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边防警察杂志

什么是接力小说？我想起“成语接龙”这个学前教育中曾经盛行的一个多人游戏。接力写作也是多个主体参与和介入的写作行为。互联网的兴起和快速发展，让文学写作由单纯的个体性行为有条件有机会变成一个他人可以随时介入的群体性合作行为。网络接力像一个充满了悬念的线团，起了一个头，大家轮流往下编织，可以是上针，也可以是下针、平针、元宝针，像一条任性的河流，随着写作者的爱好，流向莫可知的未来。是织成手套还是围巾，在“结束”之前，没有办法预期结局。写作中的掉针、松散、无序，是接力写作无法避免的特征，因为写作者的隐性、无责任和自由诉求。开放的开头和不可知的结局，满足了人类的挑战欲望和强烈的好奇心。比较起写作技巧，接力写作的本质是智力游戏，创作主体的想象力和逻辑能力受到严重考验，这也是互联网接力写作吸引受众的原因。与网络接力写作的民间性、随意性不同，2010年11月，由《中国边防警察》杂志组织刘广雄等公安边防部队12位知名作家，“蓄谋”两年，联袂创作的长篇小说《我是谁》组织性很强，要求很高。地域或有南北东西，包括云南、内蒙古、新疆、河南、黑龙江、广东等地区，性别或有男女，创作风格或细腻或粗犷或善于写实或偏于抒情，12种主体情感和差别性的经验的渗透，使这部15万字12个章节的“小长篇”，围绕着一根接力棒边防缉毒军官夏天的身世、情感和成长，风起云涌、环环相生地展开。这是一个被父亲下放锻炼的官二代，一个多角感情的男主角，一个打入贩毒组织建功立业的边防缉毒战士。显然，小说着力用笔的这个人物，身上几乎叠加了所有这个时代的阅读卖点，英雄加爱情，浪漫加传奇……主要人物的故事可以平行展开，人物之间的关系可以是平等的，但是在这篇小说里，夏天被置于核心地位，小说里出现的次重要人物的出场，或从他的记忆中浮现，或是他的直接经验产生。在这篇小说里，整部作品最重要的写作是建树夏天的社交谱系和关系纽带，夏天、白雪、其木格（蒙蒙）、成海洋（杨再春）、刘天豪、冯晓鸥等五六个鲜明人物之间的关系构成小说人物谱系的骨架。次要人物依附在这些主要人物身上。至此，我不得不说，若从结构的严谨而言，小说尚有不足，比如小说第二章对勐兴边防站站长丛刚洋洋洒洒的展开，让读者对这个人物充满期待，结果其后只有草草几笔的描写，这一“虎头蛇尾”比较典型。接力写作也好，非接力写作也好，创作高明与否，关键在于文气是否通畅。在这场南北结合、男女组合的混合接力赛里，对于12位创作主体而言，关键是找到并紧紧抓住、有机地承续这口文气，而不只是落入窠臼的“首尾相接”。在这部描写边地斗争和军人戍边生活的小说里，边地风情只是一个地域背景，12位作者“争奇斗艳”，在金钱、爱情、友情、人情等真实的网络中探索丰富的人性和边疆缉毒斗争的复杂性、艰难性，歌颂英雄主义和国家利益。围绕这一创作主旨展开文字竞赛，不求一样的针法，务去刻板，追求风格的丰富性和视野的开阔性，恰恰是这部篇幅不长的长篇小说的妙绝之处。虽然不苛求语言风格的一致性，但是个别章节语言的纪实味和新闻报道味太浓对文本的文学性形成伤害，同样不应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