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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记》资料摘编 一、原文 以下《记》与《诗》之文字,一仍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桃花源记(并诗)》所定。 (一)《桃花源记》 晋太元①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华鲜美,落英②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为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③。馀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④,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⑤/者。 (二)桃花源诗 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 黄绮之商山,伊人亦云逝。 往迹浸复湮,来径遂芜废。 相命肆农耕,日入从所憩。 桑竹垂馀荫,菽稷随时艺。 春蚕收长丝,秋熟靡王税。 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 俎豆犹古法,衣裳无新制。 童孺纵行歌,班白欢游诣。 草荣识节和,木衰知风厉。 虽无纪历志,四时自成岁。 怡然有馀乐,于何劳智慧。 奇踪隐五百,一朝敞神界。 淳薄既异源,旋复还幽蔽。 借问游方士,焉测尘嚣外。 愿言蹑清风,高举寻吾契。 二、释义 1.《桃花源记》 【笺注】桃花源:在今湖南常德桃源县西南三十里。《常德府志》:县西南三十里,乌头村南,即桃源洞,为秦人避乱处。 武陵:今湖南省常德市。 ①晋太元中:《艺文类聚》作「太康」。 太元(376-396),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年号。 太康(280-289),西晋武帝司马炎年号。 据《桃花源诗》:奇踪隐五百,一朝敞神界。自秦(前221-前206)至太康(280-289),刚好「五百年」(486-510年)左右。似应以「太康」为是; 若自「秦」至「太元」,两者则相差(582-617年)。与「五百年」不合。但逯钦立先生认为这里只是「举其大数」(这大数未免太大)。 又《桃花源记》:南阳刘子骥,……闻之,欣然规往。则又似以「太元」为是。姑存而不论。 ②落英缤纷:落英,一说指「落花」,纷纷繁繁飘落而下。一说指「初开之花」,形容桃花长得纷纷繁繁。两说皆通。 ③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 据《玉篇》记载:惋,惊叹也。非现代意义上的「惋惜」。「叹惋」两词同义复用。旨在表达村里人对渔人所言的惊叹之情。 大概是「惊恐」「惊奇」多于「惊羡」。他们并不羡慕、向往外面的世界,反而多亏了祖先找到这个世外桃源,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 「馀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这些人把「渔人」请回家,说不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听听外面的故事。最后还在临别时,特意告诫渔人: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渔人反其道而行之,边往回赶,边作记号。目的是「诣太守说如此」,不过这个「仙境」仿佛有灵,知道渔人告密后,消失不见了。世俗之人「寻向所志,不复得路」。 「世俗之人」与「桃源中人」的品质由此可见一斑。 字里行间传达着一种对「渔人式」的世俗之人的一种深深地无声讽刺。 即使高洁如南阳刘子骥,也找不到「桃源」之所在。难道是他的资格还不够吗? ④南阳刘子骥:据《晋书·卷九十四·列传第六十四·隐逸·刘驎之》本传记载: ⑤遂无问津者:之后就没有人再去寻找探求「桃花源」之所在了。 据《论语·微子》篇记载: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本文则指寻求。 2.《桃花源诗》 【笺注】 ①黄绮之商山:黄绮,商山四皓之二,指隐居的贤人。据《史记·留侯世家》司马贞《索隐》注: 四人,四皓也。谓东园公、夏黄公、绮里季、甪(lù)里先生。 ②借问游方士:游方士,方内之人,指世俗中人。据《庄子·大宗师》记载: 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内者也。」 成玄英注曰:方,区域也。奚侗注曰:《论语》「且知方也」;郑注「方,礼法也」。 【释义】 (1)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 秦始皇嬴政破坏天道,倒行逆施,横征暴敛;贤者因此纷纷避世隐居。 (2)黄绮之商山,伊人亦云逝。 夏黄公、绮里季等四人遂至商山隐居;桃花源里的人也在此时避秦而居。 (3)往迹浸复湮,来径遂芜废。 桃源人至桃花源的来路,早已渐渐湮灭荒芜废弃,而不复被人知晓。 (4)相命肆农耕,日入从所憩。 (在桃源中)他们相互勉励辛勤努力耕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各得其所。 (5)桑竹垂馀荫,菽稷随时艺。 (因为没有外界影响,桑树、竹木都长得十分茂盛,即使有所使用)仍然倒垂着大片阴凉之地;农作物也都能按时而种,按时而收。 (6)春蚕收长丝,秋熟靡王税。 春天收集蚕丝,秋天收获粮食,都不用向官家交税。 (7)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 荒草丛生的道路虽然阻碍了(外界与内部)的交通;但是(桃源里)却鸡狗互相鸣吠(热闹祥和)。 (8)俎豆犹古法,衣裳无新制。 他们的礼法还是与秦时进来时一致;衣服保持古风,也没有制作新样式。 (9)童孺纵行歌,班白欢游诣。 孩子们自由自在地唱着歌;老人们也能到处游玩互相拜访(可谓幼有所长,老有所终)。 (10)草荣识节和,木衰知风厉。 看到草木的繁荣与凋零,就能辨别出节气季节之变换;看到草木的盛衰,就能知道季风之变化。 (11)虽无纪历志,四时自成岁。 虽然没有官方颁定的历书,一年四季也能(根据自然现象、生活经验)自行推算。 (12)怡然有馀乐,于何劳智慧。 (自给自足)怡然而有余乐;哪里还用得上多余的智慧(机巧)? (13)奇踪隐五百,一朝敞神界。 他们自秦到晋已经在此隐居了五百年;今朝敞开大门,使得外界(渔人)得知此神秘的仙境。 (14)淳薄既异源,旋复还幽蔽。 他们发现内外差异巨大,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外面的人浇薄,里边的人淳朴;所以马上又隐蔽起来(不让人发现)。 (15)借问游方士,焉测尘嚣外。 试问那些汲汲于争权夺利的世俗之人,你们又怎么能够了解尘世之外的仙境生活呢? (16)愿言蹑清风,高举寻吾契。 (陶渊明)我愿意踩着清风明月,去追寻契合我的生活。 四、「桃花源」所在地及其原型, 《桃花源记》是陶渊明用来「寄托理想」的,因此考证其中故事的真假,意义或许也不大,不过这只适合于陶渊明「作者本人」。 但凡一涉及到「研究」,那就不得不刨根究底。正如本人在「引言」中所说的一样,文学中塑造的任何一个「典型形象」,都只是对现实生活中某种形象的加工,不能脱离现实又超越现实,是一种特殊的「艺术真实」。 自然而然,当我们阅读《桃花源记》时,就会滋生诸如「武陵郡现实所在地在哪里」、「桃花源确定是在「武陵郡吗」等想法。关于「桃花源所在地及其原型」之争,当是由陈寅恪先生首开其端,并由此发掘出「历史学」中关于魏晋时期人民流动屯聚的「坞壁」问题。接着后世为之论文者渐多,其中尤以唐长孺先生最为著名。形成关于《桃花源记》的著名「陈唐之争」。(一)陈寅恪与《〈桃花源记〉旁证》 陶渊明《桃花源记》「寓意之文」,亦「纪实之文」也。 其为「寓意之文」,则古今所共知,不待详论。 其为「纪实之文」,则昔贤及近人虽颇有论者,而所言多误,故别拟新解。 《〈桃花源记〉旁证》专讲《桃花源记》「纪实」(原型)部分,「寓意」部分因古今共知,遂弃而不讲。 1.「坞壁」原型 本文首先从宏观背景下阐述两晋战乱时期人口流动的原因及情况。西晋末期,戎狄、盗贼并起,百姓流亡。其中一部分是「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的流民,以首都洛阳为中心,向三个方向迁移: 一是南徙至东吴故地(最多); 一是向东北迁移,托庇于鲜卑慕容政权; 一是流向西北,依归凉州张轨。 还有一部分则是留恋乡土「不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的人民,这部分人民往往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戎狄、盗贼之难。 (1) 庾衮「禹山坞」 据《晋书·卷八十八·列传第五十八·孝友·庾衮》本传记载: 张泓等肆掠于阳翟,衮乃率其同族及庶姓保于禹山。是时百姓安宁,未知战守之事。衮曰:「孔子云: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乃集诸群士而谋曰:二三君子相与处于险,将以安保亲尊,全妻孥也。古人有言:千人聚,而不以一人为主,不散则乱矣。将若之何?众曰:善。今日之主,非君而谁!…… 于是峻险阨,杜蹊径,修「壁坞」,树藩障,考功庸,计丈尺,均劳逸,通有无,缮完器备,量力任能,物应其宜,使邑推其长,里推其贤,而身率之。…… 及贼至,衮乃勒部曲,整行伍,皆持满而勿发。贼挑战,晏然不动,且辞焉。贼服其慎,而畏其整,是以皆退,如是者三。 (2) 苏峻 据《晋书·卷一百·列传第七十·苏峻》本传记载: 永嘉之乱,百姓流亡,所在屯聚。峻纠合得数千家,结垒于本县(掖县)。于时豪杰所在屯聚,而峻最强。遣长史徐玮宣檄诸屯,示以王化,又收枯骨而葬之。远近感其恩义,推峻为主。遂射猎于海边青山中。 (3) 祖逖及诸坞主 《晋书·卷六十二·列传第三十二·祖逖》本传记载: 初,北中郎将刘演距于石勒也,流人「坞主」张平、樊雅等在谯,演署平为豫州刺史,雅为谯郡太守。又有董瞻、于武、谢浮等十余部,众各数百,皆统属平。……而张平余众助雅攻逖。蓬陂「坞主」陈川,自号宁朔将军、陈留太守。逖遣使求救于川,川遣将李头率众援之,逖遂克谯城。……(桓)宣遂留,助逖讨诸「屯坞」未附者。……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诸坞主感戴,胡中有异谋,辄密以闻。前后克获,亦由此也。 (4) 郗鉴「峄山坞」 又《艺文类聚》九二引《晋中兴书》记载: 中原丧乱,乡人遂共推郗鉴为主,与千余家俱避于鲁国「峄山」,山有重险。 又《太平御览》四二引《地理志》: 峄山在邹县北,……高秀独出,积石相临,殆无壤土。石间多孔穴,洞达相通,往往有如数间居处,其俗谓之「峄孔」。遭乱,辄将居人入峄,外寇虽众,无所施害。永嘉中,太尉郗鉴将乡曲逃此,胡贼攻守,不能得。 《晋书·卷六十七·列传第三十七·郗鉴》本传记载: 鉴得归乡里。于时所在饥荒,州中之士素有感其恩义者,相与资赡。鉴复分所得,以恤宗族及乡曲孤老,赖而全济者甚多。咸相谓曰:今天子播越,中原无伯(霸),当归依仁德,可以后亡。遂共推鉴为主,举千余家俱避难于鲁之「峄山」。 那什么是「坞」呢?《说文》:隖,小障也。一曰庳城也。 据陈寅恪先生考证,以「坞」为地名者,在早期以「西北」为多。较著名者如董卓的「郿坞」,伦敦博物馆所藏之「居赵羽坞」之语。 较先看见的为袁宏《后汉纪》六所记王霸的「筑坞候」,《后汉书》五四《马援传》的「起坞候」等语。 为了防止胡马的陵轶与盗贼的肆虐,北方那些留下来的人民,只能屯聚在一起,集众人之力以防侵凌。与宋朝南渡,那些留在北方聚在一起抗金的人民何其相似。 故当时中原「筑坞」多且广。如《水经注》卷十五「洛水」条记载:洛水所经之坞,有檀山坞、金门坞、一合坞、云中坞、合水坞、零星坞、百谷坞、袁公坞、盘古坞、范坞、杨志坞(《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这些仅只是洛水流域的堡坞而已。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所谓坞壁众多,其中也有在平地者,不过想要长久避乱的最理想之地却在那些既险阻、又有水源,并且可以耕种的地方。即「山顶平原,及溪涧水源之地」。 综上所述,「坞堡」在当时北方是一个集经济、军事于一体的宗族性社会组织实体。既能生活,又能防止侵犯。 这些「坞堡」里的人民几乎就是《桃花源记》里桃源人的原型所在。 2.「故事」原型 那《桃花源记》里剩下的「渔人」及「刘子骥」的原型又是谁呢?以及由他们缀连成的故事原型又出自何处呢? 东晋安帝义熙十三年(417),宋武帝刘裕北伐,占领长安,后秦(姚秦)灭亡。戴延之(戴祚)当时正跟随刘裕入关征伐。期间将自己的经历见闻记录在所作的《西征记》一书中,今已散佚不传。但《水经注》中有引文: 洛水又东,径檀山南。其山四绝孤峙,山上有坞聚,俗谓之「檀山坞」。 义熙(405-418)中,刘公(刘裕)西入长安,舟师所届,次于洛阳,命参军「戴延之」与府舍人「虞道元」即舟溯流,穷览「洛川」,欲知水军可至之处。「延之」届此而返,竟不达其源也。 ——郦道元《水经注·卷十五·洛水》 河水自潼关东北流,水侧有长坂,谓之黄巷坂。坂傍绝涧,陟此坂以升潼关,所谓「溯黄巷以济潼」矣。历北出东崤,通谓之「函谷关」也。…… 郭缘生《记》曰:汉末之乱,魏武征韩遂、马超,连兵此地。今际河之西,有曹公垒。道东原上,云李典营。义熙十三年(417),王师曾据此垒。《西征记》曰:沿路逶迆,入函道六里,有旧城,城周百余步。北临大河,南对高山。姚氏置关以守峡,宋武帝入长安。檀道济、王镇恶或据山为营,或平地结垒,为大小七营,滨河带险。姚氏亦保据山原、陵阜之上,尚传故迹矣。…… 河水又东北,玉涧水注之,水南出玉溪,北流径「皇天原」西。《周固记》:开山东首上平博,方可里余。三面壁立,高千许仞。汉世祭天于其上,名之为皇天原。…… 河水又东径阌乡(wén)城北,东与全鸠涧水合。水出南山,北径皇天原东。 《述征记》曰:全节,地名也。其西名桃原,古之桃林,周武王克殷、休牛之地也。《西征赋》曰:咸徵名于桃原者也。《晋太康地记》曰:桃林在阌乡南谷中。 ——郦道元《水经注·卷四·河水》 《匡谬正俗》七「黄巷条」云: 郭缘生《述征记》曰:「皇天坞」在阌乡(wén)东南。或云:卫太子始奔,挥泪仰呼皇天,百姓怜之,因以名坞。又戴延之《西征记》曰:皇天固去九原十五里。据此而言,黄天原本以坞固得名,自有解释。 阌乡:今合并为河南灵宝县。 据《元和郡县图志》六「虢州阌乡县」条记载: 秦山,一名秦岭,在县南五十里。南入商州,西南入华州。山高二千丈,周回三百余里。桃源,在县东北十里,古之桃林,周武王放牛之地也。 又「陕州灵宝县条」云: 桃林塞,自县以西至潼关皆是也。 又《新唐书》三八《地理志》「陕州灵宝县条」云: 有桃源宫,武德元年置。 五、“亲往"与“规往”钱锺书对“规往”的注释文字:“‘规’字六朝常用,如《魏书·孟表传》:‘云是叔业姑儿,为叔业所遣,规为内应’,又《尔朱荣传》:‘我本相投,规存性命’,皆谓意图也。”只能说明“规往”中的“规”字在这里可以说得通,并不意味着“亲往”是错的。反观“亲往”之“亲”,无人不解其意,连提供旁证的必要都没有。 现代文史学者范宁(1916—1997)曾在一篇题为《怎样学习中国古代文学》的文章中提到:“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古人作品,手稿是极少的,一般都是传抄的,宋代以后有刻印,但仍旧有人抄写。抄错了,刻错了,总是难免的。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其中有一句‘闻之,欣然规往’。苏轼抄本和后来的一些刻本都作‘亲往’,只有一个宋刻本作‘规往’。的确,‘亲往’比‘规往’好懂,但下面接着说:‘未果,寻病终。’既然‘亲往’就是去了,怎么又说‘未果’,不是自相矛盾吗?看来‘亲’是错字,应该作‘规’。‘规往’就是打算去。古人作品中这中错误是常有的。上下文意及其情理逻辑 “规往”为什么得不到普遍的认同?因为他们的理由经不起推敲。 “闻之,欣然亲往,未果。寻,病终。”翻译成白话就是:“(刘子骥)听说有人发现了一个桃花源,很高兴地亲自前去寻找,但没有找到。不久,他就病逝了。”自然承接上文,非常合情顺理。用范宁先生的话说,就是“好懂”。 但王应奎等人却把这句话解释为“……很高兴地规划前去寻找,但没有实现。”所谓“没有实现”就是计划没有落实、没有去寻找。他们认为,既然“亲往”了,就不能说“未果”,因为二者“自相矛盾”,所以倒推出“亲往”是错的。这种说法实在莫名其妙。去找了,没找到,再正常不过。此前,武陵太守已经派员随渔人去找过,也没有找到,连渔人自己都找不到了,怎么就“自相矛盾”呢?原本很“好懂”的句子,偏要绕来绕去,简单问题被复杂化。关于这一点,下文还将专门论证 黄慎书《桃花源记》中为“亲往”。 自给自足,环境优美;没有赋税,没有战乱;邻里和睦,怡然自乐。这样的“世外桃源”,无人不心向往之。听说发现了这样的地方,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当然是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武陵太守的表现就是这样的——他听完渔人的汇报,“即遣人随其往”,片刻也没有耽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刘子骥应该怎么做?当然是“欣然亲往”,而且也应是“随即”。然而,王应奎们却硬要刘子骥做个“规划”,竟然还没有成行,这不是很滑稽吗? “欣然亲往,未果。寻,病终”与“后遂无问津者”也存在内在的关联。正是因为连像刘子骥这样的人物都未能找到桃花源,所以别人都死了这条心。如果刘子骥没有去找过,其他人为什么都要放弃呢? 《晋书·刘驎之传》[25]记载:“刘驎之,字子骥,南阳人,光禄大夫耽之族也。驎之少尚质素,虚退寡欲,不修仪操,人莫之知。好游山泽,志存遁逸。”“尝采药至衡山,深入忘反,见有一涧水,水南有二石囷,一囷闭,一囷开。水深广,不得过。欲还,失道,遇伐弓人,问径,仅得还家。或说囷中皆仙灵方药诸杂物。驎之欲更寻索,终不复知处也。”“车骑将军桓冲闻其名,请为长史,驎之固辞不受。”“驎之虽冠冕之族,信义著于群小。”“去家百里,有一孤姥,病将死,叹息谓人曰:‘谁当埋我?惟有刘长史耳’!驎之先闻其有患,故往候之,值其命终,乃身为营棺殡送之。”《晋书·刘驎之传》称刘子骥“居于阳岐”。《世说新语笺疏》在笺疏中称:“水经注三十五云:‘江水又右径阳岐山北,山沈大江。’寰宇记一百四十六云:‘阳岐山在石首县西一百步。’”[26]也就是说,刘子骥不仅真有其人,而且确实是“好游山泽,志存遁逸”的信义高洁之士,甚至还曾有过“寻索”仙境的经历! 桃花源本是想像之境,陶渊明当然心知肚明。既然虚构故事,为什么要把一个真实人物写进去呢?孙钧锡《陶渊明集校注》在文后的注释中也引用了《晋书·刘驎之传》中那个“寻索”仙灵方药的记载,并分析说:“这是晋时流传很广的一个故事。诗人加以改造附会于此,目的是借刘子骥的真实姓名,以增强作品的真实感。”[27]笔者认同这个观点,同时认为刘子骥的植入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给这个故事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作为“小说家”,他要努力让读者相信桃花源的存在,但又不能让世人真去寻找,因为桃花源纯属虚构。若使世人纷纷探寻,就有诓人欺世之嫌。但这两个目标显然存在悖论式的冲突。那么,谁能完成这个任务呢?“惟有刘长史”!他“好游山泽,志存隐逸”,甚至有过“寻索”仙灵方药的经历,听说有人发现了“世外桃源”,他肯定会“欣然亲往”。更重要的是,刘子骥声名远播,公信力高。既有经验,又有公信——他的亲往,可以让人相信发现桃花源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寻之未果,又可以让世人断了继续寻找的念头——连刘子骥都没有找到,其他人也就别再枉费心机、浪费时间了。于是,水到渠成,“后遂无问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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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极\避世\的思想也是文人想实现自我价值,但却看不惯社会黑暗,回避社会,在田园中写诗,作画的隐士思想.他孤高,傲骨!林黛玉和他有相识的脾性但不管怎么说,陶为后世文人开创了一个疗伤的方法和地方!
可爱滴娃
一天深夜,一个老男人,出去,本想看美女,结果看到了一条路,前面是一片粉红粉红的树,他就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一个洞,钻过去后,发现一个地方,就是桃花源,于是就有了桃花源记。以上都是纯手写,绝无复制,世界上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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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陶渊明思想实质颜延之《陶徵士诔序》曰:“夫璿玉致美,不为池隍之宝;桂椒信芳,而非园林之实。岂其深而好远哉?盖云殊性而已。故无足而至者,物之藉也;随踵而立者,人之薄也。若乃巢、高之抗行,夷、皓之峻节,故已父老尧、禹,锱铢周、汉,而緜世浸远,光灵不属,至使菁华隐没,芳流歇绝,不其惜乎!虽今之作者,人自为量,而首路同尘,辍涂殊轨者多矣。岂所以昭末景,泛余波!”以隐者目陶,故但称其高,曰:“若其宽乐令终之美,好廉克己之操,有合谥典,无愆前志。故询诸友好,宜谥曰靖节徵士。”并将之与黔娄、展禽并论。“黔娄既没,展禽亦逝。其在先生,同尘往世。旌此靖节,加彼康惠。”按《宋书·颜延之传》:“元嘉三年,羡之等诛,徵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延之好酒疎诞,不能斟酌当世,见刘湛、殷景仁专当要任,意有不平,常云:‘天下之务,当与天下共之,岂一人之智所能独了!’辞甚激扬,每犯权要。谓湛曰:‘吾名器不升,当由作卿家吏。’湛深恨焉,言於彭城王义康,出为永嘉太守。延之甚怨愤,乃作《五君咏》以述竹林七贤,山涛、王戎以贵显被黜,咏嵇康曰:‘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咏阮籍曰:‘物故可不论,涂穷能无恸。’咏阮咸曰:‘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咏刘伶曰:‘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此四句,盖自序也。湛及义康以其辞旨不逊,大怒。时延之已拜,欲黜为远郡,太祖与义康诏曰:‘降延之为小邦不政,有谓其在都邑,岂动物情,罪过彰著,亦士庶共悉,直欲选代,令思愆里闾。犹复不悛,当驱往东土。乃志难恕,自可随事录治。殷、刘意咸无异也。’乃以光禄勋车仲远代之。延之与仲远世素不协,屏居里巷,不豫人间者七载。”疑此《诔》即作於“屏居里巷,不豫人间”之时,故言辞之间,感喟殊深。又按《宋书·隐逸·王弘传》:屡徵不就,依岩筑室。“谢灵运、颜延之并相钦重,灵运与庐陵王义真牋曰:‘会境既丰山水,是以江左嘉遁,并多居之。但季世慕荣,幽栖者寡,或复才为时求,弗获从志。至若王弘之拂衣归耕,逾历三纪;孔淳之隐约穷岫,自始迄今;阮万龄辞事就闲,纂成先业;浙河之外,栖迟山泽,如斯而已。既远同羲、唐,亦激贪厉竞。殿下爱素好古,常若布衣,每意昔闻,虚想岩穴,若遣一介,有以相存,真可谓千载盛美也。’弘之(元嘉)四年卒,时年六十三。颜延之欲为作诔,书与弘之子昙生曰:‘君家高世之节,有识归重,豫染豪翰,所应载述。况仆托慕末风,窃以敍德为事,但恨短笔不足书美。’诔竟不就。”其诔陶亦以敍德为事,於其文,但称“学非称师,文取指达”而已。然此对昭明当有启发。故萧统已论及其人品与诗品之内在联系,《陶渊明集序》曰:“其文章不羣,词采精拨,跌荡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旁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淤隆,孰能如此乎?”又曰:“尝谓有能读渊明之文者,弛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岂止仁义可蹈,抑乃爵禄可辞。不必旁逰太华,远求柱史,此亦有助於风教也。”(《梁昭明太子文集》卷四,四部丛刊本)孙绰《聘士徐君墓颂》曰:“惟君风轨英邃,德音徽远,播餐仰芳,流宗播揖,在昔古人有言,闻伯夷之风者,懦夫有立志,仰先生之道,岂无青云之怀哉?”(《艺文类聚》卷第三十六《隐逸上》引)《后汉书·王畅传》:“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畅常布衣皮褥,车马羸败,以矫其敝。同郡刘表时年十七,从畅受学。进谏曰:‘夫奢不僭上,俭不逼下,循道行礼,贵处可否之闲。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贵於世乎?’畅曰:‘昔公仪休在鲁,拔园葵,去织妇;孙叔敖相楚,其子被裘刈薪。夫以约失之鲜矣。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虽以不德,敢慕遗烈。’”渊明尝言“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此“先师”,当专指孔子;“历览千载书,时时见遗烈”,此“遗烈”则谓“伯夷”也。《孟子·尽心下》:“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汉书·王贡两龚鲍传序》:“昔武王伐纣,迁九鼎於雒邑,伯夷、叔齐薄之,饿死於首阳,不食其禄,周犹称盛德焉。然孔子贤此二人,以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也。”《咏贫士》二:“诗书塞座外,日昃不遑研。闲居非陈厄,窃见有愠言。何以慰此怀,赖古多此贤。”渊明思想,前人多谓内儒而外道,实则不然,盖其外在之表现,亦与当时之崇尚老、庄者不同,其所实践者,实为周、孔之道,而非老、庄之道也。《饮酒》第二十:“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秘缝使其淳。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洙泗辍微响,漂流待狂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若复不快饮,空复头上巾。但恨多谬误,君当恕醉人。”后四句乃《饮酒》诗之总结,全诗主旨在“汲汲鲁中叟,秘缝使其淳”,对孔子可谓赞美有加矣。都穆《南濠诗话》:“东坡尝拈出渊明谈理之诗有三,一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二曰:‘笑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三曰:‘客养千金躯,临化消其宝。’皆以为知道之言。予谓渊明不止於知道,而其妙语亦不止是。如云:‘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如云:‘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真想初在襟,谁谓形迹拘。’如云:‘不赖固穷节,百世当谁传?’如云:‘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如云:‘及时当勉厉,岁月不待人。’如云:‘前途当几许?未知止泊处。古人惜分阴,念此使人惧。’观是数诗,则渊明盖真有得於道者,非常人能蹈其轨辙也。”钱钟书《谈艺录》:“按陶公诗又云:‘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又云:‘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又云:‘周生述孔业,祖谢响然臻。道丧向千载,今朝复斯闻。老夫有所爱,思与尔为邻。’盖矫然自异於当时风会。《世说·政事》注引《晋阳秋》记陶侃斥老庄浮华,渊明殆承其家教耶。”按《晋书·陶侃传》:“侃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於斋外,暮运於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其励志勤力,皆此类也。侃性聪敏,勤於吏职,恭而近礼,爱好人伦。终日敛膝危坐,阃外多事,千绪万端,罔有遗漏。远近书疏,莫不手答,笔翰如流,未尝壅滞。引接疏远,门无停客。常语人曰:‘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於众人,当惜分阴,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於时,死无闻於后,是自弃也。’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乃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吏将则加鞭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也。君子当正其衣冠,摄其威仪,何有乱头养望自谓宏达邪!’”(《颜氏家训·杂艺》:“《家语》曰:‘君子不博,为其兼行恶道故也。’《论语》云:‘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然则圣人不用博弈为教;但以学者不可常精,有时疲倦,则傥为之,犹胜饱食昏睡,兀然端坐耳。至如吴太子以为无益,命韦昭论之;王肃、葛洪、陶侃之徒,不许目观手执,此并勤笃之志也。能尔为佳。”)又上逊位表曰:“常欲除诸浮长之事,遣诸虚假之用。”《晋书》史臣曰:“士行望非世族,俗异诸华。”按陶侃出自江左溪族,故《世说新语·容止》温峤对庾亮有“溪狗”之称,据陈寅恪《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其种姓出於世奉天师道之溪族”,《太平御览》卷二四五引《陶氏家传》曰:“侃迁太子中庶子,君少而好学,善谈玄理,尤明《诗》《易》,以孝行闻于时,储选殊难其人,特召君焉。”“善谈玄理”者,乃其少年所为,欲以此干进耳。士之生於末世,欲求功名以显於时,不得不委屈以周旋,可胜言哉!观其晚节,已翻然改图,本传虽未言其崇尚儒学,然其於老庄释氏均疾之矣。渊明承陶侃遗风,故不入莲社,安能乐老庄之浮华哉!又《晋书·隐逸传》:“陶淡字处静,太尉侃之孙也。父夏,以无行被废。淡幼孤,好导养之术,谓仙道可祈。年十五六,便服食绝谷,不婚娶。家累千金,僮客百数,淡终日端拱,曾不营问。颇好读易,善卜筮。於长沙临湘山中,结庐居之,养一白鹿以自偶。亲故有候之者,辄移渡涧水,莫得近之。州举秀才,淡闻,遂转逃罗县埤山中,终身不返,莫知所终。”苏轼《书陶淡传》:“陶士行诸子皆凶暴,不独夏也,而诸孙中乃有淡,曾孙中乃有潜。潜集中乃有仲德、敬通之流,皆隐约有行义,又皆贫困,何也?淡高逸如此,近类得道,与潜近亲,而潜无一言及之,此又未喻也。”(《苏轼文集》卷六十六)按《晋书》渊明与陶淡并传,其无一言及之者,盖其所守之道不同耳。朱熹曰:“渊明所说者老庄,然辞却简古。”(《朱子语类》卷一三六)谓渊明虽言老庄而实不倾向於老庄也。今人谓渊明受庄子思想影响者,其主要依据在陶集中用《庄子》较《论语》为多,然《庄子》文本十几倍於《论语》,若照此说,用《庄子》应十几倍於《论语》才是,然据笔者粗略统计,仅多数处。且渊明所引,益其辞气而已。渊明好酒,於竹林七贤竟无一言,观其集,《孟府君传》外,不谈两汉以下人物,视越名教而任自然者,盖蔑如也,其高风甯阮籍、刘伶辈所能及哉!谓其受玄风所扇,未能砥立於中流,可乎!其直接言及庄子仅一处。《拟古》八:“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饥食首阳薇,渴饮易水流。不见相知人,惟见古时丘。路边两高坟,伯牙与庄周。此士难再得,吾行欲何求。”汤汉注《陶靖节先生诗》卷四:“首阳、易水亦寓愤世之意,《说苑》钟子期死而伯牙绝弦,知世莫可为鼓也。惠子卒,而庄子深暝不言,见世莫可语也。伯牙之琴,庄子之言,惟钟、惠能听,今有能听之人而无可听之言,此渊明所以跋远游也。”吴瞻泰《陶诗汇注》卷四:“此篇无伦无次,章法奇奥。始而张掖、幽州,悲壮游也;忽而首阳、易水,伤志士之无人。忽而伯牙、庄周,叹知音之不再而避世之难得也。公平生志节,亦尽流露矣。”钱钟书《谈艺录》:“以山水通於理道,自亦孔门心法,……陶公不入此社,固也,与嵇、阮亦非同流。陶尊孔子,而《拟古》肯称庄周为‘此士难再得’;阮学老庄,而《达庄论》乃大言庄周不足道。……余复拈出其儒学如左,以见观人非一端云。”按此诗乃慨叹知音不遇,盖伯牙逢子期以赏其琴,庄周得惠施以作其质,今渊明饥食首阳之薇,渴饮易水之流,却不见伯夷、荆轲,其有慕於伯夷之遗烈、荆轲之慷慨,固不待言矣。钱氏言虽杂乱,然其“陶尊孔子”一语,亦非无见也。陆九渊《语录》:“李白、杜甫、陶渊明,皆有志於吾道。”(《象山先生全集》卷三十四)。魏鹤山《费元甫陶靖节诗序》曰:“称美陶公者曰:荣利不足以易其守也,声味不足以累其眞也,文词不足以溺其志也,然是亦近之,而公之所以悠然自得之趣,则未之深识也。风雅以降,诗人之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以物观物,而不牵於物,吟咏情性,而不累於情,孰有能如公者乎?有谢康乐之忠,而勇退过之;有阮嗣宗之逹,而不至於放;有元次山之漫,而不著其迹;此岂小小进退所能闚其际邪?先儒所谓经道之余,因闲观时,因静照物,因时起志,因物寓言,因志发咏,因言成诗,因咏成声,因诗成音者,陶公有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十二,四部丛刊本)谓其有合於先儒,亦陆象山“有志於吾道”之意。真德秀《跋黄瀛甫拟陶诗》:“予闻近世之评诗者曰:‘渊明之辞甚高,而其指则出於庄、老,康节之辞若卑,而其指则源於六经。以余观之,渊明之学,正从经术中来,故形之於诗,有不可掩。《荣木》之忧,逝川之叹也;《贫士》之咏,箪瓢之乐也。《饮酒》末章曰:‘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秘缝使其淳。’渊明之智及此,是岂玄虚之士所可望耶?虽其遗宠辱,一得丧,真有旷达之风,细翫其词,时亦悲凉慷慨,非无意世事者。或者徒知义熙以后不著年号,为耻事二姓之验,而不知其眷眷王室,盖有乃祖长沙公之心,独以力不得为,故肥遯以自绝,食薇饮水之言,衔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顾读者弗之察耳。渊明之志若是,又岂毁彝伦、外名教者可同日语乎!”(《真文忠文集》卷三十六)罗愿《陶令祠堂记》:“自东汉之末,矫枉既过,正始以来,始尚通旷,本欲稍反情实,然以此相矜,末流之弊愈不胜其伪,叫号裎袒,便足欺世,倾身障簏,犹为名士。若渊明生百代之后,独颓然任实。虽清风高节,邈然难嗣;篇什所寄,率书生之素业,或老农之常务。仕不曰行志,聊资三径而已;去不曰为高,情在骏奔而已。饥则乞食,醉便遣客。不籍琴以为雅,故无弦亦可;不因酒以为达,故把菊自足。真风所播,直扫魏晋浇习。尝有诗云:‘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秘缝使其淳。’呜乎,自顷诸人祖庄生余论,皆言淳离朴散,翳周、孔礼训使然,孰知鲁叟将以淳之也。盖渊明之志及此,则其处亦审矣。”(《罗鄂州小集》卷三)章祖程《白石樵唱序》:“诗自《三百篇》、《楚辞》以降,作者不知几人,求其关国家之盛衰,系风教之得失,而有合乎六义之旨者,殆寥乎其鲜闻也。惟陶渊明以义熙为心,杜子美以天宝为感,为得诗人忠爱遗意。”(《霁山文集》原序,四部丛刊本)郭祥正《读陶渊明传》之二:“陶潜真达道,何以避俗翁。萧然守环堵,褐穿瓢屡空。梁肉不妄受,菊花欣所从。一琴既无弦,妙音默相通。造饮醉则返,赋诗乐何穷。密网悬众鸟,孤云送冥鸿。寂寥千载事,抚卷思冲融。使遇宣尼圣,故应颜子同。”(《青山续集》卷二)刘克庄《戊子答真侍御论选诗》:“陶公是天地冲和之气所钟,非学力可摹拟,四言最难,韦孟诸人,皆勉强拘急,独《停云》《荣木》诸作,优游自有风雅之趣。在五言尤髙妙。其读书考古,皆与圣矣不相誖,而安贫乐道,遁世无闷,使在圣门,岂不与曽点同传。”(《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百二十八)黄文焕《陶诗析义自序》:“若夫理学标宗,圣贤自任,重华、孔子,耿耿不忘,六籍无亲,悠悠生叹,汉魏诸诗,谁及此解?斯则靖节之品位,竟当俎豆孔庑之间,弥朽而弥高者也。”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上:“晋人多放达,独渊明有忧勤语,有自任语,有知足语,有悲愤语,有乐天安命语,有物我同得语。倘幸列孔门,何必不在季次、原宪下。”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十:“愚尝谓陶公之诗,三达德具备:冲澹虚明,智也;温良和厚,仁也;坚贞刚介,勇也。盖夷、惠之间,曾皙、原宪之流。”沈德潜《古诗源》卷八:“晋人旷达者徵引老、庄,繁缛者徵引班、杨,而陶公专用《论语》。汉人以下,宋儒以前,可推圣门弟子者,渊明也。康乐亦善用经语,而逊其无痕。”刘熙载《诗概》:“曹子建、王仲宣之诗出於《骚》,阮步兵出於《庄》,陶渊明则大要出於《论语》。”又曰:“陶诗有‘贤哉回也’、‘吾与点也’之意,直可嗣洙、泗遗音。其贵尚节义,如咏荆卿、美田子泰等作,则亦孔子贤夷、齐之志也。”陈延杰《诗品注》:“按钟嵘谓陶诗出於应璩,沈、刘二氏谓陶诗源於《论语》,其实一也。盖应璩亦学《论语》者,如《百一诗》:‘下流不可处’,‘是谓仁者居’二句,可证也。”按渊明诗用《论语》者所在多有,兹引几例如下:《时运序》:“春服既成。”见《先进》:“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荣木》:“四十无闻,斯不足畏。”用《子罕》:“四十、五十无闻,斯亦不足畏矣。”《赠长沙公》:“进篑虽微,终焉为山。”《悲从弟仲德》:“为山不及成。”用《子罕》:“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土,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劝农》:“孔耽道德,樊须是鄙。”用《子路》:“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圃。”《命子》:“寄迹风云,冥兹愠喜。”用《孔冶长》:“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形答影》:“身没名亦尽,念之五情热。”用《卫灵公》:“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怨诗楚调示庞主薄邓治中》:“在己何怨天。”用《宪问》:“不怨天,不尤人。”《五月旦作和戴主簿》:“居常待其尽,曲肱岂伤冲。”用《述而》:“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屡空常晏如。”《饮酒》十一:“屡空不获年。”用《先进》:“回也岂庶乎?屡空。”《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是以植杖翁,悠然不复返。”《丙辰岁八月中於下潠田舍获》:“遥谢荷蓧翁,聊得从君栖。”《扇上画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超超丈人,日夕在耘。”用《微子》:“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又“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用《卫灵公》:“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耕种有时息,行者无问津。”《劝农》:“沮、溺藕耕。”《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藕耕。”《扇上画赞》:“辽辽沮、溺,藕耕自欣,入鸟不骇,杂兽斯羣。”用《论语·微子》:“长沮、桀溺藕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羣,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责子》:“阿宣行志学。”用《为政》:“吾十有五而志於学。”《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箪瓢谢屡设。”用《雍也》:“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又“谬得固穷节。”《饮酒》二:“不赖固穷节。”《饮酒》十六:“竟抱固穷节。”《有会而作》:“斯滥岂攸志,固穷夙所归。”《咏贫士》二:“闲居非陈厄,窃有愠见言。”用《卫灵公》:“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田园日梦想,安得久离析。”用《季氏》:“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又“终怀在归舟,谅哉宜霜柏。”用《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饮酒》十一:“颜生称为仁。”用《雍也》:“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饮酒》二十:“凤鸟虽不至。”用《子罕》:“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感士不遇赋》:“独祗修以自勤,岂三省之或废。”用《学而》:“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回早夭而又贫,伤请车以为椁。”用《先进》:“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归去来兮辞》:“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用《微子》:“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与子俨等疏》:“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用《颜渊》:“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自祭文》:“宠非己荣,涅而不缁。”用《阳货》:“不曰白乎,涅而不缁。”……此外,用经传诸子中之孔子事语者,亦多,如:《形答影》:“立善有遗爱,胡为不自竭。”用《左传》昭公二十年:“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五月旦作和戴主簿》:“居常待其尽。”用《说苑·杂言》:“孔子见荣启期,问曰:‘先生何乐也?’对曰:‘夫贫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终也。处常待终,当何忧乎?”《咏贫士》三:“赐也徒能辨,乃不见吾心。”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贡利口巧刺,孔子常黜其辨。”《挽歌诗》一:“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用《家语》:“孔子曰:命者性之始也,死者生之终也,有始必有终矣。”(《文选》李善注)《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孔子称:进德修业,以及时也。”用《易·文言》:“君子进德修业。”《归去来兮辞》:“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用《庄子·寓言》:“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是之,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是非五十九非也。”《桃花源记》诗:“借问逰方士。”用《庄子·大宗师》:“孔子曰:彼,逰方之外者;而丘,逰方之内者也。”……用孔门弟子事语及《孟子》者,亦多,如《咏贫士》五:“贫富常交战,道胜无戚颜。”用《韩非子·喻老》:“子夏曰:吾入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於胸中,未知胜负,故臞。今先王之义胜,故肥。”《杂诗》八:“代耕本非望,所业在田桑。”用《孟子·万章下》:“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读史述九章》(箕子):“去乡之感,犹有迟迟。”用《孟子·万章下》:“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桃花源记》诗:“斑白欢逰诣。”用《孟子·梁惠王上》:“颁白者不负戴於道路矣。”……渊明诗文虽亦有用《老子》、《庄子》、《列子》、《淮南子》等道家书籍者,然远不及《论语》、六经为繁,盖其隐乃儒者之隐,非道者之隐也。《感士不遇赋》“原百行之可贵,莫为善之可娱。奉上天之成命,师圣人之遗书。发忠孝於君亲,生信义於乡闾。推诚心而弗显,不矫然而祈誉”云云,亦可证之。
不会查数据造假的,因为如果要查的话,学校会增加很多人力成本,而且数据造假根本无法查,因为学科领域不一样,数据真假判断方法也不一样,无法统一化查。但是建议你能给不
作文 -三月桃花开]三月,是个桃花盛开的季节,作文 -三月桃花开。 我临窗而立,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满眼春*。窗外的桃花鲜艳而动人,盛开着三月的景色。 作文 我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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