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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突然醒来无法入睡？无法连续睡足8个小时？不用担心，8小时连续睡眠未必就是黄金定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表明，8小时连续睡眠制很有可能不符合自然规律。如果按每天睡8小时的标准来判断，坎德拉的睡眠习惯显然是“很不正常”的。36岁的她住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每天傍晚，当坎德拉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她的身体就开始“罢工”了。于是，她在这个时候睡觉。大概4个小时后起床，再开始做家务、准备晚餐。午夜12点，在一家饭店当副厨的丈夫回到家。共进晚餐后，他们还会聊聊天、看会儿电视，直到凌晨3点才再次进入梦乡。 “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说我的睡眠习惯很不健康，但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坎德拉曾经尝试过“正常的”8小时睡眠——熬到午夜12点再连续睡上8个小时，但是效果很糟糕——经常半夜醒来，接着开始感到“恐慌”。 印度尼西亚的雅礼族人的睡眠习惯则更为另类。雅礼人是典型的“日落而息”，但在夜间，他们会醒来。聊聊天、生生火、有时吃吃红薯，直到凌晨5点半或者6点钟，才重返梦乡。 坎德拉和雅礼人这种分段式睡眠“不正常”、“不健康”吗？我们必须连续睡足8个小时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吗？科学家和人类学家们的解答过程非常有趣。 分段睡觉在过去是一种常识 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精神学家Thomas Wehr 组织了一项实验。实验中，试验者必须在一个每天“黑夜”长达14小时的环境中整整待上一个月。起初，试验者们花了一些时间调整自己的睡眠。但是到了第4周，这些试验者已经适应了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睡眠方式：先睡4个小时，然后醒过来1到2个小时，接着又进入第二次4个小时的睡眠。试验者们的这种睡眠方式显然与坎德拉和雅礼人的睡眠习惯相类似——都属于分段睡眠。 2001年，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历史学家Roger Ekirch发表了一篇影响深远的论文，这篇论文为分段式睡眠找到了人类学上的证据。他花了长达16年的时间进行调查研究，发掘了大量的历史证据。这些证据证明，人类过去是分两个时间段睡觉的。他在4年后出版的《一天的结束：过去的夜晚》（At Day’s Close: Night in Times Past）一书中披露了超过500份关于分段睡眠的参考文献。这些文献包括了日记、法庭记录、医学书和文学作品。这些参考文献都记载着这样一个事实：在过去，人们是分开两个时间段睡觉的。他们的第一次睡眠在夜幕降临后的两个小时开始，然后进入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的不眠期，接着进入第二个睡眠期。 这正与Wehr实验中试验者的睡眠方式相类似。Ekirch发掘到的分段睡眠记载非常多，更关键的是，单是记载本身的表达方式就让他意识到：分段睡眠在当时就是一种常识。 在醒着不睡觉的时间段里，人们都挺活跃。他们通常起床去趟厕所或者吸根烟，一些人甚至还会去拜访邻居；大多数人则待在床上，看看书、写写东西，或跟同床的伙伴聊聊天、做做爱；有人干脆祈祷。15世纪末期，有大量祈祷手册是专门针对那些在这个时间段做祷告的人的。一位16世纪时的法国医生甚至建议夫妻们要在第一次睡眠之后才“造人”，而不是劳累了一整天后直接开始。因为经过第一次睡眠，休整后的他们“会更有性趣”而且“表现更棒”。 分段睡眠为何离我们远去？ 这种如今看起来既有效又有趣的睡眠方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人类远去的呢？Ekirch发现，关于分段式睡眠的记载文献在17世纪末期开始逐渐消失。这种情况最早出现在北欧城市的上流阶层，在接下来的200年漫长时光里，慢慢蔓延到了西方社会的其他地区。一直到20世纪20年代，分段式睡眠的观念才完全从我们的社会意识中褪去。 Ekirch认为，人们的睡眠方式最初发生转变的起因是街道灯光和家庭灯光的发展。此外，咖啡屋的蓬勃兴起也是一大原因，它们有时候通宵营业。当人们可以在夜晚合法活动，而且活动内容还不断丰富时，人们奉献给睡眠的时间也就相应减少了。 另一位人类学家Craig Koslofsky在他的新书《夜的帝国》（Evening"s Empire）里，解释了分段式睡眠是如何消失的。 “在17世纪以前，跟夜晚沾边的都没有好事。夜幕之下总是聚集着那些声名狼藉的人，比如罪犯、妓女和酒鬼们。”“即使是那些能够付得起蜡烛钱的富人们，也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他们去花掉银子。通宵达旦是没有任何社会威望和社会价值可言的。” 这种风俗随着宗教改革和反改革运动的进行发生了改变。在被迫害时期，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们开始习惯在夜晚执行秘密行动。从前，夜晚只属于堕落者，现在，这些受尊敬的人们也开始习惯开拓和利用黑夜。 这种趋势也逐渐向社会领域转移，但只有少数买得起蜡烛的富人才能享受得到。随着街道灯光的发展，晚间社交活动开始向各个阶层蔓延渗透。 1667年，巴黎在玻璃灯罩里放上蜡烛，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点亮街道的城市。同年，法国北部城市里尔也随之效仿；两年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发明了效能更高的燃油照明灯，成为第三个点亮街道的城市；伦敦直到1684年才加入他们的队伍；到了17世纪末，已经有超过50个的欧洲主要城镇得以在夜间照明了。 夜晚从未如此美丽迷人过，夜间活动成为了当时最潮的事。 花几个小时躺在床上则被视为浪费时间，甚至是一种有损名誉的不节制行为。 “19世纪以前，人们就已经有了时间意识，懂得注重效率了，”Roger Ekirch 解释，“但工业革命更迅速地强化了人们的这种时间效率意识。”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是，一本1829年的医学期刊上刊登文章，鼓励父母强迫他们的孩子改变分段睡眠的习惯。 连续睡觉8小时未必就好 如今，大多数人似乎都已经很适应8小时连续睡眠了，但是 Ekirch 相信，许多睡眠问题可能就源于人体对分段睡眠的自然偏好和无所不在的人工照明所带来的影响。其中，有一种叫做睡眠持续困难的失眠症，患者会在半夜醒来，然后便难以入睡。这种症状第一次出现在文学作品中是在19世纪末期，而这个时期恰好是有关分段睡眠的描述消失的时候。 “在大多数进化过程中，我们都有固定的睡眠模式，”睡眠心理学家Gregg Jacobs说，“半夜醒来是人类正常生理机能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在一个完整不间断的时间段内睡觉的观念或许会带来心理负担。那些在半夜醒来的人们可能会有不安心理，这种不安心理会导致难以入眠，并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Russell Foster，牛津大学的一位神经学家，也同意这个观点：“很多在半夜醒来的人会痛苦不安，但我告诉他们，他们正在经历一种双峰型睡眠制的返祖现象。” 那么，是否一定要睡足8个小时呢？答案是因人而异的。一些睡眠调查显示，人们一般喜欢5到11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平均值是个小时。拉夫伯勒大学睡眠研究中心的Jim Horne对此有个简单的回答：只要在白天不会感觉到困，就说明睡眠时间够了。 但是，大多数的医生还是不承认，持续性的8小时睡眠制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医生们面对的超过30%的内科问题与睡眠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是睡眠在医疗培训中已被忽略，而且很少有研究中心进行睡眠方面的研究。 Jacobs认为，两个睡眠期之间的不眠期原本能对人类自然调节压力的能力产生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Ekirch所发现的，在许多历史性记载中，人们会花时间在他们的梦境中沉思。 “如今，我们很少会花时间做这些事情了，” Jacobs博士说，“在现代生活里，那些报告有多虑、压力大、抑郁、酗酒、嗑*等症状的病人数量已经在增加。这并非巧合。” 这些“现代病”是由不健康不自然的生活方式带来的。即使你的睡眠无法调整成更为自然的分段睡眠也没关系，只要你下一次午夜醒来时，不要再感到不安，而是想想你那些在工业时代以前的祖先们，然后放松。保持清醒状态对你或许是有益的。 （编译自BBC The myth of the eight-hour sleep By Stephanie Hegarty；The science of sleep、Segmented sleep； Ten strange things people do at night By Stephanie Heg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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