富于地方特色。作品在疏放中透出凝重,于平淡中显现奇崛,情韵灵动淡远,风致清逸秀异。他的小说《受戒》、《大淖纪事》、《陈小手》都是当代文坛的经典名篇,对于他的小说吸收他的老师沈从文先生的京派小说风范评论界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而且他的小说那种淡泊恬淡的田园感受,也让很多读者流连忘返。我个人就非常喜欢他的小说,比如看过《受戒》脑子里经常会浮现小和尚和一个小姑娘坐在穿上的画面,也经常会想到两个天真少年在岸边留下的那一对小脚丫。今天我们就来重点探讨一下他的散文。 汪曾祺的散文大多数都写得随意感性又兴致盎然,更接近通常意义上的随笔。汪曾祺的作品多是随随便便、任心闲话、兴之所至的的闲话。他自己曾说,散文是一个大类,也说自己实在无法区分散文和随笔,于是将自己作品中稍长的称为散文,短的称为随笔。——《汪曾祺散文随笔集》自序。他的散文题材非常广泛:个人经历、天文地理、民情风俗、饮食男女、街头巷议、人生世相、文坛曲艺等等无不可以入文。《文集自序》“此集诸篇,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他认为散文是一种见性情,见人品,见功底的文体。 汪曾祺散文的平淡质朴,不事雕琢,缘于他心境的淡泊和对人情世故的达观与超脱,即使身处逆境,也心境释然。其实“随缘任运”是汪曾祺所有作品体现出来的一种风格。代表的有《随遇而安》、《猴年说命》、《平心静气》、《觅我游踪五十年》、《我的创作生涯》、《自报家门》、《认识到和没有认识到的自己》、《老年的爱憎》等。他在《随遇而安》中开篇就说:“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的一生就更平淡了。”这是对过去苦难的一种淡泊的心境,接着文章中既无凄楚之词,亦无愤懑之声,倒是写了在下放劳动过程中接触到的民情乐趣。他说“批判是一出荒诞戏剧,每一个上场的人都只是角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清醒。张爱玲曾经说过“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而且也有这样一句名言:“眼因流多泪水而愈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温厚。” 汪曾祺或许就是达到了这种淡泊的温厚,当然这也是一种智慧的象征。他在《老年的爱憎》中讲到“通达”,认为这是对世事看得很清楚,很透彻,不太容易着急生气发牢骚的状态。而且他也区分了通达和冷漠、悠闲,他说“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动感情的人,我不喜欢那种口不臧否人物,决不议论朝政,无爱无憎,无事无非,胆小怕事,除了猪肉白菜的价钱什么也不关心的离退休老干部。”我们阅读感受的确是“淡”的,但同时汪曾祺的血脉又是“不淡”的,汪曾祺的淡泊和通达是一种人生境界,是一个蔼然仁者的风范。正如他形容自己的恩师沈从文的话:“淡泊不是人的品德,而是一种境界”。汪曾祺的随缘任运还表现在他热衷于回忆童年的生活:童年是一个长长的节日,金色童年是所有不幸的成年人的天堂。而且他说:“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作家,童年生活是起决定作用的。”他在回忆自己童年的天真无邪的生活时永远清澈纯美,反映了整个人的生活态度,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虚无、不绝望。在《夏天的昆虫》中,他向读者介绍了蝈蝈、蝉、蜻蜓、螳螂的品种、习性和孩童捕捉昆虫的情形。如他说:“叫蛐子(蝈蝈的俗称)是可以吃的。得是三尾的,腹大多子。扔在枯树枝火中,一会儿就熟了。味极似虾”。说北京的孩子在竹竿上涂上黏胶捉蝉。作者小时候用蜘蛛网捉蝉"选一根结实的长芦苇,一头撅成三角形,用线缚住,看见有大蜘蛛网就一绞,三角里络满了蜘蛛网,很黏。瞅准了一只蝉,轻轻一捂,蝉的翅膀就被粘住了。"读到此处,不觉会心一笑,好像说的就是我自己童年的情形。我想汪曾祺吸引我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时刻在追求着一种快乐、幸福的生存状态,返朴归真、情趣盎然 汪曾祺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我希望溶奇崛于平淡,纳外来于传统。”散文方面表现在《泰山片石》、《翠湖心影》等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对崇高、伟大的近似偏激的情绪。“我是写不了泰山的,因为泰山太大。我对泰山不能认同。我对一切伟大的东西总有点格格不入。”汪曾祺坦言“我的感情无非三种:忧伤、欢乐和嘲讽”这与他追求的和谐也是十分合拍的。三种感情都很温和。他在《我是一个中国人》中谈到,“我是一个中国人,那么就必须会接受中国传统思想和文化的影响”“我不是从道理上,而是从感情上接受儒家思想的,我认为儒家是讲人情的,是一种富于人情味的思想。”用一句话概括我的思想:“我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这首先表现在对人的尊重上,汪曾祺这样解释自己的人道主义,即“用充满温情的眼睛看人,发掘普通人身上的美和诗意,努力去感觉周围生活的生意盎然,怀着碧绿透明的幽默感”比如他的《多年父子成兄弟》和《我的祖父祖母》祖父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讲自己年轻时的一段风流韵事,讲的老泪纵横。“因此我觉得我的祖父是个人”以及他在作品中写到的平民百姓,甚至包括他写的家常小吃。就这样于平淡朴实的生活中写出人生的哲理。 汪曾祺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有许多民俗文化背景,比如《受戒》里的庙,《大淖记事》里的大淖等,这些环境和人文民俗都构成了作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至于他的散文中就更多了,他写了故乡的历史文化名人,故乡的乡亲,故乡的庙宇,故乡的河湖,故乡的元宵节等节日风俗,故乡的特产,故乡的野菜等等,而且他也写了好多自己去过的地方的风俗,比如昆明,比如张家口,甚至美国,他说:“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抒情诗”(《是怎样写出来的》他称自己是“通俗抒情诗人”,他写的清风白水、竹篱茅舍无不带有特定的文化内涵。高中语文有一篇汪曾祺的散文《胡同文化》。作者在开头部分总说胡同和文化二者之间的关系,“这种方正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也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然后分说,先说胡同,说到胡同的取名来源,胡同的大小和数量,胡同功能和环境;再说文化,总说胡同文化的性质,“胡同文化是一种封闭的文化”,接着说明“封闭”的种种具体表现。最后,说明胡同和胡同文化的发展趋势,“北京的胡同在衰败,没落”,“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席卷之下,胡同和胡同文化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比如说北京城方正的特点,你看他怎样说,“北京人的方位意识极强。过去拉洋车的,逢转弯处都高叫一声‘东去!’‘西去!’以防碰着行人。老两口睡觉,老太太嫌老头子挤着她了,说‘你往南边去一点’”。作者就这样用日常生活的小事,娓娓道来,生动有趣,语言也是极其的朴素,使你对北京城的特点有了深刻的印象。更为出奇的是,作者在叙事时,带有浓厚的抒情笔调。比如,“看看这些胡同的照片,不禁使人产生怀旧情绪,甚至有些伤感。但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这是直接抒情。“西风残照,衰草离披,满目荒凉,毫无生气”,描写胡同的衰败景象,透露出极其伤感的情绪。文末一句“再见吧,胡同。”,留恋、伤感和无奈之情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说。 他不去追求反映时代精神的最强音,而是以含蓄、空灵、淡远的风格,去努力建构作品的深厚的文化意蕴和永恒美学价值。汪曾祺的散文在于他对个体生存的富有人情味的真境界的昭示和呼唤,在于他帮助人们发现了就在自己身边的“凡人小事”之美。美在身边,美在本分。他散文的精神气质和艺术神韵之所以能对读者产生强大的魅力,就在于他对“凡人小事”的审视,给人们的视觉建立起一种原汁原味的“本色艺术”或“绿色艺术”的欣赏,创造真境界,传达真感情,引领人们到达精神世界的净土。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身边的“凡人小事”还没来得及完全呈现自己的意义就被抛到记忆的背后。由此看来,人们除了被“忙”包裹、挤压之外,似乎根本体验不到人生还有什么其他乐趣。汪曾祺的散文在向人们发出这样的吁请:慢点走,欣赏你自己啊!
汪曾祺是一位跨越现当代有独特风格的作家。他早熟而晚成,40年代已发表作品,到80年代才真正成名。期间中断创作几十年,新时期他再度崛起,在80年代初发表了轰动文坛的《受戒》,给当时忧伤而迷乱的文坛带来了一股清新之气。《受戒》以其透明的灵气和清新的诗意为文坛内外众口称誉。这带有鲜明特色的风俗画作品,真实而生动的体现了汪曾祺小说的创作特色:“小说中有诗的情调、散文的意境、有文人的雅趣、民间的世俗美。”
材料,即 生活,这是写作的前提。就像做饭,得先有了 米面和油盐酱醋葱姜蒜;写作 必须有生活才可能发生。 毫无疑问,汪曾祺的 生活是 比较 丰富的。年少时的 乡居生活,昆明七年的 游学 生活,张家口的 三载劳动生活,以及大半生的 北京生活…… 他一生足迹 遍天下,人事 经太多,可以 作为写作材料的东西 自然无穷无尽。将那些 见过的风景,经过的人事 用文字 记录下来,这 本身就是一件有意思且有意义的事。 说到有意思、有意义,问题就来了。什么样的见闻 是有意思的? 什么样的生活 是有意义的? 是不是所有的经历 都值得写?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写作的可能? 这就牵涉到 另一个问题, 即发现生活的意义, 或者叫 感受生活的价值。 从 理论上来说, 不是所有的生活 都有意思,但所有的生活都是有意义的。“有意思”,诉诸的是人的直观的感觉器官,比如视觉、听觉;而“有意义” 则指向人的心灵。 其实,“有意思”本身也是一种意义,不过这种意义 较浅薄, 它所影响人的范围 较狭窄,影响的时间也较短暂,比如一些笑话、故事、通俗歌曲及肥皂剧之类。 而“有意义” 的东西 则有一种 更深的价值, 它对人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 是长久的, 甚至 可能影响 一个人的“三观”,以致影响整个人。像那些特定年代里的名著,影响的人就不在少数。 说了这么多, 我想说的 其实是, 汪曾祺先生感受生活的能力,了不得! 他能将“有意思”和“有意义”同时发现,并巧妙地传达给我们。 我特别喜欢汪老的《人间草木》,我觉得他写草木就写出了意思, 也突出了意义。 比如他写 山丹丹花, 在没有看到汪老的文章 之前, 也只是 听说过它, 它是西北最普通的一种花, 印象中没觉得 它有什么特别的。 但汪老却发现了这花的秘密, 他说“山丹丹记得自己的岁数”,因为听当地农人说,山丹丹 每过一年 就多开一朵花, 其中一株山丹丹开了十三朵花,它十三岁了。 你瞧, 这是多么有意思的生物啊! 那 汪老写这有趣的 山丹丹花, 用意何在呢?我想, 他一方面 在表露一种生活情趣, 因为植物可以说 是生活中 最能 体现情趣的 东西了;另一方面,他可能在暗示一种关系,即人与自然的关系, 山丹丹花 记得自己岁数的这种现象, 是当地 农民发现的, 这说明在很长一段 时间里, 人与花 接触频繁,彼此互相关注,互相影响,互相了解,最终形成了一种和谐共生的生态艺术。 和谐, 是汪老很喜欢的 一种境界。 他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 曾坚定而反复地 强调自己在作品中所追求的就是一种 和谐的氛围。 他通过自己的文字, 努力营造了 一个又一个和谐的生活场景, 这是他理想的世界, 这是他对世界美好的期望。 可以说,他发现的生活的意义,都在“和谐”二字: 人与自然的和谐, 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 人与自身的和谐……这是一个善良的中国文人对世界的思考,对人类的关怀。 为了 表达这种和谐, 他采用了一种疏朗清淡的语言风格。 他的语言, 多数都是 很自然文雅的, 很清新, 很轻松, 如话 家常, 韵味悠悠。 偶尔 冒出两句 粗俗的话,你看上去也只会扑哧一笑, 比如 他写栀子花的香味, 写到有人不喜欢这种浓香,他便代栀子花发言:“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你瞧, 这是多可爱的一个老头儿啊! 写到 “文化大革命”伤及 无辜小民, 他愤愤不平:“这他妈的文化大革命,这叫什么事!” 我还发现汪文 语言表达上的 一个特点,那就是许多作品中都有 一些 补充交代的句子,比如《我的家乡》中, “我们那里把决堤叫‘倒口子’。” 《端午的鸭蛋》中, “一要挑淡青壳的。鸭蛋壳 有白的和淡青的 两种。 ”《寻常茶话》里说到 自己 在西南联大 “几乎天天泡茶馆”,之后即用 三句话, 百十来字 补充解释 “泡茶馆”的意思,并分析“泡”字较“坐”字的形象。 ………… 这些语言表达上的特点, 鲜明地突出了他的创作宗旨,即“和谐”, 也体现了他的人格——他是一个恬淡平和的人, 他说自己身上不具有抗争性, 这种个性 投射在作品的语言上,就有了极具亲和力的疏朗清淡之感, 这是一种能抚慰心灵的风格。 总结一下吧。 我从材料、意义和表达 三个方面来探讨汪曾祺的写作, 我觉得汪老的创作经历可以给我们很多启示: 生活 可以创造, 意义需要挖掘, 表达要符合自己的个性。 还有 最重要的一点, 你要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不管作文,还是做人,心都要干干净净,都要有益于世间众生。
第二章 风雨人生路上行身染恶性疟疾,使他差点误了考期;他抱病参加考试,总算如愿以偿考取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从高邮去上海,必得通过日本人的封锁线。常有青年学生在过封锁线时,被日本人无端抓走甚至杀掉。祖父、父亲一同商议好久以后,决定让汪曾祺扮成药材商人。为此,还让汪曾祺到"保全堂"熟悉业务几天,背下一些常见药材的价格,以应付日本人的突然盘问。就这样,家人还是不放心。正巧一个在上海静安寺出家的高邮人回乡探亲,他也要回上海,有了这个和尚照顾,汪曾祺毫无风险地到达上海,顺利地找到准备一道去昆明的同学。他们的路线是从上海到香港经越南到昆明,进出越南必须有法国领事馆的签证。其他同学来得早,都已办好了,就差汪曾祺,别人不好代替。没有签证,还是走不成。后来是一位姓郑的同学想办法,托人找关系,凭借黄金荣的一张名片,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签证。1939年7月中旬,汪曾祺和他的同学踏上去昆明的漫长路程。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何况战火纷飞的岁月?他们坐轮船从上海出发。要是一个人在旅途中,单是从上海到香港这段水路就够沉闷单调的,因是同学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从香港到越南还算顺利。当时越南属法国殖民地,经济落后,人民生活贫困。他们赶到河内,费了些周折,终于买到了去昆明的火车票。汪曾祺的身体原来就不强壮,经过这一路十多天的辛苦劳累,觉得十分疲劳。在河内,他们住在一家小旅馆内,价钱倒不贵,就是卫生条件太差。天一黑,蚊虫特多,一顶破蚊帐根本无济于事,简直无法入睡。幸亏只住两天,要是时间再长一些,汪曾祺肯定受不了。就这样,打从上海出发算起,前后花了近二十天时间,这些年轻人总算赶到昆明,这时离正式考大学只有六七天了。由于报考的学校不同,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让这么多人仍然住在一起的地方,到昆明以后,大家就分头找住处。当时,从内地迁到昆明的学校很多,汪曾祺通过同学关系,寄住在位于青莲街的同济中学的学生宿舍里。这地方离著名的风景区翠湖很近,汪曾祺在这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从书上见过介绍,可是还没等他去翠湖游览就病倒了。这是他到昆明后的第三天,才把宿舍安顿好,早上一觉醒来,冷得发抖。冷过了发热,浑身像火炉般烫人,而且伴着剧烈的头疼。又过了一会儿,大汗淋漓,内衣湿透,虽然轻松了一些,但人感到很虚弱。同济中学的那个学生是个热心人,一看这情形,赶紧把他送到校医务室。验血以后,校医初步诊断是疟疾,但同时发现血内有好几种病菌,包括伤寒菌,这可不是小事,叫立即送医院。在医院,护士给汪曾祺量了体温,超过40度。她二话不说,先给汪曾祺打了一支强心针。这时,汪曾祺感到不妙了,问护士:"要不要写遗书?""怎么问这个问题?"护士看了看稚气尚未完全脱尽的汪曾祺,看他满脸紧张的神情,笑了,安慰说:"不要紧的,给你打强心针,是怕你烧得厉害,人受不住。"再次抽血化验,医生看了化验结果说,有多种病菌潜伏,但主要问题是恶性疟疾,必须打针。汪曾祺猛然想起,这病与在越南河内那两天住宿有关,当时不在意。这就是书中说的瘴气吧?护士把注射针剂拿来了,汪曾祺一看是606,马上声明:"我生的不是梅毒,我从来没有......"看他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护士又忍不住笑了。她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很纯朴,也很可爱。看来,他平时看的书很多,很杂,懂得的知识不少,可有些是一知半解。护士耐心地告诉汪曾祺:"606并不是专治梅毒的,也是治疗恶性疟疾的特效药。奎宁、阿脱平这些常用药,对你已经不起作用了。"注射606后,汪曾祺的病情在一两天内迅速好转,可是身体依然虚弱。他要求出院,医生不准。汪曾祺急了,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我千里迢迢赶到昆明,是来考大学的,明天就是考期,不让我出院,就要误了考期,那怎么行?"医生只好同意,再三关照他注意饮食,只能吃流食,藕粉、蛋花汤都可以。汪曾祺对藕粉印象不佳,于是第二天喝了一肚子蛋花汤。 到昆明后,汪曾祺报考的学校,第一个就是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这是他心仪已久的志愿。他多次听人说过,在这所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名牌大学组成的大学中文系中,有他十分景仰的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等名人,能够做他们的学生,听他们的课,那才真正的三生有幸。考试进行了三四用状天仪天,考试科目有国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八门。汪曾祺一门不拉地参加了。一个星期后就发榜,很快。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挤到西南联大学校的门口看榜,激动的汪曾祺也在其中。对于这次带病进考场,其中一些科目又是他平时头疼的课程,因此他不敢抱太大希望。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填报西南联大中文系的同时,还填报了迁到昆明的国立艺专。这所学校是由北平艺专和杭州艺专合并而成的。他的计划是,如果考不取西南联大,学不成文学就去学画。尽管如此,他仍首先看中国文学系新生名单,才看了几行,就看到自己的名字,顿觉心花怒放。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如愿以偿更令人快乐的呢!翠湖给他留下美好印象,简陋的西南联大办学条件激起他的学习信心学校虽然发榜,但离开学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汪曾祺的情绪很好,既因为如愿以偿地考取西南联大中文系,也因为疾病消除,身体逐渐好起来。他正好抓紧这段时间,看看书,游览昆明的风景名胜。他与同学们骑马到黑龙潭、金殿,坐船到大观楼,游览次数最多的地方则是住处附近的翠湖。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很好,觉得翠湖既与杭州西湖、济南大明湖、扬州瘦西湖一样,成为一个城市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又有自己独特的方面,那就是湖与城血肉相连,密不可分。别的地方,城是城,湖是湖。翠湖不同,是湖,也是一条路,并不妨碍交通。湖当中有一条很整齐的贯通南北的大路,从文林街、先生坡、甬府道到华山南路、正义路,这是一条直达的捷径。因此,翠湖中往往是游人少,行人多,行人到了翠湖也就成了游人了。昆明气候好,四季如春,翠湖的垂柳即使到了冬天也还是绿的,尤其是在雨季,翠湖到处可见的柳树绿得简直要滴下来,树影倒映在极清的湖水中,只能用"翠"字来形容。汪曾祺注意到,路过翠湖的昆明人,总是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有人甚至停下来,在路边石凳坐一坐,抽一枝烟,难得悠闲地四下看看。即使匆匆忙忙地赶路,人在湖光树影中,精神也很不一样了。每逢这时,汪曾祺就感慨地想,翠湖每天给了昆明人多少浮世的安慰和精神的疗养啊。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好,还因为翠湖里有一个图书馆,这是他一生中去过次数最多的一个图书馆,也是印象极佳的一个图书馆。图书馆不大,形制有一点像道观,但非常安静整洁。正是在翠湖图书馆,好学的汪曾祺抓紧开学前的有利时间,读了很多书。这个图书馆藏书颇多,而且有些是善本,汪曾祺想看的书大都能够借到。那时,他看书还没有明确目的,从《南诏国志》到《福尔摩斯》,什么都感兴趣,逮住什么看什么。此时的汪曾祺像一头饥饿的小羊,乍一闯进肥美的草原,一个劲地贪吃不止。多年后汪曾祺仍念念不忘翠湖图书馆,还因为图书馆有位孤独、负责但有点怪癖的管理员。此人给了他终生难忘的印象,这真是一个妙人。他没有准确的上下班时间,读者去早了,门还没有开,只好在外面等。他来了,谁也不理,开了门,走进阅览室,把壁上一个早就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8点,这就上班了,开始借书。过了两三个小时,这位干瘦而沉默的有点像陈老莲画的古典人物的图书管理员站起来,把壁上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12点,下班。这完全是一种以意为之的计时方法,也可能举世无双。但包括汪曾祺在内的读者习惯了,并没有意见。游览昆明名胜,去翠湖图书馆看书之外,汪曾祺还常与一道被录取在西南联大的同学到新校舍去玩。这大抵是因为一个年轻人对未来大学学习生活的渴望与好奇。西南联大的校舍很分散,有些甚至是借用的会馆、祠堂、学校,只有新校舍是联大自建的,也是联大的主体。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地,但坟主的后代已不知去向,联大征用这片土地并未引起麻烦。汪曾祺之所以对新校舍感兴趣,是因为他听说文、理、法三院的男生都住在新校舍,对自己未来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不免要格外关心些。第一次到联大新校舍,汪曾祺甚至有点失望,与他想像中的高等学府差距太大了。有一座校门,但极简陋,两扇大门是用木板钉成的,不施油漆,露着白茬。门楣横书大字:"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进门是一条贯通汪曾祺的春夏秋太南北的大路。路是土路,去的那天,一场骤雨刚歇,马路上泥泞没足,极易滑倒。就是这条大路把新校舍一分为二,路以西是学生宿舍,路以东是图书馆、大食堂、教室......汪曾祺迫不及待地去看学生宿舍。嗨,一样简陋不堪。土墼墙,草顶,两头各有门。窗户是在墙上留出方洞,直插着几根带皮的树棍,空气倒是很流通的,因为没有人在窗洞上糊纸,当然更没有玻璃。所有学生宿舍都是大统间,两边靠墙,床与墙垂直,各排了10张双层木床,一张床睡两个人,一间宿舍可住40人。一开始,汪曾祺很担心,这样的宿舍太简陋,住的人太多,能睡好觉吗?再接着看几间高年级学生的宿舍,他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原来学生并不老老实实地把双层床靠墙直放,刻板地向右看齐。聪明的学生总是重新组合,把三张床拼成一个"U"形,外面挂上旧床单或钉上纸板,就成了一个独立天地,屋中之屋。汪曾祺还看到,宿舍中没有桌椅,但聪明的大学生自有办法,他们去买了很便宜的肥皂箱,一般三个就够用了。上面一个糊一层报纸,便是书桌;下面两层放书,放衣物,这就是书橱、衣柜了。椅子?床就是。看来,许多未来学士就是在这样的肥皂箱桌面上写出了洋洋洒洒的论文。参观了新校舍,特别是参观了学生宿舍,原来为校舍、宿舍过于简陋而感到微微失望的汪曾祺,心中忽然充满了感动与激动。他想,千百年来,寒窗苦读成了中国读书人的宝贵传统,这种传统在西南联大得到史无前例的继承与发扬。敌寇入侵,国难当头,一批名牌大学迫不得已迁到昆明,根本就不可能指望有好的学习环境与学习条件。在艰苦而恶劣的条件和环境中,坚持高扬起西南联大的旗帜,是希望中华民族文化精神不断,一如既往地培养和造就救国、保国、建设祖国的有用之才。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国人的希望。理解和想通了这一切,汪曾祺渴望早日开学,渴望多学一点知识的心情,变得特别强烈起来......他从"跑警报"中体会出从容不迫、乐观坚强的民族性格开学了。汪曾祺就住在新校舍的学生宿舍25号,一住就是两年。他睡靠门的上铺,下铺是姓刘的历史系的同学,河南人。说来令人不信,两年中,汪曾祺和姓刘的同学几乎没有见过面。刘是个很用功的老实学生,每天黎明即起,到树林里去读书;汪曾祺相反,是个夜猫子,天亮才回去睡觉。就这样,两人始终没有见面谈话的机会。对于学生搬动床位,调换宿舍,学校是不管的,更不用说过问学生作息时间了。西南联大的自由于此可见一斑。开学后的生活给汪曾祺留下难忘印象的不是学习,而是"跑警报"。1939年、1940年这两年,三天两头有警报,有时每天都有,甚至一天有两次。昆明那个时候几乎说不上有防空力量,日本飞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有时竟然在头一天广播:明天将有27架飞机来昆明轰炸。起初,汪曾祺有些紧张。后来,习以为常了,一有警报,就随着老师、同学往郊外跑。再后来,非但不紧张,这位从小喜欢东看看、西看看的有心人,居然饶有兴致地观察、收集起同学们跑警报中的言行,越想越有味道,进而还从中悟出关于生活、人生、民族性格的大道理。警报有三种:预行警报、空袭警报和紧急警报。汪曾祺注意到,联大学生见到昆明的制高点五华山上挂起红球,发预行警报了,一般是不跑的,照常上课。倒是市里的百姓一见预行警报,就开始向郊外移动,但是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人吹着哨,或低声唱着民歌。等到有空袭警报了,汽笛声一短一长,联大学生才离开教室往外跑,虽然没有准地点,像是漫 、山遍野,但人有习惯性,自然地形成几个比较集中的"点"。有两个"点"让汪曾祺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一个在古驿道的一侧,靠近历史语言研究所资料馆,有一片马尾松林,树下一层厚厚的干了的松毛。尽管空袭就在眼前,但做小买卖的照样在这里吆喝着卖各种零食,更多的学生则躺在软软的松毛上,晒着从松枝间漏下的阳光,或仰面看蓝得像要滴下来的天空。另一个"点"比较远,得沿古驿道走出四五里,驿道右侧较高的土山上有一横断的山沟,可能是哪一年地震造成的,自然地形成一个天然的防空沟。日本飞机若是投弹,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落在沟里,即便是在沟顶上爆炸,弹片也不易蹦进来。机枪扫射也不要紧,沟的两壁是死角。这道沟可以容数百人。就是在这个天然防空沟里,汪曾祺意外地、更是吃惊地发现,竞有联大学生用碎石子或瓷片嵌出图案,缀成对联。有两副新意盎然的对联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内容提要:本文以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为研究对象,论述其作品的语言特色..笔者认为,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吸取古典文学的营养.突破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康的人性.形成了其具有独特韵味的文学语言.对于打破“文革”后那段冰冻期特有的话语禁忌,功不可没.这决定了汪曾祺作品无可置疑的文体学意义.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语言许多人喜欢汪曾祺,有的甚至是疯狂地喜欢.汪曾祺像一阵清风在中国文坛刮过,让人眼前一亮.他承继了乃师沈从文之风,而又以白描见长,别成一家.他的小说、散文语言如同水中磨洗过的白石子,干净圆润清清爽爽.这种语言魅力显然得益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和古典文学的完美化合.汪曾祺将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文本中,又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兼收并蓄,克钢化柔,扫除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独创一种新文体.豪华落尽见真淳.轻盈流丽,小巧精致,如生生燕语,呖呖莺歌,滑而不腻.令人一读之下而悠然神往.汪曾祺那信马由缰干净利索的文字,淡而有味,飘而不散,有初发芙蓉之美,可谓俗极,雅极,炉火纯青.
什么是散文?散文是一种常见的文学体裁。由于它取材广泛,摇曳多姿,艺术表现形式丰富多样,如同五彩斑斓的风景画,让人陶醉,让人喜爱。那么我们怎样来写散文呢?写散文要牢牢掌握它的五个特点: 散文的特点 一、时间跨度大散文不受时间限制,前可以远涉古代,后可跨及未来,又可覆盖今天。如秦牧的散文《土地》从今日的土地一片生机,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晋公子重耳狼狈出逃时手捧泥土感谢土地是上苍的恩赐。再如杨朔散文《荔枝蜜》,从小时候上树掐海棠花被蜜峰蜇了一口,写到现在的参观蜜蜂场。时间跨度很大,但却紧紧围绕作者要表现的主题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散乱。联想极丰富,文笔挥洒自如,极有感染力。 写散文时可以根据散文的这一特点,扩大时间跨度,多充实一些有关事件,插入多组镜头,来增加散文的内容和色彩,使文章多姿多彩,知识性强。 二、空间转换广 散文既不受时间限制,也不受空间限制,天南海北,空间宇宙,无不可以包容其中。如鲁迅的回忆性散文《藤野先生》,空间跨度从中国到日本,再从东京到仙台,又从仙台回到北京,接着又写走到厦门,空间跨度大,空间转换之多让人目不暇接,但写得层次分明,详略得当。把复杂的人和事放在每个空间里,有的随意点染,有的泼墨描绘,错落有致,色彩斑斓。如果我们在写散文时注意到这个特点,就不大会犯单薄、贫乏的毛病。 三、事件牵涉多 写散文,多数离不开事件,尤其是叙事散 文,事件是散文的“硬件”。许多好的散文有一个中心事件,以及烘托连带的一些与之有关的其它事件。如袁鹰的散文《井冈翠竹》,写井冈山的竹子做过武器杀伤敌人,做过竹筒盛粥,做过红军的扁担挑着中国革命从井冈山走到延安,走到北京。新中国成立后,竹子又被派上了建设社会主义的新用场……事件多得让人应接不暇。 四、表达方式活 散文常用记叙、说明、抒情、议论、描写等表达方式。茅盾名篇《白杨礼赞》,就综合地运用了多种表达方式,如文章开头就记叙和描写了汽车在黄土高原上奔驰看到的黄土高原的外貌,用抒情和议论点明了白杨树的象征意义。这些方式的运用,有力地表达了主题,使文章气势浩大,摄人心魄。我们在写散文时,特别要注意综合地运用多种表达方式,使文章富有波澜。 五、勾连全文巧 散文的取材,可谓“杂乱”有章。既使散思路开阔,包容量大,又使散文紧紧围绕作者的意图而不“越轨”。秦牧说写散文最不能丢的是“思想的红线”。即用一个醒目深刻的思想,把看似散乱的一大堆材料,贯穿成文。若把这一个个事件喻作“珍珠”,真可叫做“红线穿珠”了
汪曾祺受的散文优美、淡雅、朴实、精炼。
第一个特点,汪曾祺的语言出落的就是大大方方,平平淡淡的白话。有人评价汪曾祺的语言说是“把白话白到了家”。然而,读汪曾祺的文章又很明显地可以感受得到他在行文之中所带有的那种文人雅气。二者得到了某种平衡和协调之后,显示出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第二个特点,则是汪曾祺的散文中,善于从小处写起,以小见大。他似乎特别擅长于从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中取材,寓巧于拙,表达真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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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中华散文,源远流长。数千年的散文创作,或抒情、或言志、成状景、或怀人……莫不反映出时代的风云变幻和人们的思想情感。中华散文的这些优良传统在二十世纪以降的新文学那里,不仅得到了全面传承,且不断有所创新、有所发展。
为了展示二十世纪以来中华散文的创作业绩,编者在新世纪之初即编辑出版过“中华散文珍藏本”凡三十种。时光五载已过,编者又在此基础上精编出这套“中华散文插图珍藏版”十六种。
汪曾祺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
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著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还写了他的父亲(多年父子成兄弟),大部分作品收录在《汪曾祺全集》中。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汪曾祺散文
多年来,中国文坛严肃作家中,“热”出圈且阅读火爆几十年的不多。从庞大的出版数量和持久阅读热潮来看,汪曾祺就是那不多的作家之一。在近年来兴起的短、平、快浅阅读环境中,汪曾祺也备受读者宠爱,网络上他的真假金句满天飞。汪曾祺的长盛不衰也表现在学术领域,研究汪曾祺不甚著名的作品及挖掘其佚文也是热点,近日刚出版的《汪曾祺全集》也为全面研究他打下坚实的基础。汪曾祺文字的独特趣味以及耐读、值得细读,都是他流行不衰的因素。
上世纪40年代,汪曾祺受法国象征主义和现代派影响,写下的《翠子》《除岁》《灯下》《驴》等短篇与其名篇《鸡鸭名家》《老鲁》等品质不相上下;上世纪60年代,汪曾祺写的是民间文学、民俗与风土人情;“文革”期间,做编剧又创作样板戏;进入80年代,他把现代汉语从“文革”语体中解放出来,创作出《异秉》《大淖记事》《受戒》等名篇。同时其《蒲桥集》《人间草木》《旅食小品》等写花鸟鱼虫、咸菜鸭蛋等人间烟火的作品更是沁人心脾,抚慰很多灵魂。汪曾祺的儿子汪朗透露,汪曾祺生前曾开玩笑说“你们要对我好一点,我以后可是要进文学史的”。当下,汪曾祺早已进入经典序列。
本报记者专访《汪曾祺全集》主编季红真,从各个角度专业解读“汪曾祺热”。
季红真:著名文学评论家,1955年2月出生,著有文学评论集《文明与愚昧的冲突》《众神的肖像》《世纪性别》《萧红传》等。
全集不全,古来如此,遗落是必然的
齐鲁晚报:您写汪曾祺的传记,是不是对主编《汪曾祺全集》有很大的帮助?
季红真:当然有,因为有些佚文需要传记资料作为佐证。另外,写传记必须熟悉他的所有作品,所以多年来跟踪式的资料搜集是积累性的工作。而且,我不是孤军作战,有许多志同道合者的信息交流,还有相关选题研究者的助力。传记写作和编纂全集的工作骨肉相连,互相促进。
齐鲁晚报:在文献中寻找汪曾祺的作品难度比较大,找到一篇全新的,也很受读者关注,《汪曾祺》全集是不是尽力穷尽作者所有作品呢?
季红真:肯定是没穷尽。比如,有些系列文章只发现了其中之一,还有些文章线索断了,一时找不到,只能期待将来的机遇。另外,这部全集只是文字部分,他大量的书画都还来不及搜集,已有学者提出了这个问题。当初也想再编一套书画类全集,但需要时日,也需要更大社会规模的协作。他大量的书画属于未发表过的私人收藏。据高邮陈其昌先生掌握的信息,仅高邮民间保有的汪曾祺书画作品就有百幅以上。这更需要社会文化环境的持续稳定,大概还需要比较雄厚的财力。还有书信,估计也会不是时冒出来。
不过,全集编纂一开始的体例就不是以文章的全为唯一的目的,而是以文体的全为体例特征。比如未发表过的手稿,戏剧卷就收录了韵文本的《沙家浜》。而且全集不全,古来如此,遗落是必然的,但追求文体的全则比较可行,因此这是一部结构性的全集,为以后的增补预留了空间。
就像按照国际前卫的学术通例编纂原则一样,统一底本,遵循修旧如旧的原则,确定校本、参校本,勘误时保留写作时代的文字样貌,为后人的深入注释搭建了底本的平台。尽管如此,错误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古人云,校书如扫落叶,随扫随落。但保留原始的历史信息的基本原则,也包括保留作者知识性“错误”的细则。
汪曾祺越来越被学院体制吸纳
齐鲁晚报:全集的出版,会不会再掀起一波汪曾祺研究热潮呢?汪曾祺研究这两年是什么情况?
季红真:热潮在全集出版之前就开始了。2017年是汪曾祺逝世20周年,出版了不少书籍,除了他自己生前编定的集子以外,还有包括年谱长编在内的学术丛书,以及各种文体与体例的选本,以不同的样式面市。比如,线装式样的汪曾祺经典散文选《人间送小温》。而且这个热潮至今源源不绝,还有各种名目的集子出版。全集出版只是这个 *** 的一部分,是多年社会学术积累的总结。
在这个过程中有时尚化的倾向,也有学理化的潜流。前者反映了他身后影响的持续发酵,后者则是他被经典化的基础工程,也是整个新文学经典化过程的一部分。这套12卷本的《汪曾祺全集》试图成为这个浩大系统工程中的一块基石。
资料工作是一切研究的基础,全集的编纂既是文献整理的总结与规范化,又为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以后的研究会不会出现热潮说不好,文学和文化现象,像气候一样无法预报,但这几年以他为题目的硕博论文越来越多是一个明确的信息号。
汪曾祺越来越被学院体制吸纳,传记的研究、语言学的研究、综合的主题与美学风格研究、文体的分类研究、包括赏析式评论中对他一些不甚著名的篇目的研究,等等,角度多样、方法多样、文体多样,观点也纵横交叉纷繁多样,他已经显示了作为一个经典作家的可阐释性巨大空间。
对汪曾祺的研究会越来越丰富,特别是网络的普及,与他相关的网页就有好几个,开阔了发表的途径。许多非学院派的声音开始喧哗,资料的搜集也更加便捷,对于研究的深入提供了多种的参照系和信息来源。将来的趋势肯定是越来越多元,从这个角度来说必然丰富,也会越来越深入细致、学理化。
汪曾祺取得了诸体兼备又自成一家的成就
齐鲁晚报:从出版数据上、读者阅读热度还有研究热度上看,是否代表汪曾祺已进入了经典序列?
季红真:汪曾祺处于一个历史转折频繁振动的时期,创作衔接着两个时代,贯通了从古到今的汉语文脉,兼收并蓄了各种传统,语体与文体骨肉相连,达到了诸体兼备又自成一家的成就。
从民间的阅读到官方评奖,从市场到课堂,从网络到印刷,他事实上已经以不同的方式被确认为经典作家了,至少我一开始就是把他作为经典作家来研究的。
汪曾祺
齐鲁晚报:《汪曾祺全集》让读者认识到,他并不只有散文,也有早期的很先锋的小说,以及后期的戏剧评论等。从早期小说的现代性,到后来散文、小说的平淡化,汪曾祺的这种创作脉络是怎么发生的?有人说他的写作有平民意识?
季红真:这套全集在返归原典的历史还原中,必然展现一个比较完整的汪曾祺,所有的作品即是生命过程的留痕,也是生命整体的全息显像。
他从新诗开始的创作经由散文小说到戏剧(话剧、昆曲、京剧、电影)有内在的连续性,就是对母语变革的敏锐感应。这和他文风昌盛的乡土文化熏陶与情感滋养、维新倾向儒商家庭的启蒙、自幼现代体制内的教育背景和半生五方杂处的京城文化圈的濡染都有关系。变化来自历史大势的制约与文化思潮的激荡,以及生命周期变化中的人生体验与感悟。
说到底,人只是历史的产物,个人的抉择范围是很小的,历史大势不变,绝大多数人是无能为力的。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的转机中,写下了《受戒》,是感应到了全民族欣喜期待的情绪,晚年承认再也写不出这样的小说了,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汪曾祺与家人
汪曾祺本来就是民,一生没有出任过任何官职,靠写作为生,就像工人做工、农民种田一样,尽管在体制内生存,但在很长一个历史时期,当代中国的工人农民也都在体制内生存。体制开始松动的时候,他已经退休了,成为社会闲散人员。更何况深受儒家影响到读书人根深蒂固的民本思想,无论客观的生活处境,还是主观的意识,他都是民的一员。取材也必是和自己生命历程中的生活世界休戚相关的普通人,他熟悉的就是这些人,写自己最熟悉的人与事是艺术创作的基本规则。
我对于说汪曾祺有平民意识一类的说法向来不以为然,当然艺术的精神是超越现实,将爱憎寄托于自己熟悉的人与事,表达自己的同时也就表达了其他“民”的意识,因为过去对于民的限定太狭隘,所以相当大的一个群体被排斥在外。比如,他从早期到晚年以各种艺术手法反复书写的江南水乡的各种私有制的手艺人和小商小贩,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段几乎都被排斥在民之外,但中国古代称商人为“商民”。
至于平淡的风格和他对生活的理解相关,多数人的生活常态是平淡的,追求平淡的风格首先是适应表现生活原生态的需要,也是对长时期假大空文风的有意识反拨。还有他美学理想的追求:“看似平淡最奇崛”“苦心经营出来的随便”等,都和他早年对桐城派散文的习得与古代绘画流派的选择有关。
汪曾祺的平淡是艺术还原的结果,仔细解读起来平淡中玄机无限。其实,他也不是永远平淡,有时候也会破阵叫骂,而且是以民的立场和角度,特别反感别人把他说得不食人间烟火。如果看过全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感情丰富、性格立体的作家。这就是鲁迅要论及全人的学术理念。当然,为他赢得最大声誉的是那些平平淡淡的小文,这久已违和的境界,缓解整个民族精神的疲劳,也适应了浮躁的现代人渴望宁静的内心需要,具有社会生态学的功能。
汪曾祺不断探索母语写作的可能性
齐鲁晚报:汪曾祺一生的文学创作脉络,对当代作家有何启发意义?对当代文学创作有何启示性思考?
季红真:一个卓越的作家对后人的启示总是多方面的,有语言的,有文体的,也有风格的,越丰富的作家启示性也越多样。
汪曾祺已经显示出来的,首先是对知青一代作家文化寻根的启示,包括对京派乡土作家的重新发现,以及模仿者蜂起的风格启示等。
我觉得他对后来者最大的启示,应该是民间视角、对文化传统的尊重以及顺乎性情的选择,以之为本广泛吸收当代中外文化营养,不断探索母语写作的可能性。这需要长时间地积累,需要心灵的感悟,也更需要永不停歇的探索。他七十三岁的时候还立志衰年变法,主要是学习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形式。这很有意思,他走了一个圆圈,从学习西方现代派开始,经由回到民族传统、回到现实主义的转折 ,重新回到学习西方现代派的原点。
但这已经是一次螺旋形的上升,是打通中西文化艺术之后,对多元传统的重新发现,也就是说发现了中国小说戏剧等艺术中相通于西方现代派文学艺术的元素。
汪曾祺的著作适应了社会文化的总体变化,所以市场蓬勃
齐鲁晚报:汪曾祺已去世整整20多年了,从1997年至今,再版汪曾祺著作可能已有已超过几百种,远远超过他生前出版的数量。汪曾祺的大面积流行,您怎么看当下读者的这种阅读趣味呢?
季红真:他身后作品的大量出版,首先显示了庞大的读者群,因为他“唯求俗可耐”“人间送小温”,他美学风格的覆盖面就比较大,人间大于社会、生命大于历史,平凡人的情感世界即是他美学情感的源头,又是他艺术表现的目的,拥有众多的受众就在情理之中。故事可能是过去时,但情感是人间恒定的,而且是以中国人的心灵形式容纳人类最永恒的基本价值。
有许多人能欣赏汪曾祺的文字,认同他的美学风格,也是整个民族文化水平与欣赏水平提高的结果。艳俗的地摊货不再抢眼,粗制滥造的影视又倒了观众的胃口,知识精英的情怀与普通人的生活又相去太远,翻译文学从语言形式到文体都隔着一层……汪曾祺一开始就自觉追求适应现代人生活节奏写作的短小文章,具有雅俗共赏的效果,适应了迅速膨胀的中产、小资以及其他阶层读者的欣赏水平与阅读节奏,自然顺理成章地长销不衰。
还有就是现代化的迅疾发展,导致几代人的怀旧,民族集体无意识寻找家园的精神冲动,在他田园诗、风俗画、民歌风的作品中获得认同。日常性的喜乐、平凡生活细节的美,都流露着大爱。
另外,改革开放的四十年改善了民生,也提高了整个民族的文化水平,越来越多的人有财力,也有选择的余地,可以根据自己的好恶购买自己喜欢的书籍。图书市场的运营机制的良性迅捷反应,也是他作品畅销的原因。
还有居住空间的改善,有放书的条件,比如,全集的规模三世同堂的狭窄居室就无法容纳。还有闲暇时间越来越多,不仅体制外生存的人有余暇,体制内的时间形式也调整了,比如双休日和传统节假日增多了,读书,读喜欢的书,特别是读颐养性情的书,成为重要的休闲方式。
总而言之,是汪曾祺的著作适应了社会文化的总体变化,所以市场蓬勃。或者说,他是和社会文化的整体一起变化,民间的立场成就了他艺术的长久生命。
博大的情怀来自丰厚的文化修养,这是他独树一帜的原因
齐鲁晚报:从汪曾祺对老舍、沈从文、赵树理、闻一多的描写来看,他最喜欢的是天真质朴的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等都是汪曾祺身上的标签。就汪曾祺这个人来说,您想在传记怎么呈现他,您认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季红真:根据对汪曾祺多年的研究解读,我认为所有的标签都不合适,他是一个性情中人,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也热爱家人邻里师友,体现着儒家“仁者,爱人”的理念;他特别喜欢女孩子,而且是超越了世俗欲望的神性崇拜,和他的母亲崇拜一样,带有原始信仰的因素;他为人为文都潇洒,体现着老庄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他作品里有着根深蒂固生命平等的意识,是佛家“众生平等”的体现。以儒为本,兼融佛老,以此为心灵枢纽,接受现代思想,打通古(原始信仰)今(外来文化)。
他自诩为“抒情的人道主义”,就是比较笨拙地归纳表达,在他看来儒、释、道无不存在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元素。也可以说,他立足现代,以人道主义衡量传统文化重新择取,经由心灵的化合提炼出高古的精神,外化在各种文章体式中。博大的情怀来自丰厚的文化修养,这是他独树一帜的原因。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性情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文化习得的结果。这种性情的养成依赖复杂的历史文化条件,不完全事在人为,是历史转型时期特有的产物,他得天独厚,是文化史的宠儿,所以模仿不得。他产生的整体生态(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与文化生态)环境都消失了,今人只能神往,无法重复习得,语境的根本变化决定了文学艺术的品格。他以不今不古、不中不西的形式唱着挽歌,为整个民族保留了一份文化史的记忆。
他本身也是这部文化史的细节,为他作传就是为这段文化史存留遗照。发现与还原是我基本的工作原则,所以资料搜集考辩与文本细读相结合,在反复折叠式的互读中,尽可能还原一个最接近真实的、丰满的汪曾祺。人文地理、家族血脉、教育背景、婚恋情感,直至社会关系都要全面深入细致地考察。做起来很累,也很有意思,迫使自己继续学习,要深入许多陌生或者薄弱的领域,不揣浅陋,向着这个目标努力。最终能写出一个什么样的汪曾祺,我现在也说不好,要看最后的发现。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师文静 实习生 黄奕杨
Qiは、小说、散文で、优れた现代作家ですので、非常に高い成果を持っています。彼の小说は、シンプルでプレーンの特性を示す、散文の明确な倾向を示しています。この资料では、新规作成の审美的な侧面を勉强しようとしています。著者は、その小说の审美的な特徴は次のことを考えている:美しく、悲剧的な美しさとエレガントな美しさを、そしてこれらの3つの中で、美しいはコア
Wang Zengqi is a Chinese moder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writer across two periods. His literary achievements and creativity emerge in the 1940s, but they show completely only to the it arouse the concern of scholars and readers. He is a writer worthy of being researched .I choose this topic from his literary creation of a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a representative from the spiritual level around Wang Zengqi’s“Land of Peach Blossoms". I want to write it from the following chapters:Chapter One: Wang Zengqi’s“Land of Peach Blossoms”. Literature describes Wang\'s "Peach Blossom Spring" connot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nalysis of the text explain Wang Zengqi\'s "Land of Peach Blossoms”. It is mainly related to "Land of Peach Blossoms" in following aspects: First, he creates a "Land of Peach Blossoms" of US Favors mainly from the pursuit of freedom, brotherhood and unity among people on help and mutual assistance aspects. Second, he creates a natural and harmonious "Land of Peach Blossoms" mainly from man and nature, man and society and inner harmonious Two: The cause of the Wang Zengqi’s“Land of Peach Blossoms”. It is mainly from the following sections: Section I, Wang Zengqi explai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ividuals "Peach Blossom Spring" mainly from the character of the reasons for Wang Zengqi family, education reasons. Wang Zengqi further explores "Land of Peach Blossoms" the origins of writing. Section II, Explain from the background of the times Wang Zengqi\'s "Peach Blossom Spring”. Through this chapter can be discussed more clearly profound that Wang Zengqi\'s "Land of Peach Blossoms" is the writing from his inner heartsChapter Three: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Land of Peach Blossoms"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I compare Wang Zengqi with his contemporary writers such as Fei Ming, Sun Li and so on. Wang Zengqi highlights more clearly now in the position of his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and personality characteristics. Chapter Four:“Land of Peach Blossoms”makes impact on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history. This chapter focuses on Wang Zengqi\'s "Land of Peach Blossoms" on the impact of future generations. In the context of its times, As a special experience and personal characteristic of personality, Wang Zengqi\'s works is full of "Land of Peach Blossoms’" idealism. Such idealism in his works in different times produces different patterns of variation. It is hidden under the surface in a unique landscape. It affects the direction of his own creation.【汪曾祺作为跨越中国现代当代文学两个时期的作家,他的文学成就和创作才能在四十年代就初露端倪,但一直到80年代才完全显现出来,进而引起学者和读者的关注,这是一个值得分析和研究的作家。我选择这个论文题目,是从汪曾祺的文学创作的全面认识中抽取一个有代表性的精神层面,围绕着“汪曾祺的‘桃花源’”展开。具体从以下几章来论述:第一章汪曾祺的“桃花源”。本章主要是阐述汪曾祺文学创作的“桃花源”的内涵。从文本分析的角度阐释汪曾祺的“桃花源”,主要涉及到汪曾祺“桃花源”以下方面:第一,营造人情美的“桃花源”,主要从对自由的追求、人性关怀两个方面进行论述。第二,营造充满自然和谐“桃花源”。主要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内心的和谐等方面论述充满自然和谐的“桃花源”。第二章为汪曾祺的“桃花源”产生的根由。本章主要从以下几节来阐释,第一节,从汪曾祺个人角度阐释“桃花源”,主要是从汪曾祺的性格原因,家庭、教育原因,进而探讨汪曾祺“桃花源”写作的缘由。第二节,从时代背景特殊的经历和个性特点,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中充满着“桃花源”式的理想主义,阐释汪曾祺的“桃花源”。通过本章的论述可以更清楚深刻了解到汪曾祺的“桃花源”是深入内心的写作。第三章“桃花源”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比较分析。本文把汪曾祺的“桃花源”放在同时代作家中加以比较,如与废名、沈从文、孙犁等,更加清楚地凸现汪曾祺在现当代文学中的位置和个性特点。第四章“桃花源”对中国现代文学史时代影响。本章主要论述汪曾祺的“桃花源”对后世产生的影响。在其时代背景下,由于这种理想主义在他不同时代作品中产生不同形态的变体,是隐藏在表面现象下的一个独特的风景,不仅影响着的他本人的创作方向,并且由于中国在八十年代文学思潮的解放而对其他作家甚至社会产生了独特而深刻影响。】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生于江苏省高邮市,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作品有《受戒》《晚饭花集》《逝水》《晚翠文谈》等。
1935年秋,汪曾祺初中毕业考入江阴县南菁中学读高中。1939年夏,从上海经香港、越南到昆明,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1950年,任北京市文联主办的《北京文艺》编辑。1961年冬,用毛笔写出了《羊舍一夕》。 1963年,发表的《羊舍的夜晚》正式出版。1981年1月,《异秉》在《雨花》发表。1996年12月,在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顾问。
1997年5月16日上午10点30分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77岁。
汪曾祺一生经历了无数苦难和挫折,受过各种不公正待遇,尽管如此,他
始终保持平静旷达的心态,并且创造了积极乐观诗意的文学人生。贾平凹在一首诗中这样评价汪曾祺:“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汪曾祺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他一生所经历的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谓多矣,例如启蒙救亡、夺取政权、反右斗争、“文革”、改革开放等等。但他深感现代社会生活的喧嚣和紧张,使读者形成了向往宁静、闲适、恬淡的心理定势,追求心灵的愉悦、净化和升华。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生于江苏省高邮市,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
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
作品有《受戒》《晚饭花集》《逝水》《晚翠文谈》等。 1935年秋,汪曾祺初中毕业考入江阴县南菁中学读高中。
1939年夏,从上海经香港、越南到昆明,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1950年,任北京市文联主办的《北京文艺》编辑。
1961年冬,用毛笔写出了《羊舍一夕》。 1963年,发表的《羊舍的夜晚》正式出版。
1981年1月,《异秉》在《雨花》发表。1996年12月,在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顾问。
1997年5月16日上午10点30分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77岁。 汪曾祺一生经历了无数苦难和挫折,受过各种不公正待遇,尽管如此,他 始终保持平静旷达的心态,并且创造了积极乐观诗意的文学人生。
贾平凹在一首诗中这样评价汪曾祺:“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汪曾祺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
他一生所经历的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谓多矣,例如启蒙救亡、夺取政权、反右斗争、“文革”、改革开放等等。但他深感现代社会生活的喧嚣和紧张,使读者形成了向往宁静、闲适、恬淡的心理定势,追求心灵的愉悦、净化和升华。
他的文字是可一眼识穿的,因为他的文字大都拧得出水来。
第一个发现这点的是一个聪明的法国女士。
他的解释很平常:他家乡高邮是一个水乡。
来自水乡的作家并非他一人,然而后来那些人都离开了水,上岸去了。上了岸的水族有的演化成爬行类,有的则期期艾艾,成了两栖类。从生物意义上说这当然是一种进化,而当这种生物意义又被引进社会意义时,这种选择在今天看来也就变得合乎“规律”而无可非议了。
惟有他留了下来。
在水边。偶尔抬眼望一望天气,复又低头看眼前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寂寂的白白的水。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现代作家、散文家、文体家。
著有小说集《邂逅集》,散文集《蒲桥集》,大部分作品,收录在《汪曾祺全集》中。小时候受过正规的传统教育。
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1940年开始写小说,受到当时为中文系教授的沈从文的指导。1943年毕业后在昆明、上海执教于中学,出版了小说集《邂逅集》。
1948年到北平,任职历史博物馆,不久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南下工作团,行至武汉被留下接管文教单位,1950年调回北京,在文艺团体、文艺刊物工作。1956年发表京剧剧本《范进中举》。
1958年被划成右派,下放张家口的农业研究所。1962年调北京市京剧团任编剧。
1963年出版儿童小说集《羊舍的夜晚》。“文革”中参与样板戏《沙家浜》的定稿。
1979年重新开始创作。80年代以后写了许多描写民国时代风俗人情的小说,受到很高的赞誉。
出版了小说集《晚饭花集》、《汪曾祺短篇小说选》,论文集《晚翠文谈》等。所作《大淖记事》获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比较有影响的作品还有《受戒》、《异秉》等。所作小说多写童年、故乡,写记忆里的人和事,在浑朴自然。
清淡委婉中表现和谐的意趣。他力求淡泊,脱离外界的喧哗和干扰,精心营构自己的艺术世界。
自觉吸收传统文化,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显示出沈从文的师承。在小说散文化方面,开风气之先。
汪曾祺同别人不一样之处,在于他接受过西南联大正规的高等教育,当属科班出身。他虽也喜欢做学问,但同那些大学者不同的是,他多半陶醉于辞章考辨之类的“小学”,做的是阐幽发微的工作。
他喜爱《世说新语》和宋人笔记,继承明清散文传统和五四散文传统,倾心晚明小品集大成者张岱的文章,同晚明公安派“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主张也息息相通。中国传统文化修养深厚、从事过京剧编剧的汪曾祺,深谙“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东方古训和布莱希特标榜的“间离效果”的西方现代理论,加上个人身世浮沉的沧桑之感,促使他不去追求反映时代精神的最强音,而是以含蓄、空灵、淡远的风格,去努力建构作品的深厚的文化意蕴和永恒美学价值。
他长于江南,定居于京城。翻阅他的作品,不乏风和日丽、小桥流水的江南秀色和小四合院、小胡同的京城一景,极少见到雷霆怒吼、阔大无比的壮观场景。
汪曾祺凭着对事物的独到颖悟和审美发现,从小的视角楔入,写凡人小事,记乡情民俗,谈花鸟虫鱼,考辞章典故,即兴偶感,娓娓道来,于不经心、不刻意中设传神妙笔,成就了当代小品文的经典和高峰。汪曾祺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
他一生所经历的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谓多矣,例如启蒙救亡、夺取政权、反右斗争、“文革”、改革开放等等。但他深感现代社会生活的喧嚣和紧张,使读者形成了向往宁静、闲适、恬淡的心理定势,追求心灵的愉悦、净化和升华。
人们都有这样的体验:狂泻喧腾的大瀑布之美固然可敬可畏,然而置身清丽澄明的小溪边,观鱼游虾戏,听流水潺潺,不是让人忘掉精神疲惫而顿感其乐融融吗?汪曾祺把自己的散文定位于写凡人小事的小品,正是适应了中国读者文化心态和期待视野的调整。建议楼主去百度百科查资料去选部分资料,删减。
很简单的。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笔名休芸芸、甲辰、上官碧、璇若等,乳名茂林,字崇文,湖南凤凰县人,苗族,祖母刘氏是苗族,其母黄素英是土家族,祖父沈宏富是汉族。
沈从文是现代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沈从文14岁高小毕业后入伍,15岁随军外出,曾做过上士,后来以书记名义随大军在边境剿匪,又当过城区屠宰税务员。
他看尽人世黑暗而产生厌恶心理。接触新文学后,于1923年寻至北京,欲入大学而不成,窘困中开始用“休芸芸”这一笔名进行创作。
沈从文一生创作的结集约有80多部,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位。早期的小说集有《蜜柑》《雨后及其他》《神巫之爱》等,基本主题已见端倪,但城乡两条线索尚不清晰,两性关系的描写较浅,文学的纯净度也差些。
20世纪30年代后,他的创作显著成熟, 他的作品被译成日本、美国、英国、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的文字出版,并被美国、日本、韩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或地区选进大学课本,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候选人。 新中国成立后,沈从文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1981年出版了历时15年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专著。
沈从文1988年病逝于北京。从 文 认 错1915年,沈从文由私塾进了凤凰县立第二初级小学读书,半年后转入文昌阁小学。
因沈从文天性活泼好动且贪玩,常常逃学去街上看木偶戏,书包就藏放在土地庙里,有一次,他照样把书包放在土地庙,看了一整天的戏,戏看完了,别的孩子早已放学回家,他再回到土地庙里取书包,才发现书包不见了。这时他急了,但转念一想:书包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天,他硬着头皮照样上学,刚走到校园里一株楠木树下,就遇见了他的级任老师毛先生。毛老师面带怒色,罚沈从文跪在那株楠木树下,大声责问沈从文昨天到哪里去了。
沈从文知道隐瞒不住,干脆回答:“看戏去了。”毛老师见沈从文贪玩逃学还如此理直气壮,便狠狠地批评说:“勤有功,戏无益,树喜欢向上长,你却喜欢在树底下,高人不做,做矮人,太不争气了!”大约跪了半个小时,毛老师才叫他起来。
这时,毛老师用温和的口吻问沈从文恨不恨老师罚他跪在树下。沈从文毫不掩饰地说:“当然恨,恨你不该在同学面前罚跪侮辱我。”
后来,毛老师把沈从文带进办公室慢慢开导说:“树木是往上长的,你却要往下跪。人必须要求进取,不能自轻自贱而要自尊自贵。”
经毛老师耐心地说服教导一番后,沈从文知耻而后勇,一改以往的顽劣脾气,勤奋学习,成绩提高非常快。从 文 卖 字 虽然沈先生一直爱好书法,而且在圈子里颇有声名,但从来视书法于自己是件好玩的事情,从没想到卖字,以此谋利。
只是有一回例外。 抗战胜利以后,沈先生从云南回到北平,其时,他在当教授之余,利用一点时间为一家报纸编辑副刊。
有一个诗歌作者叫柯原的,因家庭困难,不得已给经常发表自己诗作的编辑沈从文先生写了一封信,请求他的帮助。沈从文知道情况后,也因为自己当时手头不宽裕,就在1947年9月20日的天津《益世报》文学周刊上登了一则启事:“有个未谋面的青年作家,家中因丧事情形困难,我想作个‘乞醯’之举,凡乐意从友谊上给这个有希望青年作家解除一点困难,又有余力作这件事的,我可以为这个作家卖20幅条幅字,作为对于这种善意的答谢。
这种字暂定为10万元一张。我的办法是凡要我字的,可以来信告我,我寄字时再告他如何直接寄款给那个穷作家。”
同时,他还想推而广之,“你们若觉得这个办法还合理,有人赞助,此后我还想为几个死去了的作家家属卖半年字。”1949年后,柯原做了广州军区的专业作者。
因种种原因,1980年,他才知道沈从文的下落,于是专门到北京找到沈先生,说当年如何如何帮了大忙。可是沈从文自己却早忘了此事。
从 文 情 书 青年时代的沈从文就因写过一些新潮的白话小说而在文坛崭露头角,由于诗人徐志摩的介绍,他被中国公学校长胡适聘为教师。然而木讷的沈从文第一堂课就洋相百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些目睹他出洋相的女学生中,就有以后成为他夫人的张兆和。
二姐张允和曾取笑说沈从文大约只能排为“癞蛤蟆第十三号”。沈从文从看到张兆和开始,就动心了。
自卑木讷的他不敢当面向张兆和表白爱情,于是悄悄地给兆和写了第一封情书。 老师的情书一封封寄了出去,点点滴滴滋润着对方的心。
女学生张兆和把它们一一作了编号,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后来学校里起了风言风语,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
张兆和情急之下,拿着沈从文的全部情书去找校长理论,那个校长就是胡适。张兆和把信拿给胡适看,说:“老师老对我这样子。”
胡适回答:“他非常顽固地爱你。”张兆和马上回他一句:“我很顽固地不爱他。”
胡适说:“我也是安徽人,我跟你爸爸说说,做个媒。”张兆和连忙说:“不要去讲,这个老师好像不应该这样。”
没有得到校长胡适的支持,张兆和只好听任沈老师继续对她进行的感情文字的狂轰滥炸。沈从文开始了他马拉松式的情书写作。
汪曾祺的散文没有结构的苦心经营,也不追求题旨的玄奥深奇,平淡质朴,娓娓道来,如话家常。汪曾祺曾说过:“我觉得伤感主义是散文的大敌。挺大的人,说些姑娘似的话……我是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的。”因此品读汪曾祺的散文好像聆听一位性情和蔼、见识广博的老者谈话,虽然话语平常,但饶有趣味,如《葡萄月令》。
文如其人,汪曾祺散文的平淡质朴,不事雕琢,缘于他心地的淡泊和对人情世物的达观与超脱,即使身处逆境,也心境释然。在被打为右派下放劳动的日子里,他奉命画出了一套马铃薯图谱。他认为在马铃薯研究站画图谱是“神仙过的日子”,画完一个整薯,还要切开来画一个剖面,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全国盖无二人。”
汪曾祺小说中流溢出的美质,首先在于对我们民族心灵和性灵的发现,以近乎虔敬的态度来抒写民族的传统美德。他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而美与健康的人性,不论在多么古老的民族传统中,永远是清新得如同荷风露珠一般。为此他写成了脍炙人口《受戒》和《大淖记事》。《受戒》中一对活泼可爱的小儿女之间萌发的天真无邪的朦胧爱情,蕴含着对生活和人生的热爱,洋溢着人性和人情的欢歌。这种内在的欢乐情绪同古代乐府和民间情歌相同。《大淖记事》的爱情故事略为曲折。娟美可人的巧云和年轻风流的锡匠十一子纯真赤诚的爱情遭到野蛮的蹂躏,然而无比坚贞的爱竟可使生者死、死者生。这是令作家“向往”和“惊奇”的美,它深藏在民间,深藏在我们民族的传统中。
然而,它在展示美与健康的人性的同时,也常常对人性的丑恶发出深沉的叹喟。 《钓人的孩子》反映的是货币使人变魔鬼,《珠子灯》揭示的是封建贞操观念的零落,《职业》写的是失去童年的“童年”和人世多辛苦,《陈小手》更揭示了封建主义、男权专制的残暴。当然,作者也无意掩饰我们民族心理和性格的弱质。《异秉》中对市井平民沿袭为常的僵硬刻板生活,于生无望而求助于“异秉”的猥琐心理,也进行了不无调侃的讽刺:《八千岁》中米店老板的心理自我调节也颇似阿Q。
对于自卑、平庸、麻木的心理状态,作者都有所针砭,但毕竟同情与悲悯要多于批判。因为在作者看来,今天写过去的事,需要经过反复沉淀,除净火气,特别是除净感伤主义。所以即使在《八月骄阳》中写老舍之死时,也只是将一腔愤懑深藏在凄清和冷寂中。除净火气、感伤,达到恬静、淡泊,可说是汪曾祺小说的主要风格,也是他自己饶有特色的“抒情现实主义的心理基础”。但也诚如林斤澜所说:“‘除净火气’,也可能除净了‘血气’。除净了‘感伤’,也可能除净了‘创伤’。”
我家乡的端午节 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是我国最大的传统节日之一.端午亦称端五,“端”的意思和“初”相同,称“端五”也就如称“初五”;端五的“五”字又与“午”相通,按地支顺序推算,五月正是“午”月.又因午时为“阳辰”,所以端五也叫“端阳”.五月五日,月、日都是五,故称重五,也称重午.此外,端午还有许多别称,如:夏节、浴兰节、女儿节,天中节、地腊、诗人节等等. 端午节到了,我乖乖地在奶奶身旁耳染目睹,认为简单的包粽子根本难不住天才的我,不学自通.谁知,当我真正去包时,才明白包粽子是门手艺,能包得漂亮而结实非常不容易. 初四下午,我就跟着妈妈学包粽子,妈妈拿了一张粽叶,用手一卷,粽叶便成了一个空心的圆锥形.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拿了一张粽叶,想 把它卷成圆锥形,可就是卷不好,卷来卷去还是一个直筒.妈妈见了,就在旁边指点:“左手捏住粽叶一角,右手将粽叶的另一角往里卷,下面用力拉紧,上面放松一些.”在妈妈的指点下,我卷好了粽叶. 接着,妈妈在空心圆锥形的粽叶里插上一根筷子,拿调勺舀一些糯米放在里面,然后均匀地摇动筷子,直到把糯米包得紧紧的.我也在粽叶里插好筷子,放好糯米.可摇动筷子时,不是把粽叶弄破了,就是糯米包不紧.妈妈说:“摇动筷子的时候要轻一些,把粽叶捏紧些.你看――”妈妈边说边示范,我边听边学.哈哈!我包的粽子像点样子了. 最后一道工序捆绳.只见妈妈两手捏紧粽叶,用绳子在粽子尖角附近缠了两圈,结上绳头,一个漂亮的粽子就包好了. 吃着自己包的可爱的粽子,幸福极了.通过这次包粽子,我懂得了一个道理:要学好一种本领,就必须诚心、细心,还要有恒心.。
今天读完汪曾祺散文,感触较深。
一是学到一些理论知识。比如如何在文章中用字,其中他提到中国汉字的独特性和意义,他说中国汉字是用来看的,不是说的。许多诗歌一朗诵就没有以前的东西了,所以他反对朗诵诗歌和散文。他主张一字一字的认真扣字眼,沈从文的《边城》不到七万字,但写了半年。汪曾祺的散文同样从一个一个的字来看没有什么独特。但当放到一起那种行云流水的洒脱真的很奇妙。他主张刻画人物不应该描写太多,而应该从环境、声音、颜色等各个方面进行描写和烘托。如何组织文章?他说他是先在头脑里面对整个文章有了轮廓以后才写的。要先有个整体的构思。这些都是他端一杯清茶静坐时想出来的。
二是他的散文风格朴素、简练。人人看了都会明白,都能看懂,正是师承了沈从文的特点。虽然朴素,但那是一种文学修辞,文学语言,不是方言,没有在语言上的研究和大师的本领,是写不出那样的文字的。汪曾祺也说到老师沈从文、老舍他们是怎样练字的。汪曾祺本人家学渊源深厚,爱好广泛,上小学时,他的祖父就给他教《论语》,写小论文“义”,这就相当不错了,我上小学时,除了会放羊、掏鸟窝之外,文化的东西是绝缘的。汪曾祺散文我觉得最值得称道的是那种“真”,一点没有矫揉造作的嫌疑。是真情、真语言。尤其是那种语言真是难得,是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好好揣摩的。一看就令人舒服,可信,不像现在好多人写的文章喜欢辞采华丽,但内容空空。不舒服,很令人别扭,不真实。由于爱好广泛,他的散文自然就非常博雅。草木性灵、历史文化、人物掌故、民俗风土、艺术文物…….都有涉及。但最真的是写人物的部分,尤其是对师友、家世、父亲、母亲等的回忆文章写的最美。令人陶醉,表现出他的善良、和蔼、真实。如《多年父子成兄弟》中对父亲的回忆,父子之间是那样自由、平等、融洽。《我的母亲》中对三位母亲的回忆。虽然两位是继母,但却充满了感情和幸福。
三是他的用情。他对任何人都是友好的。如对西南联大的诸多师友的回忆中,我们就能感觉到他对老师和同学的感情。很纯真,很自然,我觉得做人就应该像他一样。对任何人都很友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且那种追求自然、朴素的养生之道也值得我学习。文中提到的他的老师的一些为人处世,待客之道,修身养性我觉得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那都是真人真事,人在生活中应该保持一颗童心,不要装腔作势。看书就是学习嘛。学文章,学做人,都很重要。
第二章 风雨人生路上行身染恶性疟疾,使他差点误了考期;他抱病参加考试,总算如愿以偿考取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从高邮去上海,必得通过日本人的封锁线。常有青年学生在过封锁线时,被日本人无端抓走甚至杀掉。祖父、父亲一同商议好久以后,决定让汪曾祺扮成药材商人。为此,还让汪曾祺到"保全堂"熟悉业务几天,背下一些常见药材的价格,以应付日本人的突然盘问。就这样,家人还是不放心。正巧一个在上海静安寺出家的高邮人回乡探亲,他也要回上海,有了这个和尚照顾,汪曾祺毫无风险地到达上海,顺利地找到准备一道去昆明的同学。他们的路线是从上海到香港经越南到昆明,进出越南必须有法国领事馆的签证。其他同学来得早,都已办好了,就差汪曾祺,别人不好代替。没有签证,还是走不成。后来是一位姓郑的同学想办法,托人找关系,凭借黄金荣的一张名片,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签证。1939年7月中旬,汪曾祺和他的同学踏上去昆明的漫长路程。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何况战火纷飞的岁月?他们坐轮船从上海出发。要是一个人在旅途中,单是从上海到香港这段水路就够沉闷单调的,因是同学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从香港到越南还算顺利。当时越南属法国殖民地,经济落后,人民生活贫困。他们赶到河内,费了些周折,终于买到了去昆明的火车票。汪曾祺的身体原来就不强壮,经过这一路十多天的辛苦劳累,觉得十分疲劳。在河内,他们住在一家小旅馆内,价钱倒不贵,就是卫生条件太差。天一黑,蚊虫特多,一顶破蚊帐根本无济于事,简直无法入睡。幸亏只住两天,要是时间再长一些,汪曾祺肯定受不了。就这样,打从上海出发算起,前后花了近二十天时间,这些年轻人总算赶到昆明,这时离正式考大学只有六七天了。由于报考的学校不同,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让这么多人仍然住在一起的地方,到昆明以后,大家就分头找住处。当时,从内地迁到昆明的学校很多,汪曾祺通过同学关系,寄住在位于青莲街的同济中学的学生宿舍里。这地方离著名的风景区翠湖很近,汪曾祺在这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从书上见过介绍,可是还没等他去翠湖游览就病倒了。这是他到昆明后的第三天,才把宿舍安顿好,早上一觉醒来,冷得发抖。冷过了发热,浑身像火炉般烫人,而且伴着剧烈的头疼。又过了一会儿,大汗淋漓,内衣湿透,虽然轻松了一些,但人感到很虚弱。同济中学的那个学生是个热心人,一看这情形,赶紧把他送到校医务室。验血以后,校医初步诊断是疟疾,但同时发现血内有好几种病菌,包括伤寒菌,这可不是小事,叫立即送医院。在医院,护士给汪曾祺量了体温,超过40度。她二话不说,先给汪曾祺打了一支强心针。这时,汪曾祺感到不妙了,问护士:"要不要写遗书?""怎么问这个问题?"护士看了看稚气尚未完全脱尽的汪曾祺,看他满脸紧张的神情,笑了,安慰说:"不要紧的,给你打强心针,是怕你烧得厉害,人受不住。"再次抽血化验,医生看了化验结果说,有多种病菌潜伏,但主要问题是恶性疟疾,必须打针。汪曾祺猛然想起,这病与在越南河内那两天住宿有关,当时不在意。这就是书中说的瘴气吧?护士把注射针剂拿来了,汪曾祺一看是606,马上声明:"我生的不是梅毒,我从来没有......"看他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护士又忍不住笑了。她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很纯朴,也很可爱。看来,他平时看的书很多,很杂,懂得的知识不少,可有些是一知半解。护士耐心地告诉汪曾祺:"606并不是专治梅毒的,也是治疗恶性疟疾的特效药。奎宁、阿脱平这些常用药,对你已经不起作用了。"注射606后,汪曾祺的病情在一两天内迅速好转,可是身体依然虚弱。他要求出院,医生不准。汪曾祺急了,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我千里迢迢赶到昆明,是来考大学的,明天就是考期,不让我出院,就要误了考期,那怎么行?"医生只好同意,再三关照他注意饮食,只能吃流食,藕粉、蛋花汤都可以。汪曾祺对藕粉印象不佳,于是第二天喝了一肚子蛋花汤。 到昆明后,汪曾祺报考的学校,第一个就是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这是他心仪已久的志愿。他多次听人说过,在这所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名牌大学组成的大学中文系中,有他十分景仰的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等名人,能够做他们的学生,听他们的课,那才真正的三生有幸。考试进行了三四用状天仪天,考试科目有国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八门。汪曾祺一门不拉地参加了。一个星期后就发榜,很快。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挤到西南联大学校的门口看榜,激动的汪曾祺也在其中。对于这次带病进考场,其中一些科目又是他平时头疼的课程,因此他不敢抱太大希望。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填报西南联大中文系的同时,还填报了迁到昆明的国立艺专。这所学校是由北平艺专和杭州艺专合并而成的。他的计划是,如果考不取西南联大,学不成文学就去学画。尽管如此,他仍首先看中国文学系新生名单,才看了几行,就看到自己的名字,顿觉心花怒放。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如愿以偿更令人快乐的呢!翠湖给他留下美好印象,简陋的西南联大办学条件激起他的学习信心学校虽然发榜,但离开学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汪曾祺的情绪很好,既因为如愿以偿地考取西南联大中文系,也因为疾病消除,身体逐渐好起来。他正好抓紧这段时间,看看书,游览昆明的风景名胜。他与同学们骑马到黑龙潭、金殿,坐船到大观楼,游览次数最多的地方则是住处附近的翠湖。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很好,觉得翠湖既与杭州西湖、济南大明湖、扬州瘦西湖一样,成为一个城市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又有自己独特的方面,那就是湖与城血肉相连,密不可分。别的地方,城是城,湖是湖。翠湖不同,是湖,也是一条路,并不妨碍交通。湖当中有一条很整齐的贯通南北的大路,从文林街、先生坡、甬府道到华山南路、正义路,这是一条直达的捷径。因此,翠湖中往往是游人少,行人多,行人到了翠湖也就成了游人了。昆明气候好,四季如春,翠湖的垂柳即使到了冬天也还是绿的,尤其是在雨季,翠湖到处可见的柳树绿得简直要滴下来,树影倒映在极清的湖水中,只能用"翠"字来形容。汪曾祺注意到,路过翠湖的昆明人,总是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有人甚至停下来,在路边石凳坐一坐,抽一枝烟,难得悠闲地四下看看。即使匆匆忙忙地赶路,人在湖光树影中,精神也很不一样了。每逢这时,汪曾祺就感慨地想,翠湖每天给了昆明人多少浮世的安慰和精神的疗养啊。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好,还因为翠湖里有一个图书馆,这是他一生中去过次数最多的一个图书馆,也是印象极佳的一个图书馆。图书馆不大,形制有一点像道观,但非常安静整洁。正是在翠湖图书馆,好学的汪曾祺抓紧开学前的有利时间,读了很多书。这个图书馆藏书颇多,而且有些是善本,汪曾祺想看的书大都能够借到。那时,他看书还没有明确目的,从《南诏国志》到《福尔摩斯》,什么都感兴趣,逮住什么看什么。此时的汪曾祺像一头饥饿的小羊,乍一闯进肥美的草原,一个劲地贪吃不止。多年后汪曾祺仍念念不忘翠湖图书馆,还因为图书馆有位孤独、负责但有点怪癖的管理员。此人给了他终生难忘的印象,这真是一个妙人。他没有准确的上下班时间,读者去早了,门还没有开,只好在外面等。他来了,谁也不理,开了门,走进阅览室,把壁上一个早就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8点,这就上班了,开始借书。过了两三个小时,这位干瘦而沉默的有点像陈老莲画的古典人物的图书管理员站起来,把壁上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12点,下班。这完全是一种以意为之的计时方法,也可能举世无双。但包括汪曾祺在内的读者习惯了,并没有意见。游览昆明名胜,去翠湖图书馆看书之外,汪曾祺还常与一道被录取在西南联大的同学到新校舍去玩。这大抵是因为一个年轻人对未来大学学习生活的渴望与好奇。西南联大的校舍很分散,有些甚至是借用的会馆、祠堂、学校,只有新校舍是联大自建的,也是联大的主体。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地,但坟主的后代已不知去向,联大征用这片土地并未引起麻烦。汪曾祺之所以对新校舍感兴趣,是因为他听说文、理、法三院的男生都住在新校舍,对自己未来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不免要格外关心些。第一次到联大新校舍,汪曾祺甚至有点失望,与他想像中的高等学府差距太大了。有一座校门,但极简陋,两扇大门是用木板钉成的,不施油漆,露着白茬。门楣横书大字:"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进门是一条贯通汪曾祺的春夏秋太南北的大路。路是土路,去的那天,一场骤雨刚歇,马路上泥泞没足,极易滑倒。就是这条大路把新校舍一分为二,路以西是学生宿舍,路以东是图书馆、大食堂、教室......汪曾祺迫不及待地去看学生宿舍。嗨,一样简陋不堪。土墼墙,草顶,两头各有门。窗户是在墙上留出方洞,直插着几根带皮的树棍,空气倒是很流通的,因为没有人在窗洞上糊纸,当然更没有玻璃。所有学生宿舍都是大统间,两边靠墙,床与墙垂直,各排了10张双层木床,一张床睡两个人,一间宿舍可住40人。一开始,汪曾祺很担心,这样的宿舍太简陋,住的人太多,能睡好觉吗?再接着看几间高年级学生的宿舍,他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原来学生并不老老实实地把双层床靠墙直放,刻板地向右看齐。聪明的学生总是重新组合,把三张床拼成一个"U"形,外面挂上旧床单或钉上纸板,就成了一个独立天地,屋中之屋。汪曾祺还看到,宿舍中没有桌椅,但聪明的大学生自有办法,他们去买了很便宜的肥皂箱,一般三个就够用了。上面一个糊一层报纸,便是书桌;下面两层放书,放衣物,这就是书橱、衣柜了。椅子?床就是。看来,许多未来学士就是在这样的肥皂箱桌面上写出了洋洋洒洒的论文。参观了新校舍,特别是参观了学生宿舍,原来为校舍、宿舍过于简陋而感到微微失望的汪曾祺,心中忽然充满了感动与激动。他想,千百年来,寒窗苦读成了中国读书人的宝贵传统,这种传统在西南联大得到史无前例的继承与发扬。敌寇入侵,国难当头,一批名牌大学迫不得已迁到昆明,根本就不可能指望有好的学习环境与学习条件。在艰苦而恶劣的条件和环境中,坚持高扬起西南联大的旗帜,是希望中华民族文化精神不断,一如既往地培养和造就救国、保国、建设祖国的有用之才。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国人的希望。理解和想通了这一切,汪曾祺渴望早日开学,渴望多学一点知识的心情,变得特别强烈起来......他从"跑警报"中体会出从容不迫、乐观坚强的民族性格开学了。汪曾祺就住在新校舍的学生宿舍25号,一住就是两年。他睡靠门的上铺,下铺是姓刘的历史系的同学,河南人。说来令人不信,两年中,汪曾祺和姓刘的同学几乎没有见过面。刘是个很用功的老实学生,每天黎明即起,到树林里去读书;汪曾祺相反,是个夜猫子,天亮才回去睡觉。就这样,两人始终没有见面谈话的机会。对于学生搬动床位,调换宿舍,学校是不管的,更不用说过问学生作息时间了。西南联大的自由于此可见一斑。开学后的生活给汪曾祺留下难忘印象的不是学习,而是"跑警报"。1939年、1940年这两年,三天两头有警报,有时每天都有,甚至一天有两次。昆明那个时候几乎说不上有防空力量,日本飞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有时竟然在头一天广播:明天将有27架飞机来昆明轰炸。起初,汪曾祺有些紧张。后来,习以为常了,一有警报,就随着老师、同学往郊外跑。再后来,非但不紧张,这位从小喜欢东看看、西看看的有心人,居然饶有兴致地观察、收集起同学们跑警报中的言行,越想越有味道,进而还从中悟出关于生活、人生、民族性格的大道理。警报有三种:预行警报、空袭警报和紧急警报。汪曾祺注意到,联大学生见到昆明的制高点五华山上挂起红球,发预行警报了,一般是不跑的,照常上课。倒是市里的百姓一见预行警报,就开始向郊外移动,但是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人吹着哨,或低声唱着民歌。等到有空袭警报了,汽笛声一短一长,联大学生才离开教室往外跑,虽然没有准地点,像是漫 、山遍野,但人有习惯性,自然地形成几个比较集中的"点"。有两个"点"让汪曾祺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一个在古驿道的一侧,靠近历史语言研究所资料馆,有一片马尾松林,树下一层厚厚的干了的松毛。尽管空袭就在眼前,但做小买卖的照样在这里吆喝着卖各种零食,更多的学生则躺在软软的松毛上,晒着从松枝间漏下的阳光,或仰面看蓝得像要滴下来的天空。另一个"点"比较远,得沿古驿道走出四五里,驿道右侧较高的土山上有一横断的山沟,可能是哪一年地震造成的,自然地形成一个天然的防空沟。日本飞机若是投弹,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落在沟里,即便是在沟顶上爆炸,弹片也不易蹦进来。机枪扫射也不要紧,沟的两壁是死角。这道沟可以容数百人。就是在这个天然防空沟里,汪曾祺意外地、更是吃惊地发现,竞有联大学生用碎石子或瓷片嵌出图案,缀成对联。有两副新意盎然的对联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哇,我跟你说就是汪曾祺真的好伟大呀,他写了昆虫备忘记哇,好多好多嘞
汪曾祺(),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
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著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还写了他的父亲(多年父子成兄弟),大部分作品收录在《汪曾祺全集》中。
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其散文《端午的鸭蛋》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经历:汪曾祺出生江苏高邮城镇旧式地主家庭,从小就受到良好的传统教育和艺术的熏陶,中学时代就读于高邮县中学和江阴南菁中学,表现出强烈的爱好文学的倾向。
在西南联大读书时,颇为沈从文器重,他的第一篇小说《灯下》经沈先生指导并推荐发表,即后来成为名篇的《异秉》,从 1949年春出版的第一部小说集《邂逅集》起,汪曾祺先后有20多本小说、散文专著问世,还出版了《汪曾祺文集》和《汪曾祺全集》。
汪曾祺作品中写高邮旧生活的小说、散文颇具特色,最具思想性和艺术价值,奠定了他在当今中国文坛不可替代的地位。
他写的反映家乡旧生活的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成了蜚声海内外的名篇。自己满意亦为评论界、读者称道的作品有《陈小手》,反映光明生活的《职业》。
表现下放张家口劳动的《葡萄月令》和京剧《沙家浜》等,可谓 “写作颇勤快,人间送小温”。汪曾祺于1939年离开故乡出外求学,直到1981年10月才回到久别的高邮。
此后又于1986年10月、1991年9、10月间再次回邮讲学探亲。魂萦故乡、情系故乡,对家乡的文化建设事业和社会发展表现了极大的热忱和关爱,家乡人的心目中,汪曾祺为人为文,确实是“文章秋水芙蓉,处世和蔼可亲,无意雕言琢句,有益世道人心。”
汪曾祺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他一生所经历的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谓多矣,例如启蒙救亡、夺取政权、反右斗争、“文革”、改革开放等等。
但他深感现代社会生活的喧嚣和紧张,使读者形成了向往宁静、闲适、恬淡的心理定势,追求心灵的愉悦、净化和升华。汪曾祺把自己的散文定位于写凡人小事的小品,正是适应了中国读者文化心态和期待视野的调整。
他的随意漫谈式的小说,是一种顺其自然的闲话文体。表面上看来不象小说笔法,却尽到了小说叙事话语的功能。正是这种随意漫谈,自然地营造了小说的虚构世界。
汪曾祺的小说充溢着中国味。正因为他对传统文化的挚爱,因而在创作上追求回到现实主义,回到民族传统中去。在语言上则强调着力运用中国味的语言。
汪曾祺小说中流溢出的美质,首先在于对民族心灵和性灵的发现,以近乎虔敬的态度来抒写民族的传统美德。为此,他写成了脍炙人口的《受戒》和《大淖记事》。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现当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京派小说的传人,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小时候受过正规的传统教育。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1940年开始写小说,受到当时为中文系教授的沈从文的指导。1943年毕业后在昆明、上海执教于中学,出版了小说集《邂逅集》。1948年到北平,任职历史博物馆,不久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南下工作团,行至武汉被留下接管文教单位,1950年调回北京,在文艺团体、文艺刊物工作。1956年发表京剧剧本《范进中举》。1958年被划成右派,下放张家口的农业研究所。1962年调北京市京剧团任编剧。1963年出版儿童小说集《羊舍的夜晚》。“文革”中参与样板戏《沙家浜》的定稿。1979年重新开始创作。80年代以后写了许多描写民国时代风俗人情的小说,受到很高的赞誉。出版了小说集《晚饭花集》、《汪曾祺短篇小说选》,论文集《晚翠文谈》等。所作《大淖记事》获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比较有影响的作品还有《受戒》、《异秉》等。所作小说多写童年、故乡,写记忆里的人和事,在浑朴自然。清淡委婉中表现和谐的意趣。他力求淡泊,脱离外界的喧哗和干扰,精心营构自己的艺术世界。自觉吸收传统文化,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显示出沈从文的师承。在小说散文化方面,开风气之先。
季羡林,生于1911年,山东清平(今临清)县人。 北京大学教授、中国文化书院院务委员会主席、中科院院士、中国语言学家、文学翻译家,梵文、巴利文专家。对印度语文文学历史的研究建树颇多。 语言学家、文学翻译家、作家。山东清平(今临清)人。1930年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1935年赴德国留学。曾师从印度学家E.瓦尔特施密特研究古代印度语言。1941年获哥廷根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后曾师从语言学家E.西克研究吐火罗语。1946~1983年,被北京大学聘为东方语言文学系教授、系主任,1978~1984年兼任北京大学副校长。1956年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曾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兼外国语言文学评议组组长、第二届中国语言学会会长、中国外语教学研究会会长、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名誉会长、第6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常务委员、《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委员和《语言文字卷》编辑委员会主任等等。其学术成就最突出地表现在对中世纪印欧语言的研究上颇多建树。主要著作有:《〈大事〉偈颂中限定动词的变位》(1941年,系统总结了小乘佛教律典《大事》偈颂所用混合梵语中动词的各种形态调整)、《中世印度语言中语尾-am向-o和-u的转化》(1944年,发现并证明了语尾-am向-o和-u的转化是中世印度西北方言健陀罗语的特点之一)、《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1985年)(论证了原始佛典的存在、阐明了原始佛教的语言政策、考证了佛教混合梵语的历史起源和特点等)、《〈福力太子因缘经〉的吐火罗语本的诸异本》(1943年)(开创了一种成功的语义研究方法)、《印度古代语言论集》(1982年)等。作为文学翻译家,他的译著主要有:《沙恭达罗》(1956年)、《五卷书》(1959年)、《优哩婆湿》(1959年)、《罗摩衍那》(7卷,1980~1984年)、《安娜·西格斯短篇小说集》等。作为作家,他的作品主要有《天竺心影》(1980年)、《朗润集》(1981年)、《季羡林散文集》(1987年)、《牛棚杂忆》等。 祖父季老苔,父季嗣廉,母赵氏,农民。叔季嗣诚。幼时随马景恭识字。6岁,到济南,投奔叔父季嗣诚。入私塾读书。 7岁后,在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附设新育小学读书。10岁,开始学英文。12 岁,考入正谊中学,半年后转入山东大学附设高中。 在高中开始学德文,并对外国文学发生兴趣。18岁,转入省立济南高中,国文老师是董秋芳,他又是翻译家。"我之所以五六十年来舞笔弄墨不辍,至今将近耄耋之年,仍然不能放下笔,全出于董老师之赐,我毕生难忘。" 1930年,考人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专业方向德文。从师吴宓、叶公超学东西诗比较、英文、梵文,并选修陈寅恪教授的佛经翻译文学、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俞平伯的唐宋诗词、朱自清的陶渊明诗。与同学吴组缃、林庚、李长之结为好友,称为"四剑客”。同学中还有胡乔木。喜欢"纯诗",如法国魏尔兰、马拉梅。比利时维尔哈伦,以及六朝骈文,李义山、姜白石的作品。曾翻译德莱塞、屠格涅夫的作品。大学期间,以成绩优异,获得家乡清平县政府所颁奖学金。 1935年9月,根据清华大学文学院与德国交换研究生协定,清华招收赴德研究生,为期两年 。季羡林被录取,随即到德国。在柏林,和乔冠华同游。10月,抵哥廷根,结识留学生章用、田德望等。入哥廷根大学,"我梦想,我在哥廷根,......我能读一点书,读点古代有过光荣而这光荣将永远不会消灭的文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捉住这个梦。”(《留德十年》) 1936年春,季羡林选择了梵文。他认为"中国文化受即度文化的影响太大了。我要对中印文化关系彻底研究一下,或能有所发明。"因此,"非读梵文不行。""我毕生要走的道路终于找到了,我沿着这一条道路一走走了半个多世纪,一直走到现在,而且还要走下去。”(《留德十年》)"命运允许我坚定了我的信念。" 季羡林在哥廷根大学梵文研究所主修印度学,学梵文、巴利文。选英国语言学、斯拉夫语言学为副系,并加学南斯拉夫文。季羡林师从"梵文讲座"主持人、著名梵文学者瓦尔德施米特教授,成为他唯一的听课者。一个学期 4O多堂课,学习了异常复杂的全部梵文文法。接着部分著作年轻时的季羡林 读梵文原著,第5学期读吐鲁番出土的梵文佛经残卷。第6学期准备博士论文:《〈大事渴陀中限定动词的变化〉》。佛典《大事》厚厚3大册,是用混合梵文写成的,他争分夺秒,致力于读和写,"开电灯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1940年12月至1941年2月,季羡林在论文答辩和印度学、斯拉夫语言、英文考试中得到4个"优",获得博士学位。因战事方殷,归国无路,只得留滞哥城。10月,在哥廷根大学汉学研究所担任教员,同时继续研究佛教混合梵语,在《哥廷根科学院院刊》发表多篇重要论文。"这是我毕生学术生活的黄金时期,从那以后再没有过了。""博士后"的岁月,正是法西斯崩溃前夜,德国本土物质匮乏,外国人季羡林也难免"在饥饿地狱中"挣扎,和德国老百姓一样经受着战祸之苦。而作为海外游子,故园情深,尤觉"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祖国之思和亲情之思日夕 索绕,"我怅望灰天,在泪光里,幻出母亲的面影"。 1945年1O月,二战终结不久,即匆匆束装上道,经瑞土东归,"宛如一场春梦,十年就飞过去了"。离开哥廷根35年后的1980年,季羡林率中国社会科学代表团重访哥市,再谒83岁高龄的瓦尔德施米特恩师,相见如梦。后来作感人至深的名文《重返哥廷根》。 1946年5月,抵达上海,旋赴南京,与李长之重逢,经李介绍,结识散文家梁实秋、诗人臧克家。在南京拜谒清华时期的恩师陈寅恪,陈推荐他去北京大学任教,遂又拜见正在南京的北京大学代理校长傅斯年。秋,回到北平,拜会北大文学院院长汤用彤,被聘为教授兼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在北大创建该系。同事中有阿拉伯语言学家马坚、印度学家金克木等。 解放后,继续担任北大东语系教授兼系主任,从事系务、科研和翻译工作。先后出版的德文中译本有德国《安娜·西格斯短篇小说集》(1955 年),梵文文学作品中译本有印度伽梨陀娑《沙恭达罗》(剧本,1956年)、印度古代寓言故事集《五卷书》(1959年)、印度伽梨陀娑《优哩婆湿》(剧本,1962年)等,学术著作有《中印文化关系史论丛》(1957年)、《印度简史》(1957年)、《1857-1859年印度民族起义》(1985年)等。1956年2月,被任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1954年、1959年、1964年当选为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并以中国文化使者的身份先后出访印度、缅甸、东德、前苏联、伊拉克、埃及、叙利亚等国家。"文革"中受到"四人帮"及其北大爪牙的残酷迫害。1978年复出,继续担任北京大学东语系系主任,并被任命为北京大学副校长、北京大学南亚研究所所长。当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 1983年,当选为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1984年,任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1988年,任中国文化书院 院务委员会主席。并曾以学者身份先后出访德国、日本、泰国。 70年代后期以来担任的学术回体职务有:中国外国文学会副会长(1978年)、中国南亚学会会长(1979年)、中国民族古文字学会名誉会长( 1980年)、中国外语教学研究会会长(1981年)、中国语言学会会长(1983年)、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副会长(1983年)、中国史学会常务理事(1984年)、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副会长(1984年)、中国作家学会理事(1985 年)、中国比较文学会名誉会长( 1985年)、中国亚非学会会长( 1990年)等。 1998年4月,《牛棚杂忆》出版( 1988年3月一 1989年 4月草稿,1992年 6月定稿)。出版界认为"这是一本用血泪换来的和泪写成的文字。这是一代宗师留给后代的最佳礼品"。季羡林的学术研究,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参考资料:yg
现代文学是在中国社会内部发生历史性变化的条件下﹐广泛接受外国文学影响而形成的新的文学。在文学作品中建构出的一系列系统的符号和有意味的空间形式。
现当代文学作品论文篇1
论钱钟书与朱光潜对《拉奥孔》的解读异同
摘 要:莱辛《拉奥孔》专论“诗”与“画”的界限,是西方文艺比较批评的经典之作。
钱钟书和朱光潜两位学者从各自的角度对这本专论作了赏析和研究,本文旨在分析两者鉴赏的方法、视角等方面的异同,提出笔者自己的看法。
关键词:拉奥孔;诗画异质说;朱光潜;钱钟书
引言
朱光潜与钱钟书,都是具有丰厚西学背景的中国学者。
两者对莱辛名著《拉奥孔》进行独到的评析。
本文选取两者文论中直接评论《拉奥孔》的两篇文章——《诗论·诗与画——评莱辛的诗画异质说》和《七缀集·读﹤拉奥孔﹥》——并结合其各自相关的文论作品,对两者的解读异同进行辨析,并提出笔者自己的看法。
一
莱辛《拉奥孔》是专论“诗”与“画”的一本书。
画是指造型艺术,诗是指诗歌以及西方古代的史诗。
在肯定莱辛贡献方面,两位学者都作出了中肯的评价。
朱光潜的《诗与画——评莱辛的诗画异质说》分为四个部分,先重述了莱辛的主要观点,然后提出自己的见解。
钱钟书的《读﹤拉奥孔﹥》前两节陈述了鉴赏者自己的研究方法以及对莱辛学说的基本看法。
朱光潜与钱钟书都深刻地体会到“诗”与“画”是两种不同的艺术。
但是,诗与画既然都是艺术,就应该有共同性。
朱光潜在文章的第一部分就指出诗画同为艺术有共同点,诗与画都是从情趣与意象而出。
钱钟书在其《管锥编》中指出诗画“同出心源”,有一致之处,“画之写景物,不尚工细,诗之道情事,不贵详尽,”[1] 诗与画并非直白地传达情趣或者意象,在传达的过程中是留有余地,耐人寻味的。
二
其次,朱光潜与钱钟书的评析也有很大的差别。
两位学者在肯定莱辛巨大贡献的同时也指出其学说不周之处,并给出了自己的新解和补充,两者在这一点上却存在巨大的差异。
朱光潜对《拉奥孔》中的某些观点多有反驳,且直言不讳。
莱辛认为“美是古代艺术家的法律;他们在表现痛苦中避免丑。
”[2]朱光潜以亚里士多德提出艺术中也含有丑的成分作为有力的证词,指出莱辛所理解的理想美有偏差;莱辛认为在绘画中,美比真实的表情更重要,并以拉奥孔雕像为例。
美学家朱光潜对此作出严厉的批评。
在文中,朱光潜罗列了众多莱辛学说的不足之处,比如忽视了欧洲造型艺术中也注重动作的叙述,作品与作者的关系,自然美与艺术美的区别;并给出自己的体会和解答,提出读者的二度创作以及诗与艺术的共同特质,都没有引起莱辛的注意。
并用具体例子来反驳莱辛“诗”只宜于叙述时间中的动作的观点,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等,都是诗歌中景物描写的精辟而恰当的例子。
朱光潜敏锐地洞察到莱辛的自圆其说中暗含着许多矛盾,因此在此解开了结,使得莱辛的学说更为丰厚周全,得以升华。
在朱光潜看来,莱辛的诗画批评有其值得肯定的地方;但具体说来,许多观点脱离了实际的艺术生活。
钱钟书《读〈拉奥孔〉》一文直面莱辛学说中忽视“诗”里有许多“画”所不能作的地方,得出“诗中有画,非画所能表达”[3]的结论。
作者从分析中国古典诗歌入手,举出例证洋洋大观,读之甚是心悦诚服。
莱辛认为诗宜于表达时间里的动作,画宜于表达空间里的铺成。
钱钟书结合中国古典诗词具体例子指出诗歌不仅宜于表达时间里的动作,同样还能叙述空间里的并列,且不失意境美。
其最具代表的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以及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山水诗,完美地诠释了诗歌描绘静态美的极致;诗中有画,却不是画所能表达的,“诗”所能表现的领域比莱辛所想的还要广阔。
这一点,朱光潜先生没有涉及,可见是钱先生的一个创见。
钱先生在“诗中有画,非画所能表达”的要领之下,具体地论说了绘画“画不出” 诸多因素,如内心状态、气氛性景色、颜色字的虚实之分等等,而这些细微之处都是诗歌所能传达的。
再则,莱辛认为,造型艺术应该选择动作中达到顶点之前那“最耐人寻味的片刻”作为表达的对象。
钱钟书指出“富于包孕的片刻”不仅在造型艺术中常用,在文字艺术中也同样适用。
作者认为这种手法在中外长短篇小说中都屡见不鲜,他注意到这一现象,并将其与莱辛的学说对比分析,可以说又是他的一个创见,使得莱辛的学说得到了更充分的补充。
三
莱辛《拉奥孔》作为西方美学的经典之作,至今仍值得我们阅读,但是正如两位先生所指出的,既然这样一本经典之作不缺纰漏不足之处,
为什么又如此吸引读者呢?学者刘若愚在《中国文学理论》中曾提出,我们在分析任何批评见解时,可以提出一系列问题:
他是从作家的观点还是从读者的观点来讨论文学?他对艺术的“宇宙”抱有何种概念?他的“宇宙”是否等于物质世界,或人类社会,
或者某种“更高的世界”,或是别的?[4]莱辛是从读者的观点来讨论诗与艺术,莱辛对艺术的“宇宙”并没有抱有某种“更高的世界”。
朱光潜说,“他(莱辛)对艺术的见解似乎是一种很粗浅的写实主义。
”[5]朱光潜先生一针见血的“粗浅的写实主义”,不是过分之辞。
钱钟书注重从诗的材料即语言着手去探析“诗”与“画”的本质区别。
韦勒克在《文学理论》中说道“文学语言有很多歧义,它是高度内涵的”[6]。
钱钟书指出这“高度的内涵”是“画不就”的。
有人说,汉语是诗的语言,因为它具有多义性,是高度内涵的。
莱辛看到了“诗”与造型艺术的材料不同,但并没有深入分析诗的.材料为诗的创作开拓了一片广阔的天地,如语言文字在诗中营造的意象、氛围等等,以及语言文字本身的抽象性(心理状态的词,形容词,比喻)也非具象的造型艺术所能呈现。
参考文献:
[1]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莱辛.拉奥孔[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3]钱钟书.七缀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
[4][美]刘若愚,杜国清译.中国文学理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5]朱光潜.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6][美]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著,刘象愚等译.文学理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
现当代文学作品论文篇2
从《受戒》看汪曾祺小说的艺术特色
摘要:汪曾祺的小说《受戎》虽写凡人小事,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情节故事平淡与自然,在文章结构、语言风格等方面处处体现出诗意之美。
是散文化小说的典型代表。
关键词:散文化小说 诗意 和谐
汪曾祺是我所喜欢的一位现当代作家,他可谓大器晚成,1939年入西南联大,师从沈从文先生,1940年在文坛初露锋芒,但随后的写作一直是断断续续,直到1980年《受戒》的刊发,他才震动文坛。
随着《大淖记事》、《异秉》等许多描写民国时期江南乡土民情的小说的出版,他开始为广大读者所推崇。
《受戒》可是说是他“散文化小说”的代表作,故事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毫无做作,也没有任何约束,描摹了少年男女情窦初开,蕴含着对生活和人生的热爱,洋溢着人性和人情的欢歌。
语言自然、活泼;文风清新、质朴;意境优雅、唯美。
一.故事情节的平淡与自然
《受戒》用平淡,自然,用最温和的调子从从容容地讲述一对小儿女朦胧的爱情,小说的开头“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
第二章 风雨人生路上行身染恶性疟疾,使他差点误了考期;他抱病参加考试,总算如愿以偿考取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从高邮去上海,必得通过日本人的封锁线。常有青年学生在过封锁线时,被日本人无端抓走甚至杀掉。祖父、父亲一同商议好久以后,决定让汪曾祺扮成药材商人。为此,还让汪曾祺到"保全堂"熟悉业务几天,背下一些常见药材的价格,以应付日本人的突然盘问。就这样,家人还是不放心。正巧一个在上海静安寺出家的高邮人回乡探亲,他也要回上海,有了这个和尚照顾,汪曾祺毫无风险地到达上海,顺利地找到准备一道去昆明的同学。他们的路线是从上海到香港经越南到昆明,进出越南必须有法国领事馆的签证。其他同学来得早,都已办好了,就差汪曾祺,别人不好代替。没有签证,还是走不成。后来是一位姓郑的同学想办法,托人找关系,凭借黄金荣的一张名片,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签证。1939年7月中旬,汪曾祺和他的同学踏上去昆明的漫长路程。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何况战火纷飞的岁月?他们坐轮船从上海出发。要是一个人在旅途中,单是从上海到香港这段水路就够沉闷单调的,因是同学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从香港到越南还算顺利。当时越南属法国殖民地,经济落后,人民生活贫困。他们赶到河内,费了些周折,终于买到了去昆明的火车票。汪曾祺的身体原来就不强壮,经过这一路十多天的辛苦劳累,觉得十分疲劳。在河内,他们住在一家小旅馆内,价钱倒不贵,就是卫生条件太差。天一黑,蚊虫特多,一顶破蚊帐根本无济于事,简直无法入睡。幸亏只住两天,要是时间再长一些,汪曾祺肯定受不了。就这样,打从上海出发算起,前后花了近二十天时间,这些年轻人总算赶到昆明,这时离正式考大学只有六七天了。由于报考的学校不同,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让这么多人仍然住在一起的地方,到昆明以后,大家就分头找住处。当时,从内地迁到昆明的学校很多,汪曾祺通过同学关系,寄住在位于青莲街的同济中学的学生宿舍里。这地方离著名的风景区翠湖很近,汪曾祺在这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从书上见过介绍,可是还没等他去翠湖游览就病倒了。这是他到昆明后的第三天,才把宿舍安顿好,早上一觉醒来,冷得发抖。冷过了发热,浑身像火炉般烫人,而且伴着剧烈的头疼。又过了一会儿,大汗淋漓,内衣湿透,虽然轻松了一些,但人感到很虚弱。同济中学的那个学生是个热心人,一看这情形,赶紧把他送到校医务室。验血以后,校医初步诊断是疟疾,但同时发现血内有好几种病菌,包括伤寒菌,这可不是小事,叫立即送医院。在医院,护士给汪曾祺量了体温,超过40度。她二话不说,先给汪曾祺打了一支强心针。这时,汪曾祺感到不妙了,问护士:"要不要写遗书?""怎么问这个问题?"护士看了看稚气尚未完全脱尽的汪曾祺,看他满脸紧张的神情,笑了,安慰说:"不要紧的,给你打强心针,是怕你烧得厉害,人受不住。"再次抽血化验,医生看了化验结果说,有多种病菌潜伏,但主要问题是恶性疟疾,必须打针。汪曾祺猛然想起,这病与在越南河内那两天住宿有关,当时不在意。这就是书中说的瘴气吧?护士把注射针剂拿来了,汪曾祺一看是606,马上声明:"我生的不是梅毒,我从来没有......"看他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护士又忍不住笑了。她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很纯朴,也很可爱。看来,他平时看的书很多,很杂,懂得的知识不少,可有些是一知半解。护士耐心地告诉汪曾祺:"606并不是专治梅毒的,也是治疗恶性疟疾的特效药。奎宁、阿脱平这些常用药,对你已经不起作用了。"注射606后,汪曾祺的病情在一两天内迅速好转,可是身体依然虚弱。他要求出院,医生不准。汪曾祺急了,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我千里迢迢赶到昆明,是来考大学的,明天就是考期,不让我出院,就要误了考期,那怎么行?"医生只好同意,再三关照他注意饮食,只能吃流食,藕粉、蛋花汤都可以。汪曾祺对藕粉印象不佳,于是第二天喝了一肚子蛋花汤。 到昆明后,汪曾祺报考的学校,第一个就是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这是他心仪已久的志愿。他多次听人说过,在这所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名牌大学组成的大学中文系中,有他十分景仰的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等名人,能够做他们的学生,听他们的课,那才真正的三生有幸。考试进行了三四用状天仪天,考试科目有国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八门。汪曾祺一门不拉地参加了。一个星期后就发榜,很快。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挤到西南联大学校的门口看榜,激动的汪曾祺也在其中。对于这次带病进考场,其中一些科目又是他平时头疼的课程,因此他不敢抱太大希望。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填报西南联大中文系的同时,还填报了迁到昆明的国立艺专。这所学校是由北平艺专和杭州艺专合并而成的。他的计划是,如果考不取西南联大,学不成文学就去学画。尽管如此,他仍首先看中国文学系新生名单,才看了几行,就看到自己的名字,顿觉心花怒放。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如愿以偿更令人快乐的呢!翠湖给他留下美好印象,简陋的西南联大办学条件激起他的学习信心学校虽然发榜,但离开学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汪曾祺的情绪很好,既因为如愿以偿地考取西南联大中文系,也因为疾病消除,身体逐渐好起来。他正好抓紧这段时间,看看书,游览昆明的风景名胜。他与同学们骑马到黑龙潭、金殿,坐船到大观楼,游览次数最多的地方则是住处附近的翠湖。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很好,觉得翠湖既与杭州西湖、济南大明湖、扬州瘦西湖一样,成为一个城市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又有自己独特的方面,那就是湖与城血肉相连,密不可分。别的地方,城是城,湖是湖。翠湖不同,是湖,也是一条路,并不妨碍交通。湖当中有一条很整齐的贯通南北的大路,从文林街、先生坡、甬府道到华山南路、正义路,这是一条直达的捷径。因此,翠湖中往往是游人少,行人多,行人到了翠湖也就成了游人了。昆明气候好,四季如春,翠湖的垂柳即使到了冬天也还是绿的,尤其是在雨季,翠湖到处可见的柳树绿得简直要滴下来,树影倒映在极清的湖水中,只能用"翠"字来形容。汪曾祺注意到,路过翠湖的昆明人,总是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有人甚至停下来,在路边石凳坐一坐,抽一枝烟,难得悠闲地四下看看。即使匆匆忙忙地赶路,人在湖光树影中,精神也很不一样了。每逢这时,汪曾祺就感慨地想,翠湖每天给了昆明人多少浮世的安慰和精神的疗养啊。汪曾祺对翠湖印象好,还因为翠湖里有一个图书馆,这是他一生中去过次数最多的一个图书馆,也是印象极佳的一个图书馆。图书馆不大,形制有一点像道观,但非常安静整洁。正是在翠湖图书馆,好学的汪曾祺抓紧开学前的有利时间,读了很多书。这个图书馆藏书颇多,而且有些是善本,汪曾祺想看的书大都能够借到。那时,他看书还没有明确目的,从《南诏国志》到《福尔摩斯》,什么都感兴趣,逮住什么看什么。此时的汪曾祺像一头饥饿的小羊,乍一闯进肥美的草原,一个劲地贪吃不止。多年后汪曾祺仍念念不忘翠湖图书馆,还因为图书馆有位孤独、负责但有点怪癖的管理员。此人给了他终生难忘的印象,这真是一个妙人。他没有准确的上下班时间,读者去早了,门还没有开,只好在外面等。他来了,谁也不理,开了门,走进阅览室,把壁上一个早就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8点,这就上班了,开始借书。过了两三个小时,这位干瘦而沉默的有点像陈老莲画的古典人物的图书管理员站起来,把壁上不走的挂钟的时针"喀啦啦"拨到12点,下班。这完全是一种以意为之的计时方法,也可能举世无双。但包括汪曾祺在内的读者习惯了,并没有意见。游览昆明名胜,去翠湖图书馆看书之外,汪曾祺还常与一道被录取在西南联大的同学到新校舍去玩。这大抵是因为一个年轻人对未来大学学习生活的渴望与好奇。西南联大的校舍很分散,有些甚至是借用的会馆、祠堂、学校,只有新校舍是联大自建的,也是联大的主体。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地,但坟主的后代已不知去向,联大征用这片土地并未引起麻烦。汪曾祺之所以对新校舍感兴趣,是因为他听说文、理、法三院的男生都住在新校舍,对自己未来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不免要格外关心些。第一次到联大新校舍,汪曾祺甚至有点失望,与他想像中的高等学府差距太大了。有一座校门,但极简陋,两扇大门是用木板钉成的,不施油漆,露着白茬。门楣横书大字:"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进门是一条贯通汪曾祺的春夏秋太南北的大路。路是土路,去的那天,一场骤雨刚歇,马路上泥泞没足,极易滑倒。就是这条大路把新校舍一分为二,路以西是学生宿舍,路以东是图书馆、大食堂、教室......汪曾祺迫不及待地去看学生宿舍。嗨,一样简陋不堪。土墼墙,草顶,两头各有门。窗户是在墙上留出方洞,直插着几根带皮的树棍,空气倒是很流通的,因为没有人在窗洞上糊纸,当然更没有玻璃。所有学生宿舍都是大统间,两边靠墙,床与墙垂直,各排了10张双层木床,一张床睡两个人,一间宿舍可住40人。一开始,汪曾祺很担心,这样的宿舍太简陋,住的人太多,能睡好觉吗?再接着看几间高年级学生的宿舍,他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原来学生并不老老实实地把双层床靠墙直放,刻板地向右看齐。聪明的学生总是重新组合,把三张床拼成一个"U"形,外面挂上旧床单或钉上纸板,就成了一个独立天地,屋中之屋。汪曾祺还看到,宿舍中没有桌椅,但聪明的大学生自有办法,他们去买了很便宜的肥皂箱,一般三个就够用了。上面一个糊一层报纸,便是书桌;下面两层放书,放衣物,这就是书橱、衣柜了。椅子?床就是。看来,许多未来学士就是在这样的肥皂箱桌面上写出了洋洋洒洒的论文。参观了新校舍,特别是参观了学生宿舍,原来为校舍、宿舍过于简陋而感到微微失望的汪曾祺,心中忽然充满了感动与激动。他想,千百年来,寒窗苦读成了中国读书人的宝贵传统,这种传统在西南联大得到史无前例的继承与发扬。敌寇入侵,国难当头,一批名牌大学迫不得已迁到昆明,根本就不可能指望有好的学习环境与学习条件。在艰苦而恶劣的条件和环境中,坚持高扬起西南联大的旗帜,是希望中华民族文化精神不断,一如既往地培养和造就救国、保国、建设祖国的有用之才。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国人的希望。理解和想通了这一切,汪曾祺渴望早日开学,渴望多学一点知识的心情,变得特别强烈起来......他从"跑警报"中体会出从容不迫、乐观坚强的民族性格开学了。汪曾祺就住在新校舍的学生宿舍25号,一住就是两年。他睡靠门的上铺,下铺是姓刘的历史系的同学,河南人。说来令人不信,两年中,汪曾祺和姓刘的同学几乎没有见过面。刘是个很用功的老实学生,每天黎明即起,到树林里去读书;汪曾祺相反,是个夜猫子,天亮才回去睡觉。就这样,两人始终没有见面谈话的机会。对于学生搬动床位,调换宿舍,学校是不管的,更不用说过问学生作息时间了。西南联大的自由于此可见一斑。开学后的生活给汪曾祺留下难忘印象的不是学习,而是"跑警报"。1939年、1940年这两年,三天两头有警报,有时每天都有,甚至一天有两次。昆明那个时候几乎说不上有防空力量,日本飞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有时竟然在头一天广播:明天将有27架飞机来昆明轰炸。起初,汪曾祺有些紧张。后来,习以为常了,一有警报,就随着老师、同学往郊外跑。再后来,非但不紧张,这位从小喜欢东看看、西看看的有心人,居然饶有兴致地观察、收集起同学们跑警报中的言行,越想越有味道,进而还从中悟出关于生活、人生、民族性格的大道理。警报有三种:预行警报、空袭警报和紧急警报。汪曾祺注意到,联大学生见到昆明的制高点五华山上挂起红球,发预行警报了,一般是不跑的,照常上课。倒是市里的百姓一见预行警报,就开始向郊外移动,但是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人吹着哨,或低声唱着民歌。等到有空袭警报了,汽笛声一短一长,联大学生才离开教室往外跑,虽然没有准地点,像是漫 、山遍野,但人有习惯性,自然地形成几个比较集中的"点"。有两个"点"让汪曾祺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一个在古驿道的一侧,靠近历史语言研究所资料馆,有一片马尾松林,树下一层厚厚的干了的松毛。尽管空袭就在眼前,但做小买卖的照样在这里吆喝着卖各种零食,更多的学生则躺在软软的松毛上,晒着从松枝间漏下的阳光,或仰面看蓝得像要滴下来的天空。另一个"点"比较远,得沿古驿道走出四五里,驿道右侧较高的土山上有一横断的山沟,可能是哪一年地震造成的,自然地形成一个天然的防空沟。日本飞机若是投弹,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落在沟里,即便是在沟顶上爆炸,弹片也不易蹦进来。机枪扫射也不要紧,沟的两壁是死角。这道沟可以容数百人。就是在这个天然防空沟里,汪曾祺意外地、更是吃惊地发现,竞有联大学生用碎石子或瓷片嵌出图案,缀成对联。有两副新意盎然的对联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去图书大厦是奔着木心的《哥伦比亚的倒影》去的。可惜没找到,却意外发现汪曾祺的散文集《人间草木》,这让我更加惊喜。一直特别喜欢汪曾祺的散文,收集了他所有的集子,前不久网上一位朋友求他1985年的散文集《晚饭花集》,我有,牛吧,买的时候1、4元。大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分析他的散文风格,不买书分析什么呢?
他的语言很怪,拆开来没什么,连起来就有味道。“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放在一起就像“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喜欢的地方就在此:简单、流畅,不娇柔,一气呵成。
汪曾祺作为当代著名短篇小说家、剧作家已是公认的事实,特别是他执笔的《沙家浜》家喻户晓。而我从知道他的名字起就把他当做散文家,读的第一篇文章是“大淖纪事”,说不出的散淡、精致,就连青石板的苔藓都滑爽地让人想念。
《人间草木》从大量散文中精选而成,最早的写于四十年代,大部分写于后半生,风格依然朴实,技巧臻于至境,很多文章我第一次读到。分别写了花草景致、各地风物、故乡美食、游记采风、难忘岁月、故人师长、平淡人生,篇篇都是精品。
写景是汪曾祺的长项,不枯燥、不艰涩,伴随着时代的印迹,老宅的每个角落都有奇特的故事。虽然过去了半个世纪,其声音、颜色、气味都已归于平静,但我们仍从字里行间看到从手心里滑过的岁月,想得起来都是温暖,怀旧的调子不可阻挡的在陷逸的老房子里漫延。汪曾祺写景怀旧的文章节奏缓慢,情景交融,叙事方法有点像旧小说。由于他熟读古文,文中比喻、怀旧、信手拈来,时不时跳出一些奇句、古句、拗句,风格如《梦溪笔谈》、《容斋随笔》。
写人的文章却情绪活跃、调子轻快,是一种极简的水墨摹写人物传统模式。一个个至亲人物出场,链接了他背诗、临贴、品茶、作画、写文的成长足迹,并理解其淳厚文学功底的源泉。
最喜欢他写美食和各地小吃的章节。偏偏他好象知道女性读者的爱好,只要提到美食,一定要细细介绍味道和制作过程,然后将成品认真形容一番,不但色彩斑斓还有立体感。
汪曾祺曾自谦地说写不了像伏尔泰、叔本华那样闪烁智慧的论著,也写不了蒙田那样渊博的长篇散文。他也不写抒情散文,觉得这个岁数感情过于洋溢,有点像老年人写情书,“不好意思”,所以他的散文都不长,“歪打正着”适应这个“快餐年代”的阅读习惯。短短的,散淡的小美文,读着不累,尤其适合春日午后散淡的阳光洒在身上,多数时候读着读着睡着了,在梦中体验“字字矶珠,句句灼灼”的意境。
好的文章是托着读者一路读下来“哟,完了,后来呢?”意犹未尽是也,这本散文集就有这效果。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暗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这是陆放翁的诗,与他广为人知的表达报国雪耻之志的诗歌不同,这首诗给我们看到了一个士大夫的日常生活情趣,闲适的心情有一种不被尘世所染的脱俗,就如汪曾祺先生的散文。
汪老是喜爱这首诗的,不如说是他喜爱这种心情,这种心情是具有生活气息的,他想展现给我们的就是他的带着心情的生活。
他对生活的感觉,似乎略有逃学孩子的清闲,世界也就这么大:嘴里叼着的微甜的草根、为了捉“都溜”沾惹了一身的臭芝麻、苗族女孩子娇嗔柔和的“卖杨梅——”声、在窗台上悄悄“吸着水”的绣球花,这就是生活,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艺术,他真实地、切身地享受这种艺术。
他是个别样的作家,他与当今坐在家里或办公室里眼珠牢牢盯住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神经几近被络绎不绝的电话摧毁的作家不一样。他的文章、他的书像是被他本人抚摩过千万遍的,字里行间散发出的是木头铅笔的味道,而不是机器的硬冷,我能看到一个健朗的老人用他骨骼突出的手握住铅笔,面带淡定从容的微笑,他细腻动情的笔触时不时地给自己和我们一个小小的惊喜、小小的感动,为了一小盘带着雨珠的洁白的缅桂花,抑或是为了一条从湖心突然一跃而起的大鱼,还是堂倌颇具京腔的一声“收茶钱——”,它们以滋润人心的方式诠释了“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东方古训。平平淡淡才是真,平淡是一种生活状态、一种境界、一种认识,大多数人为了摆脱平庸而奋斗,但是那些成功的人在经历了暴风雨也见过了彩虹后,往往不再好高骛远,而是理解平淡、用这种平淡的心境热爱着平淡甚至“平庸”的日常生活。
其实从他的文章里得以体现的闲适之美正是他经历了人事浮沉后所潜心追求的,大美之美固然可畏,但是他给我们看到的是那种能令人会心一笑的小美,美在身边,美在本分。可惜现在人们大多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关注这些看似琐碎的美,他们大多脚步匆匆,厚重的镜片竟把人们的心与社会、与自然隔离,太多的金属制品竟把人们的心层层包裹,作者在极力让我们感受美的同时,我分明听到一个慈祥的声音在对忙着赶路的世人们说:“孩子们,慢点走,你们看这朵海棠的颜色,像是哪个大家闺秀的胭脂水不小心从指尖滑落,浸进了花瓣里。真美。真美。”
曾经,不止一次地置身于《受戒》中的桃花源,在这里我仿佛来到了一个原始的乌托邦,一个宁静美妙的世外桃源,并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它!
那是一片理想的乐土,确切的说,这是一个原始的乌托邦,在庵赵庄人们的心中,和尚和种地,织席,箍桶,画画等行当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自由平等的职业人,与世道的艰辛,人生的苦涩都无关。如小英子一家,赵大伯是田场上样样精通的好把式,不仅脾气好,身体也结实的像一颗榆树;赵大妈也是精神的出奇,她不仅家乡菜做得可口,而且剪的花样子也是众家嫁闺女的稀罕物;两个宝贝女儿更是漂亮,大英子文静,已有人家,小英子活泼,成天嘻嘻哈哈,像只喜鹊,从这家人的日子,就可看出庵赵庄芸芸众生的一斑。
至于荸荠庵里的僧侣生活就更令人向往了,完全没有一般佛门寺庙里清规的羁绊。这里的和尚只要会一点做法事的基本功如放瑜伽焰口,拜梁黄忏之类,从此就可以吃现成饭,可以赚钱,可以还俗,可以娶亲,还可以买田置地,过优哉游哉的神仙日子。庵里的老师傅终日枯坐念佛,不问世事,在那“一花一世界”里沉醉。大师父仁山是“当家的”,管着经账,租账,债账三本帐簿,平日在庵里从不穿袈裟,经常是披件短僧衣,袒露着他那黄色的圆肚皮,光脚踢踏着拖鞋;其他两位师傅也是各有千秋,二师父在俗世是有家眷的,甚至每年还把他老婆接来避暑纳凉;三师父更是人不仅漂亮,有一手“飞铙”的绝活,甚至每场法事之后,村里就会有大姑娘或小媳妇蓦然失踪。最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吃肉从不瞒人,甚至过年的时候就在大殿上杀猪,这里的和尚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祥乐时光,这哪里是一个“佛门净土”,分明就是一个现代版的“桃花源”。
就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梦境中,我们的小主人公小明子和小英子相遇了:小明子他面如朗月,声如钟磬,聪颖好学,在随舅舅出家做了和尚渡船时,遇上了小英子,渐渐的,他们就成了好朋友,明子经常上小英子家,就这样,他们间朦胧的初恋就悄然萌生了,他们一起做针织,一个画花,一个刺绣;他们一起栽秧,放牛,割稻子,看打场,特别是他们挖荸荠后回家的一段白描,“她挎着一篮子荸荠回去了,在柔软的田埂上留下了一串脚印。明海看着她的脚印,傻了。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明海身上有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多美的描写啊,把少男少女初恋时的心态描摹得曲尽其妙,婉而成章。最是最后他们一道进城,一个去善因寺受戒,一个给家里买东西,他们同坐一条小船,一道归去来,最后终于逼出了小明子的心里话:希望小英子做他老婆。
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此沉静,如此美好,人就会不自觉地与环境浑然一体,产生无限遐想,《受戒》,世外桃源般的梦境,让我无限向往!
孔老夫子有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食色性也”。这说明,吃东西和喜欢漂亮的事物是人的`本性。因此,吃,也就成了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
古往今来,关于描写吃的文章多矣,然吾独喜汪曾祺先生的风格。究其根本,在于其文字中充满了对这世界的赞美与感激,对生活的热爱与真诚。
在《故乡的食物》里,作者重点写了一样平常不过的食品—炒米。文章一开头,作者引用了《板桥家书》中的一段话:“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此句一出,顿时让人觉得很亲切!处于社会最下层的人民,用一碗炒米,温暖着彼此的身体与心灵!
在文章的结尾,作者描写了在战乱年代的一个小插曲,没有常见的凄风苦雨,也没有常人心目中的离乱之苦,而是用幽默、浪漫的笔触,描写了一个战乱中与炒米相伴的夜晚:“记不得是哪一年,总之是我还小,国民革命军孙传芳的军队在我们县境内开了仗,我们一家带了一点行李进了炼阳观,把一坛炒米和一坛焦屑带了去。我对这种打破常规的生活极感兴趣。很多人家住在一起,不能煮饭,这一晚上,我们是冲炒米、泡焦屑度过的”。在如此乱境中,还能保持这样的一份淡定,一份安静,一份从容,甚至一份幽默,这是何等的大智慧,大勇气!而这智慧和勇气有来自何处?文中自有交待:“这实在是我小时候度过的一个浪漫主义的夜晚。”没有对生活的无比热爱,没有对生命的无比礼赞,怎么会有如此的胸襟与气魄?
《豆汁儿》描写的则是北京城底层人民鲜活的生活画面:“豆汁儿是制造绿豆粉丝的下脚料。很便宜。有了豆汁儿,这天吃窝头就可以不用熬稀粥了。这是贫民食物。豆汁儿摊上的咸菜是不算钱的”。最有趣的一段在结尾处:有保定老乡坐下,掏出两个馒头,问“豆汁儿多少钱一碗”,卖豆汁儿的告诉他5分钱。“咸菜呢?”“咸菜不要钱。”“那给我来一碟咸菜。”寥寥数语,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顿时让人感到这世界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可爱,如此的让人留恋!
汪曾祺的书,用文学少女的话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女儿节的茶巾寿司,上等多汁的蘑菇,香喷喷的白芝麻,栗子。加入这么多配料的醋饭,用稍带甜味的薄薄蛋饼仔细的包裹着。虽然不是最近的作品,却非常亲切、可爱、紧紧揪住胸口,可是读著读著,醋的味道也不断变浓,直到最后变成深切的无常观充塞胸中。
我觉得汪曾祺的书最大的特点,就是地方民俗特色很浓。尤其是饮食文化,让人感觉这不是一本散文,倒像是金庸的武侠小说了。不能不让人想起《射雕英雄传》中黄蓉烧菜给洪七公吃的那一段。包括他的语言,都是半掺着文言的,读起来反而让人有一种顺化流畅的感觉。羽毛般又轻又薄的甜甜煎蛋慢慢四散在口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著期待包在里头的松软康吉鳗、碎栗子的出现。就像是这样的感觉!
古往今来,上至九龙天子,下至平民百姓,无不向往着羽化登仙的生活,若是做不到,便梅妻鹤子,隐逸孤山做个隐士。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尘世带给人的快乐生活。舒婷在她的《神女峰》中写道:“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正煽动新的背叛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长生不老,淡泊名利固然值得欣喜或钦佩,然而对酒当歌,寻山问水,觥筹交错却有着那些所谓的神仙隐士们体会不到的一番乐趣与风情。
汪曾祺的书,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一个道理。他写那些人都是些市井中最最常见的小人物,他写的食也是路边小摊上的并不怎么高级的地方小吃,他写的事也是一些常见的鸡毛蒜皮。可人们可从他那看似平淡无味的语言中品出人与人之间的美丽情感。命运在最大的不公平中有时会偶尔留下一丝温暖慰藉的余温,让人对这尘世难舍难弃,又好像一些另有深意的安排,一人一事都不是随便出现的,全看你心智够不够来领悟天意。
儿子与父亲间深切的交流等等,每一样都值得品味。
用力咬下椎茸瞬间流出的美妙汤汁!
融化在嘴里的康吉鳗!
成块的醋饭和栗子的甜味成了绝妙的搭配!
就连缠著蛋皮的葫芦乾也是充满弹性非常好吃呐!
这或许就是这本书的美妙之处。想到书中人事那些美丽的误会与牵绊,哪怕再僵硬的嘴角,也终会露出一抹微笑。
今天读完汪曾祺散文,感触较深。
一是学到一些理论知识。比如如何在文章中用字,其中他提到中国汉字的独特性和意义,他说中国汉字是用来看的,不是说的。许多诗歌一朗诵就没有以前的东西了,所以他反对朗诵诗歌和散文。他主张一字一字的认真扣字眼,沈从文的《边城》不到七万字,但写了半年。汪曾祺的散文同样从一个一个的字来看没有什么独特。但当放到一起那种行云流水的洒脱真的很奇妙。他主张刻画人物不应该描写太多,而应该从环境、声音、颜色等各个方面进行描写和烘托。如何组织文章?他说他是先在头脑里面对整个文章有了轮廓以后才写的。要先有个整体的构思。这些都是他端一杯清茶静坐时想出来的。
二是他的散文风格朴素、简练。人人看了都会明白,都能看懂,正是师承了沈从文的特点。虽然朴素,但那是一种文学修辞,文学语言,不是方言,没有在语言上的研究和大师的本领,是写不出那样的文字的。汪曾祺也说到老师沈从文、老舍他们是怎样练字的。汪曾祺本人家学渊源深厚,爱好广泛,上小学时,他的祖父就给他教《论语》,写小论文“义”,这就相当不错了,我上小学时,除了会放羊、掏鸟窝之外,文化的东西是绝缘的。汪曾祺散文我觉得最值得称道的是那种“真”,一点没有矫揉造作的嫌疑。是真情、真语言。尤其是那种语言真是难得,是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好好揣摩的。一看就令人舒服,可信,不像现在好多人写的文章喜欢辞采华丽,但内容空空。不舒服,很令人别扭,不真实。由于爱好广泛,他的散文自然就非常博雅。草木性灵、历史文化、人物掌故、民俗风土、艺术文物……。都有涉及。但最真的是写人物的部分,尤其是对师友、家世、父亲、母亲等的回忆文章写的最美。令人陶醉,表现出他的善良、和蔼、真实。如《多年父子成兄弟》中对父亲的回忆,父子之间是那样自由、平等、融洽。《我的母亲》中对三位母亲的回忆。虽然两位是继母,但却充满了感情和幸福。
三是他的用情。他对任何人都是友好的。如对西南联大的诸多师友的回忆中,我们就能感觉到他对老师和同学的感情。很纯真,很自然,我觉得做人就应该像他一样。对任何人都很友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且那种追求自然、朴素的养生之道也值得我学习。文中提到的他的老师的一些为人处世,待客之道,修身养性我觉得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那都是真人真事,人在生活中应该保持一颗童心,不要装腔作势。看书就是学习嘛。学文章,学做人,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